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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严浩翔】怪诞艺术家

2023-02-18 17:05 作者:逃离鸢尾幻境  | 我要投稿

*1w+ 搞个大的

*这篇比较疯  不喜欢的话也轻点骂

“我到底想起了什么呢?是爱,是沉沦,是坍塌,是迷沉。”

“如果这生命终要终结,凭什么我们不能一同站在一起?”



“去哪儿啊小妹妹?”

我夹着我的滑板,手里带着个与我身上气质毫不相关的黑色皮包跑了快三条街,但是还是被那群人追上。刘海被汗打湿,湿答答地贴在我的额头上。
一个男人拾阶而下,脚步声中,一声清脆的,滑动打火机小砂轮的声响。寒冬腊月,男人只穿稍显单薄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手臂上挽一件深灰色羊绒料子的大衣。
想来也是准备用暴力手段来逼我交出这个皮包的,分明该是性格暴戾恣睢的人,但偏偏置身事外地慢条斯理。男人慢吞吞地点了根烟,惬意地吐出口烟雾,整个人颓废至极,但也优雅至极。
就愣神的这一会儿功夫,我再转头看向四周,身边已经围了群混混,有人甚至因为跟我对上视线而举起了手中的铁管。
“啧,”领头的男人显然不满他们的做法,抬手让他们放下手里的武器,然后笑着对我说“小妹妹也就是出来滑个滑板,又遇上那个老不死的帮了个倒忙,别对妹妹这么凶嘛。”
撩人的烟嗓因为香烟的加持显得更为沙哑,但此刻与我而言,这粗糙的声音与那撒旦无异。
见我不动,男人又歪歪头,人畜无害地笑,“怎么了,看来不是无心之举吗?”
他把无心之举这四个字咬的格外重,那群混混也因为他语音里的暗示再次呲牙咧嘴地举起手里的武器,诡异得笑,仿佛饥渴的猛兽盯上了弱小的猎物,正伺机寻找它的死穴准备一击毙命。
我喘着粗气,打量四周,寻找可能能逃脱的地方。“我不知道你说的老不死是谁,这个皮包是我从一个老爷爷那里接过来的,那爷爷于我有恩,他说让我护好里面的东西,您卖个面子?”
男人发出一声嗤笑,“小妹妹,你多大面子能值得我卖?那老头子偷了人家的东西,还有脸找人给他护着,别好心干了坏事啊。”
眼看谈判无果,但我却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地。我装作妥协,把滑板放下,“行,那既然是偷来的,也确实没理由给他守着,但你们一群大男人离我是不是太近了?被我妈看到是要说我的,你们离我远点,我扔给你们。”
那男人闻言低头笑笑,“行啊,都离小妹妹远点,不知道以为我们要劫色呢。”
那群人听了之后往回退了几步,我也做好了抛包的姿势,也把包抛了出去,人群中有人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接,但是远不及我滑板的速度。包脱手的那一刻,我马上踩上滑板,以最快速度接到包后又从那个人出来的方向冲了出去。
速度其实不算多快,但是身后却没人追过来。因为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听见那个男人说“给你十分钟藏起来。”
我按原计划来到一个胡同,但把滑板扔在另一条巷子里,也算是两手准备。这条胡同很深,两边的墙白得瘆人,再往里走却变了一副样子。漂白的墙被紫色的油漆晕染,上面还画了些朋克风的装饰,看起来很有冲击力。巧的是,最深处的一个房子还亮着灯。想了想应该是做设计或者室外装饰的工作室,我便想装作咨询进去躲躲。
