光环：卢比肯协议 第30章 翻译

泽塔光环

2560年4月27日

第137天

墨菲已经受够了斯巴达科万对他的敷衍——搪塞，沉默的对待，随便你怎么称呼，对他来说都一样。他怒气冲冲地走出营地，沿着小径前进，拒绝让步，也不让她从他身边走开。“该死，科万，停下!”

她终于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那顶恼人的、不透明的头盔正俯视着他。墨菲没有放慢脚步，只是走到她旁边的岩石上，抓住她的胸甲，倾身直视着那双他看不见的眼睛。“你要么是这个团队的一员，要么不是。已经没有秘密了，也没有你需要保护的情报了。所有的协议都没了，你到底还有什么没说的?!”

她慢慢地低下头。在他的内心深处，他知道自己如履薄冰，但情感压倒了自我保护。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这样做;他绝不可能退缩。过了一会儿。墨菲听到其他人沿着小路走来，停在几米开外的地方窃窃私语。

“好家伙。”

“你见过墨菲生气吗?””

“从来没有。你呢?“

“没有。”

科万的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腕。她本可以毫不费力地把它们捏成渣，但这并不是目的。至少，他希望不会。她把他的手从她的盔甲上拿开，然后后退一步，摘下头盔，把它夹在腋下。那双冰冷的蓝眼睛发出冷酷目光，像北极寒风一样直穿墨菲的身体。他真的感到了轻微的颤抖，妮娜科万....他不得不承认她吓人得要命。她的嘴绷得紧紧的，苍白的两颊上泛起一丝愤怒的红晕。很好。她和他一样生气。

“别再这样了，”她说道，每个字都经过仔细斟酌。

他张开嘴想和她争论，但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试图和她讲道理。“已经好几天了。史东还没回来，你也不愿意透露。”当科万从夜间对凡人幻梦的侦察中独自返回时，史东留下来监视这个地点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船员们本来就很忙，准备在夜间把物资运送到从幻梦下方400米深的峡谷中伸出来的一个宽阔的岩壁上，这段路程既累又棘手。流放者清理UNSC护卫舰时扔到悬崖上的一些“人类垃圾”就落在这里。在主要是私人物品的垃圾堆里，他们找到了22包散落的mre，两个36发的盒式弹匣，两套备用飞行服，MA5D突击步枪用的能量刺刀和消音器，以及几罐生物泡沫。

当他们回来时，史东仍然没有出现，科万的回答是“需要了解”，各种各样的废话。"需要了解" "绝密" "超出你的职权范围"——这些都不重要了。而对于他们自己来说，对这些秘密的了解可能会让他们多活一天。

“如果上面发生了什么事……”他伸手捋了捋自己已经长到下巴的头发。“如果她受伤了……”

科万皱起眉头。“没有。她没有受伤。”

队员们靠得更近，聚集在岩石上，准备倾听，期待地盯着科万。压力来了。每个人都厌倦了被搪塞。他们准备进入新的领域，但科万对可能发生的事情守口如规，并拒绝向他们透露史东的最新情况。

“如果她没有受伤，那她的状况如何?”迪米克盘腿坐着问。

最后，科万殉道般做了个深呼吸。“流放者一直在幻梦地下挖掘，挖掘先行者遗珍。两天前的晚上，我们去了”——她翻了个白眼，用母语诅咒了一句——“去救布朗宁。”

墨菲的脑子一片空白。

哦，他听见了她说的话;这就像给了他一记耳光。

其他人立刻开始交谈，但他太震惊了，除了“布朗宁还活着”之外，什么也说不出来。情绪紧紧地挤压着他的胸膛，使他害怕得不敢相信，可是，天哪，他拼命地想相信这一点。他抬起头来看着科万的眼睛。“布朗宁还活着。”

谈话突然停止了。

科万盯着他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说:“史东在最初的侦察中看到了他。他被用来激活先行者技术。我什么也没说——”

“这全是扯淡。”本德推开他一直靠在上面的岩石，深深的怒容遮住了他的脸。“因为你不想让我们做什么傻事，对吗?”

