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贝|琳狼|贝贝珈】轻刀快马(53)

让西关,城外十里亭。
桑人国通商中土的车队职能复杂,专门赚杂钱。先前两国贸易往来属贡赐,中土不承担货运;如今新皇登基,大力保障两国运输,桑人商队过关甚至不需往来文书。两国间贸易、客运,全被桑人商队包揽。
…
领头的男子算是当家的,他这车队负责往中土输送建材,偶尔也带客人过境。穿越大漠所需的补给要在让西关补齐,他便留久了一些,顺道打听有无往来人员搭车,赚些外快。
“诸位客官!过了十里亭就出中土、入大漠了,可有折返的?”
他这话从来只是说说,毕竟搭乘桑人商队车乘费用不低,个个都下过决心。见没人搭茬儿,他便吩咐车队出行。
…
虽是输送建材的车厢,为满足部分客运需求,内里也稍作了修饰,人坐其中也算舒适。沙漠路程不算颠簸,沙行马走路也稳妥,客舱内几乎没什么不安的氛围;这一行十余人,有桑人有中土人,相处可算融洽。
她二人都戴黑袍斗笠,看不清相貌,特意避开车厢中部,在尾部落座。其余客人几乎都是三两成群,除了身边一桑人老翁,途中再无人上前。
那老翁不像个耐得住性子的,旅途中颇想聊天解乏。他看两人是女子,不好贸贸然搭话,自然要礼数周全。
“二位小姐,老朽有礼了。不知二位此番去往桑人国何为?”
二人中身形修长的那个忽然坐直,虽从斗笠外头看不清神色,那老翁却依稀感觉到一股杀气包围上来,不由得向后退去,喉头一紧。看那人刚要发作,一旁身形矮小些的女子拉住她双手,那人才平静下来。矮小女子接过话茬,
“老先生勿怪。我姐姐自幼失语,又长年习武,冒犯之处还请担待。我二人此行是去投桑人国的伯父,先前城头浩劫几乎灭我满门,如今只有伯父一人可投…”
讲到动情处,那女子声泪俱下,叫人好不心疼。老翁自然不敢怪罪二人,见她身世又生怜悯,先前不悦自然抛诸脑后。
“唉…世事艰难,只怕二位小姐去了桑人国也难保安宁…”
“老先生何出此言?如今中土新政刚立,新皇大力与桑人修好,世道怎会艰难?”
“唉,若真是如此…”
她斗笠下灵动的眸子一转,恢复先前那可怜女儿家的模样,
“这可如何是好…我二人去了,难免人生…”
老翁上了年岁,最看不得小孩子家家受罪,
“二位小姐莫慌。老朽不知你伯父在那边作什么营生,但有几句话,你记下绝无妨害。”
“老先生请讲。”
那老翁从包囊里掏出一卷轴,展开后是桑人国地图。他把地图铺开,给二人指了指方向。
“这第一,如非必要,切莫前往桑人国首府。看二位小姐是中土人士,想必伯父也非桑人国本地出身;非桑人出身不可于首府定居,这一条想必与二位小姐无关。”
她湛蓝色的眸子一滴溜,决定问得深入些。
“可…伯父有些营生与首府商客颇有往来…这该…”
“二位小姐莫抛头露面。大小事宜,交给你伯父打理,想必他也清楚其中利害…首府,实在不是什么上善之地…”
“来之前我二人听闻桑人国是女皇治国,上下安顿,老先生这话是…”
“女皇…不过那相爷一傀儡罢了…二位小姐容貌想必青春秀丽,若是轻易在首府抛头露面…唉,莫说二位小姐,恐怕男丁…”
她与她对视一眼,
“老先生还请明讲。”
老翁看看四周,见无人关切这方,才敢续言。
“不瞒二位小姐,老朽便是在首府讨个生活。旁的活计老朽不通,只会做做瓦匠工。先前中土新皇未立之时,桑人国便有匠人前往,多是以个人名头,赚些小钱;新帝登基后的确大开国门,可这…这实是祸福难料啊…”
他叹了口气,见两人没有打断的意思,便继续说下去。
“自那之后大批年富力强的匠人奔着中土皇帝给的高赏去了。有些像老朽一般,自己搭了车;有些通过大商队牵线,和其它人一并去了。这些人先在首府集中,而后统一出发。老朽这样的散匠去了只能挣一口饭钱,人数不多;大批匠人是通过相爷牵线输送进中土,男丁不见回程,女子出发前就被相爷扣下…小姐,世道何以不艰难?”
谢过老翁后,车厢这一角便陷入了沉默。那老翁不通术法、亦非妖异,自然不知二人台下如何交流。
“杜向早那厮…我必杀之!”
“乐…勿恼,待你我见过那女皇,再做打算。”
“你我便不该逃出来!留在中土我与冷叔、团长还有一搏之力…”
“不逃如何?!看你带着你那两匹跛脚的老狼送死吗?”
“你休忘了晚晚还在那贼畜手里!”
“我没忘!可死了还如何复仇?!死了便能换回贝拉、救出晚晚?”
…
“你魂魄可短暂脱离肉体独立,三五日内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切记,七天后魂魄无有入体,莫说我,你自己都将消散在天地间。”
这是她关于枝江,狭间之所在最后的记忆。她看看四周,就是当日那乐华后山,只是自己不再是实体,而是一副虚影。她这虚影不是鬼魅,无法腾云驾雾、上天入地,依然是她自己。贝拉循着记忆去找那时后殿的遗迹,果不其然,阿草就乖乖趴伏在那处。
阿草是灵马宝驹,看得见常人未见,得知贝拉上前一个起身,原地打起转来。贝拉此时是虚影,难以触碰阿草,只好走上去任双手穿过阿草银白色的身躯。那灵马有情,静静地靠在贝拉手臂的位置。
“我有阿草,纵天涯海角,亦往!”
她翻身上马,虚握丝缰。那日天地妖魔大战,把后山及其周围山脉几乎铲平,此时斜阳洒在马前,好不教人感叹。山河旧颜色,只是人间换模样。虚影怀中那只小狐狸窜出来,在贝拉身前显出人形。
那是乃琳的身姿,天生媚态。可如今她二人都只剩一丝魂魄,哪里有力气温存。她坐在贝拉身前,靠在贝拉怀中。残阳把清风温烫得灼人,贝拉催马上前。
“去帝都!去请仙台!取我肉身复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