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新】待
发现我真的好喜欢古风梗hh,是关于什么的故事各位就请猜一下叭,最近可能会露声,别嫌弃呐!算是突然有的一个灵感,也可能会有连载呐!

壹 · 归
北疆的战事已经有两个月了,而宁骑营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到长京。已然十月中旬,却还不知道城门会不会给北部的蛮夷踏平。
承安皇帝稳坐在龙椅上,心绪不宁地看着文武百官明里暗里的争执――却也没有一个说点对战事有用的。国库就养了这么一堆只会穿狐裘烤火盆的废物?!
无法,他将目光投向左相。那人半闭着眼,手安分地搭在腹部,看眼前的闹剧活像看一场与他毫不相关的百戏。
眼神淡漠,却也深不见底。
这样的人总会带给别人一种没有来由的安心。
“左相,你对北疆的战事怎么看?”
他脱口而出,又猛地后悔了。
工藤新一却不像他想的那般会失态,还是一副能和定国寺的和尚比的平稳。只是有那么一刻,眼中闪过了一点微光。
转瞬即逝的一点微光。
“军机处已派人去往北疆,却也没有消息。”群臣的议论声小了些,他的话渐渐清晰,“朝中也没有能适应北部的将士,陛下您也调遣了能调的八方兵力。然蛮夷此战,必会倾尽全力,臣尚不敢下定论。”
“所以?”承安皇帝盯着他。
“等。”
少年话音一落,满朝寂静。
翰林院那帮碎嘴子是先出声的,虽说还没蠢到直接得罪左相的地步,但还是一脸肃然地放了些看似很有道理的空气。什么“有损皇上颜面”“过分倚重兵部”之类的话都当朝摆出来了。
再看工藤新一,还是一副“你说你的,我坐我的。”一样的表情。最后还是右相服部平次这个和事佬看着龙颜说了句待议,承安皇帝才能免了头疼的风险。”
今天又是匆匆忙忙地下朝,毕竟牵动全朝的只有北疆叛乱。左相这次又是第一个起身的,却不是第一个出太极殿的。
承安皇帝叫住了他,待群臣都离开,只剩他们两个人时。刚及冠才几年的皇帝看着门槛旁满身写着淡漠的少年丞相,一向雷厉风行的他却犹豫了。
“左相,你信任宁骑将军吗?”
那截乌袖顿了一下,随后还是行完了礼。
“臣的信任并不重要,陛下。”
承安皇帝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朕乏了,你下去吧。”
“臣告退。”
转眼间,偌大的太极殿便只留下皇帝一人。他走出大殿,天依旧冷得要结冰,侍奉的太监立马递上手炉。承安皇帝手中刚有了点热气,就要往吏部去。
只是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下了。
“仓易,你说这么冷的天,长京为何还不下雪呢?”
仓易便是那侍奉的太监,人过中年,瘦弱的脸笑起来很有些沧桑的感觉。
“回陛下:天意如此,老奴不敢妄言。”
“天意……”他忧心忡忡地看了眼阴云密布的天,“朕只盼着不是噩兆就好。”
殿前广场,工藤新一一个人慢慢走着。等走到正中央时他又忽然停下,手伸进内衫,不多时便拿出半块玉。
这半块玉雕的十分精美,肯定不是出自瓷雲处那些老头子们。通体是块半圆,大致有小半个掌心那么大,用汉白玉镂空雕了个龙,偏偏又还纷繁复杂,令人咋舌。 只怕是西市的聚宝阁,也得雕个半年。
自小握着军刀的人能做到吗?
工藤新一不知道,他只是细细摩挲着光滑的玉面。大概只有这种时候,被坊间称为冷面君子的左相,眸中才能显出几分烟火气。
服部平次靠在太极殿下的走廊处一根柱子上,阴着脸看不远处的身影。他的旁边还有一个人,是户部的尚书白马探。虽然脸没黑成右相那样,但也是罕见的没有毒舌。
“子……工藤他又一个人守着那玉了。”
“哪次不是这样?”白马探轻叹着气说,“去年南方起兵,他简直就在将军府住了一个月。”
“没替那拿刀的照顾好他,也算是咱俩失职了。”服部平次便转身便挥手说,“宫里耳目太多,把你府上的好酒抬几坛到他家,今晚咱俩给他解解愁。”
解愁?白马探抽了抽嘴角。怕不是给右相大人解馋吧?
