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shi Diken Hu'tumi

“Wizer si haroche luacik”
“Todin chari si, sa marne haconi tonik”
“Foe hu'tumi siem nache”
“Vod harme domtik, buche ron doam”
“Leefin omi hon luaci shacik”
“Luaci Luaci shaci”
夜莺演奏厅。
我闭着眼睛,弹奏着大提琴。随着歌曲高潮部分的到来,借助魔法的力量,我悄悄隐去身形,而伊丽莎白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换人完成。弹钢琴的安娜和小提琴的希贝尔也分别换成了弹奏电吉他的米特拉和洛菲利尔。红雾飘散,红光闪烁。雅努西娅纯白的身躯燃烧起来,露出深红的纹路。歌词诉说着对被背叛的痛恨和对无情世界的反抗,最后,深红与纯白的雅努西娅合二为一,歌曲结束。
在台下响亮的掌声里幕布落下,雅努西娅微笑地望着我们后面演奏乐器的人,缓缓走了过来。在和其他演奏者打完招呼后,宛如吉祥物的雅努西娅望着我:
“姐姐。”
“嗯?”
“该醒了。”
“?”
话毕,雅努西娅微笑着,眼睛始终没有睁开,就宛如碎片般消散在眼前。而一同消散的还有视野里自己相识的所有魔女,先是米特拉、洛菲利尔,拨弄着电吉他的弦,宛如鲁珀特之泪瞬间飞散,接着是安娜希贝尔,消失在圣光里,然后是伊丽莎白身形化作蝙蝠消散。出人意料的,我并不是很惊讶,只是默默地拿起琴弓,心无旁骛地弹奏着已经发不出任何声响的大提琴...
...
睁眼。
脑子开始运转起来,但是对梦境里有什么已经无法回忆起来。仪式性地打开怀表,将魔力灌入补满。不知道从哪次休息开始,注入的魔力就不再能够撑到下一次醒来,对于过去了多少天也无从得知。对于依附于时间法则的我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讽刺。
嘀嗒~嘀嗒~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
凭借着为数不多能刻在身体里的习惯,我缓慢地走下了楼去,随后站在楼梯上,怔住了。
没有任何概念的纯粹的深渊,已经将一楼完全吞没了。一楼有所有的书籍和我曾经写过的日记...不过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上一次的记忆,这虚空的深渊还在夜莺城堡外的数百米的范围,而现在已经吞噬到了眼前了。我的房间在高处的阁楼内,所以躲过一劫。
我无法探知更加高维的存在,只知道哪怕依附于时间的法则,在更高维度上也只是一只可笑的蚂蚁,甚至不需要不可描述之物出手,只要存在之处寿终正寝,法则便消散,而我便也无法幸存。
倦意袭来。
我深知此次再入眠便是长眠。但是,不提挣扎着做些什么,我再多清醒一秒、多两秒有任何意义吗?我的存在能带来什么?
似乎我曾有个喜爱睡眠的友人呢。只是,细节我已经记不清了。梦里亦是真实,现实亦宛如梦境,她能轻松打通梦境与现实的境界,而我显然做不到。
后退,蹭到了什么东西。我捡起来,发现是早已经被俯视着不成样子的玩偶,从残存的形状我能判断出原来的形象是一只可爱的小马...是叫伊科洛斯...
桃乐丝...最后将其寄放在我这,说是要去睡上一觉。几天后,我便再满是泡泡的房间内参与了她的葬礼。完全看不出她是已经逝去了,亦或,只是单纯的睡着了。
拾起小马玩偶,放在架子上。
已经完全生锈腐蚀烂了的架子,前世想必是一个纯白的鸟笼吧,只是锈已经深入铁芯,无法再有锃亮的颜色了。雅努西娅...德维拉,她本可以分离灵魂重新回到神庭,但是最终还是陪伴着可怜的小女孩一齐去了另一个世界。并不可怜吧,小雅努西娅...至少每天都是快乐的,有导师,有安娜和希贝尔陪着...
最先逝世的是导师吧。本来身体就虚,每天跟一副没事人一样,某天突然大叫着要出去转一圈,回来的时候还异常亢奋,嚷嚷着要写书著作搞自转,不一会便被发现长眠于书桌前。玛丽大人将消息告诉其他魔女的时候,还是塞布丽娜带着蔷薇骑士团满城堡地跑,一个一个地把悲痛到昏厥的魔女们救起来的。
疲倦二度袭来。
我这才注意到了架子旁还并排着的已经断成两截的伞。伞上的布早已残缺不堪,不过它前身一定十分华丽吧,可以一边高喊“Master Spark!——”一边从伞头“啪——”地打一发魔炮出去...什么的。我的旧友哪次看了点漫画书后就一直这么喊了,只是还没过多久,随着剧烈的环境变化,血族不再能适应如此高强度的光亮,越来越虚弱,永夜帝国短时间内就宛如蒸发了一样,特蕾莎、夏伦、珊蒂娜,然后是吾之挚友,伊丽莎白...虽然曾经从大沙漠那里找到了解决血族诅咒的办法,但是那段时间的阳光能烘亮整个夜莺森林,血族的力量势必...玛丽大人踏上了寻找环境变化的原因,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疲倦三度袭来。
我端起床头镜子。这面镜子魔力存储量高,迄今还没有大的损坏。镜子里映衬着我邋遢的形象,眼睛上的玫瑰也早已枯萎,哥特女仆装上也早已蒙了厚厚的灰,哪怕我已经走动了几圈依旧顽固地黏在上面。
就在此刻,我感触到了这镜子耗尽了最后一点魔力。似乎是察觉到我醒了过来,想和我交流,但是魔力早已消散,随着清脆的声音,这面镜子也碎在了我的手上。
名为涅墨西斯之镜...
不知道终末时刻它会想些什么呢?失去了签订契约的先觉希贝尔后,它便几乎一言不发。它和我一起见证了无数场战争。曾经,我们有过一段美好的和平时期,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无尽的战争,夜莺森林明亮无比,人类打魔女,魔女最终还是还击、宣战了,深渊冒出无数恶魔,神庭又动用硫磺火试图重建圣摩拉,不料被神庭内的叛徒利用,直接把本应无罪的其他城市全数焚毁。
希贝尔早已预测到了,但并无能力再做出任何改变。安娜...泰兰达尔大人也未能解决,最终陨落在战场之间。神仙斗法,草芥人命,冤魂飘散,而我的姐姐...妮蔻拉斯...也消失在了引渡冤魂的路途中。不,我本该预料到的...冤魂里混入的东西太多了,滋生出何种恶魔都不为怪,但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去维持轮回的运转。
这之后...
我望了望天花板,已经被虚无的空间吞噬了。不知不觉,我脚底下的虚无也攀上了楼梯。我冷笑一声,无奈感叹早知道会这样上一次醒来应该给大家扫扫墓的。
嘀嗒,嘀嗒。
疲倦四度袭来。
我将小马玩偶放在床旁。
我轻抚镰刀的碎片,放在枕边。
我拾起鸟笼置于桌上。
我握住吉他的拨片。
我捧起阳伞。
我拼好碎镜。
我上满怀表的魔力发条。
嘀嗒,嘀嗒。
虚无在靠近。
嘀嗒,嘀嗒,
窗户被吞噬,琉璃窗的摔落也如此静默。
嘀嗒,嘀嗒,
地板吱呀吱呀响。
嘀嗒,嘀嗒,
时间的法则也将泯灭。
嘀嗒,嘀嗒,
最後に、おやすみなさい、さよな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