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胡不喜:君辞(上)(ABO/洁/三分糖七分可爱)(角色写文,勿上真人)
本文摘要:ABO属性出生既定,无分化期,乾坤地位平等,坤泽也可世袭爵位或继承皇位。
人物提要:
魏婴:乾元,昭云魏远侯世子,魏长泽之子。
蓝湛:坤泽,昭云七皇子,昭云君后嫡出。
蓝涣:坤泽,昭云大皇子,昭云君后嫡出,蓝湛同血脉长兄。
谢允:乾元,昭云谢丞相之子。
内敛婴VS灵动湛
提示:苦咖啡配方糖的微苦涩走向,不喜勿入!

蓝湛这一辈子都活得没心没肺,很是洒脱恣意,对待所有人所有事,都能拿得起,放得下,唯独死都放不下的,只有魏婴那么一个。所以,他就很惨了。
【一】对峙
我逼宫那日,亲手射杀了我的心上人,魏婴。
彼时我和阿允的人马已经打到了宫城门口,就差这一道门,我就能直入太极殿,只是阿允在这时候犹豫了,因为守宫门的,是他们口中我的心上人,魏婴。
阿允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如何抉择,我抬头望去,正好与他四目相对,城墙上他一身玄衣墨发桀骜而立,精致如玉的面上冷峻孤魅,那双深邃如幽潭的丹凤眸望着我的时候深不见底,身上凛冽的气质浑然天成,我不由心生感叹,自己从前的眼光还真是不错,看上的人身姿样貌真真是一等一的好,世无其二。
我向阿允展了一只手,阿允心领神会地递给我一副弓箭,我举了弓,拉满弦对准城墙上那个望着我的人,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我的箭术向来不错,正中他胸口,我看着他应声倒地,冷着脸扔了手中的弓,阿允一声令下,带着身后的铁骑踏开了宫门,势如破竹一路杀到了太极殿,待一切尘埃落定,阿允来接我入殿。
我看着坐在龙椅上面如死灰的蓝涣,沉默不语,阿允将手中的剑递给我,退到一旁双手环胸斜靠在柱子上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喏,就剩他了,你自己动手吧。”
我接过他递来的剑,那上面还滴着血珠,却没着急对蓝涣动手,而是瞥向了他,他似乎知道我要问什么,冲我挑了挑眉,
“自缢了,我去的时候,都凉透了。”
我心中不由嗤笑,还真是没用,不过也算有自知之明,给自己留了份体面,父帝,你输了。
我执剑一步一步走向蓝涣,剑刃指上他的心口,他惊恐地缩了瞳孔,颤着手指着我,试图跟我讲什么兄友弟恭,
“蓝湛!我是你兄长!你不能!”
我思索片刻,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决定让他死的痛快一些,于是扔了阿允的剑,抽出了袖中的匕首,一刀刺进了他的脖颈,温热的粘液溅到了我的脸上,他来不及发出痛苦的叫声,呼噜了血液没了气息,而我只是笑着在他耳边轻语,
“兄长,好走。”
兄长,你我皆为父帝所出,你又怎知,我没有野心呢?
在我登基后的半月,阿允来找我了,彼时我正跷着二郎腿躺在软榻上在院中眯着眼晒太阳,阿允看见我这模样,很是嫌弃的白了我一眼,
“你能不能有点儿坤泽样儿,一个坤泽,毫无仪态,乾元都没你豪放。”
我心里暗戳戳地鄙视了他,哼着鼻子没理他,
“好像说的你有多规矩似的。”
关于仪态这个问题,我父帝也曾苦口婆心地教导过,每次都是痛心疾首地规劝,
“儿啊,你身为我朝七皇子,又是坤泽之身,要时刻注重仪态,切不可失了我皇家颜面啊。”
然我自小是野惯了的,仪态这种东西于我而言,一不能吃二不能卖,要它作甚,仪态,只会影响我奔向自由的速度。
他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捏了块红豆糕边吃边反驳我,
“咱俩不一样,我是乾元。”
我翻了个身,依旧没理他。见我没动静,也学着我枕着双手自顾自的躺在了软榻上。
“你家那个,也快醒了吧。”
“看他造化吧。”
“说真的,我挺意外的。”
“什么?”
