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無終的愛，阿爾忒彌斯之箭的去向「Here, There & Everywhere（冬の神話）」
一、前言
又是一年冬逝春來的季節啊，待春日來臨，和你一起仰望過的冬日星座又該變換了吧。這次，就讓我們來聊聊這首應景的曲子吧！TM NETWORK的「Here, There & Everywhere（冬の神話）」，究竟講了一個怎樣的關於「冬」的神話故事呢？又於現世中深埋了作者怎樣的一段情感呢？
致無終的愛，阿爾忒彌斯之箭的去向。
關於「我」與「你」與「俄裡翁」與「阿爾忒彌斯」的悲劇。
二、歌曲背景
「Here, There & Everywhere（冬の神話）」這首歌，最早收錄於TM NETWORK的第4張原創專輯「Self Control」（1987.02.26）之中，是整張專輯最後完成的作品，由小室哲哉本人全權負責作詞作曲編曲。
了解小室創作歷史的人應該知道，小室早期的偶像提供曲幾乎都由他人負責作詞或編曲，而自身樂隊TM NETWORK的作詞也多由女作詞人「小室みつ子」負責。因此，這首歌在小室早期的創作中，是難得一見的「完全屬於小室精神世界」的作品。
據說這首歌是小室於70年代前半中學時期所創作的[1]，粉絲間有說13歲也有說16歲創作的，總之可以明確的是，這首歌恐怕是小室整個創作生涯中最早的一批作品之一。而且據說最早這首歌的vocal是某位小室所相識的女孩[2]。
[1] （立東社刊『KB special』1987年3月号108P-109P「『Self Control』は"ほんの思いつき"アイディア集!?」より）
[2] （立東社刊「PLUM」1987年3月号 Vol.16「TM NETWORK ふたりの宇都宮隆」pp.124-125より）
三、歌名分析
那麼，讓我們開始將這首歌進行一一的解讀吧。
首先是歌名「Here, There & Everywhere（冬の神話）」，如果是fanks（TM NETWORK粉絲）的話，應該對於這種英文後綴日文的命名方式十分親切。我認為這種歌名獨具TM的個性與趣味，也是TM音樂性的構成之一。
不過，我把這種命名方式當成是作詞家小室先生愛玩的其中一種文字遊戲罷了，只是為歌名增添些許調味，並無多大含義。這也導致我在首次翻譯「Here, There & Everywhere（冬の神話）」這首歌的時候，犯了很大的錯誤，並不知道小室真的在這首歌裡描繪了一個「冬の神話」。小室表示我把主人公的名字寫得明明白白，解讀不出來只能表明是你才疏學淺啊。不幸鄙人正是那個才學淺陋的傢伙。
這裡要感謝bilibili@OhBabyBlue（https://space.bilibili.com/296498/?spm_id_from=333.999.0.0）讓我認識到這樣一個嚴重的錯誤，並讓我有機會重新去理解這首歌，也以此契機有了本次的解讀。
另外，對於一些閱歌無數的樂迷來說，應該也會聯想到The Beatles於1966年發行的同名曲「Here, There and Everywhere」。雖然像這樣的同名曲在小室的作品中並不算少，不過在維基上明確寫了這首歌受到了披頭士的影響。準確來說，是整張「Self Control」專輯都極大地受到了披頭士的影響。
因此我認為同時去了解披頭士的這首同名曲，是否也能從作曲手法及精神內核上對「冬の神話」的解讀提供一層幫助呢。實際上，披頭士的「Here, There and Everywhere」確實同樣也描繪了這樣一位對自己來說無可替代的「女神」。我想「Here, There & Everywhere」一詞與「冬の神話」一樣，多多少少包含著小室所要傳達的訊息吧，而不是為了這個「冬の神話」，隨便拼接上去的前綴吧。
對於「Here, There & Everywhere」一詞所要傳達的情感，我認為可以直接從披頭士的「Here, There and Everywhere」一曲中進行尋求。我認為這何嘗不算是在有限的音符中，進行最大限度的歌詞創作呢，我暫且將這一作詞法稱之為「借曲賦情」吧。
