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幕：因果（四）
前情回顾：
冷。
好冷好冷好冷好冷。
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纯粹的冷。
血液似乎被冻住停止流动，心脏疲惫得不想跳动。
好累，好困，好想睡……
睡不着，太冷了……
我……
我这是在哪？
冷。
好想要杯热饮，什么都行，要是有碗热汤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不，不要一碗，我要十碗百碗！以后甚至用热汤洗澡都行。
不过，这是哪里，有热汤那种东西么……
为什么我会在这……
我，我应该是在跟什么战斗……
可是……我为什么要战斗，是为了保护什么？
对，一定是为了保护什么……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我都是孤单一人，有什么值得我保护的么？
想不起来，脑袋很沉重，一想东西就犯困……
“要活下去。”
谁，是谁？好熟悉的声音……
喉咙发不出声音，但确实听到有人在说话。
活下去……难道我已经死了么……
也罢，反正我的人生一文不值，生或死似乎没什么区别……
只是这里，真的很冷……
要是有个拥抱就好了……
“滋啦刺啦。”双剑在接触到应虢双臂肌肉的时候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龙天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劈砍都无济于事。
“怎么？就这点本事？”应虢轻松地挡下龙天，将他打回了原处。
“龙天！”谭灵淼连忙将龙天扶起。
“我说你啊，有必要这么生气吗？”应虢舔了舔受伤的双臂，居高临下地看着龙天三人，“我们可是在一个寝室四年的室友啊，有必要为了一个外人生气么？”
擦了擦额头上流出的鲜血，看了看已经被冻住的陈夜，龙天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淼淼，枫雪，”龙天喘着气，缓慢说道，“想办法把陈夜带走，这里就交给我。”
“不行，我们走了你怎么办？你不是他的对手。”谭灵淼的眼圈已经红了，漂亮的眼睛里似乎有泪水在打转。
“听话。”龙天宠溺地摸了摸谭灵淼的头，“是我优柔寡断害了陈夜，应虢的事情也因我而起。他要找的人只有我，你们快走！”
“喂喂，当我不存在么？”应虢捂着脸，脸上的贪婪之色尽显，“两个美女这么绝色，有一个还是你的女朋友，我难道会轻易放弃？都是我的，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说着，应虢骤然加速，一双利爪朝着谭灵淼袭来。
“当！”在距离谭灵淼还有几公分的时候，龙天手持双剑，奋力将应虢的利爪挡住，双剑发出刺耳的鸣叫，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你的对手是我！”龙天沙哑的嘶吼着，脸上的表情如一座怒目金刚。
“行，”应虢嗤笑着，“看样子，不把你打死你是不会甘心，反正我们之间的帐迟早要算，先把你打死，再享受这两美女，完事后统统做成冰雕放在这里，看你还能撑多久！哈哈哈哈！”
“快走！带着陈夜一起！”龙天怒目圆睁，向谭灵淼和枫雪喊道。
之后，龙天便投入到与应虢的厮杀中。
“怎么办啊，雪姐。”谭灵淼此刻也慌了神，泪流满面的说道，“我没办法帮陈夜解冻，这么重我们俩搬不走的。”
“一定有办法的！”枫雪长吸一口气，“既然火药都受潮了没办法解冻，那么……”
说着，枫雪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她解开了外套风衣，披在了陈夜所化的冰雕上，自己则将陈夜抱住。
一般人接触到这么强烈的冰一定会受不了，但枫雪硬是凭借着夜装上残留的能量狠狠地抱住了陈夜。
强烈的寒气在身体接触冰的那一瞬间让枫雪连着打了几个寒颤，身体的本能在抗拒这非常人所能承受的低温，然而枫雪却没有退缩，而是将冰雕抱得更紧，热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冰雕上。
你一定没死，对么？之前在洗浴中心经历爆破你都化险为夷，这样的冰冻也一定难不倒你，你可是守夜者，拥有驭魔的特殊守夜者。我们都知道你重视友情，但是我也一定会信守承诺，绝不让你一个人孤独的面对。
