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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途·明朝》沉沦的默侯曲(2)

2022-12-18 03:58 作者:土包子ac  | 我要投稿

  乞丐勉为其难,父子难以接受,可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乞丐父子是什么鬼?

  “难道你们不是流浪的乞丐父子吗?”见奥卡态度激烈,农夫不解地发出自己的困惑。

  “您其实可以尝试着把乞丐这个前缀条件去掉的。”奥卡尝试纠正。

  “可这一路上,我看你们的相处模式就是一对感情深厚的父子。”

  “阿伯,我说的是乞丐的问题。”

  “好多年前,我也遇到过一对四处乞讨的父子,那父亲可疼爱他的……”

  奥卡闭上了嘴。

  得嘞,完全沟通不了。这位农夫大伯正沉溺在自己为奥卡和威尔大叔安排的兽设中无法自拔。

  ……

  “你说他们是沿街乞讨的流浪父子,想要来幽都投靠亲戚?”

  富商满脸狐疑地打量起威尔大叔和奥卡这一大一小两头狮子。

  他略带审视的眼神狡黠而又毒辣,符合一个多年行商的商贾该有的特性。

  这富商是奥卡少见到的貘兽人,低调内敛,哪怕身上并没有张扬地披金戴银,可洗不净的浓郁铜臭味依旧透露出他常与金钱打交道的身份。

  为啥能轻而易举地闻出铜臭味?

  那当然是因为这种味道是最令奥卡敏感也最为羡慕的。

  他做梦都想在自己身上“嗅出”这种俗气的气味,可哪怕是把自己头顶的鬃毛都给薅秃了,也只能捕捉到那股廉价的穷酸味。

  

  “老爷您能带这对父子进城的话,下个月的紫铁石英石少收您五百浮卢!”农夫搓着手,陪笑着说道。

  “我不缺这点小钱。”富商摇头。

  “那,多赠送您五斤!”农夫咬了咬牙。

  “成交。”商贾松口。

  

  富商身后随行的仆兽有九个,看守着三车货物,最后一车货物尤为特别,它外椟通通用特殊的金丝雀记号标记起来。

  见富商同意,农夫吃力地从自己的马车上搬起一口陈旧的木箱子。

  富商命令随从的仆兽接过沉甸甸的木箱,打开盖子仔细核实里面的物品。

  紫铁石英石,是紫石英在兽人大陆上的别称吗?如果奥卡没记错的话,这玩意儿应该可以用作安神养生的药物。

  还不等奥卡回过神来,威尔大叔就搂着他诚恳地对富商道谢。

  “我们父子俩儿四处漂泊,好不容易打听到一门远房亲戚居住在此地,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想着来投靠他谋条活路。

  “无奈幽都进城条件苛刻,偶遇雪中送炭,您的援手,我们父子俩儿感激不尽。”

  这头雄狮的语气诚恳起来,简直和原本威武霸气的模样判若两兽。就像是打开了某根发条一样,那急迫憔悴又夹杂着几分感激的神态在大叔脸上演绎得神飞色动。仿佛他就是那位带着孩子四处风餐露宿,为孩子生计费尽苦心却又一筹莫展的慈父。

  他是从戏剧学院毕业的优秀高材生吧?

  奥卡难以置信地看着一秒切换表情自如的大叔。

  “我会带你们进去,这本是一项谈好的交易。”富商让仆兽把箱子与其它货物放到一起,说道,“作为一名商兽,诚信是贸易的活招牌。”

  “但是,诚信是相互的。我刚才听到了。”富商并没有直视大叔,而是把眼神投向奥卡,“你这儿子对你的称呼并不是父亲之类的词汇。”

  奥卡内心顿了一下。

  这家伙不仅眼睛毒,就连耳朵也一样。

  他是二娃转世吧?

  不行,不能让自己成为坏事的那一环。

  可是……要他对大叔喊出那个词,除了有些难为情之外,还有另外一层令奥卡不敢触及的原因。

  这个全世界的发音与含义都相差无几的词语,代表着奥卡前世童年那不堪回首的噩梦!

  天空原本就有些阴翳,此刻豆大的雨滴终于撑破那道可有可无的坝口,肆意地从高空倾泻而下,迫不及待地钻入干燥的泥地中,拍在坚硬的墙砖上,打着因此而簌响的棕榈叶。

  大叔把他的脸凑在离奥卡对面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哼出的热气让奥卡的鬃毛微微摇动。

  那满怀期待的眼神加之微微上撇的嘴角都在无声地说着一句话。

  叫啊,叫啊,赶紧叫啊!别露馅哟!

