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成了“外在”刺激和“内在”情感主义的奴隶?-克里希那穆提

政治
高山上整日阴雨连绵。那不是一场柔和的蒙蒙细雨,而是暴雨如注,冲刷着山间小道,将树连根拔起,造成了山体滑坡,溪流咆哮,数小时后才安静下来。一个淋得湿透的小男孩在浅浅的水塘里玩耍,对他母亲愤怒的尖叫置若罔闻。我们上山时,一头牛正沿着泥泞的小道下来。云层似乎开了个口子,水漫金山。我们湿透了,脱去了大部分衣服,雨点打在皮肤上煞是痛快。那所房子在山上,而小镇却在山脚。西风劲吹,带来了更多黑压压的云团。
房间里生着火,几个人等着谈事情。大雨猛击窗棂,地上湿了一大滩,甚至连烟囱也进水了,火堆噼啪作响。
他是个非常著名的政治家,现实、极为虔诚,强烈爱国,既不头脑狭窄也不寻觅自我。他的雄心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理想、为人民。他不只是个滔滔不绝的传道士或拉选票的人,他为自己的事业受苦却不觉其苦。他看上去与其说像个政治家,还不如说像个学者。但政治是他生命的呼吸,
他的党派诚惶诚恐地遵从他。他是位梦想家,但他为了政治对此完全置之不顾。他的朋友——一位出色的经济学家,也在那里,他掌握有关巨额税收分配的精深理论和事实,对左翼和右翼的经济学家都非常熟悉,他对于人类的经济拯救具有自己的理论,并轻松流利地谈论着。他们俩都曾在大庭广众演讲。
你曾注意到报刊杂志上留给政治家及其言论和活动的篇幅吗?当然也登其他新闻,但政治新闻占主导地位;政治经济生活统领一切。外部环境——舒适、金钱、地位和权势——似乎主导和塑造了我们的存在。外在的表演——头衔、装扮、敬礼、旗帜——变得越来越重要,生命的整个过程已被遗忘或故意地置之不理。把自己投入社会和政治活动比领悟完整的生命要容易得多,接触任何经过整理的思想,政治或宗教活动,提供了对烦琐日常生活的一种体面的逃避。心灵狭小的你也能谈论大事和大众领袖;你可以用世界大事的轻松遣词掩盖你的浅薄;你惴惴不安的头脑可以兴高采烈,在大众的鼓舞下安然地传播一种新的或旧的宗教理念。
政治是各种影响的调和:因为我们大多数人都关注影响,外在就起到了主导的作用。我们操纵影响并希望带来和平与秩序;但不幸的是,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内在和外在,生命是一个完整的过程;外在必然影响内在,但内在也一定征服外在。你是什么就会在外部显现什么。内在和外在
无法被放在滴水不漏的容器里分割开来,因为它们永远在相互作用;但内在的渴望、隐藏的追求和动机总是更为强大,生命不依赖政治或经济生活;生命不只是一场外在的表演,就像一棵树不只是树叶和树枝,生命是一个完整的过程,它的美只能从整体去发现。这一整体不会在政治经济调和的表层中形成,而只有超越了因果才能发现。
因为我们玩弄因果关系,除了在口头上,从未超越它们,我们的生命是空虚的,没有多大意义。正因如此,我们成了政治刺激和宗教情感主义的奴隶。希望仅存于造就人类的那几个过程的整体。这一整体不会通过任何理念,或通过追随任何特定权威、宗教或政治而产生,它只能产生于广泛和深层的觉知。这种觉知必须进入意识的深层而不是满足于表面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