枫雪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大口大口的吐着寒气，恍惚间仿佛看到陈夜微笑的脸庞，听到他微弱的心跳声。
“用体温么？”谭灵淼咬了咬牙，“我也来！”
说着，谭灵淼便抱住了另外一侧。
“我靠，好冷！”谭灵淼被冻得龇牙咧嘴，“陈夜啊陈夜，这次你可赚大发了，守夜者部门两大美女一起抱你，连龙天都没这样的待遇。”
“砰！”没过多久，龙天再次被应虢击倒，跌落在了冰雕旁。
“龙天，你没事吧！”看到一身是伤口鼻流血的龙天，谭灵淼心里一阵大痛，连忙松开抱住陈夜的手，来到了龙天身旁。
龙天现在的战况可谓惨烈，双剑出现了裂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若不是夜装的功效，以人类之躯硬刚A级原罪心魔，龙天的伤势只会比现在更严重。
“哈哈哈哈哈！你们真的都是沙雕，为了一个被冻住的家伙，居然都不走了。没学过物理知识啊，就凭你们这点体温，还想给他解冻，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应虢不屑地看着三人，脸上的表情，从贪婪变成了凶恶。
“也成，既然都想陪这个被冻住的怪物送死，那就一起死，哈哈哈哈！”
说着，应虢深吸一口气，寒流在他手中重新凝聚。
然而，应虢没注意到，陈夜脚底的冰，已经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纹。
“陈夜！”
似乎，是有人在叫我……
对，我是叫陈夜，一个普普通通在角落里被遗忘的人。
“陈夜！！”
不对，不是一个人，是很多人，而且，他们的声音，都好熟悉啊……
眼前出现一道光，好明亮好温暖。
我得跑过去，对，跑过去！
别走……让我触碰到……
为什么，就差一点……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泪水，不争气地从我眼睛里流出。
“再不醒来，你的朋友们可就要死了哦。”
什么？朋友？我有朋友吗？
我有些茫然。
“不记得了么？”我听得出，那道声音似乎多了些无奈，“之前你为了将朋友救出去，自己一个人留在了洗浴中心里。现在你为了保护朋友，自己被冰封住。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为什么总是不把自己看得那么重？为什么要这么善良？”
我……
怎么回事，头一下子好疼，各种画面在脑海里浮现……那些是，我的记忆？
想起来了……
为了保护他们，我被贪婪心魔的冰冻住了，他们，他们还在跟贪婪心魔战斗啊！
为什么不逃跑？
“他们不会逃的。”那道声音叹息一声，“因为你。”
我？
“是啊……”
画面流转，还是之前战斗的地方，商大的下水道迷宫。
枫雪抱住了已经被冰冻住的我，谭灵淼搀扶着受伤的龙天，贪婪心魔步步紧逼，手里的寒流逐渐凝聚。
不，快让我出去，他们会死的！
“在我来到这里之前，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纯洁的友谊，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像你们这样纯净的人，为了保护他人，甚至能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你，到底是谁？
“呵呵，这么快就忘记了我嘛？我们在洗浴中心的时候可是对过话的啊。”
欲望心魔？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你不是被消灭了么？不，这不重要，快让我出去！
“我曾经跟你说过，我也是出生在这个世界的孩子，但是你否定了我，你说我是由人心诞生的，是这个世界上的罪。所以，在洗浴中心被完全摧毁之前，我突然有个想法，如果我是由人心诞生的，那么有个纯净善良的人当我的载体，我会变成什么样？之后，我就寄宿在你的心里，直到你被冻住的那一刻我才醒来。”
“在这段时间，我扫描了你的记忆，也算是跟着经历一遍，用你们人类的话说，这应该就是‘人生’吧。我很满足，所以我打算帮助你，给予你力量，让你能打败贪婪心魔。”
那我该怎么做？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跟你签订恶魔的契约么？行行行，不管什么契约我都答应你，你快点好么，现在情况很紧急耶。