房门大开,门外也没有门铃,我试探性地敲敲外门,却没得到什么反应,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身后突然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我下意识护住胸前的皮包,也不管礼不礼貌直接开了里门。开门的一刹那,整座屋子的灯全都灭了,我被一只力道很大的手拉到墙角,随后对上一双带着寒意的眼。
尖叫声马上就要溢出喉咙,嘴巴就被眼前人捂住,我瞪大眼睛,身体因为惊恐而颤抖。
他发现后好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是我。”
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喔,马嘉祺。
确定他没有攻击意图后,我借着月光打量他。没多久,我看到墙上一个个地闪过好多人影,下意识就往马嘉祺怀里缩了缩,随即也感受到了马嘉祺的僵硬。
“对不起啊,”我尽量放低存在感,用气声向他解释,“他们在抓我,我得躲躲。”
马嘉祺皱眉后点头,但是还是很僵硬。
密密麻麻的人影在墙上跑来跑去,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很快的,我看到那个男人的影子出现在了墙上,嘴巴动了动,不知说了什么,胡同里一下子安静了。
半个多小时后,我确认那群人已经走了,才拍拍马嘉祺,示意他可以站起来了。
马嘉祺有些尴尬,咳了几声后开灯,耳垂红的滴血。
开了灯我才发现这不是什么工作室,而是私人画室。周边陈列着大大小小的石膏雕塑和色彩艳丽的画,与市面上主流的作品不同,这些作品充斥着一股子颓废又病态的美。
“你喜欢?”马嘉祺轻声开口,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
我这才转眼去看他。白色的衬衣和浅蓝色牛仔裤都沾上了颜料,但因为色彩搭配没有显得古怪,反而很有设计感。干净的脸颊也沾上了些,与他身上清冷的气质相冲,看起来有点滑稽。
“谈不上喜欢吧,”我不想说谎,“只是第一次见这种,觉得很稀奇。”
马嘉祺一副料到的表情,“是啊,没多少人喜欢这种风格的东西的,”他抬手摸了摸一个雕塑,似在自嘲地说“他们都是没价值的东西。”
“这些艺术品都是你做的?”
“除了作者没人喜欢的东西不配叫艺术品。”
我愣住了,不知作何回应。马嘉祺却很快从某种情绪中抽身一般,“你要走了吗?我送你出去?”
我思考了一下,“这个画室是你的吗?”
马嘉祺点头。
我小小地吃惊一下,“那这个画室经常有人来吗?”
马嘉祺又摇头。
“那我能把这个皮包放在这里吗?我觉得我随身带着很不安全。”
马嘉祺刚想点头,但又复杂地看着我,“还是不要了吧,里面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我怕给你弄丢了。”
这可能也是变相的拒绝了吧,毕竟他刚刚也目睹了这个皮包可能带来的麻烦,而且我们俩的关系也不算熟,被拒绝也是应该的。虽然这样,我还是大失所望地叹口气,“那好吧。”
马嘉祺看我这样,突然着急起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不想帮你,我…”