“我没想到,你真能狠下心对他动手。”
我睁了眼,不以为意地伸了个懒腰,
“不过是两不相欠罢了。”
他侧头瞥了我一眼,笑着调侃我,
“啧啧啧,还真是无情帝王家啊。”
我抬头望了望澄蓝的天,阳光太过刺眼,把我的眼泪都给耀出来了。
是啊,人人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我怎么就偏偏做了个痴情种呢?
我伸手想摸一块红豆糕,却摸到了空了的盘子,一个惊坐起,冲着阿允就开火,
“谢允!你是猪吗!”
阿允被我这一嗓子嗷的猝不及防,吓得一哆嗦直起身子差点从榻上摔下去,
“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没在战场上被砍死,也要被你……(吓死了)。”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睁圆了眼凑近我,面上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卧槽!你不是吧蓝湛!我就吃了你几块点心你就给气哭了?!!”
我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心虚地狡辩,
“放屁!你哪只狗眼看见我哭了!”
【二】心门
宫人来报魏婴醒了的时候,我正在纳妃的折子上批红,只吩咐了她们好生伺候着,等我忙完了就去看他。阿允上次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我叹了口,有想翻白眼的冲动,这群老东西,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点儿也不懂得安分。
我忙到傍晚掌灯才去了永宁宫看魏婴,那是我父君生前的寝宫,那日射伤他之后,我将受伤昏迷的他安置在了这里。我去的时候,很不凑巧,魏婴还在睡,我有些气恼,不是说醒了吗,怎么我一来他就又睡了,他肯定是存心与我作对,正撸好袖子准备揍他两拳的时候,好死不死的,他睁眼了,我手势一转,给自己扇了两下风,干笑两声,
“哈……哈哈……,天挺热哈……”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魏婴就那么默不作声地盯着我,我面上实在是挂不住,干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毕竟有些事情,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早晚都要面对的。
我顺势坐在他床边,与他相顾无言,只安静地看着他,若是放在从前,我定是不敢这么大胆的看他的,因为太过喜欢,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偶尔瞥上一眼,也能脸红心跳好几天,更是盼着能多看他几眼,可如今有胆子这么看他了,反而觉得好像也就那么回事,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和欢喜,还真是,世事无常。
他见我不说话,率先开了口,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果然,还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真不讨喜。
“好嘛,我承认我刚才是想揍你来着。”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低沉,那双幽暗的眸子定定地望着我,像是要把我盯出来一个窟窿,我知道这是他生气的表现,可那又怎样呢?我也是个有脾气的人,我不跟一个病号一般计较,
“我看看你的伤。”
我伸着爪子就要去扒拉他的衣服,却被他半路截胡握住我的手腕制止,他握在我腕间的手慢慢收紧,仿佛要把我的手腕捏断,我吃痛地凝起了眉,不免失笑,看来是真被我气着了,说出的话也是压着怒火,
“你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我抬眼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冲着他浅浅一笑,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想骂我弑父杀兄,罔顾人伦?还是指责我谋朝篡位,天理不容?”
闻言他松了我的手,垂了眼睑不再看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里竟染了一丝莫名的哀伤,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或不是都无所谓,我想要的已尽数攥在我手,他人之想不过尔尔。”
他黯了眸色,伸手将我拉进他怀中,我能感觉得到,他抱我抱的很用力,仿佛很害怕失去我。
“阿湛,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我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我不得不承认,这个怀抱依然令我心动。从小到大,魏婴抱我的次数屈指可数,少到我能清晰的记得什么时候,又是因为什么他抱了我,而我时常因这为数不多的拥抱暗自窃喜,欢愉心动很久很久。
他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颈侧,可我却不会脸红,我动了动身子,靠在他的胸口“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也说了是从前,不是吗?”