左相府大门口,工藤新一下了马车。正在扫地的赵伯忙擦了手要扶他,他摆摆手,赵伯便明白了。退到一边看着他进了门,又看了眼旁边紧闭的朱门,叹着气扫地去了。
自从上任左相及其夫人搬到郊外新宅后,左相府简陋得简直能和隔壁将军府媲美了。把整个府邸拆了摞在一起,估计最值钱的就是赵伯养的几盆御赐的花儿了。
连脚下的青石板路都是赵伯亲自赶牛车上山拉的。
不过工藤新一自己的寝院里,倒是靠墙长着一株红梅。连他自己也忘了是什么时候种的了,想是隔壁闲来无事的宁骑将军儿时翻墙来访遗落的核吧。
工藤新一将朝衣外的锦裘褪下,屋里燃着炭盆,很暖和。他却偏偏要走出去,一直走到一人半高的梅花边,伸出指尖轻戳未开的朱色花苞。
“少爷,外面太冷,还是回房吧。”赵伯担忧地看着他单薄的身形。这老人年过花甲,无妻无子,照顾工藤新一到如今,俨然是当作了亲生的一样。
“今年太冷,梅花都不开了。”工藤新一答非所问地缓缓说着,“北疆那边想是更冷吧,会冻伤人吗?”
赵伯无言。
北疆.塔尔图戈壁.疏勒国边界
刚刚率部追了十几里路的疏勒将军赫乞克大喘着气,而脸上可是笑得很得意。那中原来的小子竟然敢烧他的兵营,怕不是活腻了!
看着还有余火的帐子,凶神恶煞的赫乞克转头,差点没给属下吓个半死。
“消息可靠吗?的确练兵去了?”
“可……可靠。”
“好,给我搜!把所有存粮搬回去!再把帐子烧了!”
“是!”
正当赫乞克盘算着怎么跟国王邀功时,所有部下竟然都是空着手回来的。
“怎么了?!”他惊呼。
“报,报告,我们没找到粮食,只在主帅帐的墙上找到了这个……”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大汉子竟然抖了起来,颤颤巍巍地递出一卷发黄的羊皮纸。
“什么东西?”赫乞克一把拿来,展开一看鼻子差点没被气歪。
赫将军啊,人这么蠢就别打仗了,回家种地吧。
“我一定要把这个中原的小子撕碎!”
“将军,赫乞克气的在那嚎呢。”远处沙坡后,一个身着暗黄色单衣的青年说。他的身后,俨然是宁骑营六万铁骑。
被他称作“将军”的少年,一身玄衣,与这遍地黄沙格格不入。可偏偏手中把玩着半块白玉,满眼的肆意,视刺骨寒气如无物,是这万里荒漠之上的一抹风。
很难想象这就是打遍南北四方,名震天下的宁骑营的主帅。
“真的?!把这头疯狼给我包了!等了俩月总算能解决完事回京了。”黑羽快斗高兴得一个翻身操起刀来,不想被黄衣男子一把拉住。
“怎么了义涉?闹肚子了你?”他疑惑地问。
你怎么不盼着我点儿好呢?委屈的副将指着山下那伙人说:“将军啊,您平时不都要遛人遛好几遍吗?这次怎么不玩儿了?”
众所周知,宁骑将军打仗时最大的乐子就是耍人。直把敌军耍到五六年都打不起劲来犯,才甘心开战。
堪称千古绝损。
“这次有急事嘛,就大发慈悲不玩儿他们啦。”黑羽快斗居然还真的一副大发慈悲得观音菩萨都要骂祖宗的样子。
“什么事儿?”义涉好奇地问。
“当然是娶媳妇儿了。”黑羽快斗一句话,半个宁骑营包括义涉都载了个跟头。
“将军,认,认真的?”
