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鬼市

“张哥，这么一大早干什么啊。“方寸对于天还没亮就被喊醒表示及其不满。

“你tm懂个屁，麻利起来。”被称作张哥的男人没好气得说，“今儿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咱省的红尘鬼市。”

鬼市嘛，方寸倒是知道一点，凌晨摆摊似的小市场嘛。“我对古玩没兴趣，不去不去。”

“谁跟你说是去淘古玩的，”张哥一副看你这没见识的样子的表情。“听哥一句劝，失恋这事不能压心里憋着，得放松一下心情，我带你见识见识新鲜玩意，这劲就过去了。”

“张哥你别提这茬了行么，还觉得我心里不够堵的么。我可没你这么好的心态。我去了行么。”

凌晨四点，凡尘初至，世间万般玄奥未退。行走在凡尘现实的边缘的来往商客，皆汇聚于此。彼此交易，各持所需，为人知之，不足为人道之，称红尘鬼市。

这鬼市聚集于青砖古街，卖家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些木盒玉瓶等物，还有一些颜色不同的光球悬浮于个别摊位，买者穿行不绝，许多摊位前也有一些人在于摊主攀谈些什么。天色未明，薄雾氤氲，讲真是有一番味道。

“哎，这不是赵老板么。”张哥看见路上来人，笑呵呵的打起招呼来。

“老张，你可是最近不怎么来了。”来人身形富态，却自带一股威势。“我这可是新来了一批气势，你可得来照顾我一下呀。”

张哥听这话，眼睛一亮，“哦？那我可要看看。”

“这位兄弟是……”似是瞧见张哥旁边的方寸，赵老板询问道。

“我兄弟头一次来，我带他来见识一下。”

“既然是老张带来的，那就是自己人，我这身上也没带什么好玩意，这‘公子范’就送给这位小兄弟当个见面礼吧。”赵老板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团乳白色雾气递到方寸手中。

“赵老板客气啦。”张哥笑着说，“方寸，我跟赵老板去叙叙旧，你在这鬼市随便逛逛吧。有什么看中的别轻易出手啊。我过会来找你”说罢，他便随赵老板往远处走去。

方寸将那团雾气刚握在手中，那雾气便向他皮肤里渗去。方寸袖袍一抖，忽然之间就仿佛带了股世家公子的儒雅气质。他心中不禁暗暗称奇。

在鬼市中逛了片刻，大抵是了解了这红尘鬼市中做的是些什么营生了。那些摊位前的小牌上分别写有“上好的聪慧之才，换各种专注力”、“大分量的勇气，亏本换两瓶降低笑点的红液”、“进程80%的梦想，换两件初生梦想”、“走江湖酒生酒老板的美酒一瓶，换上等天赋一副”。

在这边看了看，方寸刚打算离开去找张哥，不知道他完事没有。却忽然听见旁边摊位有人说道：“这位先生，话不是这么说的，我这爱情可是烈火色的，这颜色浓度您也是看见的，您这梦想虽然进程不错，可裂口太多了，这成色也不行，混了杂欲。这买卖我做不得。”

看那位买主放弃了后，方寸凑上前去，问道：“这位老板，您这还有爱情？”

那摊主看了看方寸，大嘴一咧：“瞧您说的，我就是专门做感情这买卖的。瞧您这上好的公子气，说不得，那得是行家。我这清纯、火热、肉恋、柏拉图，应有尽有，色泽不说是不含一丝杂色，也是上好的浓度，您看这青涩的这款怎么样，绝对的单纯感情，这雾面都有百合花之形了，您看看。”

方寸听着这摊主一阵吹嘘，不由向那有着一丝花朵形态的淡青色光晕看去，不由的一股青葱校园的情愫萌生了出来，单车，落叶，清风，却是忍不住要落下泪来。他移开了目光，问道：“东西不错，怎么换。”

摊主敲了敲旁边的木牌，“浓度上佳的梦想或一份质量同等的爱情。”

方寸是真的有些动心了，爱情，自己这刚分手的爱情怕是已经支离破碎了吧。哪里比得上这青涩的爱情。他学着之前那些客人的方法，从胸中掏出了自己的梦想。那梦想哪里有什么浓度，是一块如同石头般的方块，布满了华丽的纹路。

那摊主，眼中冒出一阵金光，差点没砸了手里的东西，他舔了舔嘴唇，道：“这位朋友，您……您真的要拿这梦想来换？”