我感觉到他身子僵了一下,继而抱着我的手愈发用力,话也变得温柔,
“心口左三寸,虽伤但不至死。”
(你明明都记得,为何不一样了呢……)
我摸上他心口的那处伤,冲他眨了眨眼,笑得风轻云淡,
“是啊,同你当年一样。”
他似是被我说到了痛处,好看的眉眼染上了一层薄霜,眼中是失了光彩的灰败,
“阿湛,你在怨我……”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从他怀中退了出来,嘱咐他好好休息就出了永宁宫,说实话,我挺没出息的,对于魏婴,我还是在意。
我喜欢魏婴这件事,整个昭云的人都知道,上至华发翁妪,下至总角稚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毕竟我对魏婴的这份心思,已经到了明目张胆不要脸的地步。
我以为我会深情一辈子,我以为我会喜欢魏婴很久很久,久到此生非他不可,久到这一生只会嫁给他做他的妻,可这份心意是什么时候开始动摇的呢?大概是从他选择放弃我的那一刻开始的吧。
说来惭愧,我十八岁那年瞒着所有人偷偷去了边关的战场,彼时邻国吃饱了撑的无聊对我昭云下了战书,我兄长那时急于表现自己自告奋勇跟我父帝请命前去应战,我父帝当即朗笑三声甚是欣慰,
“吾儿如此睿勇,颇有朕当年之风范!”
看着我兄长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又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指了魏婴一同前去。
因此我决定千里追夫,就算死也要跟魏婴做一对死鬼!
但是非常不幸,我出师未捷先被擒,我刚到边关,还没见到魏婴就被敌国那王八羔子将领给捉了,因为太想见魏婴一激动就跑错了营地,结果人家就是出来上个茅房就把我给逮着了,真是有够丢人的。
于是两方开战我被吊在敌国城墙上的时候,我看到魏婴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怒,继而恢复如常,对此我哼了哼鼻子,恼什么恼,我被吊都没委屈呢,你倒是先生气了。而我兄长在惊愕之余,来了一波骚操作,招手喊了两个随从搬来了桌椅,自以为“风度翩翩”地撩了袍摆,一屁股坐在那儿开始稳如泰山地喝起了茶。唉,有点小伤心呢。
敌国放下狠话准备用我来逼魏婴他们投降,否则他们就撕票,谁知道敌国头子话还没说完,我就看到魏婴那厮居然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尔后面不改色地对准了我,我还来不及震惊把眼睛瞪圆,胸口就精准无语地插了一支箭,我当时的感觉就是,啊~,透心凉~,心飞扬~,于是眼前一黑,人就晕死了过去。
等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已身在皇城,而边关的战事已经结束,敌国战败递了降书,昭云大胜,魏婴他们已在班师回朝的路上。
我摸了摸胸口的箭伤,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我心心念念的人,竟一心想要我死,我也终于认清了一个现实,魏婴,始终不喜我。
我去找父帝退婚的时候,好巧不巧,魏婴也在,我无视了他的存在,越过他直接向父帝表明了我的来意,我看到他握着茶杯的手紧了又松,冷峻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那双怎么看都多情的眼冷冷地盯着我,我不禁打了个冷颤,但态度依旧坚决,正欲开口再接再厉,忽然“咔嚓”一声,是瓷器被捏碎的声音,我后脖子一凉,转头就看到魏婴从座上跪了下来,冷绷着脸冲我父帝拱手,身上戾气那叫一个重,
“臣失仪,望陛下恕罪。”
而我父帝眼角抽了抽,大手一挥十分豪爽地没有怪罪魏婴,
“无妨!年轻人嘛,精力旺盛是好事!”
随后捋了捋被我气歪的胡子,一脚将我踹出了御书房,并告诉我退婚这辈子都别想,让我回家清醒一下脑子。于是我拍拍屁股上的灰,哼着“小白菜呀,地里黄呀,没人疼啊,没人爱啊~”回家“反省”自己。
退婚失败,我决定去找我的死党谢允去想办法让我对魏婴断了念想。当我跟阿允说明了我的想法以后,阿允先是难以置信我会退婚,然后表示从来没见过像我这么没出息的人,并拒绝了我的求助。阿允居然嫌我没出息?笑死,我还有更没出息的呢,我当即就给他跪了个大礼,抱着他的大腿撒娇耍赖势必要拿下他让他帮我,最后他果然抵挡不住我的无赖,啊不,是可爱,答应了我的请求。
阿允说杀了魏婴,没了这么个人,我也就不想了,我哭着说魏婴要是死了我也就不活了,阿允又说不如给魏婴另指一门婚事,他成亲了,我也就死心了,我哭得更凶了,表示魏婴成亲新娘不是我,我还不如去死……,总之一上午,我俩也没能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于是阿允问我为何不自己坚定一点远离魏婴,我蹲在地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在地上画圈圈,表示很无奈,
“我也想啊,可让我主动离开魏婴是绝无可能的,所以只能借助外力了。”
阿允听完后轻轻揉了揉我的发顶,对我笑得无比温柔,说出了平生第一句粗语,
“滚!”
