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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士兵的两次牺牲

2022-08-12 21:30 作者:北风冷杉  | 我要投稿

        转眼已经快半年了,作为战地文学爱好者,在互联网上七七八八看了很多。时代风云下一个人的遭遇,其精彩程度和令人唏嘘的虐心程度值得好几部电影,因此码下来备忘。目测会不止一段,而且会时不时更新。

      不谈政治,只讲故事。历史会评判大事件的是非功过,但时间会淡忘小人物的悲欢离合。

        第一个小故事,就讲讲这位呼号是Студент(大学生/Student)的特种部队指挥官吧。

Студент生前影像

       当你在你最喜欢的风景如画的森林里工作,在令人绝望(没错,十分绝望)的顿巴斯尘土中以140迈的速度朝着斯拉维扬斯克的方向冲去,在炮击中疯狂打轮,一辆灵活而坚实的虎式全地形装甲车以同样的速度向你冲过来,就像著名的西伯利亚虎。透过它饱经风霜伤痕累累的防弹玻璃,一个戴着巴拉克拉瓦面罩的小伙子用一双友善的熊猫眼看着你(up觉得熊猫眼应该是指的那种耷拉眼角的眼型),你可以肯定:这是“学生”。他的小队是来自传奇的新西伯利亚24 旅特种部队的士兵。这样的事发生了不止一次两次——我们总是能在前进的路上意外地擦肩而过。我保证我们绝对没有事先密谋。

        该死,他的“老虎”看起来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但从远处总能一眼认出来。它仿佛在颠簸的路面上热烈地跳舞,呼应着它指挥官快活的性格。

        “是的,这100%是学生来了!”我经常坐在我们的维京战车“德拉卡”的前排座位上大喊(up注:记者的车Дракара,古斯堪的纳维亚语“龙”的意思,现用来泛指细长的维京船),结果每次都真的是“学生”。我团队里Rally和Zizdok两人可以作证。按照通常的方式,我们先是飞速擦过对方,然后来个急刹,在道路上扬起一层更厚的烟尘,我们以特种部队的方式相互拥抱,碰碰彼此的胳膊,简单聊了几句,约好有时间一起坐坐,然后各自开车离开。

        -伙计们,喝咖啡吗?-几天前,我们一大早来拜访他时,他几乎还没看到我们,就隔着木栅栏面带笑容地朝我们大喊。就在前一天,我们在高速公路上相遇并且认出了对方,但“学生”正跟着老大,就没有像往常一样地停下来打招呼。我们已经事先警告过他手下的小伙子们,我们将在今天早上七点左右来找他。

        -你的咖啡真棒!天然的?现磨现煮的?-我喝了一口后故作天真地问道(士兵的口粮里一般是恶心的速溶咖啡)。-嗯,你真烦人… -“学生”故作怨恨地回答。他并不是真生气-恰恰相反,他是极少数的那种天生喜欢让别人开心的人。他知道我们会很高兴,因为咖啡就是为我们的到来而煮的。

        在破旧的屋檐下,常春藤郁郁葱葱的荫蔽里,三个盛满芳香饮料的黄色杯子放在一张经典质朴的小木桌上。

        费嘉总是在等客人,总是很高兴见到他们。顺便说一句,从外表上看,他也有活力。他长得像只肌肉发达但比较瘦的熊。深深的眼窝中是一对温和的熊猫眼,重复一遍,熊猫眼,再加上极具魅力的面部表情和西伯利亚人才有的强健的牙齿。

        他的真名是费奥多尔。在这场战争中,他的呼号是“学生”(在战争中,每个人都通过呼号相互认识,几乎从来没有人直接叫名字或姓氏)。后来他成为了一名“理疗师”。大约一个月前,乌克兰的公开报道中宣称“学生”被清算。费嘉决定不摧毁敌人创造的传说,并选了一个新的呼号。

        “让他们认为我死了,”他对此评论道,狡黠地笑着。我们这些狼狈为奸的同谋也点头表示赞同,但是在我们自己的小圈子内继续称他为“学生”。

        这就是为什么前几天他们通知我“理疗师200”时,我不敢相信。(up注:俄军中“200”代表阵亡)毕竟,这种事之前发生过。我想,这又是一个前线游戏,我的朋友又换了呼号。我的手指因抽搐而断断续续地点着写写:“是那个“学生”吗?来自24队的?费奥多尔?怎么会这样?!”

        敌军从附近开火。他正坐在“虎崽”里,一块碎片穿过他的前额进入他的身体。司机被擦了一下。他被带到了斯瓦托沃,我们没能抢在死神面前把他夺回来。

        “学生”的第二次死亡是真的。当这样阳光开朗的人离开我们时,总是格外地令人难过。对不起,兄弟,上次我在路上见到你时,没有下车拥抱你。

以上内容来自战地记者佩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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