四、本體解讀
根據bilibili@Aninaas（https://space.bilibili.com/424439?spm_id_from=333.337.0.0）大佬的科普，此曲富有小室早期風格，前奏+主歌都是436的「类王道进行」，而非製作人時期小室愛用的「小室進行」。
（此視頻中Aninaas大佬有講到此曲的樂理部分）
全曲的旋律線構成為A1-A2-B1-A3-C1-C2-B2-A4-C1-C3（數字僅表示歌詞不同）。一般來說，曲子的構成會被處理成「A-B-C」這種以感情層層遞進的方式。但是這首曲子卻從「A」到「B」又重新回到了「A」，然後才是「C」。有種當你聽到「B」而要迎接更高漲的情緒之際，卻被人打斷施法的感覺。就像燒滾的水壺蓋「噗噗」作響，就像即將噴發的火山口，醞釀著一種激烈的情緒。
而這種感情經過「A」的壓制，來到「C」的時候反而能迸發出比平時更大的威力，令人更爽快。還有就是比起「B」，我個人比較喜歡「A」與「C」的旋律，輕快悅耳朗朗上口（我不會告訴你其實因為是更好唱），所以在此曲中我更喜歡這種用「A」去接「C」的方式。
所謂抒情曲，好像非慢拍或中拍不可，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從哪裡來的規定。我想這首曲子本身絕非慢調，不知為何全曲卻漂浮著一種哀愁之情，也有一種澄淨冰冷的冬日感，這是我初聽便有的感受。
全曲除了「佈靈佈靈」烘托出星空感的音色之外，我想最「惹人醒耳」的是從前奏開始便存在感十足的薩克斯了。除了前奏之外，在「C2」之後的間奏也有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的薩克斯吹奏，實際上在「A」「B」「C」的歌唱部分，薩克斯也在若隱若現的出現。順便一提，薩克斯應該屬於小室在80年代的編曲中十分愛用的配器了。如TM NETWORK的高達名曲「BEYOND THE TIME」、渡邊美里的「悲しいね」，均在曲子後半點綴薩克斯收尾。而到了90年代，小室則更偏愛鋼琴、吉他、弦樂了。我印象中小室90年代的曲目中，像「冬の神話」這樣薩克斯存在感如此強烈的曲子，應該只見于trf于94年發行的專輯曲「WORLD GROOVE 3rd.chapter (main message)」。往後的小室家族曲目中幾乎不見薩克斯的影子了。因此，可以說，像「冬の神話」這樣將薩克斯貫穿整首曲子的作法，在小室至今所有的作品中都屬於獨一份。
（TM NETWORK，「BEYOND THE TIME (メビウスの宇宙を超えて)」，1988.03.05）
（渡辺美里，「悲しいね」，1987.12.02）
（trf，「WORLD GROOVE 3rd.chapter (main message)」，1994.02.09）
接下來，再讓我們來細細解讀一下歌詞，看看這個關於「我」與「你」與「俄裡翁」與「阿爾忒彌斯」的悲劇故事吧。
我認為，這首歌與其說是「抒情曲」，不如說是「敘事曲」吧。
是一首有著悲哀結局的「敘事抒情詩」啊。
（歌詞翻譯：bilibili@ARCHI-CHAN@OhBabyBlue）
A1（現世，「我」與「你」）
遠い空を見つめていた
仰望著遙遠的天際
君と出会った日をたどって
追憶與你相遇的那一日
時がたつのも忘れ
忘記時間的流逝
いつのまにか星が降りしきる
不知何時已滿天星辰
A2（神話，「俄裡翁」與「阿爾忒彌斯」）
オリオンは最初で最後の
俄裡翁迎來了最初
運命の日を迎える
也是最後的命運之日
草原で女神と出会い
於草原之上邂逅女神
アルテミス 彼女の名前を知った
阿爾忒彌斯 方知她的芳名
呆呆地望著天空，不禁又想起你來
不知不覺間，夜幕降臨，漫天星辰
突然想起「你」告訴「我」的
關於獵人「俄裡翁」和月亮女神「阿爾忒彌斯」的神話故事