“当然了,再不回去娶媳妇儿,难不成他赫乞克和我终老?”黑羽快斗一把抽出刀,丝毫不想接着废话地挥手示意进军。
然后,沦为俘虏的赫乞克就骂了“中原的小子”一夜。不知道的都以为是什么灭九族的大仇。
是夜,左相府只亮着一盏灯。工藤新一卸了所有的束冠繁衣,只穿着一件浅色薄衣坐在窗边,将烫好的水倒入茶壶,屋中立刻漫开一股奇异的香气。
什么时候喜欢喝上苦茶了?“工藤新一酌了一口,觉出味道有些怪,想到许是赵伯找了别处的茶叶,又释然了。
烛影投窗,晦暗不明。
工藤新一突然想起了很多事。
比如儿时刚搬来长京的那一天,许多朝廷要员都来恭贺工藤优作的乔迁之喜。而他是不喜欢这些事的,偷偷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不想刚靠着墙松了口气,头上却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你一个人不无聊吗?”
他惊愕地抬头。直到很多年后,他依然记得那双眼睛,就像西域进贡的琉璃一般剔透。
“我,我喜欢一个人待着……”他答道。
“唔——”那个年纪与他一般大的孩子皱起眉头,随后就那样从墙头翻了下来,迎着他惊讶的目光笑。
“这可不好,以后能将我当作你的朋友吗?”
“我就住隔壁院子,名曰黑羽快斗,字入尘,你呢?”
这个相貌和他相似的男孩儿,一身暖意,是这陌生的长京给他的第一份无价之礼。
“我名曰工藤新一,字子渊。”
头怎么痛起来了?工藤新一晃了晃头,可是眼前又骤然模糊,不可控地出现了一片竹林。
他忽的放弃了,任那片嫩绿渐渐清晰。
夏日的凉风拂过叶子,沙沙的声音像是丝竹在奏乐,彼时他们正年少轻狂。
“入尘,我们逃学真的没问题吗?先生会责备的。”他担忧地看着对方说。
“没问题啦,你就放心跟我走吧。”黑羽快斗回眸,满眼的自信。顾及到刚淋了雨的山间小路着实有些湿滑,工藤新一也只好依了他。
“对了子渊,今日你上学为何险些迟了?”
“啊,那个。”他当时只顾着脚下的路,并未注意着好歹掩饰些,“今晨家父叫住了我,问我看上谁家的女儿了,早些给我定一门亲事。真是的,未免有些太早了,入尘你说是不是?”
“什么?!我不许……”黑羽快斗猛一转头,不料脚下一滑向后倒去,连带着身后来不及反应的他都给扑倒了。
在唇瓣传来一片柔软的那一刻,他睁大了眼睛,近在咫尺的黑羽快斗的目光亦是充满了慌乱。身体内响起了本不该出现的悸动,动得他不知所措。
兵荒马乱,狼狈不堪。
他回过神来推开了黑羽快斗,可友人不知是怎么了,重又按倒了他,如鹿饮溪水般继续着荒诞的行径。
少年的心是一簇火,触之必燃,燃之必能烧尽万物。
工藤新一已经开始意识模糊了,他现在整个人都被滔天的回忆吞没着,犹如坠入了一片温软,贪恋着不想挣扎。
黑羽快斗最爱使一把唐刀,即使后来杀敌时也是如此。那是他十四岁时军机处为他特制的,他为那刀起名“如渊”,并亲自刻字,“如子同渊”。
黑羽快斗最爱风花雪月,常常在他院子里喝桃花酿喝得大醉。醉了还要拽着他上房赏月,然后用有温度的指尖,一笔一划地在他手中写“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对了,黑羽快斗还总爱做些任性的事。
北疆十三个附属国一夜叛乱,举朝震惊。作为实际军力占全国大部分的宁骑营是皇帝袖中的重器,必要披甲上阵。打仗就意味着人死……这些他工藤新一都理解。但他不能理解的是:那人为何要夜半来到他的窗前,也不说话不见他,只留下了半块玉,并一纸未干的墨迹。
上面只有几个字:不日回来时,迎君共礼成。
可谓任性至极,又小心翼翼。
他们当然知道他们的相合意味着什么,兵权和相权归为一处,是历代皇帝的大忌。纵使正值承安盛世,纵使男子相婚配已是常事。他们依然是一场大雨,势必要搅起全国的风云。
那人怕他牵念,却从未想到有了这些东西,他反会牵念。
所谓相思,皆起于此。
赵伯提着一个纸灯笼在前面弓腰走着,烛光摇曳,照在老者满是褶皱的脸上,竟映出了份风烛残年的味道。
“您说工藤他今日不佳吗?”服部平次边跨着第二道门槛边问。
“是啊,少爷他今日……哎,老身说不出口,请二位大人自行去看吧。”
白马探颦眉,不顾右相白眼地将两坛酒塞入对方怀里。赵伯走后便匆忙踏进这堪称萧条的小院,他站在唯一有生气的窗前,俯身一看,就看见了熟睡在了桌上的左相。
“喂,你这家伙!”服部平次一脸怒气地赶上来将酒塞回他怀里。正要理论,又被对方以一根手指挡住了嘴。
“别吵。”白马探紧盯着工藤新一,“工藤他不大对。”
“那当然,你看。”服部平次绕开他的手指,指着桌上的茶杯说,“他喝醉了,屋里有酒香。害,他居然也会借酒消愁。”
“不。”白马探的眉间依然紧绷,“他断不会做这种事,况且还是拿茶……”
他愣了几秒,神色突变,丢下酒坛奔向房门。
“工藤!”
