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至(第三十二章)
一层层薄雪飘落在地,隔着一道门墙,卧房内无声无响,唯有一对相拥入睡的夫妻,靠睡眠来补充彼此精力。
幔帐里围着的,是两人的初次“坦诚相见”,在一阵阵欢爱下共赴云端;是时宜第一次真真切切经历圆房过程,最终浑身被折磨到险些虚脱;也是分别如此之久,再次躺在他的怀里入睡。
滚烫的肌肤紧紧相贴,寒冬腊月,她从未想过,竟会在这种天气下冒汗,整个人燥热至极。
疲惫不堪,她依旧沉睡着,而一旁的周生辰在困意绵绵之下,却还是抵抗不过伤口作痛,不得不睁开双眼。
他脸色有些许难看,小心翼翼将怀里的小姑娘往一旁挪动,周生辰掀开身上棉被,低头查看伤口情况,只见之前结过的一层薄痂已然分裂,虽然没有往外流血,但鲜红色血印愈发严重,迟迟作痛,让他无法再贪恋美好选择视而不见。
原本打算忍上一时,好好享受着与时宜温存的时刻,奈何伤势较重,若是再不处理,怕是会愈发重,他将卧榻一角的白色衣襟拿起,轻着动作穿在身上,在起身下床之时,身后忽然有了动静。
一双纤细的手臂缠于腰间,脑袋靠在他宽厚的后背上,慌乱又害怕,“殿下要去哪里?”
王府内空了太多时日,隔着千万里,她的思念无处寄托,除了一遍遍弹着长风琴,回忆两人的过往,其余的,唯有一日日等,念着周生辰归来的消息,现下难得等到他回来,她害怕,他会再次离开。
周生辰克制住疼痛,将手覆在时宜手背上,轻轻用拇指摩挲,柔声安抚道:“我不走,我只是身体有些不适,想让军医为我上点伤药。时宜,你今日受累了,安在卧榻上休息,我去去就回。”
时宜将手从腰间松开,猛然间恍然大悟,“我差点忘记了,殿下有伤在身...”
大抵是承欢时太过紧张,陷入欢愉中自顾不暇,连他腹部处受伤一事,竟也会忘得一干二净。
只是他这般虚弱,又怎能来回折腾,“殿下不便行动,在卧房内等待即可,我去请军医过来。”
时宜拿起被他扔在一旁的青色袜肚,在穿之前,发现周生辰的视线迟迟落在自己身上不肯离去,女儿家总归有些羞涩,哪怕浑身被他爱抚过,激情褪去,被这般直勾勾盯着,实在无法做到坦然自若。
她脸色红润,小声提醒,“你...可否背过身去?我想穿件衣服...”
如此娇楚可爱的小姑娘,手上拿着贴身衣物,红着脸请他回避,周生辰一改往常,言语上有些许挑逗,“你我已经圆房,十一为何穿件衣服还要避着我?”
本以为他会转过身子,却未曾想会是这般回应,时宜两手紧紧抓着衣物,犹豫究竟是否要当着他的面更衣。
按照身份而言,在夫君面前的确不该羞涩,可当她试着掀开身上棉被时,仍然过不了心里那关。
周生辰见小姑娘这么纠结,偷偷勾起嘴角隐藏笑意,“好,本王不看,你慢慢穿,好了以后叫我。”
见他起身来到幔帐外面,时宜这才松了口气,迅速穿上被他脱掉的衣物,在下床之时,她隐约觉得腰部酸痛,甚至忽然发现床榻上多了一片红色血迹,她并未多想,忍住腰间酸痛,紧忙取来药箱,来到周生辰面前,担忧说道:“我方才看到卧榻上有片血迹,定是殿下伤口处流血了,我先用纱布为你止住,不然血只会越流越多。”
忽然要为自己止血,着实让他陷入一头雾水,不过是伤口撕裂,并未出血,又何来止血一说?
周生辰猛然记起,猜到血迹来源,他出声阻止,缓缓讲道:“时宜,卧榻上的血迹...因圆房而落得红。”
落红?时宜回忆起当年出嫁之前,阿娘曾交代过,新婚之夜需在白布上染了红,方能算得上一个完整的洞房花烛夜,以前不懂为何,直至今日才知晓,原来...只有经历过难以忍受的疼痛,才红。
只是关于床笫之事,她目前仅是一知半解,依旧有许多疑惑待解,“殿下...每次圆房之后都会落红吗?我方才起床时觉得腰间酸痛,会不会以后每次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都会感到不适啊?”
问的如此直白,令周生辰瞬间不知该怎么作答,过去她年纪小,可以直接回避,而今虽不必避讳,可若是一下子讲的太多,又怕她一时间难以明白。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暂时回避,待寻到合适时机,再慢慢教授于她,“时宜,你不懂的地方,日后我会慢慢教你,”他捂着腹部,虚弱道了句,“先替本王将军医寻来吧。”
时宜反应过后,顾不得再思索其他,随即打开房门,寻军医尽快为他疗伤。
屋外风雪已停,军医得知消息,迅速背上药箱跟着时宜赶往卧房,谁知在王府院内,恰巧碰上了宏晓誉和周天行。
见小师娘如此慌慌张张,宏晓誉紧着上前,关心问道:“小师娘,这是发生何事了?”
由于不便在外逗留,时宜微喘着气,简单道了句,“殿下伤口撕裂,我请军医过去为他疗伤。”
“从并州回来时还好好的,回到王府后伤势应得到缓解才对,师父这是做什么了?怎么反倒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宏晓誉看了眼周天行,觉得甚是疑惑,师父没去军营,又没动武,不过是在王府走动,好端端的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
周天行担心周生辰伤势,提出道:“师娘,不如我和您一起去吧,万一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帮上忙。”
原因不便告知,更何况有军医即可,不必再多劳烦一人,“没关系,你忙你的就好,殿下还在等着,我们先过去了。”
两人到达卧房后,军医将周生辰衣襟掀开,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取出伤药,将白色粉末轻轻洒在裂开的伤口处,随后用纱布将其包扎。
周生辰合上衣襟,系上衣绳,抬眸答谢道:“多谢军医。”
“殿下客气了,在结痂之前,老夫会每日定时为您换药,不过还望殿下切记,在痊愈之前伤口处莫要碰水,尽量多卧床休息,少些活动,以免伤口反反复复,迟迟难以好转,”军医点到为止,将伤药和纱布放回药箱内,向周生辰行了个礼,“老夫告退。”
小南辰王自幼聪明过人,自然听得出军医言外之意,其实他又何尝没想过克制,奈何娶了时宜之后才深刻体会到,情到深处,难以自抑,一旦深陷,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