現世中「我」與「你」的相遇（「君」と出会った日をたどって）
神話中「俄裡翁」與「阿爾忒彌斯」的邂逅（草原で「女神」と出会い）
於「我」來說，不也和「俄裡翁」一樣迎來了自身最初也是最後的命運之日嘛
而你，就是我心中的女神「阿爾忒彌斯」啊
B1（現世，「我」與「你」）
ああ君と話していた夜がなつかしい
啊啊 與你談笑的夜 真是令人懷念
僕がほんの少しだけ夜空に近かった
那日的夜空於我近乎觸手可及
A3（既是現世中的「我」與「你」，也是神話中的「俄裡翁」與「阿爾忒彌斯」）
教えてくれた物語
你給我講述的那個故事
とても不幸な結末だった
有著十分不幸的結局啊
覚えた冬の星座は
所記住的冬日的星座
春になってすべて変わるだろう
待春日來臨都將改變吧
啊，「我」多希望能再擁有與「你」談笑的夜
可是「我」與「你」再也不能如此
「我」與「你」、「俄裡翁」與「阿爾忒彌斯」
兩種悲劇般的命運交疊在一起
世事無常，就像「你」的離去
四季流轉，冬日的星座到了春天也都將變換
一切都是這般無可奈何……
C1（現世，「我」與「你」）
I'm crying and I know I've got found love
I'm crying and I know I've got found love
とても不思議だった君と見た冬の空は
真是不可思議 與你所見的那個冬日的星空
僕達をパノラマに包んでいた
像包圍著我們的全景圖
C2（現世，只餘「我」）
I'm crying and I know I've got found love
I'm crying and I know I've got found love
どこにいてもさびしさを感じている
無論身在何處都倍感寂寞
星空の下
星空之下
Here,There,Everywhere
懷想與「你」的過往
我痛哭不止，我知道我早已覓得心中所愛
不管去到何處遇到何人（FACES PLACES）
都無法排遣我內心的寂寞
又是只餘「我」一人的星空之下
這兒，那兒，處處都尋不得你
這兒，那兒，處處心裡都是你
（globe「FACES PLACES」1997.03.05）
B2（既是現世中的「我」與「你」，也是神話中的「俄裡翁」與「阿爾忒彌斯」）
君が天に描いてた
你在星空所描繪的
夜のプラネタリウム
夜的斗轉星移
僕の腕の中にも
在我的臂彎
神話が生まれてた
也誕生出神話
A4（現世，只餘「我」）
涙にくれた出来事さえ
即便是令人淚目之事
人はいつしか忘れるように
人們總有一天也會忘卻
覚えた冬の星座は
所記住的冬日的星座
春になればすべて変わるだろう
待春日來臨的話都將改變吧
「阿爾忒彌斯」將死後的「俄裡翁」變作天上的「獵戶星座」
每次想「你」的時候，「我」也只能仰望我們曾一起描繪過的星空
人間無情，再傷心的事，人們總能遺忘重新開始
那「我」呢？是否也能將「你」忘懷？也能重新「啟程」（DEPARTURES）呢？
（globe「DEPARTURES」1996.01.01）
C1（現世，「我」與「你」）
I'm crying and I know I've got found love
I'm crying and I know I've got found love
とても不思議だった君と見た冬の空は
真是不可思議 與你所見的那個冬日的星空
僕達をパノラマに包んでいた
像包圍著我們的全景圖
C3（現世，只餘「我」與「冬の神話」）
I'm crying and I know I've got found love
I'm crying and I know I've got found love
どこにいても気持ちはそばにいるよ
無論你在何處 我的思念伴你左右
アルテミスが放つ矢の行方を君は 今どこで見るのか
此刻你又在何處望著 阿爾忒彌斯之箭的去向呢
Here,There,Everywhere
五、致無終的愛
「阿爾忒彌斯」之箭的去向，乃是所愛之人「俄裡翁」。你給我講述的那個「冬の神話」，結局真是不幸啊。希臘神話故事中，多情的獵人「俄裡翁」在克裡特島邂逅狩獵女神「阿爾忒彌斯」，不久兩人便互生情愫。