我不知道马嘉祺为什么突然这么慌张,但我还是把皮包带回了家,也谢绝了马嘉祺送我的好意。我并没有讨厌他的意思,相反的,我暗恋他有一段时间了。但正因如此,我才更害怕那群人看到我跟他在一起,反而把他也拖进了这场猝不及防的争斗里。出了大门口后,我看到原本惨白的墙上贴了一张格外明显的纸:
        我找到你在哪了,这局算你输。三局两胜,再给你三天时间把皮包藏起来,再给我找到可不会再还给你了。
        对了,如果有别人跟你要,你就说严浩翔先盯上的,会省去不少麻烦。

周末很快过去,这就意味着身为高中生的我要回到那个禁锢人身心的学校。但这段日子马上就要过去了,因为还有四个月就将迎来高考。
我家离学校近,早上几乎都是第一个进班级的。但是今天却不一样,打开后门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清香的洗衣粉味,抬头就看到了正趴着睡觉的马嘉祺。不自觉的就放轻脚步,我小心地关上了后门,悄声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虽然多了一个人,班里还是静的可怕,我坐的板板正正,木讷地回想昨晚发生的事。
那个皮包确实是一个于我有恩的老爷爷给我的,恩就恩在他在我无家可归的那几天给了我几口饭吃,他在我马上要跳海的时候劝回了我。
“你这年纪轻轻的,哪能把命就这么丢了哇,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你回来,爷爷听你说说怎么回事。”
凛冽的风刮的我脸生疼,“爷爷,我得病了,治不好了,我妈砸锅卖铁都拿不出医药费,更何况她根本也不想救我。”
心脏一抽一抽地疼,我无力地跪下,在水面上漂浮,“我爸跟小三跑了,还留下一屁股债,”我哽咽着,鼻涕和泪水糊了一脸,很快被风吹干,冻在脸上一样,“我妈和我每天生不如死,她把所有的气都撒到我身上!她自己找到了好下家,就把我如同垃圾一样踹到旁边!”
一个接一个的浪冲上来,我说话时呛进了好几口水,已然分不清是泪水咸还是海水咸,“我就只能活一年了,”我自嘲,“与其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里,倒不如选个我喜欢的死法。”
海水太凉,我因为得病免疫力下降,不一会儿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躺在那个爷爷床上,他说他有些存款,他愿意给我治病,愿意帮我还债,他说他也老了没人照顾,唯一的条件就是我要给他送终,说话时默默地流了泪,又装作无所谓一般擦掉。

——
唐唐!英语作业抄抄!急急急急急急急急急!”
徐璇明媚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因为作业没写完带着些忧愁,我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拿出来递给她。
“不是吧?昨天又干嘛了?英语作业也不多啊。”
徐璇笑嘻嘻地接过,“嘿嘿,这不是跟男朋友约会了嘛~”
我装作呕吐,翻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徐璇一点不生气,还故作神秘地拉近我们的距离,贴着我耳朵说“哎,我昨天出去的时候看到美术生了,他被一个女孩死死抓着,你能不能支愣起来?喜欢就跟他表白啊,要不迟早被人抢走了。”
她口中的美术生是马嘉祺。准确来说马嘉祺不是艺考生,只是因为柔顺的外表从外校转来我们这样一个理科班级,在一堆糙爷们的对比之下,显得像个艺术家。
哦不,经过昨晚,我清楚地意识到他就是个艺术家。
我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他,没成想正好撞上他的视线,他好像被吓到了,很快低下了头。
啧,什么毛病。
徐璇目睹了这个过程,暧昧地碰碰我的肩膀,“哎,你试试呢?我看很有戏哦。”
我无语地指指墙上的表,“马上上早读了。”
徐璇闻言不再打趣,嘟囔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转回去补作业了。
忙碌的一上午很快过去,最后一节自习课还剩十分钟的时候,后排的几个男生就开始摩拳擦掌,吵吵闹闹地讨论今天的菜单,准备冲到食堂吃上第一口热饭。
抄完一篇极长的文言文,我转转脖子,捏了捏快没有知觉的手,欣慰地呼出一口气。莫名的,很想转头看看马嘉祺。
果然,不管多热闹的场合,他沉默垂眸时,都有种与喧闹无染的清寂感。像感应到我的视线似的,马嘉祺皱着眉抬头,看起来是被一道题困住的样子,额头的刘海都炸了,很像我书包上挂着的哭泣茄子头。
想到这,我不受控制地弯弯嘴角,马嘉祺好奇地歪头看我,我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高三生活沉闷枯燥,在还没意识到今天学到什么东西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下了最后一节晚自习,我收拾好书包出了教室,走到楼梯口才看到马嘉祺在拐角处等我。
“虞唐同学,我能和你一起走吗?”马嘉祺一只手捏着书包带子,一只手揣在兜里,不敢直视我。
我不明所以,“可以啊。”
我们并肩走在黑漆漆的路上,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说话,我觉得有些闷,但是又没找到什么共同语言。马嘉祺走着走着突然停在那个胡同口。
“我是不是很无聊?”
“嗯?”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无聊?”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沟通,但是我怕你生气,所以还是想跟你说明白。”马嘉祺看着我,一口气说了好多话。“昨晚我不是不想帮你的意思,我是真的怕给你弄丢了,我看你躲躲藏藏的怕被人发现,猜想那个皮包里的东西应该很重要,我觉得我承担不起弄丢或者弄坏它的责任。”
原来是这个。
我释然地踮脚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啦,我没有怪你,真的。”
马嘉祺还是低着头,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想了想,“哎,你知道怎么样不会显得你很无聊吗?”
马嘉祺激动地抬头,“你说。”
我咧嘴笑,“就是我刚刚拍你肩膀的时候,你应该故意踮脚,不让我拍到。”
“这样吗……”马嘉祺喃喃,而后认真地说“那你再拍一下?”
我哈哈大笑,“你也太可爱啦!”
马嘉祺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伸出了一直放在兜里的手,在我面前摊开。手掌因为出汗亮晶晶的,掌心里放着几颗色彩缤纷的水果糖。
“我还怕你生气,给你买了糖。”
我鼻子一酸,撑起了一个笑,拿了一颗紫色包装的,“谢谢你啊马嘉祺同学,这是我第一次吃糖。”

