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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宇之泪 (第七次修改)

2023-07-22 20:38 作者:sylxe  | 我要投稿

 “还是没能逃出去吗?”


  听到声音的无痕慢慢抬起头看着她。风折,并没有什么独特的,样貌十分朴素。“没有,我现在很邋遢,对吧。”


 “这都一个月了,这个世界真的一个人也没有,虽然有商店里的吃的。不过好像活物只剩下我们俩了。快洗洗吧,生病就难受了。”


  无痕站起身准备离开,那只布满灰尘与污渍的手又被拉住。“你又能去哪?借我的家洗洗,弄得跟逃荒一样,你也让自己干净些。”


  “不用了,谢谢你。”他抽开自己的手。“我走了。”


  风折又抓住他的手,握的死死的。“你...别这样。”她的指甲深深地扎在上面,甚至将脏污抓下来了一些。


  她扯着无痕的手,一直走到她的家。


  “我真的不用,我有地方去。”他尽全力想要挣脱,不过好像无济于事。被拉扯着到了浴室,似乎没有给他任何余地。


  “一个月你才弄成这样,其实也算爱干净了。在河边洗得多难受啊。”她到厨房去洗了洗手。


  无痕在浴室不知所措,但风折又探头对无痕告诫道:“洗干净哦。”


  他就站在那,难以动弹。眼睛望着浴室的杂七杂八。他想找个地方坐着,不过并没有任何地方能容纳他的身躯。


  “我有地方去的。”他又一次强调着。


   风折没有听,把门关上就去厨房了。但过了好一会,才有略微的水声从浴室传来。


  “我特意去服装店拿了套大的衣服给你,放在浴室门外的椅子上了哦。”


   无痕把脏衣服理一理。“真是,抱歉。”他穿上衣服,十分难堪。但风折又把他带到了客厅。


  “吃点东西吧,来这里你就没吃过口热的不是吗?”


   无痕已经不能拒绝,但他拿筷子的手还在犹豫着。他抬头望了一眼,面前的风折停下筷子瞅了他一眼“干嘛?死要面子活受罪。不吃?我把你吃了。”


    他本有些难堪,但被风折变为了感谢,语言也难以表达他此刻的想法。“真好......我是说,你...风折。”


  此刻他筷子上的并不是冰冷的即食食品,也不是什么为随意打发掉饥饿而诞生的快餐。想到原来的战乱与饥饿,无人世界中冰冷而没有情感的一切,他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呼吸变得紊乱。

  世上能这么对他的,除了他的母亲就只有面前这个外表朴素的女人了。这碗面那么温暖,一点点浸入他受尽苦难折磨的内心,瓦解了他的一切不安与烦恼。


   他几乎沉浸在这碗充满关切的热面中了。


  “我们俩,被命运与皇帝所逼迫,如此可悲。但我还是有选择的权力的,那就是...你。”


  “对不起,我走神了。什么..我?”无痕仍旧处在热面带来的幸福与触动中,在风折话结束时才回过神来。


  “我只是在自言自语。不是,你这吃的,连汤都没剩下啊。饿坏了你。”


   无痕把餐具整理了一下,等待着风折把筷子放在碗上。


  “你啊,又好面子不愿意麻烦别人,老是想自己死撑。好像还有些幼稚。你相当有震慑力和压迫感,但你周围很温暖。我喜欢碎碎念你,说你这个那个的。别太在意哈。”她的手搭在另一只手上。


  那双手布满细微的痕,并不光滑,反倒有些干而粗糙,还有点像冰裂纹的瓷器。无痕自己的手则是因为握刀而生了茧子,也并不好看,手背粗糙,手心虽然有茧子但依然比较光滑。


   两个普通人,劳动的人,温暖的人,相互喜欢着的人,被命运控制的人。在这个没有他人的世界中,或许可以......相依为命。


  “风折,我们不如,相伴而行吧。”


   她的身躯一震,瞳孔颤抖着,周围的世界也逐渐开裂破碎,又在极短时间内恢复了正常。那破碎的裂痕暴露出的真实相当虚假,让无痕有些诧异。


  风折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头微微低下“真的吗?那就直到永远,好吗?我的....先生,我最爱的先生,我的。永远,永远,我是说永远。即便死亡。永远好吗?永远。”  


  “太太,永远。我们相伴而行吧。”  

   

  当她看向自己的先生的眼睛时,无痕已经抱住了她。


  她先是惊讶,眼睛却又慢慢充满温情,双手也慢慢融化在她先生的脊背。


  “先生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只属于···我。”


  无痕看向她的眼睛,她已经痴迷到失了神。


  两人对视,风折慢慢回过神来。


“对了,先生。我学会了你原来最喜欢喝的汤,海带千张,淀粉还有些盐胡椒什么的。我学会了,一定是以前那个味道。很惊喜吧,先生?大概只有先生母亲做给先生喝过的。”


 “不知道如何感谢你好,太太。”无痕把风折抱了起来放到了一边的沙发上。他去理了理碗筷,准备处理下,再把脏衣服简单洗洗。


  “你洗干净后出汗还挺好闻的,先生。”  


  晚上风折告诉了他一些可怕的秘密,不过他并没有显得多么在意。


  世界流逝着,自此以后的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充实温柔。无痕有些喜欢捉弄她。

  他们的生活相当幸福。虽然常常吵架,但都不会不理人。

  在风折生气的气头过后,她在床上背过身去继续着碎碎念,不让无痕靠近。他就用手偷偷伸过去,循序渐进得寸进尺地慢慢贴合风折的忍耐,可能一开始是用手指碰碰她的衣服,然后不经意间整个手掌慢慢慢慢就从衣角伸入她背上去,等到风折反应过来想要反抗时却已经被抱住了。

  也可能是以一种比较强硬的方式。趁着她没注意,腿就压了上去不让她有机会蹬自己,她的双手也被无痕迅速搂住。这时左手食指慢慢划过她的脖子让她如同触电,又或是亲亲她,在脖子后哈气或是咬一咬她的耳朵,嘴上再服个软。两种方法风折一种也抵抗不了。

  无痕生气时她也同样在一边等候气头过去,然后温柔地贴近他,在他身侧用头蹭一蹭,摸一摸他,或是道歉服软。无痕也是抵抗不了的。

  家中的家务,两人常常是打着默契的配合。一人洗衣一人做饭,或是打扫卫生。无痕有时会突然心血来潮就自己大扫除加做饭洗衣。但说实在的,无痕做饭技术并不好,大概只有风折喜欢吃。

  在这个两人相依为命的世界里,时间在幸福中流转着。


“你我仍旧相伴相依,

  在那无人的街道玩闹。

  雨水落在我的脸上,

  也大概是温柔无比。

  撑起伞贴近我身,

  那庇佑下的雨色清美至极,

  只因是你。

  忽是风来一阵折了伞,

  两人相护向屋檐。

  我骂你左肩深色,

  你便微笑着道歉。

  那就走吧。

  披在我身上?

  还想再被骂一顿吗?

  我也脱下外衣,

  你我同行。

  烟雨气味清新,

  我只想与你共同慢行。

  雨水的寒冷,淋湿的衣服,

  或是吹来的风。

  既是伴你一同面对,

  亦是欢喜。  



  替我擦去水滴,

  伴我沐浴更衣。

  你的温暖永铭我心。


  怎想还是染了风寒。

  裹紧被褥,

  敷着额头,

  转而带来热水,

  细心送服药物。

  你一直伴着我,

  温暖的手轻贴我脸,

  时刻不离。

  

  那就说好了,

  你永远只属于我。

  接下来的道路,

  你我相伴同行。

  ”


  自两人结婚已经过去多年,岁月就像布满裂纹之壶中的酒一样,无法阻止地不断流逝。





  


    


  







  


“妈妈,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吗?”


  青草地上,花正开的鲜艳。


  “自然了,他会庇护我们的。当苦难来临,他下凡会让我们免于灾祸。要相信神明。”母亲微笑着向孩子回答。  


  孩子对他的母亲傻笑着,母亲轻抚他的头。孩子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你就不会在火海中陨落了……”遍身鲜红与污秽的男人说到。“……妈……”






    

 


 

  世界变得昏暗,令人反感的焦土上有着一座孤碑。


  “我也不会,再一次沾上肮脏。”他长刀上的血慢慢流下,落在他父母的坟前。


  雨不断的落下,战乱中的一切肮脏在雨中蒙上了一层阴影,然后又很快被冲刷干净。


 “强者压迫弱者来得到资源和卑劣的自豪感,由此产生的战争总把人往鬼门关送。战争吞噬了你们,还有难以数的清的普通家庭。而你所期待的神仙皇帝,就连自己的神像也不一定守得住。” 


  眼泪与雨水在他脸上停滞,难舍难分。


  “我的心在那场战争开始时死去,我的意志被撕的粉碎,就连想要干什么都不知道了。战乱带来的影响至今没有结束,血还没有被雨冲刷干净。”


  他的眼睛轻闭,却又缓缓睁开。记得他茶色的双眼如同宝石一样纯净,但那是曾经了。如今他双目暗淡浑浊,也已经不再年轻。


  虽然样貌仍旧显得年轻,但下巴上半天就能长出来的胡须却无法欺骗别人。


 





  祭奠之后,现实的冰冷又把这对夫妻从沉醉的幻想中撕裂开来。越是不舍,便越被现实破碎琉璃般的刀锋所伤。


 一场为了目的而编造的美好。纵是绝景,亦为幻梦。


  昼,诸宇宙的主人迫使着两人从那个她制造的世界里离开。

  

   一个没有样貌的寄宿于他身躯的灵魂,用尽了她一切的勇气向自己的至爱询问:


  “先生,嫌弃我了吗?”风折苦痛着,声音满是不安。


   无痕沉默了许久,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才能安抚风折的心,但沉默又会给风折带来更深的痛楚。


    许久,他又说道“晚上我们俩在哪住呢?以后你可要好好教我怎么做饭才是。你知道的,太太。我做的那些并不好吃。” 


  “先生....”声音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着:“如果先生还愿意,我们俩好好在昼那块地方过日子,好吗?既然战争仅剩余波,你也期待平淡美好的生活吧。” 风折云浮诉说着。


  “你喜欢描绘,我希望在你绘画这个世界时,我在一旁做我喜欢的工作,或者我们俩一起打游戏,看看影视动漫……总之我一定会让你获得自由。会有办法的,一定!” 无痕反驳。


  “给予我自由,吗?先生...” 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简单思考了几秒钟后:“我很开心呐。”   


  “我说错了。我不是说给予,太太。既不是你依附于我,也不是我依附于你。你一直和我说你要与我同行,我们俩当然是一起争取自由!”

  

  “先生你说,你言语上在意这些没意义的事不是纯无聊吗?嗯,先生和我相伴而行,相伴而行。谢谢你。”他们接着走着,有说有笑。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宫殿面前,他的步伐渐渐缓慢。他花了很多功夫清理了身上的猩红污秽,方能去觐见昼。这里如此宏伟,金碧辉煌,却让人感到微微苦痛。


  他又一次来到昼的面前。她站立在那,便让无痕难以行动。她那么高贵,就穿着而言便和无痕是天壤之别。


  “很久以前你爬过来时,我轻触你的头。便知晓你有照顾人的才能。我让女儿与你在精神世界中相处,已经这么多年了。”昼向无痕诉说。


    无痕并不愿意听她的话术,他提醒道:“战争只是暂时停滞,以后还会有,宇宙之海仍旧盗匪横行。作为一个军士,我能做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你应当成为新的帝王,雪落无痕。不过需要些历练。”昼提醒着。


    “我不想,母亲。”


  “你要知道你来这里多少年了,能得到我的承认,成为下一任的诸宇宙的帝王。属实不易,对于一个普通人军士来说。”


  居高临下的她仍旧是一身帝王之气,压的无痕难以行动。她头上的冠冕奢华到无法想象如何去制造,无论怎么说,无痕并不想面对她。


  “不必了。”他有些无奈,“那日我从火焰与污秽中走来,除了化为余烬的作物和路边的枯骨外,没有见到皇帝与神明的恩泽。那顶金丝善翼冠纵有无限的光辉,又是否曾照耀过苦难者的前路呢?我有幸得到了您的赏识,苟延残喘。可那些人呢?母亲。”


    昼确实有些被说的不舒服,他换了种说法。


  “你有这善良的心。若是你成为帝王,或许可以吧,拯救苦难的人。”


  “曾经有个坚信会有救世主的善良女人,在心中的信仰完全破灭后倒在了火海之中。我不想,让世界再多几个她那样的人。”


 “你的生母……我很抱歉。”她竟有些悲伤。


  “你无需抱歉,这并非你的错误。世上没有全能者,你不过也只是强大些的人而已。” 无痕诉说着。


  “你不愿意,那便算了。世界上的苦难比海边沙子的数目还要多……”


  无痕转念一想,向自己的太太询问:


“为什么刚刚都不说话了?”


  “她没有给我自由,让我替换掉了你的神经中枢,这样她就能完全掌控你。只要和我说一句,你的心脏就会完全停止跳动。我永远不想伤害先生的……自由,大概也是珍贵的东西吧,不过既然有先生,那就不重要了。”


  他沉默了,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别人为他而牺牲什么东西或遇到什么麻烦,这是他最不愿意经历的。


  接着,昼打断了这内心中秘密的对话。

  

  “回家做做饭吧,先去生活个几天,才从那个精神世界里出来不久,我看你是不大适应的。”昼提醒道。


  无痕也并不想要与昼聊什么东西,慢慢走到昼为他准备的家,家的附近有个尘封的图书馆,但却是锁上的。不过他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他昏昏沉沉地走到家中,坐立不安。过了许久才慢慢缓过神来,而此时已经是凌晨了。


  一晚上他并没有吃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他不言语,心中的风折便同他一起不言语。他需要安静,需要思考,这是风折明白的。 

 

  “太太没有身躯······”他低沉地念叨着。


  “我跟先生说过今年准备要个孩子的,到时候估计需要你的一些血。应该不是很疼。”


  “不是,太太。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的陪伴,哪怕只是语言都令我感到温暖。只是,为了我你连自由都不要了······”


  时间还是继续流逝,他在桌椅前看着窗外的月光。


  他终究还是迈出了那一步。 


  “风折云浮?”


