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巫师纳迦什】第十一章:诸王的游戏

原文来自Black Library 原作者Mike 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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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忠孝两全曼光头 校对:曼光头的表弟
背刺!


第十一章:诸王的游戏
夸塔,白宫——荣光之佩特拉六十三年(帝国历公元前1744年)
当空气之灵(air spirits)在阿斯崔祭司王拉卡-阿蒙-霍特普的头顶发出警告时,他赶紧用自己那粗短而布满疤痕的手指抓紧了天船(sky boat)的栏杆。果不其然,天船那三十米长的巨大帆布气鳔骤然收缩,木制船体向下倾斜,就像一艘海船刚刚跃过高耸的波浪。当这艘方舟终于驶出帝王谷开始向黎明之门迅速而优雅地降落时,祭司王吓得叫了出来。
站在天船船头,干热的风拂过拉卡-阿蒙-霍特普的脸。天船正以惊人的速度掠过下方尘土飞扬的地面,他们只用不到一分钟就飞过了山谷西端的防御工事,透过被风吹出泪的双眼,他能看到神庙之路正沿着平缓的斜坡向夸塔蜿蜒而行。这座城市的城墙和宫殿都呈奶白色,时至今日,佩特拉的神圣日光已经将纳迦什那诅咒之雨留下的可怕红污褪去许多。如果苍天有眼,也许十年后篡位者对这座城市释放的梦魇就将彻底了无踪迹。
城市之外便是尼赫喀拉大沙漠,其上是由无数白石砌成的贸易道路。作为对船舱中祭司们联名抗议的回应,天船的船鳔再次鼓胀,使得船体稳定在离地几十米高的位置,祭司王暗自庆幸。为了让自己不吐出来,他只能尽力远眺向碎峰那锋利的边缘,山峦纵贯南北,而赐予生命的大明河则像丝带般蜿蜒向西,奔流入海。河的南岸是茂密的绿洲,而在北岸富饶而肥沃的平原上,努玛斯的牧民们照管着他们的畜群,那里也是尼赫喀拉的主要产粮区。
让国王松了一口气的是,他并没有看到滚滚扬尘或披坚执锐的人群穿过平原向着夸塔而来。从夸塔到西北方向那迷雾笼罩的永生之泉,整片平原上空无一人。纳迦什的军队还在喀穆里,它就隐藏在西北地平线边缘上一团不祥紫云的后面。至少现在,夸塔和驻扎在它外面的部队是安全的。
规模庞大而又井然有序的营地在城市西部拔地而起。一排排褐色帐篷整齐地排列着,围绕在一个中央广场周围,广场中有操练场地,并且设有帐篷供应处和可移动的临时铁匠铺。而在临时搭建的马栏附近,战车车架整齐地填满了露天空场,再旁边的三块场地中则有无数庞然大物在蒸汽和烟雾中时隐时现。
拉卡-阿蒙-霍特普看到巨大的抛射器、战争巨蝎(war scorpions)以及用木头和青铜组装的高耸巨人。莱巴拉斯军队已将他们的全部力量部署在此,即使对久经沙场的祭司王来说这也算是一副可怕的景象。
伴随着木头和帆缆发出吱呀呻吟,天船盘旋了一圈开始下降。拉卡-阿蒙-霍特普看到在距离莱巴拉斯营地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另外三艘天船已经停在了沙原上,正由奴隶们卸下上面的补给。这些天船被藏在巨大的帆布下面,里面束缚着空气之灵,是它们使飞船漂在空中。天船船体是用河船改造的,被悬挂在帆布下的一层粗线网吊上,网绳比人的胳膊还粗。每一艘船都可以携带大量的货物或者一整支连队的士兵,如果他们不晕船的话。
一周前,莱巴拉斯天船找到阿斯崔军队,提出将拉卡-阿蒙-霍特普送到夸塔。祭司王把自己的大部分行李留在了阿斯崔,带着一群乌沙比特和重步兵上了船,他们无休无止的惊恐叫喊和恶心呻吟一直是天船船员们的快乐源泉。国王甚至有些可怜那些负责清洗船舱的奴隶。
天船以缓慢而优美的弧线向地面下降,最终在营地稍稍靠南的沙砾中滑行着陆。在船员们把绳梯抛下侧舷时,国王的乌沙比特们正摇摇晃晃地爬上甲板,纷纷为重见天日而庆幸。看着自己历经磨难的部下,国王苦笑着命令他们先下船去,而部下们的响应可谓雷厉风行。
天船降落的同时,三辆由莱巴拉斯王室成员驾驶的战车从城里迎了出来。一名维齐尔小心翼翼地从领头的战车上爬下,耐心地等待拉卡-阿蒙-霍特普下船。当阿斯崔的祭司王从梯子上下来时他赶紧深深鞠了一躬。