烈酒掺浓茶,是体寒者的避之不及。而工藤新一却睡得很熟,唇微上扬,似乎在做一场永不愿醒的梦。
承安七年,宁骑营收服北疆,请旨班朝。
而长京,也终于落了第一场大雪。
是日,工藤新一披衣起身。虽是知道今日自己休息,朝堂上还有服部平次他们。却到底闲不住,想去看看雪后的那株梅。
这次,花开的极盛。在这漫天的白絮中,几乎是有些桀骜不驯。
就像坐在墙头的那人。
“你在那儿做什么,不冷啊?”
他笑出了声,又带着点点不易察觉的哽咽。
那人行军惯了,还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胡服。发丝即使绑了一道却仍是很乱,在肩膀上翘起一片。整个人一身风尘,只有一双眉眼含着温色,不移地盯着树下的人看。
“在等你。”黑羽快斗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两个小瓷坛,从高处丢下一个给他。工藤新一堪堪接住,一开封却是酒香肆意。
“又是从哪个将领的窖子里盗来的?”他挑眉。
“喂喂喂,小声点啊。”黑羽快斗坏笑着,“上好的北疆酒呢,只有这两坛,别让赵伯听见了。”
他对着工藤新一摇了摇手中的坛子。
“陪我醉一场?”
工藤新一抬眸,满眼酒意。
“好啊。”

贰 · 未
今年的日子不很太平,于是到了年末,承安皇帝下旨在上元节夜放百官的假,预备着要让这长京热闹一番。
也算是对这数月以来动乱的宽慰。
常言道龙心难测,这些天承安皇帝的脸上倒明显地露着喜色。对这次战后首节的重视不言而喻,连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两位丞相都沾了光——特许和百官一起放假。
听闻这消息,工藤新一自己都没怎么欣喜呢,隔壁没养完伤的宁骑将军就翻墙而入,赖在人家窗边邀人家上元节共游。
“那时街上必然摩肩接踵,你喜欢?”工藤新一问道。
“人多,但花灯也好看啊。”黑羽快斗边摆弄他桌上的砚盒边说,“而且每年长京都会放烟火,不看多可惜。”
“那你自己去。”工藤新一乐了,半身探出窗外要取回误入贼手的物什,却不想反被抓住了手腕。
“自己去多没劲。”黑羽快斗调笑着看他,“美人
在才有美景。”
工藤新一先是一愣,随后猛的抽回袖子,别过脸赶他走。
然那眼眸下分明是淡淡的红晕。
黑羽快斗忽地想起了胭脂。
肆意调戏左相这件事,整个朝廷也没人敢做。因此当元夜黑羽快斗守在隔壁门口时,就没抱多少能见到人的希冀。
而在他面前的长京,百家灯火,人人脸上皆是一派喜气洋洋。孩童们拿着糖葫芦从他身边奔过,满脸稚嫩的欣喜。地上薄薄的一层雪辉丝毫无法抑制人们的笑颜,他们纷纷涌上了街市。
宫钟响三声,此夜长京无宵禁。
黑羽快斗靠在门边,眼中有些落寞。
此时,门突然开了一条缝。起初极细,随后伴着沉木的声音,很快便成了恰能容一人进出的口子。
工藤新一盯着他,一身单衣,满眼无奈,唇含浅笑。
“居然真的守在这,你这个笨蛋。”
他微启唇,露出一点点虎牙。
“错过佳人,岂不可惜。”
工藤新一没有介意他的言语轻佻。今晚的他们一旦出了这门庭,便就走出了一切的权与势,走出了压在他们身上这么多年的光丽。
他呼了口气,又长又白。
“东市还是西市?将军可不要迷了路。”
为证明长京多年没少逛,黑羽快斗将他带到了繁华的西市。这里和循规蹈矩的东市不同,到处都是黎民之物,处处皆是载歌载舞。
工藤新一自小便不被允许来这种地方,如今见了这许多没见过的物什,自然感到新奇。这里瞧瞧那里看看。若不是黑羽快斗拦着,连青楼都想一探究竟。
“子渊!怎么能去那里!”