  “怎么了?先生?”


  “我讨厌你说的话。”


  “哪一句呢?”


  “我不想让你为我舍弃自由,我不要你做你母亲控制我的手段。【你是想要和我同行,而非随我前进,不是吗?】”无痕有些激动了。


  “那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妈妈能让我嫁给你已经不容易了,顺带对你的控制是必然的。她也看上你了,想让你做她的接班人。”


    他拿起桌上的酒,独自饮了许多。高度数的辛烈让他的流了些眼泪,其实实际难喝至极。


  “先生不是酒只是偶尔只和我喝一点的吗?这对身体并不好,先生是明白的。我早就跟你说过....这种高度数又难喝又伤人,你为什么老是不听我的话呢?就不能.....”


   风折的说教反倒让无痕有些开心、


  “哈哈哈,好好好。你回来了。我们已经化为一体,这不也算,与太太同饮吗?好吧,不会再喝了。”他调侃着。“风折云浮,你母亲起的吗?结婚前你跟我说过,是什么意思来着?”


  “【她想让我像强风折断树木一样强大,又如水飞起来化作云一样取得高远的成就。】”


  “这么好的名字啊,为何现在又这样对你呢?”无痕并不理解。


  “她估计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她是诸宇宙的帝王,其次才是我的母亲。她想让你变得更听话一些。”


   窗外的月光带来冷色调的寂静,风摇动着窗外的树叶发出些许些许打破孤寂的声响。


  “我们结婚那么长时间了,我也为这婚姻期待了一辈子。明明那么幸福。怎想你却是被作为了枷锁,因为你的母亲要控制我而受这样的苦。”


  “大概是没有办法的,如果只能这样生活下去呢?先生愿意吗?没事,我有心理准备的。”

   风折有些自责。“我这样自私,就算已经没有了拥抱你的能力,也仍旧想要占有你,想的快疯掉了。在幻想的那个世界过的那么幸福没有怎么想过现在的事,我想,我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

  “只要能占有你,只要你只属于我,只要...我便可以得到幸福。我真的快崩溃了。先生,我是否,让你讨厌了?说实话...可以吗......如果,如果我还能拥抱你,我就能,就能......把先生据为己有。我就能...让你真正属于我。只属于,我......”


  “.....太太,不要哭泣。安心睡吧,我在,我永在你身侧。” 


  无痕双眼仍旧看着窗外的月光,眼神有些迷茫。“先生......”风折不再说什么,但仍在小声抽泣。


   他与自己的太太聊了聊天上的繁星,以他们的想象为飞船在太空中穿梭。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自己太太传来的呼噜声。


  “可爱。”他的眼睛逐渐聚焦,他慢步走到窗前,仔细地看看月亮。如镜一样照着他清澈的心。


  他不再迷茫,向自己睡着的太太诉说着。


“如果只能这样过下去,我当然也是愿意的。只是我会自责,因为我你从出生开始就失去了自由。你的母亲把你当作了对付我枷锁······那就,我们俩同行,与她斗争。”


  他决心已定,于是便睡下了。


  






  第二天的清晨,他慢慢走到昼的面前,向面前的昼请求。 

  

“能否赐予您女儿一个身体呢?没有她的拥抱,我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好。”他的声音和语言不一致,没有半点低头的意思。


  “你愿意做帝王吗?”昼有些不耐烦。她站在宝座前,冠冕和高台皇位使得她比无痕高得多。


   风折云浮提醒无痕:“她用我来监视你。如果你是帝王,她更不可能给我自由。”


  无痕是明白这一点的。


  “给予她救赎吧,她期待着。君主。”


  无痕十分真诚,他打心底想和自己太太过上美好的生活。


  昼则有些反感,背后立刻出现一只长矛,“挑战我,无论胜利又或在长矛下毙命,我就赐予她身躯。我很慷慨不是吗?挑战我,挑战这诸宇宙的帝王!”


  无痕震惊,大脑难以做出什么反应。


  “先生,不要做无意义的牺牲。”


  无痕也十分畏惧面前的昼。他的瞳孔缩成一点。


  “可...但,为何如此呢?妈。我,不过想要和她过正常的生活罢了。”


  无痕不敢相信面前这一幕。他一直自诩为一个被昼看好的人,他觉得面前的这位诸宇宙的帝王把自己看得很重,但其实,他错了。


  “我的女儿嫁了你,为了让你当上诸宇宙的帝王,替代我,我如此费心费神。得来的却是这样一个可悲的结果。真是,无趣。”


  昼站的位置那样高,威压把无痕狠狠按在了地上。“我已经没有能继续花在你身上的耐心了,你没有其他选择,死亡会是你最期待的解脱。既然你想,那无论胜负,风折都将得到自由。”


  无痕的瞳孔连带着身躯一同颤抖,内心一片空白。

   

      昼那顶皇冠仍旧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只能尽全力去平稳自己的鼻息。

    

   “我,祈求她并登上王位安安分分当傀儡就能得到一条生路。可,我想要的是幸福的生活,风折也会因为我而继续被当作枷锁。死,我已经死过一遍了,为何惧怕呢?”他思考着。


    他的决心又一次稍稍挺立起来,恐惧让他的求生本能被不断放大,但好像没有能让他生还的结局了。


  他颤抖的瞳孔望着昼,气流把他的长发和衣服扬起,剧烈地抖动着。那一瞬间昼力量的模样印在他眼中,他仿佛窥视到诸宇宙一般震撼。


  诸宇宙帝王的威压与自己不得不挺立的身躯抗争,但好像没有什么悬念。他的呼吸十分剧烈,身体也颤颤巍巍。

 

  昼显得十分不耐烦,她似乎毫不在意无痕的任何。


  “太太,我们......”无痕恐惧着。


  “她可以随意把一个宇宙压成剑砍在我们身上.....既然已经没有出路。先生很有主见,那就由先生来选择,我们同行吧。”她期待着。“为我的母亲所用也好,直面诸宇宙的帝王也好。若是同先生一起,会有什么可怕的呢?”


  “与你同行,到也让我有了些决心。”


  他颤抖的身躯坚定地将雁翎刀拔出,夹钢的花纹可以用破碎星空来形容。幽幽的寒光逐渐从鞘中溢出,即便在诸宇宙帝王的威压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但这是他不可破坏的意志。


  “即使是最为低贱微弱的蛆虫,也依旧有着高歌而死的决心。”


  “军士,雪落无痕。”他告知面前诸宇宙的帝王,“以及,风折云浮。”




  




 他向昼示意,突进两步,双手雁翎便劈向昼的躯干。她将长矛收起,并迅速以剑抵挡,火星在刀刃间绚烂:


 “值得赞扬的勇气,或是无知造就的鲁莽。”


  她反斩一剑,也同样被无痕躲过。毕竟是战场上的军士,多少还是有些能力的。


  “我的女儿是如何让你为她赴死的?你是为了什么?”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再次突进,刀刃在一瞬之间相交。随后的碰撞格架开对方的剑,一路直取昼颈部。 纵使昼迅速反应劈剑过来,也无法架住无痕的绝佳战斗素质。


  那柄冒着寒光的雁翎刀脱离她剑刃 经过一个小角度的转变后便砍了过去,又是直冲其躯干。若是正常人,这次昼已绝无挽回之势。


 可诸宇宙的主人怎可能与常人相同,立刻以无法反应的速度把剑劈在无痕的刀上,接连传递过来的动能令他后退四五米。


  他的手臂完全麻木了。


  定睛一看,碎裂的刀身形销骨立,刚刚想要往上抬一点点,便如同破碎的瓷器一样四散而落,再也看不见曾经完整的形体。


  他的手已经无力,冲击力带来的苦痛与麻木在他的脑中回响。他的身躯再次深陷恐惧之中,就如同万丈高楼在自己面前倒塌的那种恐惧感,又或更甚。


  昼飞剑过来,他眼神左右看了一眼便立刻跳跃。在他飞跃的方向,那还有一把长柄刀。




  昼则在手中又造了柄长枪“伟大的军士,人类顶尖级别的力量、反应与技术。”




  他立刻夺了长柄刀,借助强大的扭力横斩而去。即便被挡下也在昼高贵的剑上留下了极其明显的豁口。他抓住机会,刀尾便追了过去。


  昼的剑瞬间消失,又再次重现。


  接连不断的斩击每一次都倾尽了无痕全力,传导而去的动能让她感到不解。散落的火星撒在地上随后又忽然寂灭,不管是刀刃的挥斩还是刀尾的冲击,她总能应付的来。


  又一次迅速冲锋,他眼中的意志聚集一点,他的呼吸声变得狂躁。无痕抓住机会挥出刀尾,使得她露出了最大的破绽。


  长柄刀在他身侧蓄势待发。只那一瞬间的停留,半轮长月便破空而来。


  昼以非人的速度后撤躲过。但偃月刀锯齿的回斩又奔向她的咽喉。


  他倾尽了自己作为普通人的全部力量,那曾在宇宙之海战场上令人恐惧的力量。



  刀刃以令人惊讶的速度奔向昼,又在接触她的的皮肤时分崩离析,整个长柄刀完全化为碎片,光在碎片之间反复轻跃,随后散在这宫殿上。


  连带着无痕的希望一同毁灭。他的呼吸沉重,但并未感到惊讶。似乎这是他预料到的。


  昼只轻挥手臂,强大的冲击力从空气中传播而来,在刹那间将他狠摔在地上。



   他竭尽全力爬起,又被冲击力打飞了出去。


  奋进爬起。又一次被狠狠碾在墙壁之上。


  他的右手骨骼折断了,再也使不上力,搭在地面上。胸口被冲撞地不能再呼吸。但还是想方设法撑起自己。


 “这不是,无意义的吗?你是普通人,我再微微用上那么一点点力气你就再也无法起来了。为什么要做无意义的事情?”


  他艰难说出话来,其实他的眼睛根本就看不见什么了。


 “我绝不,向你屈服.....”


  昼突然愣住了,她不理解面前这个孩子。虽然孩子都是没有理由的,但她这次确实糊涂了。


  “我救了你,同意把女儿嫁给你,把你当儿子养。为何又是这种结果呢?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又有什么脸面与我抗争?”


  他的肺部遭受的冲击似乎缓和了一点,于是又竭尽力量尝试站起。


  “你把我祈求一生,一生···的婚姻当作控制我的工具,我与她如此相爱,你这个母亲却,却以此来把我变成你的奴才!”


  他用尽了一切力量,也只是把上半身撑了起来。


  “来啊?再来啊?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屈服。绝不,绝不!”


  随即,一只凝聚着动能的长矛飞向无痕,转瞬间便把他钉在墙上。随后到来的音爆让他的双耳失去了倾听的能力。无痕头颅低垂,闭上的双眼渗出献血。



  呼吸已经是无意义的了,因为肺部已经和外界联通,大脑也无法再发出什么指令。身体也再无法使用一点点力量,他已经像是个人偶一样了。在巨大的冲击波面前,人类的身躯就如同豆腐一样,脆弱不堪。


  这个结局他知晓吗?就算再自以为是的人在这样的力量差别前也会有些自知之明。他只要选择拔剑,便是死路一条。


 “一个独特的人。”


   昼漫步走到无痕面前,无痕的意识已经开始消散。


  “帝王家,就是如此残忍的。你我都知道战胜她是不可能的,但我们俩有向诸宇宙挑战的勇气。先生,虽然得不到想要的生活。但我们就这样安眠,不也是挺好的吗?一起安眠吧,我与你。”


  无痕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思考能力,只剩下与风折相连的那被保护的一部分还能产生些许微弱的意识,大概是做不了什么了。 她的手高抬起,数十根长矛在她身后涌现,蓄势待发。


  “【其实,多了这样一个儿子挺有趣。】”她的手突然放下,长矛也消失不见。


  无痕和风折都已经接近于死亡。


  昼在那站立着,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生气:


  “风折你,你也是这样?!真是,可悲。就为何,不为我所用呢?乖一点,讨喜一点,不就好了吗?”  


   昼没再说话,她踢了女婿一脚,却又俯下身看向面前这个死掉的女婿,她有些感到难受了。两步走上前去拔出了长矛,鲜血其实已经流的差不多了。


  她很难得地完全放下身段,把手放在女婿的额头,诸宇宙帝王的力量在缝合面前的孩子。


  但并没有用,人类大脑的脆弱远超诸宇宙帝王的想象。


  她先是震惊了一下,随后无奈地说“实在是,无趣。罢了,也就这一个女儿。”


  她随意地把无痕这个凡人的性命拿在手中把玩。如同拿着玻璃杯随意抛来抛去,并没有什么原因,只是玻璃杯已经不再为她装水而显得十分廉价。拯救他也并没有什么其他原因,不过是重新制作一个玻璃杯为她所用比较起修好这个玻璃杯来说比较麻烦罢了。


  她反时间地治疗了无痕,看着面前的他眼睛微微睁开。


  摸着面前这个孩子的头,把一些知识传授于他“【她没有把那条道路作为选择给予你,真是两情相悦。罢了,我亲自来吧。】图书馆钥匙,去吧,好好利用。”她慢慢站了起来,把钥匙扔在他的旁边。


  

   

    



  无痕的身躯微微有了一点力气,他模糊的双眼看着那个带着金色光辉的钥匙。


  时间过去很久,伤口完全复原,连疼痛也不存在了。但他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也从没有集中过。


  “先生,不想起来吗?先生?先生……”


  她已经难以想象自己的丈夫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了。


  他的双眼逐渐聚焦:“她没有履行承诺。真是对不起…”


  “先生累了,我明白了,休息一下吧。怎么会对不起呢?”风折云浮疑惑着。


  “在战乱中爬过来便是如同跪在地上般祈求着她,我才不会死掉。到如今……依旧没有一点点改变。从结果来看,【我仍在祈求皇帝的怜悯才能苟活,幼稚且愚蠢,不是吗?】”


  “那是因为我们俩只是普通人,缺少反抗我母亲的力量。”


  无痕轻声诉说: “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获胜。我想着念着这一份亲情,我死了她会真的给你身躯的。毕竟褪去皇帝的身份,她是你的生母,勉强算是我的另一个母亲。” 