糖被马嘉祺捂了太久,有点化了,但是还是在这刺骨的冬天带给我些许温暖。
我低着头一边踢路边的石子,一边用舌头卷住糖扫过我整个口腔,企图让甜味停留得久一点。
“喂。”
男生的嗓音从胸腔里轻震而出,语调慢条斯理的。却跟凌迟着猎物般稳操胜券。带着强大的气场掌控的,压制性的。
太熟悉了这个声音,我猛然抬头。
严浩翔一身黑,倚在我身前的一根电线杆上,桃花眼死死地盯住我。
“这么黑的天,小妹妹自己回家啊?哥哥送送你吧。”
“皮包没在我身上。”我立马拒绝他。
严浩翔无所谓地站直,慢慢走到我面前,垂眸看了眼我的校牌,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虞唐同学,比起那个没有生气的皮包,我好像对你更感兴趣些。”
我看着严浩翔恶劣至极的笑,不甘示弱地牵牵嘴角,“是吗?那快点换人感兴趣吧,我活不过一年了,没空陪你玩。”
说完我绕过他往前走,没走几步被他拽着书包拉进怀里。呛人的烟草味瞬间包围着我,我用尽全力挣扎却一点用都没有。
“严浩翔!”我怒气冲冲地喊他名字,灵机一动试图用力踩他的脚再推开他,却被他顺力压在一旁的墙上。
他那张攻击性极强的脸离我很近,我不受控制呼出的气喷洒在他脸上,他的睫毛随之乱颤。
“知道我的名字啊?那怎么见面还跟不认识一样?”他戏谑的声音让我想起了我那个风流的父亲,我抬起膝盖想撞他要害,但还是被他察觉到,又借着姿势把他的腿顶进我双腿之间。
“我他妈未成年呢,你还有这癖好?”我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严浩翔毫不畏惧一样,又贴在我的耳边,“这还是在街上呢,你猜我敢不敢?”
轻佻的话和暧昧的距离,悬殊的男女力量差距,我能感受到我后背的汗顺着身体曲线流下。
垂眸,看到严浩翔一段白皙的脖颈暴露在我面前,我没多想,就发狠地一口咬了上去。
“嘶。”
严浩翔疼得抽气,但是却没有反抗。见状,我更用力地咬,仿佛要从他的脖子上咬下一块肉来。突然地,我的小腹被什么东西顶住,严浩翔骂了一句脏话,推开了我。
我失去支撑,跌落在地上喘着粗气。
严浩翔脸上挂着羞赧的红,我不由得嘲笑他,“你喜欢这样啊?心理疾病吗?”
他尴尬的理了理衣服,三步并两步跑走了。
等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我眼前,我才卸力一般瘫在地上,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等我修整过来,想转身背上书包踏上回家的路时,却意外发现了马嘉祺来不及藏起来的身影。
他换了件黑色衬衫,领口散乱,衣袖挽起,深色让他显得分外清绝,目光更是沉冷,像寒冬深夜下的一片海面,绝对幽深之下,骇浪惊涛。
“对不起,虞唐同学,我怕你回家路上遇到危险,想跟着你……结果”,他停顿了一下,看我的眼神里多了探究和我看不懂的委屈,“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不是。”他怎么会这么想?