两人离开了还在说这事。
“没关系嘛。”工藤新一朝他眨巴眼睛,“就看一下。”
“不可以。”黑羽快斗活像阎罗那样不讲情面。
“为何啊,入尘定要给我一个理由!”工藤新一不屈不饶地抓着那人的衣袖,殊不知他们已被许多人看着。
黑羽快斗心头一热,凑近说。
“我可不要你被别的人拽了去,从而浪费我们的良宵。”
工藤新一耳根微烫。然而现在是在街市上,他也不能揍这人。只能往对方肩上锤一下,轻声道:“听白马他们说宜兴坊那里有个店铺可以画灯笼,我要去。”
说是要去,可却是扯着对方硬走。没有什么不妥,也没有逾矩。只是寻常的相会。黑羽快斗心情极好地指着路。
今年的上元节远比工藤新一预计的要繁华。街上不只是摩拳接踵,有些铺子根本就无法立足。他们废了很大力气,才跟老板买来了灯笼笔墨,来到一处人略少些的角落。
黑羽快斗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赤色的糖浆被冻得结实,亮晶晶地染了这人满唇。
工藤新一提着灯笼手执笔墨,或是蹙眉思索,或是细细地描着,很是认真。
这里只享用着街上的一点光亮。手中的小小的素纸灯笼倒是烛光摇曳,小巧可爱。工藤新一的眸子似乎比平日里要更夺目些,眉宇间被映得温润。
“子渊。”那人凑近他,暗了眼眸。
“你说,我在听。”工藤新一并未转头看。
真是一个笨蛋。
黑羽快斗想着。索性不动声色地朝那朱唇探去,或许待会儿他的子渊会推开他,一脸愠色却红了脸支吾着说不出话,倒也是另一番风景。
“将军,你们……”
黑羽快斗不悦地抬头。换了身节衣的义涉手里提着包宜兴仿的点心,正诧异地看着他们。
敢问谁能相信自家的将军在百姓门前坐着玩画灯笼?
这铁定不能信!
工藤新一也注意到了异样。抬眸,见他们似乎相识,冲他行了拱手礼。
“工藤子渊,名新一。”
当当当当当当朝左相?!!!
义涉突然觉得即便他家将军陪着这位斗蟋蟀都很寻常。
毕竟整个宁骑营都见过将军帐里这位的画像。
见到真人站在眼前义涉多少有点好奇,这看起来和他家将军长得一样啊?嗯,就是肤泽稍白一点,发丝稍长一些……
抬头只见自家将军正盯着他,一副“再看就宰了你”的神色。
义涉猛的转头,不敢再看。
“将军,你们……”
工藤新一朝他摆手,轻声道:“不要声张,我们今夜只是作为平民百姓出来游玩。”
“是。”
被搅了好事的黑羽快斗十分不爽,又看俩人交谈甚欢,旧伤差点气发作。一下拉住工藤新一的衣袖就要走,给两人整愣住了。
看到他们远去的身影,义涉突然觉得自己要被自家将军扣俸禄。
“入尘,怎么这么不讲礼数啊?好歹道别一下。”工藤新一从他手中拽出袖子。
“你只顾着说话,都不顾我。”黑羽快斗赖在他背上,“我不高兴。”
有时,工藤新一觉得自己简直是养了个会说话会撒娇的雏鸽。这雏鸽还不敢碰,生怕伤了。
“那……”他轻拍着他的臂弯,“你想怎么样呢?”