“我……”方寸其实只是拿出自己的梦想来看看。并没有拿定主意。

“这位朋友，我也不蒙你，您这梦想，虽然进程极少，要说这执着，是一等一的好货，要是愿意跟我换，这摊子上的爱情，您全拿走。”

方寸不禁也是一怔，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梦想竟然这么贵重。思考了良久，他终究没有用这梦想去换，是的，他舍不得。重新将手伸入怀中，他还是拿出了自己那支离破碎的爱情。在一团红雾中，碎得如同星点的爱情闪烁其中。

那摊主又是一愣，“您这……”

“啊，”方寸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拿出来看看，我知道它比不上您这儿的东西。”

摊主看了眼方寸拿在手中的爱情，他看得出这个年轻人刚刚失恋。他想了想，狠狠拍了把大腿，道：“唉，算了，看得出你并不好受，这买卖我做了，这青涩爱情你拿去，把你的爱情给我吧，罢了，我好人做到底，把你失恋的伤痛也给我吧。”

方寸又是尴尬的一笑：“让您见笑了，那既然如此……”

“方寸！”在他即将伸出手去的时候，张哥一声喝住了他，他一把拉过了方寸，看了一眼摊主，道：“朋友真是做生意的好手段。”说罢就拉着方寸离开了。

“张哥？”方寸不解他为什么这么做。

“我不是说不要随便出手，等我么。”他看了眼正望着自己的爱情的方寸，叹了口气，“收回去吧。你太年轻，这鬼市里的道道你还不明白，他那的爱情都是品相极好的爱情没错，却都是从零开始的爱情，越是精致，破裂的时候就越是疼痛。况且……”

他顿了顿，说：“破裂过的爱情要珍贵的多，他要走你的伤痛是为了去喂养你的爱情，等碎裂的爱情吃透了伤痛，很有可能会变为真正的上等品。哪里是他那摊上的东西能比的。从一而终的爱情不是没有，却不是这里能够换到的。”

天要亮了，咱们走吧。

马尔萨斯系统其一

2220年。集团的最高层议会中，众首脑在商讨一份近两百年来，最至关重要的法案的决议。

托马斯是最高议会中，最年轻的议员，仅仅114岁就成为了首脑的一员。尽管几乎所有其他首脑都看不惯这位新晋的首脑，但社会ai对其的推荐率高达76.847%，同时民众

对其的支持率更是高达89.324%，这过于高的数据，几乎令所有首脑都无力拒绝。托马斯，于是便成了首脑中，唯一一位，在新时代后出生的议员。托马斯自然是知道所有

首脑们都看他不顺眼，但他很享受这样的过程。在这次会议中，托马斯又显露出了他丝毫不加收敛的自负，放肆，和出言不逊。也不知到底是为了作秀还是其人本就如此

。放在200年前，这样的人是绝不可能登上这样高的地位的。托马斯，简直就是旧时代的人们常说的那种，熊孩子，但是。怎么办呢？偏偏这个时代的民众们，都喜欢熊孩

子。

众首脑们依次进入会议室。乔与陈娜一边走，还一边在吐槽着这位托马斯。

乔：“疯了，人类社会简直疯了，为什么都会支持这样的疯子！”

陈娜：“小声点说吧，被听到的话，会影响支持率和社会ai的推荐度的。”

吐尔·买买提也加入了他们的对话：“数据有个屁用，这货居然要将死亡带回我们的社会，哼，人都会死了，那些数据什么的还有意义吗？”

木下乔治也接了岔：“毕竟是新时代的人，根本没吃过苦，怕是完全不懂自己在做什么吧。也许，他从未见过死亡，根本不知道死亡的可怕。”

这时，大厅里，社会ai的终端，os系统发出了语音：“请首脑们就坐，第200届集团最高层会议即将展开，同时全球直播，倒计时，10,9,8。。。。。。”

众首脑们都很不高兴，但还是没有办法，一一坐了下来。托马斯也坐了下来。众首脑们都非常不高兴的看着托马斯。

而托马斯则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位脸上全是微笑的人。

“5.4.3.2.1，会议开始。”

