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家和他的爱人
原著向,涉及决战、血盟、巴黎集会和谷仓(划重点)
话不多说,请上车。
格林德沃一个人走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时间已经是傍晚了,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黑惨惨的乌云压在天边,一直飘着细细的雨丝,绵密的水汽渗进格林德沃的黑色大衣里,不隔水的布料变得有些沉重,他久违的觉得冷,却也无心念咒把衣服弄干。肩背仿佛压了什么东西,让他步履迟疑。事实上,他心里有点茫然,他记得自己和谁约好了要在哪里见面,现在却想不起来要见谁,也不知到那里去见。
“这种天气应该呆在温暖的屋子里,把壁炉里的火点上,然后煮一壶咖啡,配浓郁的黄油土司。”格林德沃这样想。“阿尔也许会想要一些巧克力曲奇。”
正想着,一股透着暖意的蜜糖和黄油的味道就飘进了他的鼻子,那是一家还没有打烊的面包店,柜台后的女厨师挽着漂亮的格子布头巾,她似乎正在计算一天所得的钱款。格林德沃不假思索的走了进去。
“请给我一包黄油土司和一打巧克力曲奇”他对着女厨师挑眉微笑,往柜台上掷出几枚铜币。就在这抬眼的一瞬间,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震惊的看到柜台后的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张苍白阴骘的中年人的脸。那张脸很陌生,又有点熟悉。金色的头发狂放的向后梳成一个不标准的背头,眉毛长而浓密,脸庞瘦削,下巴上覆着一层修剪得当的青色胡茬,五官和表情仿佛都因为经过了时间的锻打而坚硬、沉郁。
这是谁?是我么?格林德沃的手一哆嗦,钱包里的硬币叮叮当当的滚落出来,在光滑的柜台上打了几个转之后掉落到了地上。
毫无疑问是我,格林德沃的脊背泛起一阵冰凉,他看到了那双一蓝一黑的异色瞳孔,
“先生?”厨师疑惑的打量这个突然失神的英俊男人。
格林德沃花了几秒钟确认状况。他时不时会做一些预知梦,但往往看到的都是别人的事,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观看别人的未来。但这次似乎不太一样——他看到的是自己的未来。或者说——他在经历自己的未来。
“没什么,夫人,可以帮我捡一下掉在柜台后面的钱吗?”他温和的说。
“当然,先生。”她俯下身去,在地上寻觅。
趁着这个时间,他开始认真打量起自己来。看上去还不错,他想。身上的衣服十分考究。衬衣虽然有点潮湿但依然挺括,修身的蓝缎面西装背心勒出了中年人挺拔的腰身。最后,外罩一件厚实的深蓝色呢子大衣。
他注意到自己的口袋垂出一条纯银的链坠。“是怀表么?”他伸手去拿。还没来得及掏出来,他的动作顿住了。
镜子里又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他正站在店门处,定定的看着格林德沃。
红棕色的头发略长,留到了肩膀的地方,下巴上蓄着优雅的胡须。有一张英俊的脸,但鼻梁似乎歪了一点。他身上的西装有些不合身,显然是穿惯了更舒适的袍子。
有点陌生,但他认得他的眼睛。
锐利而温和的水蓝色。
盯着看的话会觉得在被一种温和而冷静的目光审视着。
格林德沃知道这双美丽的眼睛里装了怎样一个绚丽的灵魂。
“阿不思。”他说。眯着眼睛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他觉得心情不错,到了这个年纪依然有这个人陪伴。
“盖勒特——格林德沃。”邓布利多这样回应。他似乎要说什么,但最后又闭上了嘴。
格林德沃愣住了,因为这个奇怪的、欲言又止的、生硬的称呼。
“格林德沃,我想我们是时候谈谈了。”
这时,厨师终于从柜台靠墙的缝隙里捏出了最后一枚银币,站了起来。
她发现店里已经没有人了。