揪着我的后脖领子就把我丢出了他家大门,任我怎么锤门,他愣是再没理我。哼,真是没义气!
我第二日再去找阿允的时候,他家门口多了一块牌子:“蓝湛与狗不得入内。”我#?$✘……
在我借酒浇愁的第三天,阿允来找我了,一手夺过我手里的酒壶,一手把喝的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的我提溜起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丢人玩意儿。”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当即“哇”的一声哭的好大声,
“我失恋你都不心疼我,还嫌我给你丢人……”
他粗鲁地掏出帕子在我脸上敷衍了两下,扔给我一个小瓷瓶,我止了哭声打着哭嗝问他这是什么,他嫌弃的将帕子也塞到我怀里,很是不耐烦,
“醉红尘。”
“那你给我干什么?”
他给了我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喝了它,就能如你所愿了。”
我打开瓶子闻了闻,有些迟疑地看向他,
“真这么神奇?”
他白了我一眼,语气逐渐暴躁,
“爱信不信。”
我握着瓶子沉默了片刻,将瓶子凑到嘴边决定一饮而尽,阿允却握住我的手制止了我,他定定地看着我,表情很是严肃,
“你可想好,喝了,可就不能回头了。”
我观他神色不似玩笑,自然也晓得“醉红尘”非一般忘情药,歪头冲他笑了笑,掰开他的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抬头一口气喝了精光。忘了就忘了吧,魏婴既不喜我,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迎面不相识,总好过惹他一再生厌,无尽折磨自己,我用十年都未曾在他心里占有一隅,我也该清醒了,如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也许是我和他此生最好的结局吧。
【三】慕君
自从上次和魏婴不欢而散之后,我俩都心照不宣的没再提及那天的不愉快,仿佛不曾发生,于是我开启了每天两点一线式的生活,朝堂,永宁宫来回跑,我会去看魏婴,会陪他用膳,会陪坐着躺着,会陪他很多很多,只是相顾无言罢了,我想就这样让一切归于平淡也不错,即使非他所愿,只要我能看见他在我眼前就好,不说话怎么了,我话多就行。
这天我正一边批奏折,一边听阿情(温情,坤泽,蓝湛侍女)给我讲我的“暴行”,外界流传,我因爱慕魏婴多年求而不得,一朝得势强取豪夺将魏婴囚禁在宫中,而魏婴为了江山社稷不得不屈服于我的淫威,在被我这个“暴君”百般折磨,威逼利诱无数次后仍坚守底线,誓死捍卫清白,于是我在被魏婴多次拒绝,未能得逞后,终于失去了耐心,霸王硬上弓地强了魏婴,实乃坤泽中的禽兽,帝王中的败类……阿情读到这儿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扔了批阅折子的笔开始吐槽,
“这群刁民!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阿情“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书柬,气哼哼地替我鸣冤,
“就是!我们陛下心地纯良,人美恭柔,此等虚言妄语形容的怎……(会是陛下!)”
“明明我和魏婴连个亲亲都没有!怎么就我把他睡了!睡就算了,还给我整了个囚禁,强制梗!虽然挺刺激的,我也想尝试一下,可我哪里有那个贼胆了!简直败坏我的名声!”