“噗。”我刚刚说的话似乎将欲望心魔逗笑了，“你真是看那个叫动漫的东西看多了，还恶魔的契约，我现在已经不是欲望心魔，而是欲望心魔的反面，你不需要付出代价，是我自愿给你的。”
“来，抬起手，感受一下。”
我缓缓地抬起右手，一团光芒在我面前浮现。
“感受到了什么？”
温暖、光明、纯净……
寒冷的感觉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这是……
“你的驭魔，不只是能驾驭心魔，也能驾驭正能量，也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希望光明啥的。贪婪心魔运用贪婪制造出的冰雪，实际就是它负能量的体现。你也能运用这股纯净，驾驭光明和希望。”
刹那间，强烈的光芒在我面前绽放，将这个黑暗的世界包裹，让我睁不开眼。温暖的感觉冲刷在流动的血管里，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享受着这最为纯净的能量。
“谢谢你，陈夜。”
意识回归之前，我仿佛听到欲望心魔最后的呢喃。
冰凝结成型，一道道尖冰在应虢身旁如同等待命令的士兵一样，只需要一声令下，就能将这三个人刺穿。
但是，精神扭曲的应虢还是对枫雪和谭灵淼流露出了贪婪之色，这也是为什么他还没动手的原因。
龙天的女人，呵呵，如果在龙天面前上了她，该有多大的复仇快感！
行，先把他们固定住再说。
正当应虢准备示意将尖冰放下时，一把军刺从冰冻的陈夜身上破冰而出，“嗖”的一声，直接朝应虢胸口飞去，应虢猝不及防被击中，从半空落下，周围凝结的尖冰也随之落下。
怎么回事？
突然被偷袭，应虢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爬起来，瞪大双眼，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冻住陈夜的冰正在一块块脱落，冰上的裂缝越来越大，散发出令人安心的光芒。
“不！”应虢真实的感受到了危险，脸上的表情扭曲而不可思议，“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紧接着，应虢将尖冰重新凝聚，朝着龙天的方向发射。
不能再等下去，趁他还没出来，先把龙天杀了。
可不知为什么，那些尖冰还没到龙天面前，就化作一阵阵水气消散在了空气中。
冰还未完全融化，却听见“砰”的一声，陈夜破冰而出。他眼瞳的颜色依旧是驭魔时的紫色，但身上却散发出宛如太阳般温暖纯净的光芒，将这个黑暗的下水道照亮。
沐浴在这纯净的光芒里，龙天身上的伤不知何时愈合，原本在硬刚应虢时断掉的几根肋骨，也在不知不觉之中衔接归位。
还在拥抱陈夜的枫雪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丝安心的微笑，感受到了纯净温暖的光明后，枫雪有些倦意，昏睡了过去。一双大手将她稳稳地抱住，让她不至于跌落在地上。
“谢谢你，枫大小姐。”陈夜将枫雪轻轻地放在龙天和谭灵淼面前，顺手拿起龙天的双剑，向龙天和谭灵淼点了点头，“接下来就交给我了，枫大小姐没事，只是精力消耗过大，一时半会醒不了，麻烦你们照顾一下，别让她着凉。龙天身上的内伤已经没有大碍，外伤需要时间让身体自主愈合，已经止住血了，没啥大问题。”温柔的声音让龙天和谭灵淼感觉如沐春风般的舒适。
龙天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确实正在结痂愈合。
真奇怪，他是什么时候学会治疗的？这也太奇怪了。不过，他没事就好，这小子果然命大。
“你小子，”龙天这个时候突然很想哭，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在洗浴中心，深陷危机的舞水明看到他时会发有那样的表情，“下次有外挂直接开，别藏着掖着，哥就差燃烧生命了你知道不？”
陈夜笑笑，转身看向了面前的敌人。
“接下来，”陈夜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冷峻起来，在下水道中如同青铜巨钟般回响。他看向一脸震惊的应虢，做出了最后的宣告：
“伤害我朋友的代价，就用命来偿还吧！”
（图片源自网络，侵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