“正是这样，”她回答道。

本德脸上的愤怒和失望是他们在面对科万时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他的嘴苦笑地扭曲着。“非常感谢您对您的团队的信任。或者我们从来都不是您真正的团队？”不等回答，他便低声咒骂着，沿着小路朝营地走去。

“该死。本德，等等！”迪米克从栖木上跳下来追他。

卡姆双手交叉在胸前，目光敏锐地盯着科万。“所以……你和史东回去救他，结果只有你回来了。”他停顿了一下。“现在他们都死了吗?”

“我不知道。我没能救出勃朗宁，但我确实见到了他，并和他交谈过。史东和我被分开了，她最后在前哨下面找到了一个入口。她给我的最后一条信息说她要冒险进去看看流放者在挖掘什么。这是我最后收到的消息。”

“那卢卡斯呢?”墨菲问道。

“流放者的魅影号带走了他。我不知道会把他带到哪里。我给了他一个追踪信标，只是还没收到信号。"

“那就是你侦察前哨站时去过的地方。”

“是的，正在想办法弄清楚他去了哪里，流放者在干什么，也在等着接收史东的信号。”

墨菲给了自己一分钟的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他明白她为什么不告诉别人。她太傲娇了，不敢直截了当地承认她在乎他们，她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们，防止他们陷入一个他们四个人无法脱身的大麻烦。这一点很难怪她，但本德也完全正确。

他们不是白痴;他们在这里闯荡，赢得了荣誉，更重要的是赢得了彼此的信任。他们经历了惨痛的教训，学会了如何保持头脑冷静，保持耐心，不让自己丧命。她应该把消息交给他们。

所以，是的，它刺痛了大家。

他很恼火，挠了挠脑袋，想把愤怒抛在脑后。“来吧，”他说，“我们收拾行装吧。我们可能不知道卢卡斯在哪，但我们知道史东去哪了。我们就从那里开始。”他走开了。她可以和他一起去，也可以不去。

》》》》》

船员们排成一列，沿着一条由松散的砾石和巨大的灰色巨石组成的蜿蜒小径前进。斯巴达科万走在前面，迪米克、卡姆和本德紧随其后，墨菲走在最后。他迅速检查了一下身后，除了黑暗和浓雾什么也看不见，然后把他的临时围巾拉到下巴上。

他们越接近凡人幻梦和她俯瞰的峡谷，空气就越冷，越潮湿。这是一种可以轻松传播声音的空气，所以他们慢慢来，保持静默。这一次，他们没有像从前那样从右舷靠近坠毁的飞船，那时幻梦还被友军控制，而是在飞船迫降时产生的巨大尾迹中选择了一条向南的路径。尾迹沿着环碎片的边缘溢出，形成一条较低的轨迹，让他们可以从巨大的护卫舰下面来到流放者前哨站的远端。

科万告诉他，流放者把坠机地点重新命名为特雷门尼斯前哨站，这个名字来自于一个冷酷无情的基拉哈尼指挥官，他在几个月前领导了进攻幻梦的报复部队。这让墨菲感到反胃，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一种原始欲望——为了夺回它而战斗到底。这艘船的船尾从这个角度隐没在前哨站上方，紧紧地贴在悬崖岩石上，她上空的薄雾被流放者安装的辅助灯染成了黄色和红色，这些灯照亮了幻梦中部货舱周围的预制建筑。墨菲不知道战斗结束后这艘飞船还有多少地方是可以进入的，但似乎流放者根本不在乎如何利用这艘飞船。他前面的队伍慢了下来，他们肩并肩绕过一块岩石，停了下来。他们在环带碎片的最末端，在他们的位置下面可以看到下部结构。周围的区域由松散的碎片和烧焦的树干组成，护卫舰的撞击搅动了山的一侧，岩石与船只部件从环带碎片的边缘溢出。甚至几个月后，它仍在一些地方继续倒塌。

“就是它，”科万小声说。

根据斯巴达的汇报，“它”是史东在前哨站附近发现的洞穴，可以引导他们向上进入前哨站，然后向下进入流放者在幻梦地下的挖掘工事。鉴于入口上方不断有松动的泥土和滑石，史东能找到它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几周或几个月后，墨菲想知道这个洞口是否还能找到。

“用眼睛和耳朵。”她提醒他们，然后沉默了，示意他们跟着她。

没人知道他们要面对什么。经过几个月的持续破坏，科万的集成系统几乎被毁了。她没有运动传感器，没有激光雷达，没有热传感器，没有人工智能。但自从大批的流放者部队离开后，这个前哨站就相对安静了。安静是件好事。人手不足就更好了;只能寄希望于此……