阿情见我如此暴躁,一脸黑线地抚了抚额角,
“陛下,您是不是找错了重点……”
正当我再欲反驳几句的时候,一个小宫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告诉我魏婴和阿允在御花园打起来了,让我去主持大局,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还有这等好事?这感情好啊,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这俩货干仗,人生简直不要太圆满,当即吩咐阿情赶紧去御花园给我摆好桌椅,备好点心,方便我到时看戏,又碰巧有几位大臣来找我议事,我兴致正好,干脆带着他们一起去观赏了。
我赶到时这俩货正打得不可开交,那气势跟两只斗武的大尾巴公鸡似的,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我一时犯难,不知道该帮谁,索性就躲在一旁静静看他们打,顺便带着几位大臣开了个赌局,让他们赌一把谁赢,
“各位爱卿,朕做庄,左边压谢小公子,右边压魏世子,买定离手。”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个个面露难色。
江:“陛下,您贵为一国之君,怎可行这等市井之举,且臣等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商,您……”
我抬眼瞄了瞄劝谏的江尚书,不为所动,
“江尚书,你每月俸禄尽数上交尊夫人,穷的连个新裤衩都买不起,你确定不想翻盘一把?”
江:“依臣拙见,魏世子久经沙场,当更胜一筹!”
说罢掏出一锭银子压在了右边,赌注下的很是斩钉截铁。其余几个也都纷纷下注,还不忘分析战局。
我这边赌得正起劲儿,好死不死阿情那个没脑子的来了一嗓子,于是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陛下!您要的看戏用的桌椅和点心都安排好了,您蹲在树后边干嘛呢?”
阿允和魏婴停了打斗,齐齐朝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我麻溜儿地将地上的银子收在怀里,起身掸了掸衣袖,赶人走,
“平局,庄赢,各位爱卿可以回去了。”
“……”
待人都走后,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我被他俩盯得直发毛,那眼神像要活活把我刺穿,我自知理亏,只能挤出一个纯真无邪的笑,决定死不承认蒙混过关,
“阿情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看戏了,呵……呵呵……”
看着他俩眼中冰冷的恨意,我只能吞了吞口水,决定好好认错解释,
“那个,阿允,你听我说……”
还没等我走到他跟前,阿允冷哼一声,转身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毫不留恋地离开,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转身又去跟魏婴解释,结果魏婴淡淡瞥了我一眼,沉着脸也一走了之,徒留我站在原地进退两难,小风一吹,有些凄凉。
阿情屁颠儿屁颠儿地凑到我跟前,皱了眉问我,
“陛下,您打算先哄哪个?”
我对着阿情翻了个白眼,有点头疼,跟着我这么久了,居然还不了解我的为人,为她的智商堪忧,
“这还用问?生死之交大于天!”
“那奴婢准备东西去谢……(小公子府上)”
“去永宁宫!”
“……”
我进门的时候,魏婴正对着手中的“陈情”发呆,我有些意外,不屑地撇了撇嘴,
“当初嫌丑,现在又看得那么深情,呵,男人,就是矫情!”
那是他十五岁生辰那年,我熬了半个月的通宵跟着宫中的老艺师学了手艺雕成的最好的一件成品,“陈相思一诺,情深结于君”,我为它取名“陈情”,也不晓得魏婴那个木头明不明白我的心意,当我献宝似的将“陈情”捧到他面前,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他的反应,结果这个棒槌拿在手上垂着眼看了良久默不作声,最后弯着唇凉凉地就说了个“丑”,然后就没了下文,我当时被气到暴躁直想打人,最后也只是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安抚自己,又笑嘻嘻地拉着他的袖摆跟他卖乖,
“别嘛,我明年一定给你做个更漂亮的!保证你不嫌丑!”
本以为他会感动,结果魏婴嘴边的笑晕得更开了,他绝对是故意的!绝对在嘲笑我的能力!看不起谁啊!
我在魏婴对面坐了下来,他没看我,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依旧盯着手中的“陈情”,很好,男人,你成功地惹怒了我!不理我是吧?你给我等着!
“脱衣服!”