“我主莱巴拉斯祭司王向您问好,陛下,”维齐尔说,“他将在白宫与您见面,并且会为长途跋涉而来的您准备一些点心。”
矮壮的国王踩在沙地上,好像喝醉般地摇晃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还飘在空中,腿脚就和婴儿一样虚弱。
“带路。”拉卡-阿蒙-霍特普的语调很不耐烦,因为他正试图集中精力好让自己能稳稳的走向十米外等候他的战车,而不是一头栽在地上。
等到国王和他的乌沙比特上车站稳后,战车便掉头向神庙之路的方向疾驰而去。当他们驶上石头路面时这段漫长的旅程终于变得平缓起来,很快,御手们开始让马车减速缓行。在经历了令人“兴奋”的空中旅行之后,阿斯崔人似乎很享受这种缓慢的节奏。
不到半小时后,夸塔那被玷污的城墙就浮现在了马车前方,拉卡-阿蒙-霍特普看到城市大门敞开却没什么人进出。只有为数不多的士兵在城墙上站岗,国王注意到他们穿的是属于莱巴拉斯的暗色下裙,而不是夸塔墓穴守卫的白色。
当年他逃离后时常听说这座城市因纳迦什的诅咒而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但拉卡-阿蒙-霍特普却并不真的了解那到底意味着什么,直到马车穿过敞开的城门,驶入一条曾经通向这座城市繁华集市的空荡荡的街道。道路两侧的房屋和店铺被一层白灰覆盖着,有些地方的灰尘之厚以至于堵住了房门,这些都是瘟疫期间的大火燃烧出的烟尘。在狭窄的小巷或街道两侧,堆着一堆堆干瘪的垃圾,但没有任何动物在这片乱摊子中寻找食物。墓地般的寂静笼罩着一切,甚至连车轮的响动听起来都收敛了许多。烧焦的木头混合着烤肉的刺鼻气味弥漫在沉寂的空气中。在遥远的东北方向,灰色的烟柱在天空中缓慢上升,那是葬仪祭团的祭司们在把更多的尸体投入佩特拉的净化之火。
距离瘟疫彻底失活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幸存者仍在处理那些被遗弃的尸体。
他们穿过空旷的集市,搅起一片灰尘,随后来到城市的商业区。在这里,国王那阅尽世事的双眼从废墟中搜寻到了暴力的痕迹。许多房屋被疯狂的瘟疫受害者洗劫一空,成堆的家具和陶器碎片散落在烟迹斑斑的门廊外。一些房屋的墙壁上散布着不祥的污点,暗示着它们主人的可怕命运。
贵族区的损毁状况更加严重,似乎市民们把自身的痛苦全部归咎于他们的国王及其支持者。所有的房子都被拆毁、焚烧,甚至连一些庄园的墙壁都被疯狂的市民用镐和铁锹拆得四分五裂,当房屋的木制支架最终被烧毁时,整座建筑便墙倒顶陷。工人们前些日子在街道中心的废墟中清理出了一条小路,马车被迫排成一列纵队驶过成堆的破砖与焦木。
直到他们接近白宫那斑驳的墙壁,眼前才有了一丝生气。这座宏伟建筑的辉煌程度比起喀穆里的塞特拉王宫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巧的公园和宽阔的广场围绕着宫殿,城市的地下暗流被引导至地面为大大小小的喷泉供水。如今,公园里到处都是饱经风霜又布满灰尘的帐篷和摇摇欲坠的小木屋。一个个穿着破烂长袍,疲惫不堪地人影围在落满灰尘的喷泉旁边打水、洗衣。这些瘟疫年代的幸存者带着痛苦和恐惧的表情看着战车从面前驶过。
在夸塔的脏乱与绝望之海中,白宫就像一座孤岛。尽管它的墙壁上仍留有纳迦什邪恶诅咒的痕迹,但这座宫殿却完全没有受到笼罩着城市其他地方的混乱和野蛮的影响。夸塔王室的战士们守卫着宫殿大门,他们身穿白色皮甲,腰戴巨大的青铜镰形剑。当战车队驶过时,他们肃穆地低头致敬,队伍继续沿着一条宽阔的大街行进,道路两旁是狄迦夫那些豺头仆人的雕像。向西,拉卡-阿蒙-霍特普可以看到葬仪神庙的白墙,而东面就是令人生畏的黄昏禁宫(forbidden palace of dusk)——死神的圣殿。王宫正殿就在前方,那是一座用白色大理石修建的巨型建筑,它就像狮身人面像一样面向整座城市,高高耸立于城市的每一幢建筑之上。
车队将拉卡-阿蒙-霍特普带下宽阔的大街,进入宫殿台阶前的一个小广场。广场中,一百名身着阿斯崔重型步兵甲的士兵正在列队等待,一名高大魁梧的战士站在前头,他的皮肤闪耀着太阳的力量。当战车靠近时,冠军勇士举剑致敬,阿斯崔的战士们整齐划一地向他们的国王发出一阵欢呼。