被他的眼神看得心疼,“他是一个疯子。”
马嘉祺突然情绪激动,发泄一样地抓住我的肩膀,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你喜欢疯子?我也是疯子,你也喜欢喜欢我,好不好?”
漂亮的眼睛隐隐泛红,我没忍住落下颗滚烫的泪,马嘉祺全身因为情绪崩溃而轻微颤动,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我,眼神里是尖锐的祈求。
“你刚刚听了多少?”我哑着嗓子。
“我一直在跟着。”
“我没骗人,我真的只剩一年了。”
“虞唐,我喜欢你。”
马嘉祺借着粉红色的氛围将湿热的嘴唇贴上来的时候,老天很不给面子的下了雨。气温骤降,我只能攀上他炽热的身体,在越见昏暗的夜色下与他沉沦进被我视做噩梦的爱情海。

第二天一大早,我很荣幸地感冒了。按掉了滴滴响的闹钟,我努力地睁开眼,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发呆。
很突然地,我鼻子涌出了热流,止都止不住。
地上红得刺眼的卫生纸乱糟糟的,床单也星星点点地滴上了。我蜷缩起来,悲伤排山倒海地席卷全身,五脏六腑好像全部绞在一起,整个人不自觉地颤抖着,压抑着的哽咽声从唇齿间溜出来。
好一会儿,我拉开窗户,出神地看着仍潮湿的柏油路。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

简单的吃了早饭就准备收拾收拾去学校了。那个老爷爷不知道去了哪里,从拿到这个包之后就没见过他。想到这,我有了打开那个包的想法。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我发现里面是厚厚的一叠纸。
有欠款记录、违约记录和一些租房合同,一张寄养合同反过来放在最后。
甲方是王英男,是那个老爷爷的名字。
乙方是马嘉诚,我皱眉,很像一个人的名字。

我悄悄地把这张纸拿了出来,小心地放进我的书包夹层,想找个机会问问马嘉祺。放好后,我又翻看了剩下的纸,无非是那个爷爷之前的欠款单,但基本都已经还清,我又仔细看了看那张寄养合同,明白了王英男巨款的来源,他好像,是卖了马嘉祺。

下了楼,在单元楼门口看到了打着伞拿着英语词汇书的马嘉祺。
他的瞳孔是幽深的黑色,但格外清冷,却漂亮得似乎失去了人气,视线也自有雪意的冷淡。但看到我的一瞬间,属于他的春天降临,暖风过境,寒冰化作一池缱绻的春水,柔软倾泻而出,包裹我的全身。
“我还以为你已经去学校了。”马嘉祺收了词汇书放进校服兜里,迈开步子来门口接我。
“哼,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还好我今天下来得晚,要不你就要迟到了。”我快步跑到他伞下,怕他看到我今早的憔悴,撒娇一般埋进了他怀里。
他还是一下子变得僵硬,但慢慢地缓和过来,单手抱住我,下巴搭在我的肩膀。
“怎么了?”
我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忍住想哭的冲动,“想你了,还不许啊?”
我听到他胸腔溢出一声轻笑,随后耳垂被人亲了亲,“我也很想你。”

 

和马嘉祺并肩走进教室,老是卡在上课铃才进教室的徐璇居然都到了。她一脸八卦地看着我坐下,笑得很恶心。“哦呦,这么快就拿下啦?”