 “我不希望你这么做,不要再想着让我母亲还我自由。我绝不允许你牺牲自己来换取我的自由。而是,我是说···【我们俩,自己争取吧。】” 她诉说。


  “太太教训的是·······我的牺牲完全是无意义的笑话……”他痛苦着,“其实我还是希望你能多为你自己想想。”无痕诉说。


  “难道换作先生不会吗?你可是连我的自由都准备拿命换了。一边说着‘救赎我者随风而去,不可使我久留于世。’一边把自己葬送是你会做的事。说实在的,我们两个,谁都没有独自活下去的勇气。”


   “你说的是。但是你是她的女儿,我不过是个军士罢了。”他轻叹着。


    “先生,我们俩是平等的。而不是我的生命比你的生命更重要。【如果再有这样的想法,我便用尽全力揍先生。】”她的声音坚定有力。


    她接着诉说“先生孤单了那么长时间,我从小时候就看着先生,我比你更了解你。你希望有人陪你说说心里话,但你不希望别人因为你而麻烦或受苦。不过没关系,我们是夫妻,我们同甘共苦。与你一起,苦便是甘。“


   她的声音轻柔,如同丝带裹着她先生的心。


  “先生啊,至始至终有一颗温暖的心。你总把身边的人照顾的很好,总能在各处感受到先生的体贴温柔。我都记着的,写了很多诗呐。所以,别再说这种傻话了。”

    

  她带着哭腔,忍不住地抽泣了几声后,又慢慢平静下来。


   风折云浮“【我只想让先生,永远陪在我身边。我们,相伴而行吧。】”


  无痕的心都要被这句话撕碎了,再没有说一句话,他拿着钥匙,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是难受的感觉。为什么呢?他并不想知道。但心里的那个她时刻用刀割着他的心。




 当他到达图书馆的门前,拿着钥匙的手有些颤抖地打开门。走进去转手把门锁上,又瘫倒在地上。他看着地面,泪水与泣声再也藏不住。 


  风折等待着他的苦痛声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


  能看出来他想对妻子说些什么,但风折云浮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自己先生的话,于是她率先开口了。



  “我有些饿了,先生?”




  无痕擦干了眼泪回应她:“想吃什么呢?我都可以尝试去做。”


  “那先生别在那操控身体了…”


  “好的好的。那个…我……”


  “快说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我又吃不了东西。”


   他停顿一下,又鼓足了勇气:


  “今天…对不起。我完全明白太太的心意了,我·······那个············”他又有些沉默。


  时间慢慢流逝,他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风折却一直在那等着。


  他支支吾吾了很长时间,但风折仍旧是期待的样子。直到他的声音停止,风折才开口:


  “这样啊,居然会不好意思对我说出口啊。那,就说吧。‘我,永远永远不会离风折云浮远去。永远永远。’”


  “我永远,不会离太太远去。”


  “那,我们同行。”


  他又没能控制自己的情感,依靠着门,泪如泉涌。



    很久之后,他才从悲伤中转变过来无痕强迫自己才恢复的身躯站立起来,然后在图书馆中寻求,他在总览,寻找一些可以让自己强大起来的书籍。


  “我想着,等到一切结束了。我们生两个孩子会更好些,先生。这样孩子长大相互也有个伴。有我们两个这样好的父母,我想孩子一定可以成长为善良正直的人。”风折云浮考虑到。

 

  “我们会的。”无痕说。


 “哈哈。那就让诸宇看看,渺小如蝼蚁的,我们的力量!”风折云浮向他先生呐喊。


  两人的开朗的笑声把整个孤寂的图书馆填满,  誓要让诸宇震撼。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在图书馆寻求。那里不单单是图书馆,还是个可供生活的区域。


“先生,做帝王很痛苦吗?”风折云浮对她的先生诉说着。


  “不想让人产生虚无的崇拜与依赖,明明王与神什么都做不到,却被当作支柱。最后信徒却是连能做的都做不到了。”


  无痕接着诉说:“如果真的有能救赎人的神或王,他坐视不管便不值得被人崇拜。他以这般苦难考验人,便向他拔剑。他做不到,便更不值得被敬仰。”


  “但,我却想着。目前诸宇宙不可能没有帝王,而若是一位如先生一样正直的君主,又是否会让世界变得好一点。”风折似乎有些不忍。


  无痕则没有马上回应,他陷入思考。


  他手中的书也被他关闭,他眉头紧锁,露出一些痛苦的样子。


“正直仁慈的君主,但,为何呢?仁慈的君王真的能让世界变好吗?各种能量公式就摆在那,让所有人都吃饱都暂且不可能,为何觉得一位君主就能让世界变好呢?”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而是很平淡的告知太太他的想法。


 “但要让诸宇陷入混乱,情况似乎会更加的坏。先生。”


  “是,找不到替代她的办法,于是只能让帝王接着存在。多么可悲。”无痕难以再说什么。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陷入火海的虔诚之人。还有许多许多人,因战争而死的,因瘟疫而死的,因饥荒而死的,因天灾而死的。他们死前是否期待着帝王或神明给予他们救赎呢?帝王与神明做不到什么,却仍旧是他们的精神支柱。


  “风折,我不想辅佐你母亲让她避免堕入黑暗。即便诸宇宙暂时必须有帝王,我也不想去登上王位。”


  “似乎,让一切都完美是不可能的。我的先生,我也不想让你当上帝王。帝王会逐渐变得十分没有人性,可能今天你会喜欢这个妃子,明天杀了那个亲生的孩子,也可能因为一时不如意就杀许许多多的人。就像昼把你当玩具扔来扔去。我的先生,为什么我们要受这样的折磨?”


  风折的语气逐渐变得温柔,“我们一走了之,过正常人的生活,好吗?就,我们两个人,还有未来的孩子。或许我没有身躯,但我会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也会努力去做一个世界上最好的母亲。我们,一走了之,好吗?”


  温柔的声音让他再也无法强撑着自己的身躯,他也再也不可能欺骗自己的真实感受。


  无痕沉醉了,他打开了门,准备逃往一个新的宇宙。


  他的眼睛逐渐迷离了,“太太,再抱抱我吧,哪怕是幻想。”


  他的手刚刚伸进去,就被一股力量给拽了回来,又一次摔在墙上,骨骼断裂的声音与疼痛让他咬了咬牙。他又一次差点死了,头部的震荡让他痛不欲生。


  身体已经逐渐麻木了,逃跑是不可能的。就连打开门逃跑的能力都是昼借给他的。他有些绝望了。





  沉默,最痛苦的便是沉默。


  他在地板上呆了很久都没有动。


  “被皇权束缚着的我们俩,就连一走了之都不被允许,就连死亡也不被允许。难道,难道只有屈服于你的母亲,做她的工具一条出路吗?”无痕只感到悲哀。


  风折发出些许苦痛的抽泣。

  




  过了一会,无痕便又在寻觅一些知识,他看了很久很久,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在他对决诸宇将死之时,昼给了他利用意志物这条道路,通往王座的道路。


  是的,他们已经无路可走,成为诸宇宙的帝王在所难免。


  “登上王座,我们别无选择了。”他低下头,向自己的太太诉说。“唯有那条,昼给我的,成王的道路。”    


  “那是一条可怕的道路,先生。意志物会侵蚀万物并借此成长,你将掌控一切,你将变为一切。可承载意志的物质, 这是一种不同于正常物质的东西,它有各种无法想象的性质。”


  风折继续诉说着:“最重要的是承载意志,会比先生的大脑更像是先生的大脑。换句话说,这将是先生本体。”


 “你将不能——死亡。我的意思是先生将与一切共死。所以只能永生,这是世上最大的苦难。”风折说道。


   无痕有些不解“永生是那么多帝王将相的追求,为何,你会觉得是一种诅咒一样的事情?”

  

  “【永生会让人陷入虚无,逐渐失去一切,最后就连意识都逐渐磨灭掉。】当我的意识开始磨灭,我会逐渐变成一具没有意义的空壳。到了那个时候。先生,你便只能孤单一人,永生下去。”


  无痕慢慢低下了他的头,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于是风折接着说:


  “选择吧,先生。选择超越诸宇宙和我过上幸福生活,安葬我后苦痛地永生下去。这条道路你愿意吗?我都可以。我会永远拥抱你。”


  无痕的思绪太多,但对风折的爱让他不自觉地说出那句“永远拥抱我吗?那好像也不是很孤独了。”


  “其实......只是我死后会把你的身体当作坟罢了。【想想看,一百年之后,先生孤独地在这里没有意义地等待,受这种孤独之苦。】”风折的话变得冰冷。


  “这样吗,那我也失去意识了,不是也等同于和你长眠?就这样吧。”


  无痕并不是不懂,他最清楚了。“孤独之苦,永远承受......”他心想着,没有说出来。


  风折叹了口气,开始转变无痕,能量在无痕身边聚集,随后涌入他的大脑。


  “先生仍旧有选择的机会,只要在把意志物充斥全宇宙之前。拜托先生....好好想想后果。”


  无痕的神色悲哀,没有再说什么话。


  “我实在不想,实在不想。不过如今,好像被我母亲逼上绝路了。”风折的话也十分悲凉。


  在万念俱灰之后,他开始尽力为能量化成的意志物争取能量,一开始还是用书馆之中的火焰和电能,但这实在是太少了。


 于是他控制稀少的意志开始吸收书籍的知识,并得到无数种产生能量的方法。例如利用意志的性质,把物质转变成能量。


 在一系列寻求之后,他把图书馆“看完”了,能量也积攒了许许多多。


 他将那些受控制的物质挪用,从他的脊髓逐渐蔓延至全身。那些由能量转换的特殊物质可发挥任何性质。如此一来,他的便再也不是凡人了。这力量让他想起以前的战争。



 “宇宙之海的战火……”  


 他回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来,双眼逐渐失神。


 “欸?先生不是军士吗?他们都觉得你战死了,有没有为你在史书上书写几字?”风折云浮念叨着。


 他的双目再度聚焦:


 “你让我想起来我原来在沙场上:云墨低压,铁骑嘶吼。甲声错落,白袍飞驰。开元角弓,中者立毙。偃月刀过,落马即死。那时候我去征战,练就了一身过人武艺和胆识。那时候恐怕想的全是如何变得更加强大,如何才能战胜一切敌人争取些和平。”


 “多维持和平多一瞬间,或许就是某个家庭免于灾厄的依仗。那么,先生改变了什么吗?” 


  微微温暖的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窗户轻撒在无痕的身上,安宁静谧。他苦涩地假笑。“什么都没有,凭借一个人的能力是改变不了的。战争还在继续,火焰仍旧毁灭着那些吊着人命的庄稼。”


 他手捧着一卷书籍,意志也在逐渐蔓延,诸宇的知识仍旧都在被他吞噬着。





  

  过了段时间,欧若拉赶来看望无痕。

  

  “为什么想起来来看我呢?来嘲笑被你饶恕的我的境遇?”无痕慢慢合上了书。


 “你明知故问,说吧,这是什么?” 她拿出一块物质。“你在偷我的知识,你怎么有胆子用我给你的力量来偷窃我?”


 “我愿意掌控诸宇宙为你所用了,便无需多言了。”无痕无奈的说着。

 

 “你!罢了。总算,开窍了吗?【若是你真的愿意登上王位,明天便来找我吧。】” 昼告知他。


  说完,昼便转身离开。“我知道了。”无痕回答。


  无痕并不在意昼是在或不在,他想的是自己能不能再继续增强一下对意志物的控制。


  “我真的想要毁灭那些虚无的东西,大肆挥霍劳动和钱财,把人的命交给虚无的神明。”无痕平淡地说着。


  “先生,你要明白为什么它们存在,还不是因为在苦难中的人没有其他可寄托的东西。你把它们毁灭了,苦难中的人要如何活下去?靠意志吗?另一方面,它们的一些文化也让世界变得多彩了一点。”




  无痕却有些退缩了。


 “我不想与太太争吵。” 


 “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不是已经吵了那么多次吗?虽然融为一体,但我们是两个人,当然会有些不同的想法。我明白先生的恨,但那会让世界变得更加糟糕。先生明白,我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这也是你喜欢我的原因之一,不是吗?和太太我吵吵架,不愿意吗?” 风折云浮询问。


  “我当然愿意。我赞同你说的人类需要寄托,但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他们带来的文化似乎也有迷信的色彩。”


  “坏的点不是毁灭的理由。”风折云浮抢着说到。


  “可葬身火海的虔诚信徒,他们被愚弄,是相信是死后上天堂的。相信自己有什么不好。”


  “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大的意志力,你把自己带入别人本就是错误的。你要明白,当一切生活都黑暗无光,为了活下去,虚无的神必然成为寄托。那些神话和文化很多都是人们对美好生活和公正廉洁的希望,而不全是迷信。难道因为人类有黑暗的地方就要把人类屠戮干净吗?”


  “我…对不起,让我想想……”




  时间慢慢过去……




  他思考了许久,表情从凝重变为释然。


  “原来我们那里信奉雷祖与真武。对雷电等自然力量的崇拜,按你来说就是人们对正义的期望,根本原因是世上缺少正义审判。而非单纯有人借雷电以愚弄大众。太太教育的是,我的仇恨太深了。【我是个很喜欢做决定的人,但有时也会犯错。】”


  “我很喜欢这次争吵,看吧,争吵没什么的。先生知道我并非无理取闹的人,所以只要争吵后我们不憋着气,全部理顺发泄一下就好了。”


  “嗯…因为是太太嘛。”


  无痕继续静坐,看看他的书。



  在把许许多多的事物化作他的意志物后,他突然笑了起来。

  

  “太太,我已经觉得操控意志物已经十分容易了。”


  “那就,试试看。”  


   他用意志编织着,一个简单的绳子穿着一块他的平安扣。


  “试着拉动绳子,你和我融为一体了,那么,我的意志物。你也可以操控。”


   吊在空中的绳索有些抖动,呈现出不规则的样子。但在一次又一次后,收缩开始十分规律。


   无痕又造了一块布匹,“你试着连接掌控它?”


