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二

男人走进淡蓝色走廊右二的背光产房，彼时女人枕着高枕头半坐起来歪头望着怀里的婴儿，女人发现男人站在门口不语，也同样在望着女人，眼神好像在询问着什么。蓝色的窗帘遮不住愈发聒噪的蝉鸣。为何二人如此沉默！这可是个生命诞生的奇迹！ “又是个女孩儿，”女人肺里呼出消毒水的味道，好像很呛，女人咳了一下，抖动让婴儿皱了眉，扭了下头，又睡了。 “再生就必须得交罚款啦” “万一下一个还是女孩呢” “天要我张家绝后！这就是命啦” 沉默... “和咱一起待产的那几个呢” “那小伙子生了个小嫚，麻子大汉和那个白净面皮的都是带把儿的，刚刚又碰上了个来检查的孕妇，说怀的也是把儿。” 夫妇二人的对话像在拧干毛巾，咋拧都不出话茬，护士进来润了色: “3号床姓许的！许眉！你可以出院了。”护士冷淡的进来又出去。 “我去办手续。”老张看一眼妻子怀里的孩子，背着手出去了 老张和许眉各自背着挎着抱着东西及婴儿出了大楼，车是从邻居老陈家借的拖拉机，老张在车兜上把棉被毛毯全铺了上去，又用手压了压，确保这能把手陷进去后才招呼妻子上车。 “兴国，我想去解个手。”许眉把孩子递了过去 “去吧，现在还早，就算明天回去也没事儿。”老张把睡着的孩子盖好。 这妇产科医院的外厕真偏僻，许眉自认方向感不错，也在这块差些迷糊。 再回来时，张兴国吃惊于许眉怀里又抱了个婴儿。 “兴国你先别着急...”许眉所表现出的冷静让老张感到不同。 “我在厕所旁的桑树丛里发现了他，没人认的，身上也没其他东西，我还喊叫了两声，我看过查过了，不缺什么零件，还是个带把儿的...”许眉沉默了一会儿，又添上一句，“小眼睛也像你。” 张兴国坐在拖拉机座上，许眉发现他双手攥着车盘:如果这孩子真被弃了，被他们捡到，也算是积了阴德，可要是不小心遗...谁会不小心遗个小子！ 兴国和许眉商量着，决定再待一夜，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丢孩子的消息或风声再做养与不养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