门开着,冰凉的水汽伴着一阵疾风卷进店里,她打了个冷战,疑惑的捏着手里的钱,桌上还摆着刚刚打包好的黄油面包和巧克力曲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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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格林德沃的手被捏着,停在一个阴暗的地方。他站定以后环顾四周。这是一片墓地,应该是附近教堂的后园。他们刚刚幻影移形到了这里。冰冷的夜风刮得他的脸生疼。
邓布利多看着他的表情让他心里一阵阵发紧。
“阿不思!”他终于一把甩开了捏着他手的男人。他从不知道阿不思那双骨节纤细的手这么有力。
“你听我说!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根本不——”格林德沃想说,他对现状一无所知,他不知道为什么阿不思看起来愤怒、失望,他水蓝色的眼睛像淬过毒的刀子一样,温柔的、缓慢的一寸寸扎进格林德沃的眼睛里。
他看到阿不思的手举起了魔杖。
他听到阿不思说“锁舌封喉”。
与此同时,格林德沃向来灵巧的舌头绊住了,在嘴里僵硬成一根木棍。
情况不对。格林德沃从袖子里甩出老魔杖。“除你武器!”他默念。
但阿不思的魔杖并没有脱手。
“昏昏倒地!”红光从阿不思的魔杖杖尖激射而出。
格林德沃唤出一簇蓝色的光焰挡在自己面前,化去了对方的咒语。
“盖勒特,我的爱人盖勒特。我不想再听你银舌诡辩。”邓布利多摇着头一步步靠近。“你有时候真像一条毒蛇……但是嘴里衔着玫瑰。你让我沉溺,但也带给我清醒。”阿不思现在离他只有一步之遥,身上飘来老旧书本陈年的墨香。
“你知道么盖勒特?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决心才来找你吗?这一次我要纠正一些错误。所以我绝不再听你说话,我很担心自己又一次被你口中的谎言说服……”
冰凉的杖尖抵在格林德沃的胸口,而格林德沃的火焰也在灼烧着邓布利多。
他看到阿不思的眼睛里似乎有盈盈水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咒语带给他的痛苦。
他们贴的太近了,呼吸相闻,邓布利多的头发甚至因为风的吹拂而扫过格林德沃的耳廓。
“现在支撑我站在这的……是你这些年狂妄的罪孽,还有可怜的阿莉安娜……阿不福斯恨透我了盖勒特,我也恨透了自己。你逃走的那个晚上,我独自一人躺在谷仓里,感觉全世界都离我远去,邓布利多家变成了什么样?父亲在阿兹卡班,母亲被妹妹误杀,妹妹被我和我以为的——可以站在一起的你误杀。弟弟恨我,我也恨自己怎么踏进了黑魔王甜蜜的陷阱。”邓布利多用平静的声音陈述着,仿佛在讲别人的事。
格林德沃浑身颤抖,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事竟然是想要挖掉自己洞悉未来的眼睛。
瞧瞧阿不思在说什么啊——什么误杀——什么狂妄的罪孽?
什么黑魔王?
不是你说——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这些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本该站在我身边的阿不思。
我们现在确实站在一起,站的这么近,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你的呼吸,远看像是亲密的恋人在静静的拥吻。可其实,你的魔杖正指在我的胸口。
“阿不思……”锁舌的咒语被化解了,格林德沃沙哑的呼唤。
“火焰熊熊。”邓布利多贴着他的耳朵念出咒语。
格林德沃抖了一下。他也尝到了阿不思的痛楚。被火焰灼烧的感觉。
他们现在都在火里,蓝色和红色的火舌交缠在一起,他们站在那,谁也不肯退一步。
“阿不思我伤害你了。是吧,你恨我。”格林德沃说,他笑了笑。一如既往的邪魅。“那你或许应该对我施一个夺魂咒,或者——阿瓦达索命咒?你们叫它不可饶恕咒,是吧。”他颤抖的笑出声来,声音透着野兽受伤的疯狂和凄厉。
