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 纳瓦兰，萨奥尔斯（船）对战斯托尔瓦（星）

赛事第三日最后一场决斗在纳瓦兰星举行，我的工作又能轻松些了。

我和萨奥尔斯登上机械圆盘，感受午后阳光和拂面微风，向着远处群山进发。她留有深紫长发，蒙着面纱，披上披风。

她的对手是灰熊兽人斯托尔瓦，两周多前从地球移居此处。虽然只见过一次，但这家伙的长卷发还有裤缝线上的乐器着实令我印象深刻。除此之外，斯托尔瓦还会弹一种木质六弦琴，即地球人口中的“吉他”。

离兽人仅几步之遥时，萨奥尔斯跃下圆盘，落到绿毯。她走向对手，报上名字。灰熊敲了左裤缝线的音叉，同样回以名字，又朝我挥动右手。

 “刺激的决斗开始！” 我点头轻笑，操纵圆盘远离。

双方先后唤出能量影像：萨奥尔斯的是“黎明相伴（Together with Dawn）”，比她稍高的黯淡人形，戴着深蓝宽边礼帽，上印一弯弦月，银指针在胸膛处缓慢运转。斯托尔瓦的是“沉默之下（Beneath the Silence）”，一只眼神空洞的矮壮机械棕熊，右臂被扳手取代，左手捏着旋钮。

“沉默之下”举起扳手触碰旋钮，扔向长发女子，后者侧身躲过。旋钮落地前，“黎明相伴”发动能力：人形化作一团薄雾，包裹了两人身周的区域。从上空来看，这片区域像是拒绝了阳光，变得幽暗。此外，薄雾中的绿草也附上液滴——还有降温效果。

最显著的变化当属薄雾内的物体状态：旋钮带有质量，早该接触地面了，但还在坠落中；熊兽人的动作有了滞缓，好像困于沼泽。“黎明相伴”的能力就是放慢一定区域内物体的运动吧。

萨奥尔斯完全不受影响。她走到灰熊旁侧，右脚伸出并扫过他的双腿。灰熊动作受限，来不及闪避，唯有向后倾侧，而薄雾让跌倒这一惯常的过程成为近乎无法抵达的真实。斯托尔瓦咬紧牙关。

她双臂交叉，嗓音有如煦风拂过：“这片区域正处于‘黎明时分’。黎明是黑暗与光明的过渡地带，就如同当下的这块区域。好好享受这一过程吧！”紫肤女子刚说完，熊兽人身侧的薄雾就聚成一个实体拳头，直直击中他的胸膛。斯托尔瓦的上半身慢慢朝后跌去，好比是一架天平，右盘的物体质量更大。

灰熊竭尽所能四下打量，神情镇静。趁长发女子不注意，机械棕熊用左手把扳手碰触的两个旋钮甩到他的背后，再踱至薄雾边缘。斯托尔瓦嘴角微勾，刹那后恢复平常。

几秒后，雾凝成的双拳砸到灰熊的两颊。他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响度虽逊于布鲁塞，但声波仍然撼动了我的圆盘。庞大身躯移动了些许距离。同一时刻，机械棕熊的扳手穿过薄雾，逃离了这片梦魇般的区域。

斯托尔瓦身体僵直了一会，然后面朝紫长发女子，嘴巴微张。十几秒后，萨奥尔斯抬起右手，捂着自己的额头，目瞪口呆：“你…你用什么攻击了我？”

灰熊还没脱离薄雾，依旧用嘲弄的语气回应：“用你看不到的‘能量’！我方才的吼叫，一方面是宣泄被识灵拳头打中产生的痛楚，另一方面是用来发动能力啊！”

“可恶！”即便隔着灰白面纱，她的语调也透着无法抑制的愤怒。薄雾依次现出两个拳头，一个击中灰熊兽人的上腹，一个打到他的下颌。然而，斯托尔瓦笑得合不拢嘴，仿佛这些拳头是赐予他最唯美的赞赏。