我拿出该交的作业,“少八卦,多背书。”

徐璇笑得色眯眯的,慢慢贴上我的脸,“他从坐下开始就一直盯着你看哦~”

我强装镇定,假装无所谓一样回头看他,马嘉祺看我转头立马给了我一个明媚的笑,我的心一下子暖洋洋的。

原来被爱是这种滋味吗,不得不说,很容易让人上瘾呢。

 

混混沌沌地又度过一天,晚自习下课铃响的时候马嘉祺给我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他在校门口等我。

我笑着点头,看他背影出了教室后,想想还是偷偷地把那张寄养合同对折几下放进羽绒服里,还是问清楚吧,说不定他也跟那个爷爷有关呢。

我很快地跑到校门口,在如织的人潮中寻找马嘉祺。他身子单薄,电线杆一样杵在路灯下,明明穿着暖色的大衣,但是却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来。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正低头沉思,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木质小马玩具,外面的漆褪了一层,看起来有些年岁了。

“走吗?”我轻声开口。

他被吓了一跳,很快收起了那个玩具,“你来了。”

我被勾起了兴趣,“那个小马是什么啊?”

马嘉祺漂亮的眼睛看着我,良久,他叹了一口气,又从兜里把那个玩具拿了出来,“我一个亲人死掉了。”

我伸出一只手握着他的,他感觉到之后很快反握回来。

“我可以知道是谁吗?”

“我的…”马嘉祺皱眉,似乎在思索与他的关系,“养父?”,说完很快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养父一词让我有了触动,我捏捏兜里的那张纸,思考着要不要在这个时候问他这种事情。毕竟只是因为名字结构的一种猜测,万一跟他毫无关系呢。

我安静下来,看着马嘉祺摆弄那个掉漆的小马玩具,玩具转到一定角度之后,接着昏暗的路灯,我突然看到了王英男的名字。握着马嘉祺的手猛地一收缩,又吓了他一跳。

我抬头,马嘉祺看向我的眼中满是疑惑,我狠了狠心,“你说的死去的亲人,是王英男吗?”

马嘉祺手上动作停了一瞬,“你知道他?”

————

五年前,马嘉祺趁着晚宴上人流密集,偷偷跑出了马家大宅,那个这十三年来把他当宠物一样驯养的地方。局促的衣柜,冰冷的铁链,无休止的命令,马嘉祺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过着地狱般的日子,只因为他先天性的精神疾病。由于过于罕见,研究人员把他当小白鼠一样,每天要服用大量刺激性的试验药物,注射色彩诡丽的液体,实验结束后得到只是早就冷掉的饭和一声声冰冷的“怎么又失败了”。马嘉祺跑出来的路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肾上腺素飙升的结果就是精神病发作,如果不是王英男他可能要被拘留进警察局。王英男把他带回家后,给了他正常小孩该过的生活,教他识字、吃饭,妄图用微弱的光温暖这个小孩。但好景不长,马家很快就知道了马嘉祺的位置,王英男不得不带着马嘉祺东躲西藏。马家不想跟他拖延时间,安排了人在租房合同上做了几处手脚,王英男被坑了不少钱,但是为了马嘉祺的安全,他宁愿借钱也不想让他回去那个地方。后来是马嘉祺先妥协的。违约那个合同其实是违约了高利贷,王英男每天都要挨一顿打才能回来。

“我哥给了他一大笔钱,还帮他处理了那些债务。”马嘉祺给我倒了杯热水,随后坐在我的旁边。

我又来到了他的画室,看着画室里奇形怪状的作品,听着他的悲惨身世,最后默默叹了口气,“王英男,他怎么就知道在外面往自己家里捡小孩啊。”

我一五一十地给马嘉祺说了我跟王英男的故事以及那个皮包里的东西,最后我掏出那张寄养合同,“他人都死了,这是不是也没用了?”