战车在这支百人小队前勒马停住,拉卡-阿蒙-霍特普命令他的车夫调转车头,方便让阿斯崔的战士们能更清楚地看到自己。国王激动的笑着,向人群举起双臂。
“忠勇之士们!”他高喊到,“我已经太久没看到过你们的脸,而你们今日依旧如此的意气风发,令我十分欣慰。整整六年,你们身单力薄,却在灾难面前保卫了这座城市。整整六年,是你们孤军阻挡在喀穆里的怪物与东方诸国之间。所有阿斯崔人都已知晓你们的英勇事迹!神庙里传扬歌颂着你们的名字,你们的家人也因你们的所为得到了丰厚的回报。我们的兄弟同胞正在赶来,他们的怒火撼天动地。很快他们就将来到你我中间,我们将挥师西去,结束这很久以前就已开始的伟业!”
战士们再次欢呼起来,纷纷用手中的战锤击打着自己的盾牌。虽然这些年被迫忍受重重磨难,但来自国王的认可令他们脸上充满了自豪的笑容。当祭司王从战车上下来时,他的冠军勇士兼支队指挥官埃克里布单膝跪地向他行礼。
“看在诸神的份上你不必如此!”拉卡-阿蒙-霍特普边说边不耐烦地挥舞双手,“为了你和你的人所面对过的一切,你永远都不应该再被要求向另一个人下跪。”国王大步向前拉住了勇士的手臂,几乎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欢迎回来,陛下,”埃克里布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这位冠军体格健壮,拥有属于佩特拉爱子的力量和活力。他的脸和下巴很宽,黑色的眼睛在浓眉之下闪烁着,阳光照在他剃光的脑袋上,同时也透过他耳朵上的金环闪烁着光芒。他那张大嘴咧出一副苦笑,“没有您在身边,这六年的时间太漫长了。”
“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的朋友。”
“我也是。其实我们本以为您一年之内就会回来的,毕竟您离开之前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好像就是那个意思。”
“哦,”拉卡-阿蒙-霍特普挠了挠头,“我当时可能有点盲目乐观了。”
“是啊是啊,等到第四年的时候我们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两个人咯咯地笑了起来,随后国王的表情又变得严肃。
“情况有多糟?”他平静地问。埃克里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就在他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语时他的表情也暗淡了下去。最后,他叹了口气。
“可怖至极。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们中没人能再回到正常人的生活里了。没有任何神所创造的地狱能与我们在夸塔见到的景象相比。”拉卡-阿蒙-霍特普看着他的冠军勇士,五味陈杂,然后又看向埃克里布身后那群兴高采烈的士兵。
“四万人的部队只剩下这些吗?”冠军点了点头。
“天知道在刚开始的几个月里有多少人临阵脱逃,他们想逃回阿斯崔。我一开始还试着阻止他们,可后来全城的人都疯了,我们能做的就只剩努力活下去。莱巴拉斯军团在六个月内被彻底摧毁。我们能活下来只因为我们逃跑了,我们关上了宫殿的大门来抵御暴徒。”埃克里布耸耸肩,“我其实可以给您胡编一些故事,关于勇气啊和意志啊什么的,但事实就是我们一直躲在这些宫墙后面,为我们的生命祈祷。最后我们意识到瘟疫无法进入宫殿。”拉卡-阿蒙-霍特普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
“我们也想知道。我觉得唯一可能的解释是纳迦什不想这么做。奈姆哈里布担心篡位者对他和他的家人有特殊安排。”国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奈姆哈里布有造成什么麻烦吗?”冠军摇了摇头。
“没有,他整个人都崩溃了,每天都在试着把这场噩梦淹没在酒和牛奶里。我们这些人是他还没有被罢黜的唯一原因。”
“如果有人愿意取代他的位置我会很惊讶的,”拉卡-阿蒙-霍特普阴郁地喃喃自语。“还剩多少市民?”