  “嗯。”


  无痕上去用手指轻触了一下,


  “有点痒,先生。” 


   随后,一团雾状的意志物逐渐凝结“来试着自己为自己创造身躯吧。”


  “我试试。”


  意志物不断编织,按照风折的操控去创造模样。风折云浮逐渐拥有了身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无痕在旁边入迷地看着。她的眼睛,那么清澈。


  她微笑……


 “真亲切啊这样子。但,这怎么还是我的发型啊,真坏。”无痕随意说着。


 “你…” 


 她撞了过来,死死抱住她的先生“先生·····先生·······”她的手指深深嵌入她先生的脊背。


 “疼疼疼…在这呢,在这呢。”无痕往后退了一步,慢慢倒在书架前。


  无痕没察觉到,其实他自己也哭了。


  




 无痕抱着她,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激动的心。爱无需多言,无痕只是感受到她的手指逐渐放松,如同睡着了一样柔软地趴在无痕身上。


 他看到眼泪浸湿了自己的衣服,继续轻轻地拍着太太,就像哄孩子睡觉一样轻柔。


 等到她从喜悦中缓过来。


 “我们俩依然像刚谈恋爱的时候一样。对了,等到我们安定了就生两个孩子。我们把孩子们培养大,让他们品行优良,让他们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那就,开始新的生活吧。”但面前的她没有丝毫放开手的意思。


  无痕不言语,继续用手轻柔地微微拍着风折云浮的脊背。“鼻涕和泪蹭的好多。”过了一小会他发现,怀里抱着的太太已经睡着了。


 “呼噜声,很可爱……”


  无痕依旧躺在图书架旁边的地上,怀里的太太压的他有些难受。


 “太……”无痕刚想叫醒她去床上睡,“看起来睡得好舒服的样子……”


 他的目光左右看,用他没有被压住的那只右手把衣服逐渐盖在太太身上。 他把衣服拉平,盖住了她的全身。


 看着怀里打着呼噜的太太,难以掩盖的微笑在他脸上浮现。


 “睡得好舒服啊,表情也好可爱。” 无痕自言自语。


无痕就静静等着,右手时不时翻翻书。他自己根本没有睡觉的欲望。但那轻微的呼噜声仍旧在他身上趴着。


 “有点麻了……”


 他尽可能用小幅度的动作把左手慢慢从太太身底下抽出来。害怕她会醒来,于是挪动一点点,然后停下来等一会,然后继续挪动一点点,两三分钟过去了,他终于把左手也解放了。


 他继续看着自己手里的书,时不时却又瞟一眼怀里的太太。时间过得异常的快。她的呼噜声已经消失了很久,些许半梦半醒的轻声流露出来,眼睛也渐渐张开,在无痕的观望下变得明亮。


 “睡醒了?我们回家?” 无痕询问。


 她点点头,撑着无痕的肩膀站了起来。“我睡了多久?”


 “一个多小时吧…”无痕诉说。


 她左手牵着自己的先生,打着哈欠向家走去。一瞬间,她突然完全醒了过来:“先生的意思是……额,对不起,谢谢你了。”


 “睡觉时的声音很可爱,表情也是。”


 不知怎么,她有些脸红……走着走着,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一起,手轻轻地搭着。




  




 回到家,风折云浮开始做晚饭。有些寒冷的气候在半分钟内被炉火驱散干净。


 无痕则在她身后左右闪躲,因为插不上手而有些不知所措。


 “应该让我来做,请你吃才对。庆祝我的太太重生。” 他张开双手诉说。


 “先生做的,大概也就够不饿了……想要享受,还是要看我的。” 她调侃着。


 “也是,也是。”无痕深知自己的厨艺一般般。


  无痕和风折把最后的菜与碗筷端上餐桌,为自己的太太夹起肉片。在准备移到风折碗中时,他发现自己的太太在看自己。而当他也望向太太时,风折凑在无痕耳边说:


  “你的眼睛,变亮了些许。”


  “是吗?多亏了你的照顾。”


  吃完饭两人把碗筷和桌子收拾了一下,风折云浮又开始准备洗澡。


 “这不是刚刚得到身体才半天吗?”


 “对了,我忘了。无所谓了,在精神世界和先生过得习惯了。”风折说着,慢慢走进浴室。


  无痕看了看浴室,想了想顺手拿起了桌边的另一个遥控器。


  他看了会电视。突然,一双手从他身后伸过来。


 “你呀,真是……屋里好暖和,都准备好感到冷而瑟瑟发抖了。”




 风折抢着上了床,“先生帮我拿双棉拖鞋。”


 “好的,在哪呢?”他转身去找。


 “唔,在鞋柜里?”


  他慢慢翻找,“没有啊?”


 “那就…在桌子底下?”




 他俯下身看一眼,


 “也没有,你是不是放哪了?”


  风折象征性地望了一下。

 “奥,在床左边。上来吧。”


 他终于能够慢慢爬上床。


 床铺是温暖的,拜风折云浮所赐。


 “你呀,也没有变。”


  “跟先生学习。”

 无痕摸着她的头,她乖巧地接受了。过了一会她又慢慢缩了下去,又把手伸到他脊背,为他轻轻随意滑着,这种安抚最能让她的先生感到平静幸福。

 “就放在那,睡吧。”

 风折云浮停了下来,对她先生说道:“那今天就不熬夜了吧。”


 “好。”


 时间慢慢过去,她的先生已经入睡了,表情十分宁静。


 再三确认之后,她脸上浮现笑容,“和以前一样。你的细心和体贴,日常中时不时会藏不住冒出来。爱意如此浓厚温和恰到好处…我的温暖不如你…其实我也想,让你深陷入我的温柔乡……我不想一直被先生庇佑,有时我也想庇佑先生。”


 一双爪子伸向无痕的后脑,她的鼻尖触及自己先生的额头。如此之近,就连呼吸也能传递。“先生乖。先生将会永远不会感到害怕,永远不会感到孤单。只要贴近我,我便会给予你——安心感。”


 无痕的脸上又一次表现出微笑“大多数时间不都是我来安慰你给你安心感···”


 “?你没睡,骗子。”她假生气,双腿上抬把自己的丈夫赶出被子。


 她转过身去,留自己的先生一人在外面瑟瑟发抖。


 “好冷啊。”


 风折云浮把被子边缘裹紧了,提醒着。“家里没被子了哦,都收起来了。大概是,只有这一床呢。”


 于是她的先生盖了下长衣,在被子边缘尝试把手伸进去,一点点突破着。然后略微的寒冷侵入了温暖的被子。


 “笑声,我听到了。”


 “才没有,别进被子。坏东西。”风折说着。 


 但最终,她的先生还是得手了,强行把自己填入被窝,紧紧抱住她。“你输掉了。”


 风折冷的抖了两下,随后慢慢转过身“怎么会呢?”她的身体贴过去,用手搂着她先生的头,


 “明明,是我赢了。”





  第二天早上,


  风折拿起了床边上的一块平安扣,她拿手摸了摸那块玉石。

  

   其实从昨天开始风折有些话想对她的先生说。但怎么开口,成了问题。


   发觉她的表情有些苦涩,无痕把他抱在怀里。


  “太太,为什么会难受呢?”


  风折支支吾吾的,没说什么话。她的泪水鼻涕又抹在她丈夫身上。无痕则毫不在意轻轻摸着她的头。


   “以前你害怕时就喜欢往我怀里钻,很可爱啊,太太。哭了。那就哭出来吧,没关系的。我会安慰你的。嗯姆...虽然偶尔也需要太太来安慰一下我来着。”


  “先生,还是走上了自己最为厌恶的路。只是先生,为我受永生之苦你感到幸福吗?”


  无痕点点头,把风折搂紧了一些。“我不再畏惧任何了。”


  “无论今后这一百年有多幸福,痛苦都是永恒的。先生。”


  “但好像,没有什么其他可以走的道路了。可悲,我真的成为了诸宇宙的帝王。”


  无痕神色那么苦痛,“倒是你的母亲,昼。除开帝王之外,她或许确实是个好家人。不过,额,她真的叫这个名字吗?”


  “她在永生之中忘却了一切,包括自己的原名。但她喜欢看书,喜欢神话故事。”


  “【既然暂时不能毁灭君王,那让一个温柔的仁慈的君王代替渐渐失去人性的我母亲,其实倒也不错。只是......】”


  无痕转身面对她,“只是什么?太太。”


  她警戒无痕“我害怕,在永生中先生会变得残暴。变得贪恋荣华富贵。我害怕,先生因为我指引的道路丧失掉自己的本心。”


  “【我也恐惧着,太太。我恐惧着永生与权力。】但已经无路可走了,我们无法与她为敌的。”无痕悲叹。


  风折把头靠近他的胸脯。在感受到她先生的温暖驱散自己的寒冷后。她慢慢起身,穿上了她那一身朴素的衣服,她的先生也一样朴素。


  “【那我只能......】我们走吧,先生。登上王位。【我将庇佑你。就像晚上说的那样。也请你继续庇佑我吧,我的先生。】”



  

  应了昼的话,无痕还是来到了她的宫殿之中。  


  登基的龙椅十分华丽,无痕只是去坐了一下便对它感到深深的厌恶。


  昼拿下了自己的金丝善翼冠并把它戴在无痕的头上“帝王之位,今日开始便是你的了。”


  繁文缛节的各种仪式后,昼把无痕拉了过去,风折也在他旁边守候着。


  昼双手高举,将通往一切世界的门打开,摆在无痕面前“请吧,让你的意志掌控诸宇宙。”


  无痕沉默着,手不情愿地向前行动着。


  他微微缩回了手,又在风折母亲的注视下不得不把身体前推。


 “他不得不走自己最厌恶的道路,我害了先生。”风折想着。


  无痕看了看她的眼睛,有些无奈地触摸那道门。 成为帝王的道路前,无痕已经无法回头了。 


  受到意志控制的物质在诸宇蔓延,靠着可以拥有任何性质的特质。他开始把意志延申至一切。



  这需要很长时间,风折和昼就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母亲,为何要如此逼迫我们两个呢?”风折感叹,“我和先生,那么相爱。”


   这次她并没有生气,平静地对自己的女儿说着:“我大概,撑不了太久了。”昼轻叹。“大概还有七十年?我将会彻底失掉一切,永生,确实是诅咒啊。”


  “到时候,没有人聚拢诸宇宙,我想,大概会让一切处于混乱中吧。雪落无痕这家伙,什么都好,太适合结婚了,只是好像,和我不大合得来。他们都说什么婆媳合不来,但好像如果你和他母亲可以成为好朋友。我和你丈夫倒是合不来。”聊到家常,她也不免得微笑起来。


  “强者会碾碎弱者,多么可悲。一切就是这样,残酷。”她好像又突然充斥着悲伤。“我啊,一直在缝合诸宇宙。就远的来说整个诸宇宙的规律就是会从整齐变得混乱。一切都是这样,一切的能量也在不断逸散,总有一天,一切能量会散乱如粉末,一切生命物质都会化作尘埃。”


  她顿了顿“就近的来说,文明又与文明相互掠夺厮杀欺压。真抱歉,拜托你了。”她又沉醉在悲伤之中。


  风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感到可悲。风在不断吹拂着,压抑着心。


 “女儿,你与你的先生,已经是无上的帝王了。帝王的位子,延续下来了。”


   风折慢慢往旁边走了一几步,她不再能平静了。“我厌恶帝王,我的先生厌恶帝王却因我而不得不受此枷锁。我的母亲,也同样被这枷锁囚禁。”她想着,并没有说出口。


  “母亲,接下来,他的意志物将会掌控诸宇宙。能量和物质将遵循他的律法而行进,再不必担心熵。一切文明也将被控制。但,他也将受永恒之苦。我的母亲啊,话说回来,我还是最喜欢妈妈单纯带着我这个孩子生活的时候。”  

  风折显得那么严肃。“皇位让母亲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也将让我先生苦痛。妈妈,你见到了太多可怖,也做了太多冷血的决定,掌控了太多的权力。以至于可以随意把我先生的命当作玩具,把他钉在墙上,摔在地上。”


  这让昼有些自责,不过她还是说道:“站在一切的顶点会让人藐视一切。但诸宇宙有一位帝王是必要的。你要好好跟随他。别再想这些了,好吗?”

  

   她鼓起勇气斗争,有了决心,于是告知她的母亲。“【我的先生被你逼迫而为帝王,他也会堕入皇权的深渊,这是必然的。掌控一切的权力。他,恐怕是不能抵抗这种诱惑的。】”


  “所以我把选择权交予你手,你控制他。你可以把一切拉回正轨。”


  她叹息,却又挺立起自己的身躯:“我不想,我不想让他做人偶一样的人。我不想当枷锁,我也不想让他堕入黄泉。我们会有更好的出路的。”


  “你不是....怎又会这样?我花了那么大功夫,终于让他可以达到帝王的位子,让他无可匹敌。你怎又这样反悔了?”昼十分生气。“我可不会,让我的努力白费,哪怕是与我的女儿为敌。”她眼睛有了一些凌厉。  


  风折慢慢向她母亲望去,她的手握的十分的用力。


 “母亲,你看见了吗?我现在并未如你所愿成为枷锁,而且现在比我的先生还要更加强大。我与他立誓相伴而行,亦与他有同样不屈的意志。所以,我会为我们布置好婚房的,没有皇权压迫的婚房,他将永远在那陪伴我,我好高兴。”


  女儿的话语让她被略微震慑,但短暂的思考后她又逼迫着自己回归冷静。


  “我将把我的母亲,从帝王的枷锁之中解救出来。下一位,则是我的先生。我会让我们一家脱离帝王之位的枷锁,过上普通而幸福的生活。和他,和他。永远!”她逐渐把意志物凝结,那些发出光彩的蓝化作了她手中的剑。她的身躯已然是战斗之姿。


  作为回应,昼把宇宙化作剑来。“我的女儿,我不想让你成为我这样的人,我的继任者也需要被约束。”


  她看了看女儿的眼睛:“你,真是不听话。”   


  “我会拯救我的家庭。”


  风折并没有再听她解释,再多的话也无法避免这次冲突。


  她借助一个迅猛的突进,剑刃携带着意志物形成扇一般的斩击飞去。大范围的斩击迫使她的母亲尽力抵挡。但她的决心已经深深定下,她将全力以赴。


  在又一次迅速交手之后,她的突刺被母亲艰难抵挡,她没有停息,随后狂风骤雨一般的挥砍接连不断。昼只是继续招架,随后在她女儿微微露出破绽的那一瞬间,弹开她的剑。 


  风折立即回正姿态,随即抵御住了昼的计划周密的横斩。“你的姿态,和你先生很像,不过你还不够熟练。你的先生的攻击更加迅猛凌厉,他很多次抓住刹那间的机会格架开我的刀刃把我往死路上逼,如果我是凡人的话。你才得到身躯不久,实话说已经相当强大了。”


  昼又望向风折“我的女儿,为何幼稚呢?不可能的,没了帝王又让谁去控制诸宇宙的能量?真要让诸宇宙陷入混乱吗?”