当船员们进屋时，墨菲一直紧握着他的突击步枪。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岩石的气味。洞穴的墙壁、天花板和地板都是自然形成的，没有被占领的迹象，直到科万突然跪下，盯着地面，然后指出她发现的痕迹。她点头示意继续前行，这告诉他，他们确实在追踪史东。在100米深的地方，地面有些地方变薄了，露出了下面的合金，最后他们又穿过了另一条黑暗的通道。前面的道路流放者的灯光染成了红色，它们的支撑扶壁排列在石墙的内侧。当补给、板条箱、挖掘工具、重力车和丢弃的垃圾开始使通道变得狭窄时，他们关闭了照明。

进入第一个房间后，第一个敌人存在的迹象就出现了:野猪兽发出的呼噜声。

科万转过身来，示意他们别动，她慢慢走向房间，往里面看了看，然后继续往前走，以便更好地了解该走哪条路。一两分钟过去了，她才回来，他们加快了脚步。当他们经过密室时，墨菲迅速地看了看里面，一个咕哝着靠在他的沼气罐上，说着梦话。

这是个好兆头。

他们遇到了更多的挖掘设备和板条箱，有的堆在一起，有的被随意扔到一边。守卫的缺乏和废弃设备的状况让墨菲怀疑流放者停止行动的时间不只是一夜，而是更长的时间。当他们穿过一扇门，进入一条几乎没有灯光的走廊时，墨菲的目光停在了房间的另一头，那里竖着一块长方形的镶板，上面有一种发光的黄色镶嵌物，勾勒出一个三角形头像的形状。

一阵寒意掠过他的双臂，刺痛了他的后颈。不管那是什么东西，都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他很庆幸自己来到了另一条通往前方补给电梯的走廊。如果史东是在寻找流放者想要挖掘的东西，那么她就会来这里。

队伍停了下来，墨菲蹲在一堆武器箱后面。电梯就在几米开外，就像张着的大嘴在渗出流放者的光。两个穿皮甲的鬼面兽守卫坐在走廊的交叉处打瞌睡。虽然这些基拉哈尼在同类中地位很低，但他们仍然有700公斤的破坏力，能够徒手撕碎一个人。

尽管如此，墨菲和他的团队在过去几个月里还是学到了一些东西。

科万身体前倾，向他示意，她会去干掉左边的那个，而他们应该去处理右边的那个。最重要的是，他们必须安静地做这件事。墨菲点了点头，让他的背包滑落到地上，然后在本德掏出他那把珍贵的战斗刀时，他拾起了他们之前抢救出来的能量刺刀。卡姆和迪米克也拿着自己的刀。

悄无声息地杀死这么巨大的生物是件很微妙的事。

但他们以前在困境中这样做过，他们还可以再做一次。

因为他们很幸运地在警卫睡觉的时候碰到了他们，墨菲用手指给了他们一个2-1-1的信号，这是他们使用的战术代号:卡姆和迪米克去攻击腿部，墨菲去破坏内脏，本德负责喉咙。关键是要与科万协同出击，以防止他们的目标呼叫增援。

在墨菲等待她的信号时，科万取出了一把光滑的基拉哈尼战斗刀，这是几周前她从一名潜行者身上取下的。她转过头，他看到了那两个金色镜片，她给了他三秒钟的倒计时信号。她开始数:一.....二.....数到三，他们行动了，科万绕过墙壁，来到左边那头鬼面兽旁边;墨菲和本德直接接近了另一只，卡姆走到他的右边，迪米克走到他的左边。

他们蹑足向前，尽量放慢脚步，直到墨菲离那个熟睡的鬼面兽足够近，近到他可以闻到外星人呼吸中烧焦的酸肉的味道。

快速一瞥，科万举起了那把锯齿状的刀刃，它的大小和人的手臂差不多，基拉哈尼曾用它来割开兽皮和骨头。

在他们快速点头之后，墨菲扑向鬼面兽的腹部，用能量刺刀的尖端刺向覆盖腹部的皮革，然后在敌人猛地一跳，睁大眼睛时激活了它。墨菲将刺刀直插进基拉哈尼的胸腔，而本德则割断了他的喉咙，酒红色的血液喷到了他的手和胳膊上。与此同时，卡姆和迪米克则切断了他膝盖后面的肌腱。他们已经学会了保护自己的屁股——如果更大的伤口都不能阻止鬼面兽，那么让他失去行动能力肯定会有帮助。