所有工厂，所有景区的银幕，所有人的智能终端屏幕，都在推送着会议的直播影像。这毕竟是全人类最重要的事情了。

托马斯首先说话：“朋友们，知道吗？你们曾经最不该通过的一份法案，就是结束死亡的法案。不然。。。”托马斯笑得嘴都几乎要咧到眼角。众多看直播的小女生和青

少年们看着他的这样子，都笑了起来。托马斯是现今社会很多人的偶像。

“不然。。。你们要是直接判我死刑多好哇， 就不必每年都被我恶心一次了，哈哈哈。”托马斯笑的欢脱，引得全球大致有三百二十三亿五千三百六十八万七千六百余人

同他一同哄笑。粉丝们一道说出了托马斯的口头禅：“就是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乔：“够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们都不想见到你！所以我提议，先讨论你的法案吧，我们直接决议毙掉你的法案，你就赶紧滚吧！”

fxxk you men，艹你妈，ばかやろう。无数的民众都用各种方言咒骂着乔。

但其他首脑们都显得很不安。自托马斯上位以来，《关于“马尔萨斯系统”的建设与推广的提案》就被托马斯以最重要的议案不断的被提出。尽管每次都遭到所有其余首

脑的一致反对。但社会ai每次对法案的推荐率都高达80%以上，且民众对法案的支持率也节节升高。按集团的宪章规定。一项法案的通过，需要三方面的支持，5位首脑的

投票最为重要，占据60%的决定权，剩下的40%，社会ai的数据占30%，民众的投票决议占10%。其中，只有社会ai具备一票否决权。

托马斯的《马尔萨斯》法案，自托马斯提交以来，首先托马斯是每次都投赞同票的，加上社会ai的数据及民众的支持。在第一次会议上，就有高达46.4的惊人支持率。（

其中12%来自托马斯的投票，25.93%来自社会ai的数据，8.47%来自民众的支持。）且近年来不断攀升，上次会议更是已经高达49.63%。一旦支持率高于50%，这法案就会马

上实施开来。众首脑们，其实内心都在担心着，万一法案真的通过，整个人类社会，将产生翻天覆地的巨大改变。

os系统：“那么现在开始投票表决，民众们，此时你们的手上已出现投票界面，请选择支持或反对。5分钟的思考时间，不过，我想，大家应该早就想好了吧。”

5分钟对于新时代的人类实在是过于漫长与难熬。大家纷纷在这一时间段听了些娱乐节目，搞笑视频之类的。

5分钟过去后，民众的支持率显示为：86.42%。非常惊人的数据，毕竟，在过去的百年来，大部分的法案，都至少有6成以上的民众选择弃权。大都是因为他们根本看都不看议会，直接默认弃权。

os系统：“现在是社会ai的数据分析，综合数百亿的民众生态及各类社会学知识，运算结果，推荐率为97.92%”

首脑们全都震惊了，这次的ai数据达到了新高。他们几乎一瞬间就算清楚了。民众支持率86.42%，为决议提供了8.642%的支持率。社会ai推荐率97.92%，为决议提供了

29.376%的支持率。剩下，只要托马斯举手，最终的支持率就会高达50.018%。

完了完了，众首脑都觉得完了，这破天荒的荒唐法案居然要通过了！

乔马上站起身来，呵斥托马斯：“托马斯，我警告你！你要是真的举手通过了这条法案，你会是死的第一人！”

托马斯仍旧放肆的笑着：“是吗？我是第一人。哈哈哈，你是因为太害怕才说出这句话的吧！你怕你会第一个死吧。哈哈哈哈。”

os系统：“现在是首脑投票环节。”

吐尔·买买提见托马斯要举手，不得已，飞扑了过去，将托马斯扑倒在地。却不想，托马斯竟使出蛮力，将吐尔的头整个给拔了下来，鲜血与机油，喷溅的满地都是。这

一幕把看直播的人们都吓坏了，人们沉寂了两秒，之后，伴随着托马斯举起的手，人们开始了他们的狂欢。

首脑们都愣在了原地。仿佛世界末日般，他们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今后的世界。

os：“托马斯首脑，您因故意伤人，将被停职20年，但刚才的决议仍旧有效通过，最终支持率为50.018%。我宣布，从现在起，马尔萨斯系统正式启动！”

整个世界的人们，都陷入了狂欢中。数百亿的人们脱掉了他们的衣服，在任何公共或非公共的场合，开始了他们纵情的媾和。不做任何防护措施的性爱，是人类数百年来

无法享受的原始权力。

200年前，伴随着结束死亡法案通过的，还有严格的计划生育法案。所有怀孕的人都会被集团强制打胎，同时性爱的双方将面临人类刑法中刑期最高的监禁。

马尔萨斯系统，打破了这200年来的沉寂，200年来，人类几乎没有新生儿诞生，只有少数几个由集团法案通过的计划诞生者。

人们沉浸在放肆的欢愉中，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清醒者。他们知道，真正翻天覆地的震动，从18年后，才刚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