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之濑帆波———《雨中回忆录》（上）

哗——哗～……

伴随着一阵巨大的声响，我渐渐睁开了双眼，慢慢地从睡梦中醒来。

“唔嗯……”

我缓缓地直起腰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耳边的响声依旧不止

“哈啊～”

软绵绵的打了个哈欠，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我转过头看向窗口，一粒粒的雨珠，被困在窗外，沿着窗户正不断地下滑，时不时窗户就会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说起来今天早上好像会有大雨呢……”

边这么想着我下了床。

“哼嗯、嗯～”

稍稍伸了个懒腰，我开始了一天的洗漱，并稍微淋浴了一下来赶走残留的睡虫。

“呼～”

伴随着热乎乎的水雾，我从淋浴间走出，来到了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会后，有些皱了皱眉。

“是不是稍微变胖了点?”

最近我不知怎的，开始在意起自己的身材。虽然并不是说平时就没在意过自己的体重之类的，但与我现在不太一样，我会因此而感到较大的不安甚至忧虑，就好像被谁看到了就会害羞不已，我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的身心似乎在我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某种变化，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是好是坏……

我换上制服，整理好仪容，用手机看了看时间，今天似乎起得有点早，外边的天看起来还没全亮。

和绫小路君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挺长一段的，而且外面的雨下的也蛮大的，这个季节的雨一般都只是阵雨，天气预报也说了会下一段时间就停。干脆等一小会再出去走走吧，反正有的是时间。我决定过一会再出门。

外面的大雨还在继续，我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阵凉风携着点点雨滴迎面扑来，

“哗——”

声响比没开窗前大上了几分，我仔细一看，整个校区都弥漫着雨雾，雨速之快仿佛连成了一条直线，像一把把的利剑直击地面上的石板，发出抨击一般的响声。用鼻子一闻，清新的空气与水汽混杂在一起进入我的鼻腔，甜甜的，有股土壤的味道。

我随意地用目光扫视周围，因为雨雾的关系能看清楚的不是很远，忽然间看到了那一条小路。尽管远处因为雨雾影响看不太清楚，但我记得很清楚，那是那天自己淋雨走回来的路，与一个别班的男生一起淋着雨走回来的路......

那虽然在旁人看来只是一条普通的小路，但对于我来说，这条小路总能让我想起过去的一件事情……

 

窗外的小路在雨雾的衬托下似乎更应景了些，与当时的情景近乎相同.......

我脑海中逐渐想出了一个人的名字——绫小路清隆

说来也怪，每每想到绫小路君的时候，总能让我想起许多事情....不知为何，或许是这雨天与当时的天气颇为相似吧，我看着窗外雨雾中的小路，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了半年前暑假的事情.....那时好像也是这么个雨天......

班级的事情……

我们俩之间的事情……

从来没这么紧张过。

如果有堀北同学在的话，我和绫小路君到底能不能谈那些……那些私人话题啊。

啊不对不对不对，他只是来和我讲班级间的事情的。

只是班级间的事情啦。

说起来，今天这身裙子，应该还行吧？

啊！他来了！

一抬头就看见了……

“清——绫小路君！”

对不起！我的声音是不是太大了？而且糟糕的是我好像不小心叫了他的名字，虽然我表面上还叫着他“绫小路君”，但是我在心里已经习惯称呼他“清隆君”了吧...

看见我挥臂后，绫小路君也加快了脚下的动作，他身边的堀北同学……好像有些无奈？

诶？跑过来？不是，虽说这里没有别的学生在，但也不至于....

然后，绫小路君在我面前稳稳地停下了脚步。

“下午好啊，一之濑。”

“下午好，一之濑同学。”

“哦！下午好！绫小路君、堀北同学！”

“嗯～……”

“要不我们先进去吧？”为了打破这个看起来有些尴尬的场面，我便提出先进去聊。

因为店里几乎没别的顾客，所以，我们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本想着能看看外边的景色，但是今天的天气真的不太妙。

“那个，菜单……”