基拉哈尼没有机会发出尖叫。科万以同样快的速度干掉了她的目标，她的刀几乎砍下了守卫的头。她把尸体推到地上跨了过去，然后面对电梯。“干得好。”当他们围过来时，她小声说道。

卡姆探进电梯，透过有栅栏的地板凝视着。“下面看起来很安静。“

“启动这个东西可能会引起太大的注意。”迪米克说着，沿着黑暗的通道回头看了看隔壁房间里还睡着野猪兽的地方。

“我们可以把它拆下来，然后从另一端关闭它的控制面板，”科万说。“如果有人听到了，他们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启动。”

墨菲拿起他的背包，第一个上了电梯。“你们还在等什么?”我们走吧。”

令人惊讶的是，电梯比他们预期的要安静;如果熟睡的咕噜听到了什么，他会很惊讶的。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一抵达底部，科万、本德和迪米克就拿着武器出来了，他和卡姆负责面板——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做了一点重新布线的工作，让流放者远离他们的后背。

他们被送到一个相对较小的集结区，那里通向一个更大的房间。整个空间一片漆黑，只有电梯发出的刺眼红光照在最近的墙上，那里有更多的挖掘设备、板条箱和集装箱。当他们从电梯里出来，墨菲的眼睛开始适应这里的环境，他立刻认出了这个空间属于先行者。这让人难以接受。

在泽塔光环上的这段时间里，他见过无数先行者的建筑、塔楼与桥塔，它们从环带表面延伸出来，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尺寸和威严，但他只进去过其中的一小部分。这些都无法与他们现在所看到的相比:细节与几何图案的精确程度……令人震惊。这个房间大约有十几米高，有巨大的柱子，分隔结构，还有一条似乎环绕着四周的高架通道。房间的两端都有通向外面的门。

他们应该选哪一个?墨菲相信科万的直觉，让她做了这个决定，最后他们穿过整个房间来到了另一边。他们默默地向门口走去;每个人似乎都在欣赏这座令人印象深刻的建筑，同时留意着流放者士兵。敌人的装备和电缆蜿蜒着遍布各处，这告诉墨菲，他们对幻梦的袭击不仅仅是出于报复或战略目的——他们在环带内部寻找某种东西。门自动打开，通向一条蓝色灯光的短走廊，然后是另一扇门。

在那边，两个野猪兽在角落里摆弄一个流放者板条箱。门突然开了，吓了他们一跳，但他们没有时间反应。墨菲用刺刀刺进了离他最近的小家伙腹部，科万在另一个举起武器之前就迅速扭断了他的脖子。

船员们小心翼翼地散开到下一个房间。两个低矮的斜坡从楼梯平台向下延伸，通向一个长方形的狭长区域，这似乎是通向另一个房间。科万和迪米克走右边斜坡，他，本德和卡姆走左边斜坡。房间里到处都是流放者的机器，电缆，还有…尸体?

一些流放者的士兵的尸体散落在坡道底部的地板上，墙上和地板上都是鲜血和武器火焰灼烧的痕迹，这表明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尸体之间的地板上杂乱地堆放着大量流放者的装备，气味仍然很新鲜。不管这里发生过什么，都是最近的事。

“天哪，墨菲......”本德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肩膀，指了指他的右边。

墨菲顺着他的视线，先看到了腿，以及熟悉的蓝灰色雷神锤盔甲。他的心往下沉，匆匆走下斜坡。那确实是斯巴达史东，她瘫倒在斜坡之间的底部，双腿张开，头垂向一边，胸甲中央有一处垂直的烧伤。他跪了下来，这时科万滑到他身边，把他撞开，喊着史东的名字，摇晃着她的肩膀。

没有船员说话。他们一起站在那里，消化着现实，试图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波妮塔·史东——他们所认识的最强大的斯巴达人之一，一次又一次救过他们的命——就坐在那里，死在地上。