果然,他的视线从“陈情”移到了我身上,那双璨若九天星河的眸子寒恻恻地凝着我,明明眼神那样冷,可我愣是从中窥探到了一丝柔情,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大着胆子直接上手去扒他的衣服,我本以为他会阻止我,说什么“乾坤有别,不可胡闹”,“乾坤授受不亲”之类的话,可他却很反常地没有拒绝我,而是像只乖顺的小猫,任由我“胡作非为”,这反倒让我不习惯。
阿允的实力不弱于魏婴,一招推云掌魏婴虽接住了,但也不会讨到什么便宜,果然,结痂的伤口又裂开了,我叹了口气,掏出药瓶蘸着指尖给他涂抹上药,顺便假装不经意地揩了几把油,不得不说,魏婴身材真的好好哦!皮肤白皙,胸膛健硕,宽肩窄腰,妥妥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正当我浮想联翩美滋滋的时候,魏婴扼住了我作乱的小手,好嘛,色的太明显,被发现了。
于是我当机立断,在他教育我之前先发制人,
“哎呀,我知道错了,我下贱,我馋你身子行了吧。”
谁知他用力一拽,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我隔着衣衫与他裸露的胸膛紧贴,滚烫又灼热,我有些羞窘,他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我颈间,酥酥痒痒的,我震惊之余红透了脸,说话舌头都打结了,
“魏……魏婴,你……”
他埋头在我颈窝蹭了蹭,似撒娇的孩童,哼着鼻音叫我的小字,
“卿卿……”
我一时失神僵在那里,竟想不起有多久,他没再这样叫过我,又或许,他从未这样叫过我,只是我对他太过偏执,记错了。我平了平心绪,犹豫再三还是伸手摸上他的长发,安抚他,
“我在。”
“你还,要不要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了些颤音,虽不易察觉,但我确实能感觉得到,他在小心翼翼的试探,他很不安。
“要啊。”
我捧着他的脸,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回答的干脆。
如愿以偿,本应高兴才对,却莫名心中苦涩,我大概,找不回从前的那份悸动了吧。
我身为昭云的七皇子,和魏婴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他爹魏远侯和我父帝是拜了把子的兄弟,是过命的交情。据说我父帝还是皇子时,我二皇叔和我六皇叔为了皇位争的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双方势均力敌,势同水火,于是我六皇叔一着急,一上火,就发动了宫变,彼时过惯了咸鱼生活的我父帝,哪见过这种大场面,急忙带着一早就收拾好的家当猫着身子就准备从皇宫后花园的一个狗洞钻出去保命,你问我皇宫哪儿来的狗洞?说实话我也好奇,于是听到这儿的时候我就问出了口,父帝说狗洞是他幼时被我皇爷爷养的一条御前宠物犬追着咬屁股的时候,仓皇逃窜发现的,彼时那还不是狗洞,而是老鼠洞,被他发现后凿大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遇到宫变这样的情况好保命。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了一句,
“为什么父帝会被狗追着咬屁股啊?”
父帝瞪了我一眼,赏了我一记板栗,
“小孩子家家的,不该问的不要问。”
我摸了摸被揍的脑门儿,不以为然,
“哦~”
后来我从父君那里得知,原来是父帝当年自己作死,路过皇爷爷殿前时,一时心血来潮踢了正在干饭的御前犬的食盆,还不忘嘴欠挑衅两句“哎呦小狗子,来啊来啊~”,是以激怒了狗子追着他不放,对此我嗤之以鼻。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父帝在钻到一半的时候,被卡了,这就尴尬了,身后是一片厮杀声,就在我父帝卡得如此销魂,欲哭无泪,将苍天骂了个轮回,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儿的时候,魏小将军,也就是魏婴他爹,他爹那时还不是魏远侯,手持一柄带血的长剑英姿飒爽的如神祗般降临,对着我父帝的后腚无比虔诚地请跪,
“臣救驾来迟,望殿下赎罪。”
于是我父帝一激动身子就从狗洞里退了出来,当即扑到魏小将军怀里哭的稀里哗啦,还时不时用小拳拳锤人家胸口,委屈巴巴地控诉,
“长泽啊,你怎么才来啊!我等的花儿都谢了啊!”