“天知道,”埃克里布回答,“但肯定不超过一千人。我们在城市的每个地区都有搜索队,搜寻活人和尸体。这地方就像一座巨大的坟墓,需要几代人的时间才能恢复生机。前提是有人来住的话。”祭司王点了点头。
“我明白为什么莱巴拉斯人选择在墙外宿营了。”
“我们自己的军队呢?”冠军勇士问道,“他们什么时候才到?”
“还需要几周的时间,”国王叹了口气,“莱巴拉斯天船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们离帝王谷还有好几天的路程。从阿斯崔出发后进军一直很缓慢。我们有六万步骑兵,再加上一万两千名蛮族军队和他们的雷霆蜥蜴。”拉卡-阿蒙-霍特普摇了摇头。“我不该让盖塞布(Guseb)说服我把那些蜥蜴带过来的。到目前为止它们造成的麻烦比价值还多。不过还好,纳迦什似乎并不急于向这里进发,这是我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情。”
“哦,关于这件事您可得感谢赫卡门努柯普和纳布尼法。”
“纳布尼法 ?”国王惊讶地挑起眉毛,“那个老阴谋家在这里干什么?”
“他和莱巴拉斯人一起来的,”冠军回答,“然后马上离开去了卡-萨拜。有传言说他们策划了一项计划,能在我们集结部队的时候分散纳迦什的注意力。”
“我不确定我是否喜欢这传言,”国王怒视着眼前的宫殿,“来吧老朋友!”他咆哮着向埃克布里招手,“是时候看看我们的盟友在我不在的时候有何建树了。”

黑塔就像一柄石剑,从不断变换的沙海中升起,矗立在大沙漠的边缘。沙丘上呼啸而过的风暴不时袭扰此地,塔身表面的大块玄武岩已被风沙冲刷打磨的如镜面般光洁。当沙砾扫过塔面时那声音就像成千上万条毒蛇发出的嘶嘶声,似乎它们在寻找最细微的裂缝或瑕疵以钻进塔里。
然而,即使在狂风最为肆虐的日子里黑塔的修建工作也会照常进行,不分昼夜。一支奴隶大军会将石头打磨成型再送到塔底,在那里,更多的工人会把它们拖到一条高达六十米的螺旋形坡道上,将巨石送到塔顶。坡道是用木头和兽皮搭建的,连接处仅用厚厚的绳圈绑在一起,它正在暴风中不断摇晃着、颤抖着。这坡道已经倒塌过很多次,被大风吹倒或被沙暴磨碎,每一次倒塌都会将无数工人压在成吨的木头和碎石之下。
运气好的死者会就此安息在瓦砾中。然而,它们中的大多数则会把压在身上的横梁推到一边,用粗糙的双手或裸露的指骨挖通一条出路,有些则直接挣脱了血肉的束缚,只带着一副骷髅从腐败不堪的肌肉与皮肤中破茧而出。它们的力量来自于一个纯粹而无情的意志,那意志如鞭,不断抽打着这些受困的灵魂。
曾经的巴格人已经不知饥饿、痛苦或疲劳为何物。他们中的最后一个活人也于三年前累死在了阿克汉黑塔脚下。如今,他们曾经信仰的神正在对抗他们,用肆虐的风沙磨损他们的尸体,掏空他们的双眼。尽管如此,黑塔的修建还在继续。
阿克汉想建造这座高塔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早在纳迦什刚开始建造黑色金字塔时他就起了这个念头,但却一直无力施行。直到六年前,他发现自己因为征服巴格而突然拥有了数千名奴隶,维齐尔感到机会来了。趁他的主人专注于在喀穆里扩军,阿克汉提议可以由自己主导在国界以南建造一座堡垒,用以抵御来自卡-萨拜的下一次进攻,或者用来提防香料之城——贝尔•阿里德的叛变。不死之王稍作考虑便同意了这一计划。
事实上,阿克汉是出于完全不同的原因才想跟纳迦什保持距离:生命灵药。阿克汉为自己受控于纳迦什的生命灵药感到十分恼火,可他又很依赖这种魔法药剂。如果他将来能常驻于黑塔附近为纳迦什效力,路途如此遥远,国王将别无选择,只能教维齐尔如何自己制作生命灵药。至少他曾经是这么设想的。