一连串的咒骂掠过他的脑海，他的心紧绷着，直到胸口一阵剧痛。如果没有史东，他不可能从坠毁的救生艇里爬出来。她本可以轻易地绕过他们去和流放者交战，但她没有，然后她带领他们穿过了敌对的领土，直到他们到达凡人幻梦。即使在那时，她也一直在照顾他们，帮助他们逃离那可怕的混乱。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科万倾身向前，轻轻地从史东的头盔里取出VISR数据芯片，然后把这个小装置插入她自己的神经接口。

“她在做什么?”迪米克悄悄地问。

“可能是在查看史东的日志。”

卡姆坐在斜坡上，摇着头。“我不敢相信她走了。”

在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所有的艰辛和损失.....这似乎不公平。这不公平。泽塔光环被证明是一个巨大的均衡器。墨菲知道在战争中失去朋友、优秀的战友是什么感觉——这么多年来失去的朋友太多了，他已经不再数了。但斯巴达不那么容易垮掉，他们经常在一起很多年。他想相信自己理解科万的感受——至少这样他才知道该说什么或做什么来帮助他——但最后他了解斯巴达的想法，他们看待工作的方式，他们的火力小组，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过了一会儿，班德只能说:“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狠角色。”

“她和科万在一起很久了吗?”迪米克问道。

“在无尽号服役之前。”

科万摘下自己的头盔，坐在脚跟上，凝视着斯巴达史东那毫无生气的身影。她低着头，淡金色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他所能想到的就是她一定感到的深深的悲痛。“十年了，”科万最后说。“在加入斯巴达四期项目之前，我们在侦察星舰“无畏守望”上认识。侦察从一开始就根植于她的DNA中。”她把芯片从她的界面上取下来，放在手掌上盯着。“直到最后。”

远处房间里电梯发出的金属呻吟声把他们都吓了一跳。墨菲急忙站起来，冲回集合区，看到电梯断断续续地上升。

“他们正在手动把它拉上去!”当科万站起来戴上头盔时，他喊道。一旦流放者把电梯拖上来，他们就可以手动从顶部降下电梯，或者直接从电梯井里钻出来。墨菲看得出来，船员们都不知道该拿史东怎么办——他自己也不知道。没有人愿意离开她。见鬼，他们还沉浸在突然发现她的震惊之中。但流放者不会等着他们哀悼。如果他们想跟敌人拉开距离，他们必须现在就离开。这取决于科万，但在墨菲看来，他别无选择。虽然科万可以携带尸体和盔甲，但这样做会大大减慢他们的速度，而且在流放者紧追不舍的情况下，这个决定可能会危及整个团队。史东不希望这样。科万面带严峻的表情，挺直了身子，卸下了肩上的步枪，示意船员们列队离开。显然，她从数据芯片中知道了史东去过的地方，以及如果他们想避开电梯顶部的流放者，下一步需要去哪里。她知道这个鬼地方将是史东最后的安息之所，离开一定让她心碎，但她站在那里，挺起肩膀，准备做正确的事。他走在她身边，低下头表示感谢和理解。由她带头，大家飞快地穿过下一个房间。下一个。再下一个。

》》》》》》》

墨菲和船员们成功地躲过了敌人，穿过了迷宫般的内部通道、房间和由巨大的支撑梁、管道和柱子组成的开放空间，几个小时过去了。一开始，他们只是为了逃离流放者的集结地而乱作一团，但当他们明显丢了尾巴时，这群人放慢了速度，开始平稳地行走。现在墨菲又有时间好好看看周围的环境了，他不禁惊讶不已。如果说第一个房间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话，他们现在看到的一切让他屏住了呼吸。墙壁高达数十米。道路似乎和星际飞船一样宽。雕刻和几何线条装饰着光滑的合金表面，没有被时间所玷污，而硬光照亮了一些线条，呈现出熟悉的先行者蓝色。

他原以为它会很大——先行者做任何事都有神圣的规模——但这超出了他的想象。它的规模令人吃惊，真的让人觉得他们走在古代神的阴影里，穿过为泰坦准备的走廊和房间。除了偶尔响起的如同远方雷雨般的隆隆声，这片区域寂静无声，就像是在等待着，在那里，先行者可能会在任何时候突然从远古时代重新出现，并在他们离开的地方继续前行。