要不是我父帝和魏小将军都是乾元,我都能脑补一出英雄救美,佳人芳心暗许的虐恋情深大戏了……
后来听说我二皇叔和我六皇叔两人在对峙中你捅我一刀,我刺你一剑,就这样谁也不服谁,把对方扎成了筛子血流而亡,而我皇爷爷被我六皇叔闹得气没了半条命,临终前从跪在御前的一众皇子中,挑中了哭得冒鼻涕泡不能自已的我父帝,艰难地交代后事,
“老三啊,朕的位子你顶了吧……”
说完两眼一翻就撒手人寰了,留下几张懵逼的脸和不在状态的我父帝愣在原地,我父帝尴尬一笑,就……挺突然的……
于是我父帝就这样好命的坐上了那万人敬仰的皇位,而他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封了魏小将军为魏远侯,掌昭云一半兵权。啊,多么感人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是真兄弟,纯友谊,请不要脑补什么禁忌之恋,谢谢。
而我与魏婴的婚事,是打从娘胎里就定下的,魏远侯主君和我父君是闺友,两人当时同时有孕,深感有缘,又在一次醉酒当歌中许下约定,两家孩子不管是乾是坤一定要结亲!哪怕双乾双坤,也不能更改!我不得不感慨,我朝民风竟如此开放啊。
不过所幸,我与魏婴出生时,正好一乾一坤,遂了两家心愿。
做为一个资深的舔狗,啊,不是,做为一个专一的情种,我打十岁起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魏婴身后了,成了他名副其实的“小尾巴”,他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他春上在太学听太傅讲学时,我揣着从我父君宫里顺来的小点心蹲在门口等他下了学塞给他,哪怕我馋的直流哈喇子也在克制洗脑自己不能吃!坚决不能吃!这是留给魏婴的!结果他出来后看了眼地上的一滩不明液体,又瞅了瞅笑得“天真烂漫”的我,直接冷着脸走人,好嘛,我被嫌弃了。
他夏至在烈日下苦学武艺时,我在一旁心疼的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坐立难安,偶尔在他停下时火速跑到他身旁给他端茶递水扇扇子小心翼翼伺候着,生怕他像话本里说的那样练武过度走火入魔,谁知道他对我的关心毫不领情,冷眼瞥了我一眼继续练习,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有病”,过分了啊魏婴!
他秋来跟几个官家公子约了入围场猎兽时,我怕他出意外,在地上撒泼打滚儿了半个时辰,最后以绝食威逼,向我父帝要了他的一支亲卫军去给魏婴保驾护航,然后他黑了脸一整天都没理我,又怎么了嘛,我又哪里惹到他了嘛。
他冬里犯错被他爹罚跪的时候,我一接到消息急得连里衣都没穿,披了件外套就连夜赶去爬了他家墙头,寒冬腊月啊,一路上那小风“嗖嗖”地往里灌啊,可给我“清爽”的,完了一着急没仔细些就从墙上一跟头栽了下来,听见动静,他回头吃惊地望着我,很是诧异,瞧瞧,看见我来,给孩子激动的瞳孔都震惊了,我顾不上疼,头上顶着个大包“扑通”一下就跪在了他身侧,眼里憋着泪花转头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然而并没有期待中的感动,这不解风情的木头扫了我一眼继续面无表情的罚跪,我#Êζε$……,我这动静把魏远侯也从屋里惊了出来,与魏远侯四目相对间,气氛略显尴尬,只见魏远侯一脸惊恐地望着跪在魏婴身侧的我,“扑通”一声也给我跪了下来,颤着声俯首贴地对着我来了句“老臣惶恐”,我不由得感叹,不愧是父子,惊讶的表情如出一辙。因着我的“求情”,魏婴那夜的罚自然也就免了,可我悲催的冻染了风寒,昏昏沉沉了几天。
于是就这样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魏婴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了明媚耀眼的如玉少年,而我年纪轻轻的,活成了老妈子的命。
我不知疲倦地跟在魏婴身后十年,十年间对他的嘘寒问暖从未间断,对他的心意更是稳如泰山,谁说自古无情帝王家,像我十年如一日的用热脸贴魏婴的冷屁股……啊,不是,像我十年如一日的专情守候,这不就是妥妥的情根深种嘛,可见我皇家风评被害,我就不是那薄情寡义之人!我心里眼里都是我的小郎君魏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