可结果却是每六个月就会有一名信使从喀穆里带着一个密封的箱子来到黑塔,箱子里面装着六瓶灵药,刚好一个月一瓶。灵药如此匮乏使得阿克汉一直感到虚弱和口渴,而且尽管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却从来没能存下足够的药液以研究它的特性。
巴格大屠杀后的两年里,奴隶们用粗糙的锄头和铁锹在岩原上挖出了一个深坑,将这座巨塔的第一层建在了地下十五米深的地方。阿克汉从喀穆里召来了石匠以指导奴隶的工作,而他的不死骑兵则站在周围的沙丘上监工。后来,奴隶们被遣送回他们的家乡,并开始拆除他们自己的房屋以提供建造塔基所需要的石材。
黑塔最深处的地下拱顶专为阿克汉而建。虽然比不上他主人那象征显赫地位的大理石墓穴,但这间密室足以满足不朽者的基本需求。由于沙暴的原因,阿克汉花了一年多才把他的家从生者之城搬到遥远的黑塔中,许多忠诚的仆人都死在了路上,至于活下来的人也在到达后被他用毒药杀死。现在他们都成了一具具裹着黑袍、刻有符文的干尸,在阿克汉那阴暗的圣所中静静矗立着。
阿克汉正待在他的密室里,仔细研读着一卷卷神秘传说,研究着眼前那瓶色泽如红宝石般的、珍贵的生命灵药,这时他听到房间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阵模糊的嘶嘶声。他下意识地认为那声音属于一缕黄沙,无情者哈萨——这位信徒已被阿克汉屠戮殆尽的沙漠之神终于找到了进入塔内的缝隙。纯粹的恐惧在不朽者的血管中流淌。他瞬间抓起一盏昏暗的灯,冲过房间,驱散了角落中的阴影。
灯光映在了光亮的黑色虫壳上。圣甲虫群正从墙壁的裂缝中涌出,在密室的地板上化为一片沸腾的虫毯。
阿克汉紧攥着药瓶后退一步,准备发出一击强力的法术。圣甲虫开始聚集在房间中央,用它们干枯的翅膀跃入空中,化为一团发光旋转的虫群。
当这团虫子变换出熟悉的形状时,阿克汉将自己嘴边的咒语吞了回去。
“我的忠仆。”一个声音透过嗡鸣的黑云传来。眼前的虫群——那些翅膀、细腿还有满是灰尘的甲壳——化成了一张模糊的人脸,尽管如此但它的身份却是毫无疑问的。阿克汉惊呆了,随即立刻在纳迦什面前鞠了一躬。
“我在,主人,”维齐尔边说边偷偷将药瓶塞进袖子里,“您有何吩咐?”
“我们的敌人再次向我们进攻了,”死灵法师那模糊的面孔转向阿克汉,“一支新的大军正在夸塔集结,而铜甲军正在穿越大沙漠直取贝尔•阿里德。”
“穿越沙漠?不可能!”阿克汉喊道,“那沙暴——”
“那沙暴是玛哈拉克懦夫祭司们的杰作,他们希望能以此阻碍我们的行动,同时掩护他们的进军。此时此刻,巴格的幸存者正带领卡-萨拜军团穿越沙漠部落的秘道。他们将在两周内到达贝尔•阿里德。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之中有一个叛徒,自从赞迪里一役后,他对我已仰慕多年。他会将铜甲军直接送到我们手里,之后则会献上整座青铜之城!”阿克汉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跟上事态的变化。
“我的战士随时待命,主人,”他说道,“您的命令?”
“带着你的骑兵赶往贝尔•阿里德。你到达后,务必依此行事。”
死灵法师用嘶嘶作响的声音向阿克汉阐述着他的计划。维齐尔低头听着,思量着阿克蒙-霍特普和卡-萨拜人的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