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途·明朝》暴乱监狱（22）
奥卡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心脏这头脱了缰绳的烈马还在牧场的围栏内来回踢踏着。
如果不是他恰巧提前让胡子在角斗场上大声宣读自己和狱警们的暗号，如果不是他们对大叔十分畏惧，如果不是他急中生智用那段话唬住那群畜生一会儿，拖到狱警下来帮忙，他的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他这头从非洲部落移民过来的狮子不可能每次都有这种踩烂了多少坨狗屎才换来的运气。
瘫坐在大叔的办公室内，奥卡左思右想，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哪一环出了差错。
“巴尔，你来告诉他。”大叔递给奥卡一杯热牛奶，温和地看着奥卡囫囵几口一饮而尽。
“是。”
作为萨尔监狱原监狱长的巴尔，现在是协助威尔大叔管理监狱的助手。他正在汇报着监狱的情况，听到威尔大叔的指令后，放下手上的文件，恭敬地对奥卡说：“殿下，一年零两个月前，有一个S级罪犯在交接的过程中逃离了关押他的一处秘密地牢，在萨尔监狱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为了逃离、为了泄愤，他在监狱内杀了整整一百二十六个罪犯。最后损失了戍守在监狱内的五队精英警员才重新将他逮捕。”
“有一说一，这也算是变相的为民除害了。”奥卡忍不住开口吐槽。下一秒他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表达不妥后，对着巴尔歉意一笑，“抱歉，我并非否定那些为了逮捕这个罪犯而牺牲或受伤的英勇的战士们。”
“属下明白。”巴尔没有任何怒意，他撑开小眼睛上方那一层垒着一层的米色褶皱，继续说道，“因此，不论是罪犯还是狱警，对于S级的罪犯都是谈虎色变。”
奥卡不是什么迟钝的兽人。巴尔把话说到这里，他大概已经明白了。他去探监老桥的时候，有兽泄露他的行踪。
他与S级罪犯有过接触，这一点直接引起了那群罪犯的众怒。纵使他们是恶贯满盈的兽人，可也不愿意再看到另一个恶魔从地狱里爬出来屠杀他们。
“你打算怎么做？”威尔大叔问奥卡。注视奥卡的时候，他威严的脸庞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介意把您的助手借给我一下吗？”奥卡擦掉嘴角的牛奶渍，嘴往巴尔的方向努了努。大叔那略带笑意的眼神总会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忘了洗脸。
“我说过，你有权命令任何一个兽人去协助你。”大叔笑意不减。他没有过问奥卡的计划，而是表示出自己的支持。
这小子大了，做每件事都有自己的成算，他这段时间只要跟在后面保驾护航，在奥卡失算或者出现差漏的时候给他擦擦屁股就行了。
隔天，萨尔监狱的罪犯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则消息——
编号1036的罪犯因为私自接触萨尔监狱内关押的S级罪犯，被单独关押进特殊的牢房之内。
……
“死肥老鼠，你还真是不折不扣的老大克星。现在就连你那毛都还没长齐的新老大也被关押了，护不了你了。”左眼带着眼罩，断了一根犬齿的恶犬兽人恶狠狠地把胡子踹倒在地。
这只身材快赶上一颗皮球的老鼠此刻神色萎靡，遍体鳞伤，浑身身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自从他新任的这个老大被独自关押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什么授意，不论是狱警还是其他罪犯，全都在针对之前追随新老大的那些小弟们。
“你那个狮子老大不是命令你们给他搞到一些东西？那些东西是什么？”另一个罪犯准确无误一脚踢在胡子的肚皮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呼呼直叫，冷汗把脸上的灰色毛发浸湿成一团，顺着扭曲的表情低落在脏兮兮的地板上。
“说出来，我们或许会考虑让你好受一点。”说着，他又狠狠朝胡子的肚子踢了两脚。
这剧烈的疼痛几乎要把胡子的眼珠子给勒出来。他呕出两口酸臭的胃液，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胡子小心翼翼地呼气，差点儿没能缓过来。他怒瞪着恶犬兽人，可却没能力去反抗。
“不说是吧？”恶犬兽人往他身上啐了口唾沫，“那你接下来吐的可就不只是这些东西了。”