马嘉祺接过,仔细地看了起来。

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喃喃出声,“你哪像有精神病啊,这不是很正常吗。”

马嘉祺眼睛还在纸上,却笑得悲凉,“可能药物起作用了吧,我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发疯迹象了,只是,我好像感受不到快乐了。”

他很快看完那张纸,抬手揉了揉眼睛,“没用了,他昨晚跟我说他什么都不在乎了。我也在马家生活了两年了,因为精神好多了所以他们也没有那么在乎我了,”顿了顿,马嘉祺身体前倾靠在我的胸前,“虞唐,都过去了。”

 

严浩翔这个人很奇怪,当时跟我说的三天之后要找,结果过了一个月了都没见到他人。上周我刚过了十八岁的生日,本想去调侃马嘉祺还是小朋友的时候意外发现他居然比我大了两岁,最后以我尴尬地只能往他脸上狂抹奶油告终。

初进三月,气温有些回升,尤其近几天,热得可以穿短袖。放学后我跟马嘉祺并肩走在路上,我故意脱了马嘉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穿的外套逗他,他看着我无奈地笑,只能威胁我说再不穿好就要在街上亲晕我。

我起了玩心,往前跑了几步,“你才追不上我。”说完还做了个鬼脸。

马嘉祺没什么表情看着我,但是莫名地有些吓人,我站在原地默默地穿好外套,等他走过来的时候扑进他怀里,“别生气了哥哥,我逗你玩呢。”

马嘉祺最吃我叫他哥哥了,只能宠溺地亲亲我的发顶,“哥哥知道。”

 

“呦,我来的不巧了。”严浩翔不知道从哪个路口出来的,此刻站在我们面前,看着马嘉祺的眼神里满满的攻击性。

我下意识挡到马嘉祺前面,“你来拿皮包了?”

严浩翔漫不经心地摇摇头,“消息真闭塞啊小虞同学,那老头死透了,拿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追你。”

严浩翔说着抬眼看了看我身后的马嘉祺,“可是来晚了。”

我看神经病一样看他,拉着马嘉祺绕过他。

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听见严浩翔阴恻恻地说了句,“但是我看上的东西,得不到可就要毁掉了。”

 

在楼下送走了马嘉祺,我上楼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水温有点高,洗完了昏昏沉沉的,定了个早点的闹钟,想着先睡觉明天再起来背书。

睡梦中感觉我在移动,但是眼皮就像粘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良久,我闻到一股浓郁的烟草味,呛得我流眼泪,我使了使劲,睁开了眼。

所处之地一片黑暗,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的风声。月光通过房间里唯一的窗户泻进来,充当了这地方的唯一光源。我四周看看,很快看见了正对我的一道身影。他此刻眸中毫无温色,仿佛天生就是无情无欲,冷漠傲然的撒旦。

“你疯了?”我动了动手脚,却发现已经被严浩翔用锁链固定住了。

“我当然疯了。我早就疯了。”严浩翔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皮鞋落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你不疯吗虞唐?你不疯怎么会跟马嘉祺在一起?他身上有罕见精神病的基因喔,你猜猜他什么时候就控制不住发作了?”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我看着他在黑暗里尤其明显的冷白皮,浑身因为极度恐惧而颤动着。

严浩翔满意地看着我害怕的表情,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还是说你真以为他真的被治好了这辈子都不会发作了?如果他真的治好了,你说马家为什么还要把他从那个老头子那里要回来呢?”

我脑海中浮现出那晚马嘉祺说他精神状态好多了的样子,他还说他没有快乐了,我闭了闭眼,如果我现在不相信他的话,他就真的再也不会快乐了。

严浩翔看着我的表情转换,又冷笑了一声,“虞唐,你这辈子跟他在一起,不怕他把精神病遗传给你吗?”

我瞪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他亲昵地亲亲我的脸,“他当时被实验的时候注射的那些药物都是试验品,有一批的副作用就是会通过基因传播,你是理科生,懂我的意思,嗯?”

我咽了口唾沫,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看我不说话,严浩翔啧啧两声,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个针管,里面有一半紫色液体,“他在赶过来找你呢,但是他只要一进门就会被马嘉诚的人控制起来,而你呢,”严浩翔看着针管里的液体笑得瘆人,“这里面可是好东西呢,他被人重新关进那个小黑屋做试验,我们在这里做,好不好?”