  风折悲痛着。“我要让我们一家过正常人的生活,绝不妥协。”


  她侧身,右手将剑高举过头顶,全力劈砍而下。


  这一次宇宙的剑并没有挺得住意志物的绝对性质,在劈斩下瞬间碎裂,极其巨大的质量导致了一个宇宙级别的黑洞,万物都无法从中脱离。


  风折借助意志物的特性抵抗了吸引力,然而周围的一切事物都被它吸了进去,一切都化作了一点。随后昼破坏了黑洞,瞬间膨胀的物质引发了巨大的爆炸。


  爆炸在她神一般的力量下凝聚,化为一条射线。那些飞散的宇宙冲向了风折,又被风折用剑轻易劈开。


“已经没用了,母亲。你为我和我先生准备的道路就是这绝对的,超越全能的力量。为何还要如此?”


  “怎可,任性呢?就这样,你和你的先生也是正常生活的,不是吗?你那么爱他。我这么信任你。”她并未放弃劝说自己的女儿。面前这个女子似乎有不屈的信念。昼很喜欢女儿这点,可现实会让她受挫的。

  

  “我绝不屈服。绝不,我要和先生过正常人的幸福生活。所以,绝不!”


  “绝不!绝不让他变成帝王,在他上位之后,绝对会有斩断枷锁的方法,找不到就永远找下去,永远。我要破灭这枷锁!我会和他在没有皇位的婚房中永远幸福的。”眼泪从她的眼中流落,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反光的痕迹。


   思考片刻后,她也有些被自己的女儿触动,说到:“那就,见证诸宇宙吧,我的女儿。”


  昼的周围诸宇流转,闪耀着巨大的光芒。万物都在如星云一般的能量之中流动。


  风折则是突然前进,以恐怖的速度把剑刺向自己的母亲。星云化作一只又一只长矛在她身侧交织穿透,她则用意志物的力量让自己的突进变得不可阻挡。诸宇在她身侧流转,如若红缨伴随着长枪的尖锐一般。  


  昼以全力抵挡,那块她竭尽一切可能制造的盾牌在激烈的能量爆发中被击个粉碎。巨大的能量把这位母亲的身躯震撼,她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慢慢跪在地上。


  就如同无痕当时以凡人之躯对决昼一样,这场战斗也是毫无悬念的。昼亲手制造了这超越了一切的力量,以至于她最为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结束了....”


  她的泪水仍旧挂在脸上,“母亲。”


  风折慢慢停了下来,她俯下身子慢慢推开昼的手臂,随后拥入她母亲的怀抱。


  “小风折,你真的很强大了。对得起你的名字,而且又那么坚强自爱。与他同行吧。对不起,妈妈陷入帝王之位太深了,太深了。”


  风折击败了她的昼。女儿悲痛地依靠着她母亲的身躯。


 “为什么要哭?你那么坚强的,在我眼中,你已经很伟大了。去吧,按你的计划去寻觅如何把帝王的宫殿烧成灰烬,我期待着小风折的努力啊。”她看向一边的门,他即将完成对诸宇宙的掌控。说完不久,昼便慢慢昏睡了过去,


  无痕在把诸宇宙都化作自己力量的积累后,就连空间和时间都开始向他臣服。诸宇宙的一切都由他的意志物所构成。


  一切知识都被雪落无痕夺得,一切技艺都被他窃取并延展至极致,一切事物都被他洞悉。 他掌控一切,超越了一切,在最为擅长的战斗中,全能的神明亦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他可不被任何所影响,一切,无论是否存在,无论身处何地,无论如何存在,他已经可以毁灭任何。


  他带着那份诸宇宙帝王的威压过来,那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气势在此刻显现,压迫着风折的心。 风折深爱自己的先生,所以担心着,害怕着。


  她竭尽全力去掌控自己的先生,去探求他的心。可是什么都没发生。无痕并没有如风折的愿望被她所看清。


  “和自己的母亲和解了?”


  “为什么,为什么做不到。你,为什么不能被我控制,你也,就连你也,因为权力与欲望而,变了心。不过,你可以回来的吧,还爱着我的吧。回来吧,好吗?”


  “太太算漏了一点,你的母亲也是。”无痕对她说着。“意志物拥有的无限可能的性质,我真的运用到了极致。”


   风折处于恐惧之中,“那我,失败了......”她又挺立起自己颤抖的身躯,就像当时她的先生在她母亲面前挺立一样。意志物在她身边流转,却又消散。


  她竖起的剑也逐渐失去了战斗的意志,只剩下她自己,孤身一人。


  “你觉得我的意志物可以对抗我吗?”


  “我没有帝王的力量,计谋也棋差一招。就如同先生输给我作为帝王的母亲一样,今日我也输给了作为帝王的先生。但我绝不,向一切屈服。”她弃了剑与意志物,做出双手握住空气挥剑的姿势。以证明自己的决心。


   她执着地走上前,以空气剑刺了他,她的右手虎口已经抵到了她先生的胸膛。这连普通人都伤不了的行为虽说幼稚,但却向无痕告知了她坚强的意志。


  无痕则用指关节向着风折的头敲了一下,笑着。


“还要调戏我干什么。倒不如,直接了结我的痛苦吧。我爱的先生,也堕入了皇权。如果你还有一丝人性的话.....安葬我的那一刻,暂时抛弃掉那些皇权与欲望吧。我真的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


  无痕俯身低下头,直直地望着她的双眼:“你不走?我一个带兵打仗的军士,可没什么管理诸宇宙的经验啊,那不就更不可能实现你的想法了吗?”


   听了这话,风折先是震惊了一下。


  随后她反倒捂着头很高兴地喊着“真恶劣啊,混蛋,敲我两下疼死了。”


  “别装可爱了,我没用力,对你最了解的。”无痕笑了,慢慢伸出右手摸了摸他妻子的头“太太,既然这是你的计划,就把那压在所有人头顶的皇权碾碎吧。”


  风折的恐惧被驱散,她慢慢抹去眼角的泪,笑容绽放着。


  “先生,我的先生,就连皇权都能战胜。我们继续同行吧。”


  风折搭上了她先生的手。


  意志掌控着诸宇宙,他们将能量与物质控制,迫使任何宇宙的任何时间都不会因能量归于混乱而寂灭。他们制造了可以读取诸宇宙所有智慧生灵想法而做出决定的意志物机械,以保证诸宇宙的稳定。

 

 所以,不再有掌控诸宇宙的帝王,宇宙不再因能量散去而溃败。再没人把一切视作蝼蚁,终有一日,终有一日,一切生命都将幸福。 

 

















  “我并非全能,除战斗以外。我们俩今天的做法或许并不是完美的方法,以后也需要有人去更新它。但比起按照君王想法独裁来说,要好得多。当上帝王,掌控诸宇宙,好像也没啥意思嘛。太太。”


  风折看向她先生的脸,这位尊重着她,爱着她,与她相依为命,与她同行的人。她的先生在想什么呢?她的先生感到幸福吗?她细细感受着。


  “苦难结束了,我的先生。”她露出微笑来。


  风折把时间拉回到当初那个两人相遇的时间点,但他们两个已经超越一切。


  无痕想了想自己,其实自己好像并没有那么迷人,想想看自己也没什么优点。但她为何这样痴迷于自己呢?无痕又看着她,她自己制造的身躯长得也十分普通,身材同样一般。可为何自己绝对不想离开她呢?不过,那都无所谓了。

  重要的是如果自己现在抱住她亲吻她,她会很开心吗?还是回家再抱吧。无痕又想着。


  两人慢慢相伴走回了家。


  在家门前,风折拉了拉他的手“一直以来的愿望,终于,终于。先生,我们来过普通人的生活吧。” 


  风折已有了身躯,那十年生活在现实之中重演,而非皇权制造的幻想。在无痕来到昼宫殿之下时,他们结发而为夫妻。


  无痕做些武器甲胄的工艺,风折则用电脑的屏幕画着她的想法。如此,他们生活着。


  那平淡而美好的日子,正是风折希望的。他们破除了枷锁,也并没有成为新的枷锁。


  在那一天的下午,风折指着自己的肚子对无痕说:“我想叫她们,雪落安诺和雪落神弥。”


  她窃喜着,但却看见面前的无痕深深的担忧。“这会是十分的辛苦,太太。”


  风折“既然这生命已经出现了。那辛苦,我们俩一起吧。”她那么可爱,更让无痕难以再说什么。


  他又看了看她的双眼“嗯。”


  实际上,生命的诞生确实是非常辛苦的事情。经济的难受,呕吐的难受,失眠的难受。睡觉不能翻身的辛苦,行动不便的辛苦,不能久坐不能久躺所以画不了画的辛苦。总是这样的。


  无痕便服侍照料着,他只能尽自己的能力为她分担。


  风折告诉他,他想要绘画,想要描绘这世间一切。这是她的爱好,哪怕一点点也让她感到舒适。


  不能久站,不能久坐,不能久躺。风折有些疲惫。


  这也让无痕伤透了脑筋,因为他了解,描绘是一件相当耗费时间的事情。坐在电脑前要好久好久。他把自己经常打游戏的电脑拿过来,又弄了块手绘板,垫的很高,来让风折可以很方便地站着画一画。


  至于游戏嘛,无痕和风折比较喜欢单机,所以并不是非常依赖。而且最近也没什么好玩的,于是那台电脑便在那一直没动。


  于是风折站着画一会,然后做别的事情,把文件导到另外一台电脑,坐着画一会,然后做别的事情。昼带着她出去看一看景色,用文字写一些诗后回家再画。


  “太太,她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无痕便去努力地制作,多挣些钱,自己便有更多时间陪伴她,孩子出生后也可以轻松点了。


  他并不知道风折为什么想过这样的日子。他现在担忧这担忧那,就连自己都变得疲惫劳累。 


  每天都做那么多事情,重担快把他高大的身躯压驼背了。但太太更辛苦,他便强迫自己褪去劳累,结束工作后便陪伴在太太身侧。 


  苦难,以及长久的苦难。


   那一天到了,风折紧紧地握住无痕的手,无痕也把手握紧,让自己的力量传到她的心,让她明白自己与她同行。她很疼,而且疼了很久。但她没有哭喊,借着手里传来的关心与力量,她咬着牙。


  当昼把哭闹的孩子们抱起来,递给风折怀抱中的时候,风折哭了。贴着她先生的身躯,她泣不成声,嘴巴却是微笑的,眼睛也温柔地看着他。













  无痕突然发觉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要微笑,为什么。


  无痕并不明白,或者说是他不大愿意相信,风折到底为何希望这种生活。风折要自己生孩子,这又是为何,受了那么多苦,其实不过是用力量一瞬间就能实现的。自己费那么大心思去挣钱,拼了命,也不过是他用意志物随意就能得到的。


  “但那种随意,什么都触手可及的生活,又真的幸福吗?如果不,我现在又幸福吗?她又为何追求如此呢?”


  真要说来,无痕大概确实知道。


  从小在宫殿中被囚禁着长大,是她的愿望吗?被当作枷锁来使用,是她的愿望吗?她期待着一个普通的生活。


  但细细想来,无痕又何尝不是仍旧被困在枷锁之中呢?直到现在也未挣脱出来。


  他自己想做什么呢?好像已经没什么爱好了。他想去实现什么呢?好像做不了什么了。


  自己到底想干什么呢?他真的很在意,但却是想不出来任何一点。


  在战场上那么久那么疼,在昼的手底下被当作玻璃瓶耍来耍去,被叫去做这做那,不当帝王便会死,想逃也逃不掉。

 

  风折让整个家庭从帝王之位挣脱。但现在,风折的占有欲又把他囚禁住了。


  他不能出远门的,但他好像也没地方去。朋友好像也没有,也不认识什么人。


  风折还有个母亲,他呢?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真的想生孩子吗?不过是风折想罢了。他曾喜欢打游戏,喜欢听歌。但现在好像也不大感兴趣了。为什么要这样呢?


  他有些累了,坐在床边。看着孩子被照顾的很好。


  他看着,看着看着。


  想到自己和太太的这一年的痛苦终于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但结束了之后又能干什么呢?


  他好累啊,好像现在也没什么能让他欢喜的。


  风折在坐月子,旁边昼细心照料着风折。但无痕只是劳累,那些繁忙的工匠活让他喘不过气。  


  人生到底有什么乐趣呢?


  好像没什么意义,他想要做的,好像什么也没做到。


  人生没有意义,就好像他只是被拉过来附加了意义的人罢了。他是丈夫,他是父亲了。这些强加于他的身份他都做的很好,但他有些找不到自己了。


  【他有些不大想继续生活了,想永远地安眠下去。】


  于是他的双手仍在工作,脸上却失去了神色。


  直到天黑。


  这劳累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不过是催化剂罢了。如果他想,致使一切疲惫一切苦难不影响自己的神智也是可以的,他已经超越全能了。但为何要这样做呢?意义这种事物又把他拖入深渊。


  他走到屋子里面,看到太太抱着两个孩子,眼神期待着迷离地看着自己这边。她好像没注意到自己,看起来也是十分低落。


  风折回过神来,发现先生真的来了,笑容满面地向他伸手。


 “我这些天没在意,她已经,这样了......但看到我......我却......”


   他瘫坐在门边,“太太....”