“你真是没救了,盖勒特。”
“你不施就由我来喽,为了更大的利益。”格林德沃举起了魔杖。
杖尖直指爱人的心脏。
深夜的墓园,寒风割面,毒蛇吐信,尸骸在坟墓里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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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9年8月,戈德里克山谷。
格林德沃倏然从梦中惊醒,他猛的直起上身,脑袋一下就磕上了谷仓的顶棚,发出一声巨响。
邓布利多睡的正香,现在被吓了一跳,也惊醒过来,搭在胸口的魔药学书掉到了地上。
“盖勒特,你怎么了?”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睁着惺忪的睡眼望向金发的少年。他愣住了。
盖勒特坐在夏天炽热的阳光里,紧抿双唇,脸色惨白,他手里抓着魔杖,正对着自己那只海蓝色的眼睛。
“你干什么!”邓布利多冲了过去,试图夺掉他手里的魔杖,他甚至忘了除你武器的咒语。
格林德沃抓住了他的手。定定的望着他。“阿尔——这只眼睛,我用它窥看未来,可是它刚刚骗我。我讨厌欺骗,我要杀掉它。”
“说什么胡话?这只眼睛多漂亮啊,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做了一个该死的梦。我梦到我们决斗了。我们互相伤害。你背叛我了阿尔。”格林德沃有力的手握住了邓布利多瘦削的肩膀。
“这是假的,对吧,我们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我们应该永远相爱。”格林德沃紧紧的盯着邓布利多水蓝色的双眼,把他往自己身边拉的更近了。“回答我,阿尔。”他尖锐的牙咬上了邓布利多的耳朵。片刻之后又转而吻上他白皙耀眼的脖颈。“回答我……”
“当……当然。梅林啊!盖勒特你在干什么,别做这种孩子气的事情。阿不福斯会听到的。”少年的脸红透了,试图从忽然变了样子的同伴怀里挣脱,却使不上力气。
“不,他不会的。闭耳塞听。”盖勒特挥舞魔杖,不假思索的给小小的谷仓施了咒。
“我们不会有事的,盖勒特。”邓布利多支起上身,双臂缠住爱人的脖子,他们的脖颈紧紧相贴,头发落在一起,搔着两人年轻的皮肤,引起一阵颤栗。“盖勒特,我们会一起创立伟大的事业,我们要召集优秀的巫师,要找到死亡圣器——”他鼓起勇气去吻盖勒特的嘴唇,那红红的,总噙着笑意的嘴唇。他早就想这样做了。阿不思迷茫的想,自己从第一面见到盖勒特的时候就迷上了这个人吧。
那时候他放弃前程蜗居在戈德里克山谷简陋的居所里,一切都糟糕透了。他那双应该握紧魔杖开启新时代的手,现在每天都用来施该死的清洁咒,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爱自己的妹妹阿莉安娜,以前应该是爱的吧,但现在,面对着这个神智模糊的女孩,他总是从心底里涌出一股厌倦。他照顾她,也厌倦她。那时候,戈德里克山谷是一座坟墓,阿不思在这里慢慢腐烂。
直到格林德沃出现。他有一头灿烂的金色头发,笑容狂放而欢快。“他像蜂蜜一样……晒在阳光底下流淌的蜜糖。”邓布利多嘴里含着格林德沃送给他的滋滋蜂蜜糖的时候,心里这样想。
而且他还和我一样聪慧,他很强大。
阿不思对他的新朋友十分迷恋。什么样的迷恋呢?那时候的阿不思不确定。
现在确定了。
狭小的谷仓里,他们生涩而凶猛的彼此纠缠,他们衣衫凌乱,神志不清。唇齿、肢体……界限模糊。
“盖勒特……”阿不思的后背又一次撞在了地板上,他疼的发出一声叹息。“我们会成为最伟大的巫师。我们会出现在巧克力蛙画片上。还有——你把我弄疼了。”
“阿尔——我不能原谅你拿魔杖指着我,在梦里也不行。我要惩罚你。”
“这样吧——我有一个办法。”阿不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让你安心的办法。”
“什么办法?我的小机灵鬼阿尔?”