黑羽快斗终于露出笑意,工藤新一这才知道自己被哄骗了——也不知是第几次了。
从背上下来,黑羽快斗拉着他直奔城郊。繁华大道渐渐冷清,人烟愈少。远远的地上显现出一条黑影,再近些才发现是守城的门楼。
历来皇帝都不敢忽略了城防,城墙不止高,而且牢固。风吹雨打,藤蔓杂草地扰了这么多年,砖块也不见倒一个。
只是苦了守城的将士们。
工藤新一摩挲着砖墙:“到这来干什么?”
黑羽快斗做贼似的凑他耳边:“来滥用私权!”
工藤新一:???
半晌,工藤新一看着由于宁骑将军说了一句“这段我帮你们守”而空无一人的城墙。几乎已经能想到宁骑营上下平时被骗的有多惨。
“你心里除了调情,还剩什么?”工藤新一满脸无奈的看他。
“当然不是那样啦!”黑羽快斗不服气地说道,“四处征战久了,一看城楼就忍不住要守嘛!”
“听上去还有而且?”
“而且……”黑羽快斗的眸子向他,那是盛满了河汉的清泉。
“烟火要开始了哦。”
这里离西市不算近,中间隔着许多荒野小路。华灯初上于他们宛如隔世,没有遮蔽的城墙也是寒风凛冽。黑羽快斗将外裳给了工藤新一,自己只穿着内服就站在那儿。
“你不冷?”工藤新一斜眼看他。不由分说就将他扯近,二人一同罩在了乌色外裳下。
“许久不见怎么不拘礼节了?”黑羽快斗笑的很像勾栏里的痞贼,“没关系,我喜欢。”
“再贫就把你踢出去。”
“好绝情!”
二人拌着嘴。忽的空中炸开一声巨响吸引了他们的目光。抬头看去,只见城上一簇亮光。尚未消逝,一道火刃又划破了墨布似的夜空。
“是烟火!”黑羽快斗活像幼童见了大河般欣喜,“子渊,听说烟火时互换愿景,就可以实现哦!”
“喂喂,你怎么还信这些的?”工藤新一轻叹着。
“信了总比不信好嘛。”黑羽快斗狡黠地笑,“子渊先来!”
工藤新一怔住,愿景么……他远眺着长京,那处灯火阑珊,那处繁华不落。
“大概就是,四海昌盛。”
黑羽快斗佯装生气地轻戳他的耳垂:“再如此倚重天下,我可又要不高兴了。”
“那你呢?”工藤新一盯着他。
“我啊……”黑羽快斗稍一思索,向西北向看去,似乎能看到黄沙之上的边塞。
“那就,八方安定吧。”
工藤新一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时的黑羽快斗很不喜欢上学,老是说学堂太死板。除了诗词歌赋,最喜欢的就是看兵书。那时候的他会双目溢光地对自己说,他要练就一身本领,要保家卫国。
“那……”工藤新一不自觉地开了口,“假若要你在我和奔赴战场之间选择,你会如何选?”
无人再看烟火。黑羽快斗伸出手指蹭了一下他的脸颊,指尖极像那块汉白玉,细腻白晳,却比其要温润得多。
“我可是个俗人。”手指一路摩挲到了唇沿,“沙场和美人,我都要。”
许是给他拨弄得痒了,工藤新一抿唇一笑。笑的很安定,像是放下了千万斤的重担。
“将军要美人啊?”他回头不甘示弱地看着对方,“那婚期定下了吗?”
“当然,就等你这么问了。”黑羽快斗轻啄了一下他的嘴角,“二月五,好日子吧?”