我浑身冰冷,针管里的液体闪烁着诡异的光,我看着严浩翔的动作,在针管马上就要接触到我皮肤的时候,我尖叫,“严浩翔你这个疯子!马嘉祺如果不被带走的话你就等死吧!!”

严浩翔停了动作,嘴唇慢慢贴近我的耳朵,“宝贝儿,你太天真了。就算他不被带走,他进来看到我们在做什么,一定会精神病复发的,到时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报警。”

我吐了他一口唾沫,“你敢报警,我就指认你是个强J犯。”

严浩翔丝毫不在乎地大笑,“那我就说你也疯了好了。”

 

冰凉的液体进入身体的一刹那,我感觉全身血液都在逆流,腿不受控制地颤抖,身上某处难耐之至,我狼狈地在地上扭动,挣扎着不让严浩翔碰到我。意识很快就模糊了,接下来的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再清醒过来就是在医院里,马嘉祺穿着白色的T恤趴在我身边睡觉,我动动右手发现正在输液,差点血液逆流。我艰难地撑起身,没忍住嘶了一声,马嘉祺触电一般地坐了起来。

“你还好吗?”他着急地抱住我,气息乱的很。

“我还可以,我怎么在这里?”我拍拍他的后背,试图让他放松一点。

马嘉祺确认我没什么异常,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慢慢告诉我所有事情。

从王英男死后,他就发现自己经常被人跟踪,连续几天之后,他终于确定了是马嘉诚在等待时机把他再次拖回去。原来马嘉诚嘴里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只是谎话,真实目的是要看看马嘉祺身上的药物到底有没有效,试验结束后还是要把他抓回去继续当试验品。

马嘉祺开始慌了,不是因为又要被关回铁笼里,是因为几日的跟踪早就暴露了我的身份。马嘉祺连续几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一闭眼就是我被虐待的场景。上周,他终于忍不住了,悄悄地来到我的楼下,不出意外地发现了严浩翔带着一些人在踩点。马嘉祺趁机偷偷拍了视频,提前报了警。

那晚被严浩翔带走完全在马嘉祺预料之外,因为最近马嘉诚收购了一家公司,那个公司破产前是严家的产业,马嘉诚一定会以这个作为威胁,联合严浩翔,以我为突破口把马嘉祺带回去。而严浩翔作为马嘉诚最忠心的伥鬼,一定会同意这次行动,况且他还可以趁机占我的便宜。

所以马嘉祺提前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在严浩翔马上要得手之前带着警方进了那个房间,救下了我。

“不对,”我打断,“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马嘉祺的眼神猛地变了,多了些欲在里头,“少了什么?”

“严浩翔说你的病会基因传播,所以就算你进了那个房间你也不会碰我。”

马嘉祺低头一笑,“是吗?”

顷刻间他的身躯占据了我整个视线,马嘉祺撑着上半身,嘴唇贴着我的脖子狠狠地吮了一口,留下了块暧昧的红痕,“先不说他是骗人的,就算是真的,可是你记得吗虞唐,”马嘉祺眼神变得幽深,“我跟你说过,我是疯子,所以你只能是我的,要疯就一起疯。”

“要死,也一起死。”
低哑的嗓音一瞬间与那晚重叠。
马嘉祺如同引人步步迈进陷阱的塞壬,诱惑我一点一点地交出所有来满足他的欲望。强壮的躯干又如同阴毒的蛇,在找到蔷薇花核后便猛烈撞击,逼得花核分泌出更多的蜜汁,使蛇身的进出更为方便。意识越来越模糊,我情不自禁地攀上他的脖子,趴在他耳边轻喊他的名字。毒蛇冰冷的舌头在我全身游走的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清醒的认知,是他刚刚停在我心口处亲吻时告诉我的:
“虞唐,我爱你。”

原来如此,那就一起疯下去吧。


【马嘉祺/严浩翔】怪诞艺术家的评论 (共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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