  “先生,怎么了?过来吧,我很难下床。”  


  他发出苦痛的声音,即使用力压着自己,却还是有部分暴露出来。


  “先生要是绝望的想死。我大概也,不想活下去了。”风折说道。


  他的神色一震,压制住自己强烈的情绪。他必须撑起自己的身躯,两个女儿还在。


  “太太,对不起......”他的情绪撑不住了,他再也撑不住了。瘫靠在墙上。


  “那就,过来吧。请先生在床边站着。”风折安抚着两个深入睡梦之中的孩子。


    她看着丈夫,眼神从严厉变得温柔。


  “有什么对不起的呢?要是你有什么外遇了,那是先生陷入贪心了,去洗个澡,我把先生腿打断照顾一两个月,恢复了,贪心就治好了。不过,你大概不会的吧。我知道先生为什么难受的。来吧,来这里。”


  无痕刚过去俯下身,就被她揪住了耳朵。“那些压力与苦痛,或者什么什么难受的想法,为何不和我分担呢?”


  “我没事。我只是累了,睡一会就好的。”


   风折一下就把他搂在怀里,他想要挣脱,却被越搂越紧。“你跑不掉的,就顺从我吧。一直以来总是先生抱着我安慰鼓励我的。这样我来抱着先生也挺不错。”


   于是他又沉醉在这毛衣的温柔里。他抬头望去,风折眼睛又失了神,陷入那种低落之感。


   无痕更加痛苦了,他认为自己不配这个拥抱。


  “我没事,真的只是累了,真的。就,让我稍微休息一会吧。太太,我待会来找你玩,看看电视什么的。”


  于是他脱离了这爱意,走到了门外深呼吸,又重重地锤了自己的胸口。


  昼慢慢打开门回来,她来看看自己的女儿,顺带把两个孙女接去照顾一下。她想让两个孩子多多交流,考虑到他们已经很长时间陷入疲惫了。


  无痕自己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虚无,空洞又慢慢冒出来。


  他自己感到的虚无在无时不刻地撕他的心,他一直很会照顾人。但却在刚刚因为自己而让风折担心成那样。他已经失去了一些理智,处在崩溃的边缘。


  他用意志物做出一柄刀来,“我到底,为了什么呢?这万事万物,有什么意思呢?我想干什么呢?我真的开心吗?我的开心又是为了谁呢?”


  那把刀逐渐逼近了他自己,但就在触碰自己皮肤的一瞬之间,他突然醒来并迅速把刀扔了出去,那刀在一瞬便化作分散的意志物消失不见。


  “刚刚,太太说什么来着.....”


  他剧烈地呼吸着,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


  “我要救赎自己,然后救赎我的太太......我要救赎自己,然后救赎我的太太!绝不,绝不。我的家庭。拿出不屈来,就像当时对决诸宇宙的帝王一样,拿出不屈来,拿出不屈的意志来,雪落无痕啊,你是家的支柱,你是风折的依靠,拿出不屈来。”


  他一次又一次重复,一次又一次。


  但那思想又充斥在他的心,他好像从没有什么意义可言,他到底要干什么,能做什么,在他心底到底什么才有意义。他一直被叫来叫去,他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现在只有苦痛和劳累在他身体之中堆积,他的意志也变得不再坚定。明明意志物加持的躯体可以永远保持状态,但他并没有用。为什么要受这种苦呢?明明是没意义的。


  他不知道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所期待的普通的生活,就是这样吗?我当时还很期待来着。”


  他用尽最后一丝理性命定自己。他的眼睛中有意志燃烧,尽全力锤在自己胸口:“绝不,绝不!”


  “我的意义,我存在的意义。我的太太,我的孩子,我的家庭!我要拯救她们。然后.........然后做些什么呢......”他又陷入恐惧之中。


   他把自己的头往瓷砖上砸了一下,这让他保持了清醒。


  “人活着,总要追求什么的。不然便会死路一条。我喜欢的,不就是游戏,武术,歌曲吗?对,玩游戏,追求武术,听听那六个人的歌,写写诗词。我喜欢的不正是这样吗?怎么会,怎么可能会觉得没有意义呢?”


  “武术,游戏,歌曲。选择一个去放松一下就好了吧,放松一下。但...........”他又陷入苦痛,“哪个都没意思了。”


  “但,太太......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呢?她,是不是....这一年,她受苦那么多。”他好像有了些悲伤。


  “既然这样....我,又怎么配在这里发疯难受呢?我的太太还处在失落中......我怎么可以。我不能这样,我必须去..我是她的先生。对了!我的太太,和她一起听歌,和她一起打游戏,看电视。然后时不时我再玩玩武术。这不是,有趣了吗.........”


  【世界没有意义,意义是人所制造的概念。不过是找个理由支撑自己在世上活下去罢了。】




  他对峙着自己。现在已绝无事物可以对抗他,除了他自己。


  而现在,他连自己也要战胜。他已下定决心。


  趁着昼来看望自己女儿,他闭上眼以意志物位移,周围呈现出残破的场地,一道道能量撕碎的痕迹,一片片混乱的地面,刻在他心中。


  自己曾在此以凡人之躯对决昼,风折曾在此拯救这个家庭,而现在,他一念之间便可灭亡一切,一切都向他低头。这时又轮到他了。轮到他来破除自己的心魔。


  他的意志物为他披甲戴盔,他的偃月刀反射着寒光。而虚无,则被他具现在面前。


  他是无痕的一部分,无痕的心魔。


  无痕拿出开元角弓,用他的扳指弯弓搭箭。能量立刻聚焦于弓臂,随后推动大羽透甲箭暴突而出直指虚无。

  

  虚无架盾格挡。巨大的冲击力裹挟着无痕的愤怒把他掀起,但虚无在空中微微旋转便毫发无伤。


  借此时间,无痕迈步突进以至,雁翎刀在他强大力量的驱使下挥斩而去,被虚无的一个格挡偏移,随后虚无的剑直刺而去。


  无痕侧身格挡,火花在一瞬之间飘扬而起。


  “你说,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无痕的刀刃接连而至,在虚无的格挡间隙中找到一丝机会,便在极致的力量下劈了过去,直中其面。巨大的冲击力将其震撼,但却只在面甲上留下了些许痕迹。  


  “我会拯救我自己,还有我爱的人。”


  无痕趁着机会立刻退后,收刀入鞘。他拿出背着的长柄偃月刀,一把扯下上面碍事的挂绳。而虚无则拿出了一把长柄斩马刀应对。


  “她的爱附带着枷锁,附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她的自私。你觉察到了吧,她一直在努力把你完全变成她的。现在她成功做到了,而你已经变得连离开她都做不到了。你一直在为别人而活嘛。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她的占有欲,又有什么不好吗?我向往了那么久,打仗也好,对抗诸宇宙的帝王也好,不过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有一个幸福的家。如果幸福的家庭不是意义,世上的所有又有什么意义?宵小!你说啊?!”


  他带着偃月刀冲锋,一个挥舞用刀背横枝格住斩马刀尽力荡开,刀刃随即而至斩在虚无的头盔上,他尽力闪避,刀刃在他头盔上留下了深深的凹陷,冲击力微微偏移了刀,顺势折断了盔缨。  


  虚无险些倒地,回正身躯用刀尾回刺,直中无痕的护心镜。这迫使无痕退后两三步,身体震撼,呼吸紊乱。


  虚无又挥刀斩来,无痕抓住机会用长杆架住,随后推向一边,刀尾立刻飞去。


  这一重击让他瞬间失衡。无痕握住长杆末端,尽全力挥斩在他的头盔上,压强让头盔出现破损。虚无被冲击,随即倒地。


  还不等无痕喘两口气,虚无用意志位移至五十步外,双手高高举起斩马刀,蓄力而劈。意志物便聚集起数个宇宙级别的能量,如波般斩来。


  无痕则立定身躯,同样挥斩。他的刀刃劈下,在恐怖的能量波中撕开了一个口子,为自己留下了些许存活空间。


  能量把这里的一切都破碎消散了,于是无痕便用意志物作为战场空间。


  他骑上意志物化作的重甲马,以偃月刀具状骑兵冲锋。虚无也同样上马,以双手握六米透甲长枪而近。


  双方的速度相当恐怖,不过几秒便相差十步准备交战。偃月刀并不擅长于纯正面冲锋,骑兵对冲一旦失手便会被一击毙命。无痕则右手抵住刀盘,刀尾于前。交锋时献鑚压枪一个挥舞便把刺来的透甲枪打偏,随后刀刃便顺势而过,正是斩中咽喉。


  重骑兵在此刻最为令人震撼。可怕的压强迫使金属护喉产生相当巨大的形变,传导的恐怖冲击力让虚无当即落马。


  虚无以意志物位移并治愈自己,又上马追逐,无痕等到其接近时迅速右转回斩,以拖刀计使其重伤。同时他治愈自我并双手扎枪,中无痕后背,亦重伤。


  无痕只得与其同向并行搏斗,他一枪刺来,无痕用刀的横枝隔开,趁着无痕刀未来得及回转又是一枪,中无痕右胸,伤之。

  

  无痕驾马接近,其枪刺来,长杆格架推开并进。他不断接近,直到已经胜券在握。积攒了沉重力量的刀刃斩中虚无的脊背,冲击使其失去作战能力。进入下一阶段。    


  两匹重甲战马消逝,接下来是两位无所不能的神明的战争。


  意志物在武器中流转,双方要以此定胜负。


  无痕双手握住长柄刀末端,偃月刀刀在他身后蓄势待发。


  虚无则握住了骑枪,把自己像弓一样拉满。


  双方在一瞬之间爆发。


  骑枪飞射而出,足以毁灭诸宇的能量在它周围萦绕。在它面前,万物都显得暗淡。它的气势盖住了无痕的视线,震撼着诸宇宙的一切,压迫着他那颗颤动的心。他的呼吸,已经不成规律。


  此刻,他又下定了决心。“诸宇宙的一切于我都毫无意义,唯有她清澈温柔的爱,可安慰我心。”


  他的双手驱动着长柄刀,绝对的气势被挥斩了出去,携卷着无法被认知的力量,刹那间便将这意志物场地的一切斩断开来。


  意志物的场地慢慢连带能量消散开,虚无被他斩成了灰烬。


  场地逐渐因他的意志而恢复原状。如若是他真想要毁灭什么,意志物便可将一切都斩灭干净。但战胜自己的心,要更加困难。


  他又位移回到自己的家,解除武装又尽全力挺起自己的身躯。


  他看起来没有那么疲惫了,而且有了些信心。


“我会拯救一切,我会拯救一切!”


  意志物附加在他的脑海,于是,这一最后的决心便刻在他脑中。  


  他想到了自己太太,刚刚她看起来已经很憔悴了。


  于是他洗干净自己脸上手上的灰尘,换了件衣服。他理了理撞散的头发,揉揉自己的眼睛。


  当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昼正带着两个孙女准备走。


  无痕深呼吸着,随后迫使自己露出有些不自然的,强装淡然的微笑。他的心理斗争余韵还未散去,但他不想让太太担心。


  他去切了些水果,然后倒了些奶在杯子中。


  当他端起大盘子走进那扇门后。他看到的景象还是一样,太太低落地看着自己的手。


 “你的先生,来了哦。” 


  递给自己太太那些食物,打开电视,找了些她喜欢的类型的电影。


  于是他轻轻地蹭到风折旁边,喂她吃了些许甜蜜。


  “谢谢先生,今年很难熬吧。为了孩子你挺辛苦的,而且为什么你总是睡不着呢?在想什么呢?”


  “我只是觉得我没完全体贴太太,太太疲惫堆积的太多了什么的。有些自责,陪我看会电视吧。选一个太太喜欢的,这个怎么样?不许说谎的。”


  “你不要太累了,放松一下吧。打打新游戏?好像最近没什么好游戏玩吧。欸,这电影还挺不错的。” 


   无痕看着她的脸,他想让微笑在上面继续绽放:“那就,一起看吧。”于是他按下了播放。


   电影开始了,但无痕只是等待着,思考着,他其实不觉得这电影有什么意思,只是盯着画面。


   他终于得以在一个空闲的片段中用脸,蹭了蹭她:


  “太太,你又有什么心事吗?你辛苦了一年啊,能不能和我说说呢?你又在想什么?我可以为你排忧解难的。”


  “没有啊,而且已经没有负担了。做个月子养一下。我可是很坚强的。对了,妈妈觉得你我太累今晚把孩子带走了,才喂过她们,估计吃饱了。夜里如果饿了,喝些奶粉吧。我明天早上再喂。终于,我们可以独处一下了。”


   他安静得盯着电影,即便他并不感兴趣也看不懂但还是陪着风折看到了最后。


  电影结束,风折先是短暂留在余韵之中,随后把剧情想个差不多了就靠在身后的床头上。


  “你最近想做些什么呢?看了什么电视剧吗?”


   风折回复:“额,好像不太感兴趣了。有时候我在想,电视不大好看,游戏也玩差不多了。歌曲慢慢听重复了。不过我,想要和你出去玩。”


   他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无痕有些难堪:“嗯,现在你还要休息。那我们再来找些有意思的吧,比如.....你画的画能让我欣赏一下吗?”


   风折把那些画存了下来,她打开手机点开了一张。“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那是一张银杏树的画。


  “好厉害的光影啊,银杏叶飘落夹杂着光的散射,而且透视也非常之完善。颜色这么绚丽,真是了不起。”无痕赞叹着,“若是这里添些事物就完美了。”


  “嗯?先生知道这些是怎么回事?我花了好大功夫才把光影练到现在这样的,厉害吧,像照片一样的。嗯.....这里是挺空白的,空白太多了。哈哈。”她笑起来。


  “欸,你平常画都卖去了哪里啊?”


  “在昼宫殿附近的城市供不应求,但都让我妈九折买去了。她说那些她要加个框收藏在宫殿里,好亏啊。据我所知,先生那些武器铠甲装饰工艺品也挺受人喜欢的来着。”


  “我啊,没有你在你的工作的领域有成就。普普通通罢了。”


  “你挣得比我多很多,也比较累。欸,对了,你平常那套铠甲很好看,特别是头上的羽毛红缨风翅,组合在一起太好看了。我研究了一下,先生上半身里面穿着一件什么万历齐腰甲,外面是蓝色的布面铁甲,套了两层好重啊。挺有意思的。我想画一张你。额,先生能画一张我吗?”