“我来请客吧。”翻阅着手里的册子，坐在我对面的绫小路君说道。

“没关系的，我们班的个人点数已经不是之前那种接近零点的状态了，自己点也是完全没问题的哦。”看着我有些担心他点数不够用的表情他这么说道。

“好啦，还是我来点吧，毕竟还有个人情要还，堀北同学，这就当之前你帮过我的回礼啦。”

坐在身边的堀北同学露出了一副微妙的表情，在犹豫一番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好，一壶英式奶茶，一壶大吉岭红茶，再来一份三层甜点塔。”

“好的，一壶英式奶茶，一壶大吉岭红茶，一份三层甜点塔是吗？这是您的账单，请稍等一下哦。”

看着抱着菜单渐渐走远的服务员，我重新将视线挪回到绫小路君身上。

“随着新学期的到来，我们班将滑档回D阶，而龙园所在的班级不仅会重新回到C班的位置，还会大大缩小和你们班的差距。”

“诶？...是的……”

大概是因为没猜到堀北同学会开门见山地讲班级的事情吧，我明显的愣了一下，给出的回应也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结巴感。

“从下个学期开始，我们D班同时因为要将‘升上B班’作为下个学年的最低目标，所以，抱歉，我不得不单方面终止D班与B班的合作关系。”

“终止……合作……？”

我的眼睛来回扫视着绫小路君和铃音，背靠窗户的我应该看不见此刻的天空。

乌云低压着，随时会降下暴雨的灰暗天空。

“对，这是为了从D班向上爬，我们将用最巧妙的手段精准打击各个班级，在这种时候保留合作关系……只会拖累D班前进的步伐。一年以来，多谢一之濑同学你能提出暂时休战的方案。虽然我们没有从温柔里得到半分救赎……但，还是很感谢。”

堀北同学只是用颇为平淡的声音诉说着这种程度的话语。坐在她对面的我已悄然闭上双眼。

其实……这是我迟早要面对的事情。

随后，我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印象里那只总是凉悠悠的手伸了过来，我的眼里没有任何与“憎恨”挂钩的东西。

“从二年级开始，就是敌人了。”

“嗯。”

强有力地回握住她的手，依旧是记忆里的触感和温度。我小心翼翼地分析着D班的优点和缺点，不，我现在完全做不到....

我本以为和坂柳同学的关系才是这样充满竞争性的。

还没必要对上D班。

然后，两个领导人的握手仪式到此为止，我们微笑着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等待今日份的下午茶。

……

“啊，谢谢。”

绫小路君朝服务员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我，似乎在用眼神问我想先喝什么。

“呃...麻烦给我倒一杯英式奶茶吧绫小路君……”

“好。”

为我倒上一小杯甜饮后，绫小路君顺手将装着奶茶的瓷壶放到了我的左手边。同时，他很“体贴”地将另一个茶壶挪到了堀北同学那。

“甜点塔上的东西就自己拿咯？给我留个榛果巧克力蛋糕就可以啦。”我边喝着奶茶边这么说着

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嘛。

聊完公事后，大家一起喝个下午茶，然后开开心心地分别。

既是朋友，又是对手......

毕竟只是一群尚处青春期的孩子而已，所在的环境也不过是在规则上有些模拟社会的高中罢了，分得一清二楚什么的，努力一下还是可以做到的。

分清班级竞争层面的“公事”，以及，与“恋爱”可能有些挂钩的私事.....

已经，有些累了呢……

雨，要提前下了吗？

似乎会有一点点变数呢。

……

后来……

茶喝完了，东西吃好了，也就到了告别的时候了。

“绫小路君……只有这件事要和我讲嘛？”

“对，找上堀北一起谈班级间的事，昨天，不就是这样约好的吗？”

后来，他轻声说了句再见。

只是这样吗……

也是，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期待他能给我什么新的答案吗……？

期待他能像之前那样，在心灵上陪伴我，并带给我一些启发……

我，大概是在期待这个吧。

但，只谈了班级间的事情呢。

只是将迟早发生的事提前到了现在而已。

我希望的事，没有发生。

外面下雨了……

呆呆地看向窗外，路上，不少学生都撑起半透明的公用伞，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流淌着的水花。

到底该怎么做……

能让我不再迷茫的东西，到底存不存在呢……

为班级迷失了这么久，也该有个答案了吧？

我，我……

当时的我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