  奥卡张了张嘴,刚发出一个音又迅速闭上。在面前这头雄狮那烈火般炙热的眼神下,在旁边那富商逐渐狐疑地注视中,他花了两秒的时间酝酿心境,还是艰难地说出那个词:


  “爸……爸爸……”


  奥卡把脸背向富商,尽量不让自己那仿佛吞了苍蝇一样的难看表情被注意到。

  与奥卡难堪的表情截然相反,大叔的魁梧镇定的身躯微微发颤,仿佛压抑着滔天的欣喜若狂。

  他搭住奥卡的手臂更加用力,抖动着耳朵,嘴角遏制不住地上扬。脑袋周围的茂密鬃毛隐隐冒着热气,顷刻间蒸发掉周身的雨渍。

  如果奥卡这时候肯仔细端详的话,就会发现大叔的表情比镇子上中了五千万浮卢的兽人还要来的夸张。

  习惯察言观色加见缝插针的奥卡甚至会借此厚着脸皮讨些好处——

  “嘿,这声便宜可不是让你白占的。五百浮卢,我们两清。否则的话,哼哼,今晚别睡太死,当心你的胡子别被拔光了。”

  可奥卡此时只是半低着脑袋。

  奥卡紧咬着牙根,雨水沾湿了他的鬃毛。他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的双眼开始发黑,这个词仿佛抽掉了他身上所有气力。

  这个词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上辈子那几乎深入骨髓的童年阴影!

  他那该死的混蛋父亲,终日沉溺在黄赌毒的瘾中无法自拔。在成堆的蚂蟥中自甘堕落地伸出自己枯瘦的手臂,任由其吸吮自己的血液,任由自己在败类堆成的垃圾海中畅游!

  自有记忆起,奥卡就住在那破烂的不到十平米的狭小平房内,屋内杂乱不堪,更是臭气熏天。

  屋子内只会出现三种东西——空酒瓶、堆积如山的垃圾、以及浓妆艳抹的女人!

  在他差不多五岁的时候,为了换钱买酒。那个所谓的父亲,把他卖给了一个人贩子。

  不论奥卡当时如何苦苦哀求,不论奥卡在暴雨之中如何扯着嘶哑的嗓子绝望地呼喊,这个楚楚可怜的瘦小身影在那个酗酒如命的男人眼中仿佛不值一提。

  他足足被卖了三千块钱!

  他浑身上下这几两干巴巴的肉还真值钱呐!

  那混账父亲最清醒的一段时间,应该就是和人贩子讨价还价的五分钟!

  奥卡还记得自己当初是如何声嘶力竭地挽求的。

  “爸爸,不要把我卖了,求求你了,不要把我卖了,我会听话,我不会哭了,我不会求着你送我去读书了,求求你……”

  

  奥卡都怀疑那家伙是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了。

  毕竟哪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儿子如此绝情?哪个父亲会嫌弃自己儿子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拖油瓶?

  

  至于后来呢?

  奥卡只记得自己发了高烧,然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他在原本的世界应该是摸爬打滚地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随着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越久,虽然经验和思想不会改变,但很多记忆却变得模糊不清了。

  时间的白蚁蛀食了奥卡的部分记忆,他如今只能依稀记得一些零散的关键片段——

  孤儿院、贫民学校、街区的大狗、浪迹赌市、仗义冷酷的黑道大哥、围剿间谍事件、还有……还有……他真正的……嘶——一想到这些,奥卡脑袋就头痛欲裂。

  但不论如何,被那混账父亲卖掉的历历在目的画面,永远都是奥卡心里最不愿去掀开的伤疤。

  

  他应该,不,他必须时时刻刻掌控自己的情绪的。

  情绪外泄是奥卡最忌讳的事情。

  可……那暴雨中的场景无时不刻在奥卡眼前挥之不去。那每滴凛冽的雨滴,无疑就是那尖锐的针头,在他那道永远也不会愈合的沟壑内,纵横交错地穿起不计其数的荆棘引线。

  “你没事吧?”见奥卡脸色不对,大叔连忙关切地询问。

  奥卡使劲儿咽住压在心头的那股郁气,强颜微笑。“我没事,‘老爸’。”

  

  尽管表面上恢复了情绪,可心不在焉的奥卡已经全然忘了他是如何进入幽都的。

  时大时小的雷阵雨正应和着奥卡精神的恍惚,这导致奥卡在幽都遇到钟德城主这位熊兽人的时候,大脑还处于当机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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