这时，灰熊逐步后退接近薄雾边界。萨奥尔斯呆住了，眼睁睁看着这头熊跟她挥手道别。原来，薄雾之外的机械棕熊位于长发女子的盲区，它把左手探进薄雾，揪住灰熊并拉他出去。

出来后，斯托尔瓦舒了口气，活动了下僵劲的四肢，小跑着远离这片不祥之雾。“沉默之下”左手现出数个黑色旋钮，扳手轻点，随后飞出且嵌在稍高的山壁表面。接下来，棕红灰熊深吸一口气，将雨点般密集的拳头倾泻到山壁，造就多条裂缝。而那些旋钮各自显示不同数字，仍旧牢牢附在山壁。

裂缝旋即转为裂口。山壁靠外的某片区域仿若一张剥落的墙皮，大小不等的碎石同其上的旋钮一并跌出。斯托尔瓦多次伸爪敲击音叉，嘴中哼起小段旋律，注视着碎石纷纷落向“黎明相伴”幻化的薄雾。

不过，薄雾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不堪一击：落石一接触到雾气，就好似中了邪咒一样敛起锋芒，行动迟缓。身处其中的萨奥尔斯悠然漫步，不时出手拨弄碎石，活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几秒后，她走出薄雾，撩动紫发丝，薄雾对物体的减速还在持续。

“可怖的图像掩于薄雾之后。”棕红灰熊倚靠山壁，面庞未起波澜，碰了下音叉，“真是遗憾，落石没能终结你的黎明。”

蒙面女子摇了摇头：“黎明上承黑夜，下启白昼，永不终结。”说完，薄雾飞快移到斯托尔瓦正上方，昏暗降临，宛若一大片积雨云。她向前一步：“但我可以跳过黎明，让你直接沐浴在白昼之下。”

灰熊上方的薄雾转瞬散去，聚成黯淡人形回到长发女子身畔。灰熊所立之处顿时明亮不少，而这恰恰是灾厄的起始。失去雾气的碎石不再畏手畏脚，响应了重力的召唤。他已迈开步子，却逃不过下落的碎石，棕红身躯多处遭受击打。

紫肤女子漾起轻笑，又凑近了些。熊兽人抬起头，红瞳投出狡黠的目光：“白昼总比黎明好，因为能够更好地欣赏声波的舞姿啊！”滚落在地的碎石“砰”地炸裂。萨奥尔斯显然没有防备，仅能抬手以及通过念影来阻挡，但未能防住某些碎石。

斯托尔瓦抓住空当。机械棕熊以扳手轻触旋钮，猛地掷出，如磁石般附上她的左大腿，黑色表面显出数字“0”。待女子低头察看，魁梧的灰熊已冲上前来，砸出右拳。“黎明相伴”及时挡于身前，接下了拳头。看来它的人形态是实体，不像薄雾那般可穿透。

灰熊见此挥出左拳，同时顶起膝盖。黯淡人形没有与之纠缠，再度化成一片薄雾，单独困住了斯托尔瓦。雾气以外，蒙面女子正设法取下大腿上的旋钮，却只能略微增大上边的数字。

“哈哈哈。”薄雾中传来放荡的笑声，然后是灰熊粗犷的嗓音：“我说啊，旋钮作为识灵产物，怎能用物理手段去除呢？”

“闭嘴！”萨奥尔斯瞪了眼薄雾笼罩的棕红身影，声音已被怒火点燃，“物理手段虽不能去除旋钮，但可以让你失去意识。”薄雾应声膨胀，在斯托尔瓦头部附近凝成两个拳头，快速命中他的两颞。灰熊晃了一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扑倒，她大腿部的旋钮随之隐去。

萨奥尔斯耐心等了一阵，随手一挥解除了薄雾。棕红灰熊这才倒在绿毯上，双目闭合，嘴唇微张。她拉响警报，蓦地往后跳，而右小腿还是遭到无形攻击。长发女子即刻唤出黯淡人形上前查看，等了半晌都没见到灰熊起身突袭。

据我推测，灰熊在昏迷前已经在身上安好旋钮，“黎明相伴”的拳头也将其触发。而薄雾延缓了这个过程，所以刚解除就放出声波，恰巧打中萨奥尔斯。灰熊虽败，光荣犹在。

我借着圆盘靠近两位决斗选手，语气正式：“斯托尔瓦，再起不能。萨奥尔斯，赢得了这场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