但狩獵女神的弟弟太陽神「阿波羅」卻嫉妒姐姐對「俄裡翁」的喜愛，設計讓「阿爾忒彌斯」用自己的箭親手殺死了心愛之人「俄裡翁」。「阿爾忒彌斯」悲痛欲絕，並與胞弟「阿波羅」斷絕關係，永不來往，從此「日月再也沒有交集」。
「阿爾忒彌斯」請願將「俄裡翁」復活，但冥王不許，宙斯只好將「俄裡翁」升做天上的獵戶星座。每當夜幕降臨，月神「阿爾忒彌斯」駕馭著鹿車經過天際之時，獵戶座都會在那裡等待著這位與他相愛的女神。
冬日，星空下，只餘「我」與「冬の神話」，當初為我講述這個故事的「你」，此刻又在何處望著「阿爾忒彌斯之箭的去向」呢？
時間傳送，至1974。懷想十六歲，與你一起的時光。屬於你我二人的搖滾夢、音樂夢。
（TM NETWORK「1974（16光年訪問者）」中歌詞：Since 1974,Movin' the time,sixteen,あの頃の気持）
（TM NETWORK，「1974（16光年訪問者）」，1984.7.21，PV分鏡由小室本人繪製創作）
在這本於1996年出版的紀實文學《小室哲哉：深層的美意識》全書中譯（紀實文學《小室哲哉：深層的美意識》，神山典士，講談社，1996.03.06）中，有這樣一張小室年少時期正在彈琴的附圖，底下備註的一段文字是「1974年夏，忘記時間的流逝」。
像這種圖文，一般人大概就一看而過了。不過對於有心的粉絲，應該能從這樣一段簡單的句子中看出有意思的地方。首先是「1974」這個年份，大家很容易聯想到TM NETWORK的「1974（16光年訪問者）」這首曲子吧。另外是「忘記時間的流逝」（日文：時のたつのも忘れて）這句話，也是明確出現在「Here, There & Everywhere（冬の神話）」中的歌詞（時がたつのも忘れ）。「1974」似乎和「冬の神話」存在著某種聯繫呢。
不過在小室的首本寫真集「VIS AGE」（1988.12.24）中同樣收錄了這張附圖，備註文字則變成了「同樣是1974年的夏，正在彈琴的小室哲哉」。說明一下，大家可能對備註文字里的「同樣是」這三字存在疑惑，是因為這本寫真集還收錄了許多1974年的照片。
不過很難說這些備註文字是編輯者根據小室的說明後加的，還是當年小室自己在照片上所寫下的年少情思。我只是陳述一下「1974」和「冬の神話」之間的表面聯繫。不過可以肯定的是，「1974」年一定承載著小室獨特的記憶吧。「1974」和「冬の神話」一樣，不是小室在玩有趣的文字遊戲而隨意寫下的吧。為什麼一定是「16光年」呢，因為1974年小室正值16歲啊。
所以「1974」究竟有著怎樣的魔力呢，吸引小室要乘坐時光機器回去，回到高中時代。
在《小室哲哉：深層的美意識》中有著這樣一段文字描述：
在這之前一直老老實實地在齋藤的民謠樂隊，作為背景牆演奏合成器的小室，這一天突然戴上了金色假髮，和以小泉為首的一眾搖滾同好一起登上了中庭的舞台。
同樣的事情小室曾在91年的訪談節目「オシャレ30·30」中親述過。98年關於小室哲哉的紀錄片「TK WORKS～OVER THE EDGE 夢を追い越す男～」中，TM NETWORK成員木根尚登也講述了高中時期第一次見到小室時的情形。
木根尚登：給我的第一印象是這傢伙到底是哪國人。完全就不像是日本人，說是日本人頭髮卻是茶色的，一頭茶髮還穿著一身銀色金屬線的衣服。說起來他當時很喜歡ELP（英國前衛搖滾樂隊），我想他現在也很喜歡，也很崇拜Keith Emerson（ELP成員）。
（小室哲哉，「オシャレ30·30」，1991.08.18）
（小室哲哉，「TK WORKS～OVER THE EDGE 夢を追い越す男～+ TK PERSONAL NEWS SHOW」，1998.02.11）
沒錯，即便是一直追求最尖端電子音樂的小室，其音樂的根源也是搖滾。而當時小室對搖滾的傾心——其實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當小室還就讀於早稻田實業高中的時候，經常與大一歲的堂姐晴實約在原宿的咖啡廳見面。兩人交換著最新的搖滾唱片，聊著搖滾明星的逸聞和時尚，以及共同編織二人的音樂夢。