“牢不可破咒。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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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集会。
格林德沃召集了他的追随者,在巴黎的拉雪兹神父墓地举行入会仪式,他会用火焰检视他们的忠诚。和几十年前那个年轻的他一样,格林德沃最讨厌谎言和背叛。
不过这两种卑劣的把戏,他自己倒是从不吝于使用。
当然,今天还有另外的目的。
他要用一些轻而易举的小办法来制造一出抹黑魔法部的闹剧。
当那些愚蠢的傲罗到来的时候,他把自己的意识剥离出一小部分附在那个傲慢的执行部长身上。
"嘿,兄弟,杀了他们吧。"格林德沃在可怜的傲罗耳边低语。"你看那个橙色头发的女人,她虎视眈眈的拿着魔杖对着你呢……动手啊,阿瓦达索命咒……你听到了么?动手啊,杀了她……"
可怜的傲罗简直觉得地狱之门在耳边打开,魔鬼在向他低语。
虽然忒休斯的声音也在不远处,他说"要谨慎,使用最低武力、不要攻击人群……"
可他的声音那么遥远,简直要听不到了。
傲罗无法抵抗。刚刚他还觉得这是魔鬼的低语,现在他甚至觉得这是天神的指引……
"阿瓦达索命!"他对那个橙色头发的女人挥起魔杖。在忒休斯错愕的眼神里击倒了她,傲罗的心里一阵轻松。
"现在培养傲罗的门槛这么低了么?"舞台中间的格林德沃嗤笑。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不得体的表情掩饰过去。他快步走向那个因他的蛊惑而死的女人身边,俯下身来查看她的尸体。
没有呼吸了。
格林德沃满意的站了起来。
"看到了吧,我的兄弟们!"他振臂一呼,"现在幻影移形,去传递这个消息!不是我们渴望暴力!傲罗击倒了他们的同胞!"
这时,他察觉自己的胸口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不动声色的低头看了一眼。
是一只嗅嗅。它小小的爪子无力的勾着他和邓布利多的血盟,被吊在胸口晃来晃去。
格林德沃怔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这只嗅嗅捏起来扔给那个叫纽特的家伙,或者再附加一个钻心咒。
天知道邓布利多为什么这么看重这个学生。他已经蠢到让一只神奇动物来偷他的东西了。
可是……是阿不思让他来的吧。
格林德沃在熊熊的蓝色火焰中沉默了很久,看到他的随从们幻影移形,而不忠者在火中挣扎着焚成灰烬。
最终,他帮了那嗅嗅一把,把紧紧扣在胸口衣服上的银色链坠扯松了。
小东西掉到了地上,爪子里紧紧拖着他的——他难
得珍视的东西。一瘸一拐的寻找出路。
阿不思 珀西瓦尔 伍尔弗里克 布莱恩 邓布利多,我的爱人。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你,是我最后的温柔。
“我讨厌巴黎。”他对罗齐尔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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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霍格沃茨
今天是邓布利多的生日,不过到了他这个年纪,生日也和平常的每一天一样了,但他还是打算给自己买一包滋滋蜂蜜糖,或许再加一份太妃手指饼。也许再吃一份蟑螂堆配柠檬汽水?
这样想着,他背着手悠悠然的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教授!教授!”几个孩子从走廊尽头向他跑来。有格兰芬多的,拉文克劳的还有赫奇帕奇的,甚至有一个斯莱特林。
“教授。”为首的孩子在他面前站定,背着手。那双手里一定拿着什么东西。
“麦格教授说今天是您的生日。”一个女孩说。
“我们为您准备了礼物”
邓布利多把孩子们的礼物接了过来。那是一本精致的小相册。翻开,里面贴满了印着他半身像的巧克力蛙画片。
“教授,我们把这一年抽到的您的巧克力蛙画片都收集起来啦”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
“谢谢你们。”邓布利多的眼睛笑的眯了起来,“你们真好,这是份特别的礼物,这些年大家都只送我书,不过——巧克力还是要少吃,不然你们就不得不去找庞弗雷夫人了。”
孩子们得到了教授温柔的嘉赏,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邓布利多手里捧着孩子们的礼物,从走廊的窗户望出去,一只巨大的金色羽毛的雷鸢正从瓦蓝的天穹掠过。发出一声长长的鸣啸。
盖勒特,时过境迁,我们终于如少年时所说一起登上了巧克力蛙画片。
“阿不思 邓布利多
现任霍格沃茨校长
被公认为当代最伟大的巫师
邓布利多广为人知的贡献包括:发现龙血的十二种用途,与合作伙伴尼克 勒梅在炼金术方面卓有成效。最重要的是——
于一九四五年击败黑巫师格林德沃。”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