  “我只会些简笔罢了,很丑的。”无痕说着,但风折装可爱地看着他。


  他还是抵不住风折的期待。

  

  他拿出他的手来,那只被刀柄磨出厚厚茧子的手,此刻拿起铅笔在纸张和垫板上用线条的杂乱画出他心爱的太太。


  他尽力了,但画的并不好。


  “喜欢,送给我吧。”她把画连带着垫板抢了去,像是中了头奖一样高兴。

  

  无痕微笑着,心都要被融化了。


 “说实在的,先生一直尊重我,照顾我。我们相伴而行这么多年了。先生和我一致认为我们是两个平等的人,同时也是浑然一体。”


 “太太十分坚强,温暖我心,照顾尊重我。和我一起选择。”


   风折微笑“你知道这就像什么吗?”


  “什么啊?”无痕有些不解。


  “刚刚的银杏啊。仔细看叶子大多其实是两个同样大小的两半,中间是有口或是线的。有的也已经完全浑然一体,多好啊。【先生陪我在家附近种银杏吧,要种得漫山遍野。】”


  “会画画的人果然会很细心留意生活。银杏叶,原本家旁边种过,秋天很漂亮很漂亮的。”


  “我好开心,先生。终于,我们在一起了。”她微笑着,抱着自己的先生。


   风折喜悦着,又突然微微抽泣。


  “我知道你最近很难受,焦虑睡不着,望着天花板好几个小时。白天又干了那么多的活,我的先生啊。其实我也有些累的,我们俩相互依存,安眠吧。”


  无痕又被冲击了一下。“我没事的。”


  风折则把手伸进了他衣服,在他宽广的背上抚来抚去。这最让无痕感到安心。“‘我没事’是你永远用不够的借口。其实你一直很难受不是吗?其实我也一样的,谢谢你端来水果牛奶,陪伴我看电影。我之前真的觉得世界上的一切开始失去意义了,但先生那么温暖,先生在旁边的电影好好看,我们相伴而行吧。”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什么话都无法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于是他拥抱着自己的太太。


  他想摸着太太的肚子,却被风折挡下来了。可是他的手却不听话,又在不经意间偷偷爬了上去。


  “为什么要这样呢,它变丑了很多。”风折说道。


  无痕慢慢掀开了被子,她的肚子还是很大。风折有些难受“很丑,对吧。”


  他摇了摇头。

 

  产后的皮肤松弛和那些妊娠纹在她的肚子上遍布,同时要两个月到半年才能消下去。“大概,消下去会像丑橘一样皱皱的,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回到原来,很难看很难看。”风折和她先生说道。


  无痕则把脸贴了上去,用脸颊慢慢抚摸着。“还有些腹直肌分离,过段时间可以练练肚子的肌肉的。这些妊娠纹像瓷器上的那种充满美感的裂纹。太太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如果太太想,我就陪太太把它们消去。”


  他又亲了自己太太一口“我的妈妈是英雄,你也是。”   


  那个晚上,听着风折轻微的呼噜声,无痕很快就睡着了。他做了个噩梦,他的生活暗淡无光,一片灰暗的沉寂。不过风折来了,世界便成了彩色。家庭对他并非枷锁,她赐予了他生命的意义,把他从自己的虚无主义中扯了出来。


  过了一段时间,即便风折身体还非常差,但她还是每天都要求去种银杏树,而且必须是亲手种。

 

  “为什么要自己种啊?我来不就行了?”


  “我亲手种的话比较有意思,帮我搬下树苗和水就好,其他就不许先生插手了。”


   无痕不明白,但又没办法,便陪着她。


  “这些树长大后到了秋天,会非常好看。”


  “那可得几十年吧。”


  风折朝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两人慢慢回到家,温馨感扑面而来。


“我们一直过的很不错。妈妈那边的菜比较便宜,我做的很好吃吧,不过先生做的也很有进步啊。你一直想要的那几件乱七八糟的弓和箭矢什么的,我可都买来了。既然你喜欢,那就去试试看吧。”


   无痕惊讶了:“那些可两千多块啊?”


  “我的那些东西就下个月吧。”


  “你没有看见我把它们在计划单上划掉了吗?我这个月钱没放家里,其实我去买了。”无痕清淡地说着。


  “啊?!你买了?计划单上划掉了?有吗?”


  “床边那个箱子嘛,待会你去看看吧。”


  “这样啊,没注意。我和先生的工作都不错,每个月还能余下不少来着。这个月多画了幅很好看的设计,有很多人想得到使用许可,大概又有个几千块。加上我其他的画,有六千欸,平常都是四千的。再还有你的五六千左右。啊,一万多块啊。算上你我买的这些还有生活用掉的,大概能余下三千吧。要是你没有给我买那些化妆品衣服和板子,就五六千了。”


   “那衣服感觉你穿会很好看啊,好想看看啊。”无痕微笑地摸了摸她的头。


   “先生是说,好看吗?我好开心啊。先生真那么想吗?”


  “我想看看你穿,支出收入都规划好了。我看了看,那个做工确实挺值的,你和我又不奢侈。对了,钱攒多了要做什么呢?”


  “不知道,升级一下家具?买些贵重的东西?我不知道。确实不大觉得有什么必要的用处,但时不时应急什么的,还是有的好。其实女儿快出生的那段时间先生没必要那么累,根本花不了那么多钱。光是你挣的就余下了两三万来着,我都算好了。跟先生说那么多遍就是你专职照顾我也花不完,揪了你耳朵说那么多遍,就是不听,就是不听。再说了,我是我妈唯一的女儿欸,她给我做了很多准备,我平常不用罢了。”


    风折继续说道:“我知道先生为什么要那样的,快当爸爸了,没有准备所以压力很大嘛,我们俩还有了些心病,但我们把它们全都打败啦。你自以为是的认为有什么什么困难,其实什么都没有。你真的是,嘴硬。”


  “那段时间确实,精神很不好。不过很快就转变回来了。你说两个小孩以后要干什么学什么呢?反正无论如何,我们俩可以把她们教的德才兼备,想想看。她们会按她们的爱好发展,我就觉得很开心。”无痕回应道。


  “我也是,先生。”


   生活的琐事变得少了,苦难也向他们屈服。

  

    






  日子过的相当快,一转眼便是几年,那一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也不是什么节日或纪念日。


   早上阳光照进来时,风折洗完澡,穿着无痕的衣服躺在床上。她懒散地,以她最舒服最随意的姿势躺在床上。那么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她们今天由我妈妈带。又可以休息了。”


   无痕起来准备去弄点东西吃,却被摸了要害。他像被电了一样迅速缩回来。


  “不是,你别。”他急切地拿开风折的手。


  “我没用力的,它们怕热,不能长时间摸太可惜了。”风折又抓住了他的衣服,把脸贴在他的身上望着他“哄我睡呗。”


  “我饿了,去弄些东西吃。”他再次站起,又被摸要害抓了回来。


  “管杀不管埋是吧?先生,你真是的。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现在真的有相当舒服温和的感觉。把我哄睡着,拜托你了。”


    无痕慢慢躺下,让风折贴在自己怀里。他亲了一口风折的额头,然后慢慢抚着风折的侧肋和小肚子。“再怎么压倒性的胜利,还不是得乖乖给我哄睡着。”   


    这样的温暖与亲切让她明明进入梦乡,不一会呼噜声便传了过来。


   无痕终于能起来找东西吃,回头看见她的躺的四仰八叉,鼾声如雷丑态尽显。“真是难看。”他又微微笑着。漫步走了回去,轻轻枕在她的肚子上。


   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是昨晚无痕做的宵夜。那些食物在她的肠胃中被推来推去,包含着的营养也慢慢被吸收,为她所用。


   他又起身,躺在她的旁边。偷偷亲了她一口,轻轻抱着她,伴她的鼾声入眠。


  等到醒来时,已经下午了。    


  “小孩子.....我起来去接他们。”无痕挺起身,却又被拽了回去。


  “他们晚上才回来的。先生还想要做什么呢?我想想哦,今天的话,哪个都不行。”她把自己的半个身体都抱在她先生身上。


  “好吧,今天庆祝庆祝。”


   风折慢慢起身,有些期待地望着他的先生。


  “那...先生,拥抱我吧,好吗?昨天我们可睡太晚了,现在请单纯地,因为爱而拥抱我。只是,因为爱。”


   无痕慢慢把手绕过她的身体。


  日常的生活让他们两个都有些发福了,风折拉着无痕要减肥,但还没完全成功。风折变得不好看,无痕也不注意护理。不过,两人约好了一起变好,而且已经在行动中了。  


  两个身体相互紧紧贴合,风折的手紧紧嵌入无痕的背。在拥抱之间,周围的略微寒冷被完全驱散,风折沉浸在其中。当无痕略微有些想要挣脱时,风折则抱的更紧了。


  “不,不要松开。让我再沉浸在这温暖中一会。”风折说道。


   于是无痕拥抱着,拥抱着。


  “再抱紧一点,再抱紧一点点...这些,我的一切都只属于你哦,先生的也要只属于我。”


   她好像又哭了,于是无痕摸着她的头。她又因为什么而悲伤呢?


  “我好担心。”


  “担心什么呢?太太如果有拿不定的主意,我可以判断。如果有什么难受的,我来帮你分担。我永远可以为你排忧解难。”无痕安慰着她。


  “永生之苦,太残忍了。我不想你受那样的苦难。我想,我想永远和你一起。好吗?永远在一起。”


  无痕则轻声说道“我知道有多苦,确实有些难承受,不过,我可以的。每天晚上第一个睡着打呼噜的,不也是你吗?我能找到办法解决痛苦的。现在嘛,继续沉浸在美好之中吧。为你带来温暖,这是我的荣幸。”


  他趁着风折不注意就吻了上去。风折放下了想法细细感受着。


  “可以...对嘴吗?”风折有些小期待。

 

  无痕微微躲闪了一下头,随后亲了上去。

 

  在他微微离开时,风折追上去对着他的脸轻轻咬了一口。


  “不大明白,我看起来很好吃吗?”


  风折继续沉浸在拥抱的温暖之中,她能感受到她先生的心跳。世界上没有什么寒冷,有的只是他们俩互相给予的温柔的爱意。

 

“就这样在先生怀里死掉我也愿意呀,温暖舒服。再多抱我一会,再多一会。”  


   过了一会,风折又主动亲了她一下。风折慢慢分开,又回到被子里。“下午先生陪我打打游戏,或者看电视画画射箭打剑都可以。”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女儿跑到了他们床前。

  

  “爸爸,带我们去玩。带我们去玩。”她们两个开心的笑突然就充满了整个房间,“爸爸在哪里?”


  她们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自己父亲的踪迹。


  风折把安诺和神弥都抱了过来。“真可爱啊。”风折想着,但没有说出口。


  “怎么下午回来啦,两个宝贝?”


  “奶奶带我们去公园路过回来了。让爸爸带我们去玩吧,去河边公园。”安诺请求,她单纯的脸让她的母亲有些不忍拒绝。


  “可是,今天爸爸答应了要陪妈妈哦。”风折对两个孩子诉说,“所以今天啊,妈妈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先生放走的······明天吧,我们一家都出去玩。”


  “那我们要和爸爸妈妈说再见。”安诺对风折说。


  风折点了点头,轻轻把两个女儿抱起来了,她把她们靠在她身上,右手伸到旁边的被子角。“那就看看先生吧。”


  她像是展示珍宝一样地把被子角掀起来,露出了躺在里面的无痕。


  “看吧,爸爸就躺在这里哦。”


   睡梦中的无痕,也同样不好看。和风折差不了多少。


  “爸爸又睡着了,很少见到他这么放松的样子吧,别打扰他。他睡得很舒服。”


   她慢慢又把被子盖回去了。


  “就要今天好不好,我们是小孩诶,妈妈已经三十多岁了。”神弥向她母亲撒娇。


  “不行,因为是妈妈先约好的。”她微笑着。


   虽说有些失望,但两个女儿还是点了点头都接受了。


   风折慢慢把她们放下床。“去吧,和奶奶玩的开心啊。”


  “那,说好了明天哦。再见爸爸,再见,妈妈。”


  那天下午,无痕和风折又看了一部电影。


  不过在那天的电影之后,无痕每次陪太太看电影都会和风折一起沉浸在电影的表达,他十分认真地思考剧情与深意,感受人物的各种各样,并乐意和太太交流。他确实战胜了,战胜了他自己。


  “刚刚的电影.....死亡,确实是每个人人生的一部分。但先生,好像体验不了了。”


  “你说,永生会有多苦呢?等到你去世了,我就永远不能再拥抱你,一个人孤独到永远,好像是个相当可怕的事情,太太。”


  “这条路是被逼着走的,但好像,没办法了。诸宇宙都被你的意志控制着,如若你死了,大概诸宇宙都会毁灭吧。所以,先生就只能受这样的苦。但一旦失去了意义,你很快会变成一具空壳。在虚无中痛苦,你经历过,对吧。”


  “我会永远爱着你。爱就是意义,所谓虚无不值一提。别担心我。也许,带着你的爱,我一个人也可以战胜永生呢?”无痕笑着。


  “这无边的苦难没有终结。”风折苦痛着。


    “我在想,这样是否可以呢?”无痕伸出他的手,伸向风折。


   当风折轻触它的一瞬间,一阵强烈的意志涌上她的心,那意志物在她心脏附近流转。她突然微笑起来。

  

   “这样啊,先生。安眠吧,那样就没有痛苦了,【我会用这些意志物给予你永远的安眠。】”


   无痕点点头,因为高兴,随手就递给她一瓶酒水“来吧,偶尔来点没关系。”


  但好像并没有依无痕的想法,喝着喝着气氛就变了。 两个人开始猜谜语下酒,然后是听歌猜名字,写诗唱歌。游戏非常非常多,乐趣也非常非常多。


   他们喝多了,接着十分开心地躺在床上。


  “我是飞行员。我要驾驶飞机在云上飞,我带你去看云海夕阳。”


  “我呢?我呢?”无痕知趣地问。


  “你是机长,你来领导我。”