對當時的小室來說，姐姐晴實比自己掌握著更豐富的唱片及情報，對詩詞文學也有著極深的興趣，經常也自己進行創作。那種圍繞在搖滾歌手間的頹廢氣氛，好像也籠罩在晴實的身上。這一切對小室而言都十分新鮮。
每次和晴實見面，總能為自己打開一片新的天地，搖滾的奧妙，歌手的吐息，仿佛都盡在眼前。
（《小室哲哉：深層的美意識》第二章、最後的來信）
這一時期，小室也開始利用錄音機進行反覆多次的錄製，創作出了多首原創作品。除了这首「Here, There & Everywhere（冬の神話）」之外，譬如像後來提供給渡邊美里的「I wish」、「君に会えて」、「嵐ヶ丘」、「BELIEVE」等大約近二十首曲子的雛形都是在那個時期完成的。小室經常把自己所作的曲子拿給晴實聽，兩個人一起度過了十分愉快的時光。
（渡辺美里，「君に会えて」，1985.10.02）
（渡辺美里，「嵐ヶ丘」，1986.07.02）
在不被周圍人所肯定的情況下，當時只有晴實一個人支持鼓勵著小室繼續音樂夢想。
「小哲一定能聞名於世的，一定能成為像David Bowie這樣的搖滾明星」
（《小室哲哉：深層的美意識》第二章、最後的來信）
結果到了小室23歲這一年，晴實卻悲劇地選擇了自我了結性命。寄給小室的最後一張賀年卡上還寫著這樣的話：
「真想快點在報刊雜誌上看到小哲的名字啊，加油小哲！」
（《小室哲哉：深層的美意識》第二章、最後的來信）
按照《小室哲哉：深層的美意識》中所寫的內容，晴實的死加劇膨脹了小室希望成為職業音樂人的心情。
雖然之前也一直向著職業音樂人的目標而活動著，但總是依賴著他人，依賴著別的樂隊。天真地妄想著如果能在其他藝人底下做背景伴奏的話，或許就會有機會。自己不親力親為，去面對一切問題，去開拓出屬於自己的路的話。
（來自《小室哲哉：深層的美意識》第四章、無法傳遞的特別感謝）
意識到了這一點的小室，不再迷茫。並將當時創作錄製下來的原創曲直接遞給唱片公司的製作人聽。獲得了Epic Sony的製作人小坂洋二的認可，並通過TM NETWORK這一組合實現了正式出道。之後的故事，我想大家或多或少都了解了。
關於「Here, There & Everywhere（冬の神話）」這首歌是tribute to「晴實」的說法，普遍被fanks所採納。你可以在一些關於此歌的視頻或文章中看到這一說法，連fanks建立的TM編年史網站上關於專輯「Self Control」的解讀中也提到了這一說法。這裡說明一下，根據我個人考古的經驗，陪伴小室一路走來的fanks所提供的信息的可靠性，甚至要大於某些主流報刊，更別提某些八卦小報、網路造謠了。不過本著科學考據的精神，我還是希望有一天能在古早報刊雜誌上看到文字記載。
https://tamanetwork.seesaa.net/
（日本粉絲建立的TM NETWROK編年史網站，強烈推薦給想要考古小室的同好。博主在解讀專輯「Self Control」一文中提到了tribute to「晴實」的說法。）
雖說如此，這條訊息的真偽對我本人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曾在3年前的“深剖「DEPARTURES」與「Here, There & Everywhere（冬の神話）」”這一文章中，提出過這樣的看法：如果「冬の神話」是tribute to「晴實」的作品，那麼TM的首張專輯「Rainbow Rainbow」應該也是如此。當時我剛剛入坑，對小室不甚了解，只是憑著曲子的「歌詞世界」來進行這一猜想。因為在我看來，這些歌曲的精神世界是如此相似，又有別於小室的某些作品。後來我在這本紀實文學《小室哲哉：深層的美意識》中得到了答案，雖然小室認為那樣的作品還配不上tribute to「晴實」。
「沒有，並沒有什麼想要特別感謝的人存在」