工藤新一没有回答,只是含笑看着半晌未顾的烟火。最尾那抹焰色消逝后,他板过黑羽快斗的下颌,将一点朱唇迎了上去。

叁 · 礼
今日的黑羽快斗极高兴,即使是白马探送了个沙漠雁当贺礼也没有开口损人。就如右相所言——一场婚结傻了。
大抵满朝文武都没见过这么个新郎官。拜完堂还没半个时辰就不见了人影,留下一众宾客面面相觑。
“这……喜宴才刚上,这小子跑哪儿去了?”服部平次举箸愣神。
“你吃你的。”白马探慢悠悠地坐在一旁,“他啊,吃他的去了。”
洞房安在将军府南院,幽深僻静。黑羽快斗刚一踏入门槛,婚床上的身影就抖了抖,将背绷得很直。
“怎么这样拘谨?”黑羽快斗失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绑来的。”
烛色昏暗,满屋缱绻。
红盖头下的声音有点发闷,也有点恼。
“为何是我坐轿子,你最好解释清楚。”
黑羽快斗悄悄地走近,隔着布料俯身逗弄那人的脸,直到蹭温了一片方才勾起嘴角。本是成婚的日子,他理应喝多点喜酒,只是实在怕昏了头,伤了这人。
然几杯小酌,仍抵不住他满眼醉意。
“那乘喜轿很配你。”
不去在意对方藏匿的目光。他凑近了看被工藤新一举在手中的折扇,仿佛在认真地思索。
“题扇诗么……”他的声音刚好透过盖头,“让我想想,怎么能让我家娘子满意呢?”
不用看也知道那人又红了脸。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如何?”
扇子被缓缓地收回去,工藤新一掀起一角,刚好露出被染红的唇瓣。
“江郎才尽了吗?将军大人?”
“真不安分啊,居然自己掀了盖头。”黑羽快斗一副没办法的样子,“还戏谑夫君?”
他一向是说的潇洒——工藤新一很了解这一点。不然在掀开剩下的盖头时,拿军刀多年不抖的手也不会微颤,连带着盖头下的人也紧张了几分。
不亮的光线于工藤新一依然刺目,他花了一会儿才适应。
凤冠霞帔,满身红妆。
朱唇皓齿,肤如凝脂。
黑羽快斗终究没忍住,在他唇上留了印。
“我的娘子,可真好看。”
“凭什么我是‘娘子’?”工藤新一眸子很明亮,像把漫天河汉倒了进去,“叫夫君。”
黑羽快斗走到桌边,伸手要灭掉灯盏。只见素纱灯罩上用墨色绘着竹子,绘着一块同心玉。他愣了愣,转头看正在端详扇子的人。
“我不知道你还会绘画。”
“什么?”工藤新一问。
“没什么……”黑羽快斗轻笑着取下灯罩,吹灭了烛火,登时满室昏暗。“春宵一刻值千金,夫君莫要负了良辰。”
一片暗色,只听得帘梢放下,衣料相蹭。
两块半玉落于层层绯衣之中,月色下泛着乳白的光。
执子之手,与子相守。
犹记少年言,迎君共礼成。
愿这盛世安康。
——结

番外:
白马探轻轻地吹散浮在水面的碧绿茶叶,一口还没下去。珍贵的楠木门就给一下子拍开了。
一个慌慌张张的人影迅速掩上门藏在了桌子后面。
“黑羽将军。”白马探皱眉,“我家门不是地里随便种来的。”
“啊,这个……”黑羽快斗笑了笑,“借我躲躲。”
白马探正欲开口。门又被一脚踢开,工藤新一站在门前,双手揽肘,满脸堆着笑意。
“白马。”工藤新一看着他,“我家夫君在这里吗?”
白马探很清楚地看到桌子后的身影抖了一下。
“嗯……没有。”
“没有啊。”工藤新一顺着他刚才的目光看去,嘴角笑意更深,抬头却又满脸失落。
“那真可惜,本来是想去青楼逛逛,要叫他一起的……”他边说边向外走。
“不行!”
黑羽快斗猛的从桌子后面站起来。
白马探扶额,暗自立誓下次一定要给门上三个锁。
工藤新一回头看着他,继而招了招手。黑羽快斗稍稍踌躇了一下,就跑了出去。
“谢谢白马收留我家将军,下次送酒给你!”
黑羽快斗不满,抱住了他半个身子。
“子渊刚刚还叫我夫君。”
工藤新一闻言红了耳垂,偏偏又要一副恼色:“若不是你弄得我腰酸背痛,还……还跑走,我能那么说吗?”
午阳暖暖的,照得工藤新一鼻尖仿佛都放着白光。黑羽快斗没能耐住,蹭上了他的脸颊。
“我的夫君很好看。”
“别再用形容女子的话来形容我了啊!”

兮沐子的小废话:
这篇文字数快一万字了,制度背景什么的都是按唐朝为基础,希望大家可以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