  “那我是机长,我们前进。”


  “嗯姆,我突然想要飞更高一些,我不是飞行员了,我是飞船船长,我们去看璀璨星河。”


  “那我是宇航员,我要和你一起运转飞船。”无痕说道。


  “宇航员,请你出舱修复太阳能板。”风折用脚轻轻推了推他,指着床边乱了的鞋子。


   无痕弹出身体把鞋子摆整齐,拉着风折的脚踝又回到了床上。他抱紧她的大腿,贴着她的肚子,他醉着。“宇航员回到睡眠舱。”


   风折默许了,但又在过了那么一小会后轻轻碰了碰他的背说道:“陨石来了,宇航员,立刻保护船长。”


  无痕就慢慢把她拥入自己的怀抱,她的脸在无痕的领口蹭来蹭去,享受着他带来的包裹感和温暖,这最让她享受。


  “先生闻起来还是那么亲切舒服。”她说着,然后平躺在床上,又往他方向挪了挪。


  睡了一会,酒醒了。


  风折突然起身,在地板上吐了一地。无痕上去搀扶被吐了半身。脸上,脖子上都是。


  “呕——喝太多了有点。”


  无痕也慢慢清醒过来,他脱下脏了的衣服,用右手托着她的上半身,左手轻轻拍她的背。风折没能控制住,又吐在了他的腿上。


  她的眼泪和脏污都还挂在脸上,无痕便用手轻轻擦干她的泪,然后抹去嘴边的脏污,他用脱下来的脏外套没脏的部分擦了擦。


  无痕看她差不多了,立刻起身去屋外倒了杯水。“有点凉,漱漱口。”


  风折照做了,让嘴巴里的恶心缓了缓。


  他本想快点带她洗澡,但地上的污秽的酸臭味道突然袭击了无痕,一个没避开,吐在了风折头上。


  又等到了无痕吐完漱了漱口后,醉酒的难受终于快结束了。


  “先生你身上都是的哈哈哈哈,看看。”她伸手拿了下镜子,照着无痕肮脏的脸。


  她笑着笑着,用手把无痕的脸抹干净了些许。


  他也笑起来“你不也是?还笑我。”无痕把镜子转了过去,风折头发和脸上也满是污浊。

 

  她反而笑的更开心了,理了理头发说道:“哈哈哈,你看我们俩都好脏啊。”


  “准备去洗澡咯。”  无痕拿外套另一块没脏的区域给她擦了擦手和头。


   风折慢慢站了起来。“地上这两大片,清理过味道应该不会留太久吧。被两个女儿察觉我们喝醉还吐了,好像不大好。”


  脏衣服脏裤子都被卷成一团放在一旁的地上。“没事,清理干净很快的事。不会留什么味道和蛛丝马迹的。我可不会给两个女儿太多数落我们俩的机会。”


  “先生记得去放下热水。欸,我想起来上次先生你了。我们一直都是输了喝一口,喝到微醺就睡或者玩,免得伤身体。那天你也没醉,但就是吐的特别多,吐完就睡着了。也是吐我一身,清理后就压根没啥味道了。”

  她对她先生说到“当时安诺嫌弃脏。我跟她说处理先生的污秽我乐意。你猜她怎么说?她说如果爸爸也能这样对待妈妈就好了。我就告诉她我有时候流血弄脏床单和你衣服,还有怀她们两个时夜里脏了裤子,先生也很乐意处理这些污秽。有时还染先生身上。先生还鼓舞我半个多小时,说才不脏。我跟先生说哦,安诺听到很高兴呢。”

  “两个小孩长大了变得挺调皮的,原来也会有这么讨人喜欢的表现啊。太太教导很好啊。两个女儿最近跟我没什么话说,嗯。我大概要去了解一下她们喜欢的那个什么动画漫画什么的。好多啊,感觉看不完。你感不感兴趣?要不然,我们俩一起看吧。”


  “可以呀,我也想看看。对了,她们俩个啊,都觉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呢,”  


  无痕开了热水,接着和风折把这些肮脏都清理了个干净。洗洗澡,洗洗衣服。


  “对了,待会你能再用呼噜声哄我睡吗?”风折问道。


   “?什么?我最近也打呼噜吗?额,我去找些办法吧。”


  “为什么?额,有时会打的,声音不大。听着反而睡得舒服。”风折闭上了眼,准备进入安眠。


  “不会吵你吗?”   


  “声音不吵,而且不常见,我听着还挺舒服的。我才是最喜欢打呼噜的那个,你听我呼噜声会觉得吵吗?肯定会感觉很亲切才对吧。?”


   “你确实常常打呼噜,我是喜欢你呼噜声。不过我自己的,真的不吵吗?”


  “才不会,我睡得比你香甜多了。你总担心自己给别人带来不便,都说了我很喜欢,真是的。不过你就是这样的。那颗温柔体贴的心。”    


  无痕关了游戏,慢慢睡下了。不久,风折听到了她希望的呼噜声。声音不是很大,让她感到亲切舒服。她轻轻往无痕那边凑了凑,安心睡了。




  在第二天早上轻松无事的时间里,无痕在床上陪着风折打游戏,两人相处地十分甜蜜。即便待会就要去照顾小孩,但打打游戏这点闲暇时光还是有的。

  

  无痕不经意间划了一下风折的左肋,她痒地缩了一下,被无痕察觉了。


  “别,别挠。”她说着。


  “你在害怕吧,太太最好快点到下一个记录点哦。”


  她快速存了档把手柄拿到旁边去,双手阻拦着她的先生。


  无痕则轻易隔开了她的双手,把她慢慢放倒,左膝跪在她身侧,并将她的双腿放到自己踩着床的右腿上。


  他没给什么准备的时间就迅速突袭上去。


 “做什么啊,哈哈哈哈。别,别,哈哈哈。你,混蛋啊。哈哈哈......”


  她的身体左摇右摆,双手不断推开自己先生的手,但她笑的很开心。


  无痕暂时停下了手,她仍旧笑着,双手挡住两边最怕痒的要害,欲迎还拒。


 他用脸轻轻揉了揉她的肚子。“你这样子,不是很舒服嘛?”


 “就知道欺负我,黄花大闺女时欺负我,黄脸婆了还欺负我。真是的。”她笑着对无痕说,语气十分温柔。


  无痕把她翻了个身。


  “你的脑子里简直长了根....前天没休息好呢,晚上烘托下气氛做些准备。”


   无痕褪去她的上衣,“你是肩膀酸吧。那衣服洗完挂起来确实累。”他两只手放在风折肩膀到脖子的那两块肌肉捏了捏。


  “真的,肩膀舒服死了。还有背那里,对,背那里。”她慢慢拿起手柄,继续着游戏。


  无痕解开扣子,把她因为家务和劳动而酸痛的肌肉都放松了下。当他捏的差不多了,风折也慢慢停下游戏。


 “右手拇指有些腱鞘炎了。”


  “手指是没肌肉的,都在小臂上。按到酸痛的地方动一下。”


   风折配合着找到了那块肌肉,随后的按揉让她拇指的痛苦慢慢散去。“好多了。把我扣子挂上吧先生,换我了。”


  “我?要不算了吧。”无痕挂完扣子左顾右盼着,有些想要逃跑。风折便用意志物把他的脖子圈住,慢慢拉到了床头固定好。


  “我去拿下镊子和刀,听话。我知道意志物困不住你,但我可以。”


   于是他又享受着风折用镊子把他长到了脸颊和脖子上的毛顺着毛孔拔下。


   风折贴心地用毛巾热敷了一下,又用剃须刀把胡须修剪地十分整齐。


  “这不是十分舒服吗?躲什么啊?来,翻过来我再给你按按。”


   虽然无痕并不想要麻烦她,但这着实令人感到温暖舒适。颈椎,肩膀,一切疲劳散尽。永生之苦?亦不觉的有什么了。
























   

  无痕静静地守候,守候着自己的太太一天天的变老。


  他们除开没有实际意义的名号外并不是什么王公贵族,靠自己的劳动过着幸福的日子。后来风折电脑画画的这部分工作慢慢衰落了,就继续给宫廷画些实体画,外加给他先生的工作弄弄设计。也相当不错。他们共同对抗苦难,相互照顾,两人同行。  


  时间不断流着,不断流着。


  在不经意间无痕和风折头发就已经全部白了。


  细细想来,已经有一百年过去了。


  在一个美丽的秋天,风折迎来了她为自己定下的死亡。


  这个白发的女子对她的先生说:


“先生那边的人,总是说什么,说什么人死要归于尘土,落叶归根什么的。我啊,我的身体是我和先生的意志物捏出的,我们不入轮回。好像,也不大该归于黄土。”


  银杏树连成一片一片的金黄墙壁,落叶在空中流转飞舞。


  风折靠近了她的先生,慢慢撑开了他的双手,挤到他的怀抱里面。“让我,回来吧。我死后,如果你感到永生痛苦了,便永眠吧。”


  “那就用我给你的那特殊的意志物吧,我想要陪着你。”


  “过一段时间,你自己使用吧,先生。我不想你因冲动而永眠。你我可以不被任何所影响,所以回到过去找过去的我是行不通的啦,只有一个我哦。先生那点小心思不被我一眼看穿。”  风折紧紧贴在他先生的胸口。


  无痕陪伴着她,他微笑着,“是啊,太太。在你面前我什么都藏不住。”


 “话说回来,这一生过的好幸福啊,甚至感觉有些因为不舍而难受来着。不过先生....我们,就像银杏呢。”


   风折慢慢融化在无痕的身躯里,慢慢流动,最终回到了无痕的神经系统。


 “太太,睡吧。我在呢。我会永远陪伴你,与你同行。”


  无痕也闭上双眼陪伴,把心的跳动与她相连。


  风折去世了,她的遗体被安葬在他先生的躯体内。


 “这下我变成棺材了。太太,你曾悲哀万事万物都有终结,唯独我没有。不过你看,我们很幸福啊。”无痕微笑着。


  回到家望着他们曾经生活的那些事物,他总感到温暖。


  他想起来太太有时生气,便会揪着他的耳朵说教。当时很讨厌那种感觉,现在想来却是很开心。


  回到家,他整理着自己太太的遗物,她写了许多诗,画了很多画。能感受到她的坚强,她对万物的感知。


  有些是专门为他而写,有些把他描绘的很温柔,都在旁边把无痕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用心形连起来。


  “简直就像小孩一样嘛。”不过如果太太听到了,一定会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更幼稚的事也数落一遍。


  这些都藏着她深深的爱意,但都被存放了起来,无痕也是第一次见。


  他收拾着,收拾着。一个星期过去了,他感受着,感受着,觉得很幸福。


  他继续着生活,每天扫扫地,做做饭。厨艺好像好了一些。但碗筷却要少刷一套,晚上也没有人让他抱着。不过他想起来以前的一些事,甚至开心地笑出声来。


  “想起来原来在旁边野地里弄了些朴素的花,或者是那次我雕刻的簪子送给你,你开心好长时间。把那些捧在怀里,放在心上。哈哈。”


  即便是夜里,想起来以前的日子他也常常露出微笑。


  一星期,一个月。


  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但他好像不大能撑得起自己的身体了。


  他挑出了自己最喜欢的一首诗。望着那副很久以前的银杏的画。无痕说的那点空缺已经被填上了,是一男一女相伴着。


  但那首诗似乎只写了一半,要求着无痕续写。于是他走到阳台看了看那些绝美的,由他们共同创造的景色。

    

  实际上,无痕并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他只能把事物都整理好,把家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慢慢地走出门,在他和太太两人一起种的银杏树下安眠。



  但好像,有人来了。


  两个女儿,还带了酒水来让他的父亲开心一下。


  不过,好像年轻许多。


  “你们才十六岁。怎么会想起来跳时间来看我啊?”


  “怕父亲孤单了。妈妈已经,去世了吗?”风折询问着他的父亲。


   姐姐安诺比较活泼,妹妹神弥则更安静一些。


   无痕喝了些酒:“有这漫天的金黄陪伴着我,又怎么会孤单呢?多好看,你们说呢?和我聊聊呗,妈妈在你们两个眼里是什么样的呢?”


  “她相当温柔,画的画绚烂多彩。爸爸,我们换个话题吧.....”


   无痕不解,“为什么要换?难道你觉得我会悲伤吗?你看,满地翻黄,就连花都比不过。”


  “是...妈妈当时说能活它们每颗都能活几千年,加上这里的土地非常好,可以永远永远地像这样漫山遍野,铺天盖地。”神弥说着。  


  “原来是,这样啊。”无痕脸上开始有了淡然的笑容。


  说说聊聊,她们也就离开了。




  雪落无痕看了很久周围的景色,又陷入风折赐予他的永眠。


  但这所谓的永眠。


  醒来是一千年后呢?还是一百万年后呢?


  既然无论如何都会醒来。  


  那么时间这种东西,大概都无所谓吧。


  毕竟,总有这些绝美的银杏相伴着他。


  又哪来的孤单呢?


  此刻他望着那漫天金黄不断飘落,即便闭上双眼,脸上的微笑从未消散。

   《银杏》


  长路伴秋穹,归来惹君笑。几片心叶嵌发,请君撷。邀君同去,携手相依赏。千山翻黄,万道尽封,暂忘往何处。毫锥卷抹缃色遮九霄,降下漫天华彩翩跹舞。请君细选赠我心一叶,微染君意暖秋寒。

  微光叙天明,红枕绛或空。长夜静谧无眠,盼柔声。欲随不得,窗外满山缃。诸途皆镀,独此秋黄,不知归何处。风抚而过明叶纷繁起,团云铺天摇曳疏暖光。倏然绝美一叶抿微提,轻贴痴心以达意。














  时间来到一百万年以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睡去。所有曾经的画都已经伴随时间而消逝,只有他凭借着心中的记忆不断地尝试着复刻。他并没有画画的才能,只有笨拙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似乎永远达不到完美。但会总有那么一笔,他与她的心灵可以跨越时间而相拥。 


  无痕的所有细胞早就全部死亡,近乎所有器官都不再起作用,只是由意志物继续支撑着残躯。


  但只有那颗心,那颗被爱着的心,仍旧被太太还未消亡的意志支撑而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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