胡子那黑豆大小的眼珠子挣扎了许久，眼神一直在自己身上的伤口和地面流转。在这场自保和忠义的拔河博弈中，他伤痕累累的身体明显倾向前者。
说出来吧。
胡子告诉自己。
说出来吧。反正老大让他们弄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神秘兮兮、见不得兽的东西。那些个普通的小玩意儿说给他们听也没什么问题。说出来，自己还能好过一点儿。
胡子张了张嘴，对着恶犬兽人喷出他夹杂着酸液的唾液。
“啊呸！”
这举动完全不符合胡子的生存原则，可是他却莫名兴奋不已。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欺凌升起反抗不屈的心理。
他拼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战胜了自己根深蒂固的自保本能！
或许就是跟着那个新任的小老大的那段时间，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天，可他身上依旧发生着潜移默化的改变。
恶犬抹掉脸上的唾液，怒气冲冲地狠踹胡子，尽管胡子疼得吱吱乱叫，满地打滚，可也没有出卖过奥卡。
他是出卖过很多任老大，可他不敢出卖奥卡。
哪怕奥卡已经被关押，他也不敢去背叛那头难以琢磨的小狮子。
……
“又排除一个。”奥卡划掉本子上那几个可疑的名字，“没想到那个见风使舵的家伙忠烈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嘎吱——寂静幽暗的过道内响起细微的声音。
这轻手轻脚，略有慌张的脚步声朝奥卡这边靠近。
奥卡动了动耳朵，收起纸笔。
快凌晨了。照理说，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有兽人会来到关押奥卡的这间特殊的牢房内。
这间牢房特殊就特殊在满地都是散落的血迹斑斑的刑具，以及溅得随处可见的干涸的褐色血迹。
在声音接近的前一刻，奥卡已经有气无力地倚在发黑的墙壁上，抬起快要失去神采的双眸，虚弱地望着来兽。
仿佛这几天他已经被这里这些触目惊心的刑具折磨得半生不死。
“是你？吉米？”
“老大，您怎么变成这样了？”吉米焦急万分地扶住奥卡。
“没想到来看望我的……我的兽……居然……居然会是你。”奥卡咳出一大滩血迹，吓了吉米一大跳。
“罢了罢了。”奥卡软绵绵地摆了摆手，“我是完成不了。没想到那些家伙……咳咳，我就不该见那个S罪犯……”
“老大……”吉米悲戚万分。他失魂落魄地低垂着尾巴。
奥卡紧紧攥住吉米的胳膊，像是病入膏肓时回光返照的病人，精神状态忽然亢奋起来，急迫地说：“我要托付给你一项任务。”
“您说。”吉米依旧伤心，可眼神却藏不住那抹期待。
“我有一个暗号能让狱警们无条件协助我，前提是只要你不去接触S级别的罪犯。”奥卡的手掌逐渐用力，仿佛要把这段话深刻地刻进吉米的脑海之中，“这个暗号是‘紫色的酒精灯’！帮我找到一个叫阿比尔……呃……阿尔比……随便吧反正就是类似这个名字的兽人！”
“我保证不辜负你的嘱托！”吉米激动地说。
“还有，这几天，千万、千万、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暗号！”说完不到一秒，奥卡就瞪着眼睛、吐着舌头、浑身僵硬，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嗝屁了。
把奥卡的“尸体”放下后，吉米待在原地，期间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两三分钟后，迫不及待起身离开这里。
他欣喜若狂地靠着墙壁，一步步离开关押奥卡的牢房。
“给我去拿瓶酒！”路上遇到一个巡逻的狱警，吉米不仅没有后退躲避，甚至明目张胆走过去，趾高气昂地命令道。
“你这低贱的囚犯在命令……”狱警发觉对方穿着囚犯的衣服后，顿时怒不可遏地掏出电击棒。
“‘紫色的酒精灯’。”吉米一字一顿地说。
狱警脸色一变，收起电击棒，恭敬地回应：“是，请您稍等。”
吉米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他就说这小狮子为什么能让狱警无条件协助他，这其中果然有某种特殊的暗号！
他又逮住一个狱警，命令他为自己捶背。
狱警放下枪械，遵照指令。
最后，他让巡逻的一列小队神不知鬼不觉送他回牢房。
他赌对了！他赌对了！
他冒着被惩戒的危险，勾结那名协助他的狱警，在这个时间段冒险离开牢房来寻找那命不久矣的狮子老大是一场豪赌。在这轮危险密布的转盘上，他摇中了自己应得的奖励！
可……可是，为什么面前这些狱警还没有执行他的指令？
为什么他们都无动于衷？
他们不应该毕恭毕敬地为自己服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