还有史东，潜伏在他的脑海深处，当他们逃离流放者时，他对她去世的悲痛暂时停留在那里，科万带着他们走上了一条令人眼花缭乱的路，仿佛她知道该往哪里走。

偶尔，他们也会发现流放者挖掘的证据:被等离子灼烧的金属，地板上的渣，破碎的控制台和空房间。谁知道敌人发现了什么，又从他们的努力中获得了什么额外的好处。

团队正在探索围绕着一个中央裂缝的一系列房间，它的深度消失在下面的漆黑中。“好像我们要担心的还不够多似的，”本德烦躁地说，并把一截断了的电缆推到一边，“现在他们的口袋里塞满了先行者技术。”

“那些混蛋就是不肯罢休”卡姆嘟囔着。“他们只是认为环带和里面的一切都属于他们。”

船员们情绪激动，史东的死沉重地笼罩着他们。

“我们将在这里扎营，”科万说，她没有理睬他们的谈话，而是选择了一个靠墙的地方。

墨菲扔下背包，走向科万。“我们到底要去哪儿?”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但我们已经行动有一段时间了。我们应该想办法到地面上去吗?“

“等到我们知道史东在这里干什么之后。”她摘下头盔，疲惫地看着他。

“你在追溯她的足迹。”他是这么想的，但希望科万能告诉他史东的数据芯片里有什么，她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她。这看起来仍然不真实，就像雷达屏幕上的一些异常光点，看到了，但无法理解。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制定计划，采取行动，做点什么，什么都行，好让人觉得他至少还能缅怀她。但在科万说出来之前，他是无能为力的。他现在最不想做的就是逼她。他怎么能这样呢?

墨菲放弃了，坐了下来，用他的包当靠背。迪米克分发了配给和水，本德发放了MRE。他们默默地吃着，用关切的目光打量着科万。她靠在墙上休息，抬起一条腿，闭上眼睛。

最终，他变得昏昏欲睡，陷入了深度的、混乱的睡眠，睡得很沉，甚至自己都没有醒来。然而，一道非常明亮的光闪过他的眼睑，使他畏缩起来。墨菲畏缩引来了一声咒骂，他猛然惊醒，本能地伸手去拿躺在他身边的步枪。一眼望去，卡姆、迪米克、本德和科万都靠墙笔直地坐着，他们的脸沐浴在光芒中，一个盘旋的圆形金属球把眼睛斜向他们每个人。

“呃，我们在看什么?”本德悄悄地问。

“保持冷静，”科万说。“别拿武器。”

球体浮在裂口上方。当然，它看起来就像他见过的简报中的先行者AI，也被称为监管者——球形，通常是银色合金，尽管这一个表面看起来暗淡且饱经风霜。蓝色硬光在一个充当中央眼睛的圆形透镜内发出，球体的两侧微微向外凸起。它越飞越近，直到在他们面前高于眼睛的位置盘旋。毫无征兆地，一束透明的蓝色光束从它的镜头中射出，从上到下扫描着斯巴达科万。

科万一动不动，但墨菲认为其他人可能会变得焦虑和担忧。“眼睛”转向了本德。他笔直地站着。“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正在扫描你，”监管者用一种无礼的女声回答道，他依次走到每个队员前面，然后又回到科万面前徘徊。墨菲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屏住呼吸。

“你们好，归复者们。我是091副监管者，辅助真理。不过，你可以叫我真理。”她夸张地叹了口气，抬起眼睛，仿佛陷入了沉思。“过去总是重演。一圈又一圈……”

科万向前走了一步。“我是斯巴达妮娜·科万——”

“我扫描了你的基本软件。我知道你是谁。”

科万毫不畏惧地回答说:“作为副监管者，你不是这个装置真正的监管者吗?”

“哦，我要是监管者就好了!”她欢快地说，飞了一个大圆圈，然后又盘旋起来，她的声音变得有些阴郁和激动。“流放者会死的。全都得死。完了，完了。死了,死了。他们会死的。但是，唉，我只是众多副监管者中的一员。也是流放者敌人的朋友。你们的朋友!”

这个副监管者显然有点古怪或精神错乱，但墨菲太好奇了，想要追问更多的信息。“谁控制着这枚戒指?”她的目光转向了他。“是监管者……还是科塔娜——?”

“啐!”她生气地说。“那可怕的名字。幸好她也死了。她以为她能控制…她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移动并破坏了我们的装置。这么大的麻烦。“

墨菲也曾这么想过，现在终于得到了确认，真是太好了。“这么说，监管者还在控制中?”