小室回過神來，對著小坂冷靜說道。——這張專輯還遠遠達不到晴實所描繪的夢想。和晴實醬討論的也並非如此。那個時候的夢的尺度，應該是更具世界性的。
（來自《小室哲哉：深層的美意識》第四章、無法傳遞的特別感謝）
我也曾通過「DEPARTURES」與「Here, There & Everywhere（冬の神話）」這兩首歌，從作者個人史的角度講述過這個故事。不過我現在懷疑「DEPARTURES」是否真的是tribute to「晴實」的作品。因為這個說法既沒有文字記載，也沒有在粉絲圈形成主流統一的看法。就像小室自己說的，經常有人問他這首歌是寫給誰的，是以什麼契機創作而成的。小室表示哪有那麼多「因果緣由」，哪有那麼多「tribute」，可能都沒有「deadline」能激發自己的創作力。
但即便如此，我還是非常讚成大家通過抽絲剝繭小室的作品，通過合理的聯想去表達自己的看法，我覺得這是個人自由也是任何一種形式藝術作品的魅力所在。正因它奇妙和不確定的因素，所以才引人入勝。畢竟任何作品不論好壞，都是作者以一定的精神世界和現世素材進行創作的，而非憑空生成。
六、結語
「此刻你又在何處望著 阿爾忒彌斯之箭的去向呢」
（アルテミスが放つ矢の行方を君は 今どこで見るのか）
如同點綴在專輯「Self Control」最後的「Here, There & Everywhere（冬の神話）」這首歌本身一樣，最末這句話就像一顆明星，在薩克斯的餘韻中依舊閃著微光。以這句話收尾，不能再妙了。首尾呼應，應首句「仰望著遙遠的天際」（遠い空を見つめていた），想起「俄裡翁」與「阿爾忒彌斯」的故事，懷念「我」與「你」的過往。驀然回神，「此刻你又在何處望著阿爾忒彌斯之箭的去向呢」。
簡單的一句話，雖不著「愁思」，卻足以道盡作者綿長的思念與空虛，就像曲子結尾嗚嗚咽咽的薩克斯，一同迴蕩在冬日的星空下。
我想，這就是「小室浪漫」啊。
不僅僅是這最後一句「神來之筆」，我認為本作立意巧妙，充滿幻想與浪漫，將神話與現世兩條命運線重疊編織。用詞上洗練簡潔，在營造冬日氛圍的同時，也沒有失去歌曲本身的敘事性。可以說是小室80年代詞作作品中的傑作。即便放在製作人時期，也是獨樹一幟的存在。這不同於小室在製作人時期必須以女性的視角去書寫歌詞，是屬於小室本人最原初的精神世界。一同狂熱搖滾的小室與晴實，想必也曾在冬日的星空下，聊著一個個星座神話，暢想宇宙未來。
「晴實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呢，詩詞、小說都能寫，比哲哉懂得更多複雜的事物，教會了哲哉很多東西，好像也一樣很喜歡科幻小說呢」
（來自《小室哲哉：深層的美意識》第二章、最後的來信，小室母親的話）
而這種集宇宙科幻、星座神話、少年愛戀的題材，幾乎只存在於TM早期的作品中。似乎小室早已把這種屬於少年的情感與幻想埋葬了，也拒絕再寫同型的歌詞了。正如TM第二張專輯名那樣，「就讓孩童時代終結吧」（TM NETWORK，「CHILDHOOD'S END」，1985.06.21）。那麼，就讓我們在「CHILDHOOD'S END」之前，再來完整地聽一下「Here, There & Everywhere（冬の神話）」這首歌，一同感受小室少年時期的情感與幻想吧。不知道大家在聽完「我」與「你」與「俄裡翁」與「阿爾忒彌斯」這個悲劇故事之後，再聽這首歌的時候是否也會有一些感慨呢？
冬去春來，四季流轉。到了春天，和你一起仰望過的冬日星座又該變換了吧。此刻的你，又在何處望著阿爾忒彌斯之箭的去向呢？
（TM NETWORK，「Here, There & Everywhere（冬の神話）」，1987.02.26）
（感謝觀看到最後，也感謝“刺激”我完成此文的各位。由於本人不懂樂理，在樂理方面的著墨較少，如果有懂樂理的同好能幫助我補足樂理部分的解讀那就太好啦！同時也歡迎各位同好投稿小室相關作品的樂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