真理非常安静，她蓝色的眼睛久久地盯着他。“嗯……”她开始左右摇摆，然后高兴起来:“啊，快乐的一天!你要放了她，恢复我们的权限!毕竟，你们是归复者。”

墨菲很熟悉这个词。他在58年无尽号执行安魂星任务后的汇报中听到过很多次。先行者曾打算让人类成为他们的继承者，称他们为归复者，并给他们获取他们技术的方法。

“你说放她自由是什么意思?”科万问道。

“当科塔娜来到我们的装置时，她把我们的监管者失落焚火关在藏秘室里，限制了她与环带防御网络的联系。我和其他副监管者一直在她不在的情况下维护系统，但我们无法解除对焚火的封锁也无法代表她进入防御网络。

“这个藏秘室，”科万若有所思地说，“它能接入环带的通讯网络吗?”

“正常情况下，是的……但是没有焚火，一些系统功能受到了限制。”

“科万，你在想什么?”墨菲问道。

“史东跟着流放者来到了某种信息中心，看到他们从数据流中删除数据。”

“这就是我开始调查的原因，”真理说。流放者从我们的一个数据中心偷走了两个三段论节点。这些枢纽分散在环带上，是我们的概览网络的一部分，它监督07装置从开始到现在的整个历史记录。”

“还有一个三段式节点;那到底是什么?”迪米克问道。

“收集有关装置的数据可能与环带的状态和坐标一样微不足道，也可能与防御系统的控制键一样重要。我有理由相信流放者已经访问了这两个。“

“根据史东提供的视频，”科万说，“他们在寻找能控制环带防御系统的数据。”他们想用泽塔光环作为一个新的家园，一个拥有无限战略能力和火力的家园来取代科塔娜从他们手中夺走的东西。”

当本德意识到她的话的真实性时，他叹了口气。“如果流放者现在能进入光环的防御系统，那基本上意味着游戏结束了，对吧?”

“冷静下来，人类，”真理命令道。“流放者会发现破译这些数据相当具有挑战性。安全协议保护存储在概览网络中的数据，而从网络流中拉出的三段式节点必须通过我们的制图机或藏秘室中的端口解密。”

“我认为我们不需要担心他们会破译任何东西，”科万说。“史东试图从流放者那里窃取数据。一旦她得到了它，她就做了一个副本，她的人工智能破坏了原始版本。不管流放者拥有什么，现在都没用了。”

“等一下。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已经掌握了环带的坐标?”墨菲问道，尽管他很确定其他人也在想同样的事情。任何UNSC空间站的防御系统都包括一整套的天文数据作为其战略的一部分，所以泽塔光环不可能没有类似的数据。如果他们掌握了这些数据，这意味着他们可能能够将自己的位置转达给UNSC，并召集增援部队扭转局势。他们只需要想办法把坐标传回UNSC的空间。

“当然，”真理说。"如果斯巴达确实有流放者从网络上移走的数据。"

难以置信。史东就是这样死的——阻止流放者使用数据。墨菲把手放在脸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史东凭一己之力给他们推迟了死期。现在他们掌握了环带在太空中的坐标。

“不过，流放者的势力已经来到了藏秘室，”真理严肃地说。“他们迟早会发现斯巴达史东对他们的数据做了什么，这只是个时间问题。他们可能会直接从失落焚火那里获取适当的信息和权力，并完全控制这个环带。不过……他们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进入藏秘室，如果能找到焚火的摇篮，那就更久了。这就是它的设计之美。我们走吧?”她沿着裂口的小路，哼着歌出发了。当没有人跟着时，她便绕回来，急切地想把他们带走。

如果放逐者已经来到了藏秘室并接近了泽塔光环的监管者，那么时间就不在他们这边了。如果战争酋长艾瑟拉姆像本德说的那样进入了环带的防御系统，这里和整个银河系就都玩完了。但现在他们有了坐标，也有了真理。如果他们得到了环带监管者的支持，她帮他们解密了数据并联系了UNSC，那么游戏就变了。人类和泽塔光环的防御系统通力合作，如果这真的发生了，是的，他们绝对可以扭转局势，一劳永逸地打败流放者。正是这种可能性让墨菲胸中燃起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