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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小说《不可织论者》第二章

2023-07-18 22:27 作者:满鳃结绿  | 我要投稿

二|施为死的恩

אחד

以濂亚的衣裙不屈永夜的静谧,她是阿德硫斯皎如河贝的瞳人,一双皙足在观星塔的阶梯上跟随白妖精们临终的脚步踮舞,系腰的纺纱像世间第一轮新月般漾亮夺目。 少女来源于奇迹的出现,原本的一只右眼眸溶为冰冷的黑洞,不知如何匍匐在畜栏中奶牛的腹下吮乳,无遮无垢的酮体窝进铺地的稻草,发现她的人抱持着怜悯,幸而至今已经被收留有许些日子。 尽管城仓内的储粮与荒瘠巨人的胃袋同样空虚,珍捧在碗中的小麦便等价于颗颗昂贵的金粒,更别说要养活日日待哺的百余份肚囊,每天可供分配的食物只有七分之一块干面包和倒在罐中的半瓢清水。可以濂亚也不需要更多,她绽放着超越常理的活力,仿佛永远不知疲倦为何物;吃下蔗糖般甜美的笑容依旧蜜若珠芽,一头雪绸银发似浸在奶池中垂抵膝踝。 但随着以濂亚可爱的成长,这座被都城遗忘的弃孤儿变得愈发孱弱,与武器共同锈蚀的意志被求生希望的假象击溃,饥饿带来的致幻症像一场无需病源的瘟疫,人们甚至吞食下于黑雾中开花的果实,疯狂蔓延在脆弱的体魄深处。直到他们开始将自己脱落的头发和牙齿都吞进胃里,那无数道最终徘徊在眼帘下的奇异光芒,在死亡边缘流淌出血管里冰冷的愉悦幻温,于是囚徒们衷心的歌颂幸福,赴宴黑暗。 在众心萦绕绝望的苦难之间,神的耳旁仿佛听不到一声呼求,是以濂亚的存在给了阿德硫斯唯一的精神慰藉,她常用手指抚摸他黑瑙石盔甲上累痕交错的触感,听阿德硫斯讲起繁盛时期的无数征战,男人曾是骑士团挡者披靡的精锐坚枪,可往事荣光胜貌不会再复,仅有宝石状谜蓝的独眼让他的目光沦陷进旧月普照的夜空,虽然现在早已褪色为无味。 “以濂亚,从外面逃进来之后有没有后悔过呢?” 那时阿德硫斯短暂的惑问没能出口,就被自己归结成毫无意义可言。任何拥有智慧的敌人都不会踏上这片生命凋零的枯土,凄怆的白夜在升落的轮回里不断被黑暗吞噬,从被雾尘玷污的田地生长出畸变的作物,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发抖的房屋紧闭门窗,村民们守着仅剩的物资艰难度日,山林间饥肠辘辘的嗜血野兽也横行在城墙外的平原觅食。比起无助的承受撕咬后沦为一顿可口肉餐,在以濂亚年轻生命漏尽的最后一点流沙里,是否与他作伴,静默的等候死神敲开那道近在咫尺的天国之门更为容易? 这种悲惨的污秽图景下,引颈受戮的羔羊为同伴被屠宰的厄运忧伤,阿德硫斯不知该将注定灭亡的结局怪罪于谁,他将每个人都定义为无辜者,因为冈勒兹的要塞并非被消失了,而是任何阶级对命运必然的衰败都无能为力。月神的光芒趋向贫黯,育婴院的摇篮床上不再有新生儿的啼哭,教会也迫于信仰的没落难保自身;王都挣扎在濒死的梦魇,引以为傲的坚固高城则沦为苍白的恐怖监牢,他和他的士兵就困顿在此,面临致命剑锋不可战胜的考验。 “你感到痛苦吗?” 后来,胃袋内一如既往的空空过去了几年,又或是几个月,驱雾的脂油蜡烛日复一日放出微弱的晦光,时间不可估量的殒没在意志的混沌中,腐烂从脏污的疮口,马鞍皮革的燃烧和死亡中散播绝望的气味,阿德硫斯的唇齿始终不肯沾染人尸的血腥,只是偶尔会有发了狂病的野兽试图翻跃进来。理智与幻觉模糊的脑雾边缘,他偿还罪孽般得到的眷顾已经足够长久,顽强的灵魂被时间囚禁在残破的恒夜,忍受着漫长将至的终途。 “人到最后总会痛苦。” “可是你不希望变得这样,对吗?” 直至又一次满月,都城所位于的北方,从云雾完全显身的女神胸怀带着噬人的诱惑,堕落精神的幻晕,遥远城殿之上的黝紫色穹顶锋锐地接近中心那道散发的虹环,瞭望钟塔任其摆布下发出长鸣,颤栗在耳边的回响是悲魂幽声之殡曲。 冈勒兹笼罩在一种相同的光芒下,炽白堡垒的躯身倒映出紫与黑斑斓的阴影,彼时半身融进背景的阿德硫斯分不出力量去牵住她温热的手,但他感受到了身旁那道从未消散的蓬勃光彩,正是属于以濂亚的真正神奇之处。看似纤弱的身体没有病痛的负担,她美丽的脸颊仍诡异的红润充沛,如果神明在世没有失去祂最后的赐福,圣迹显现的魔力也不过如此。 “痛苦不会是被谁自愿获得的,正因如此我才无法回避。” 阿德硫斯虚弱的气息驱逐不走攀在唇角边落单的蚂蚁,他迟钝的神经艰难支撑起包裹着重铁的臂甲,方从身后掏出整块发霉的硬面包递到以濂亚的面前,女孩却没有接过这莫名的赠予。而也许是想要打破僵持而望向她时心灵被天空的光景震撼,又或是看到了某种邪恶的征兆,也就是这突然的刹那之间,夜幕中吹乱和谐的旋风从两人视线相对的半空降临,阿德硫斯的瞳孔急剧变化,仿佛学着以濂亚思索的神色,睁圆的双目又格外不安般露出白眼珠中胀红的血丝。 接下来长久的沉默里,那阵诡风如同眼前拢并的五指,拂过他一条悬滞的手臂,凝固在呼吸中的力量就被轻柔的掠夺。嘴巴微张的深处,舌根的酸腥是由于绝对的恐惧所致倒灌的热流,但阿德硫斯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挣扎的皱纹,直到食物于失力的手心滚落到地面再贴上泥灰,男人的头颅缓慢且似安详的从这副不愿褪去的黑色赘铠的胸口处低垂下去,那双坠在英雄宽厚肩膀里澈黑的眼睛最后注视着的,是脚边结队向着远方的天降佳肴出发的一条行进的虚线。   

אחד

亡者逝矣,后人对历史过往的了解浅尝辄止,没人能说自己知道真相,梦境的异象也如深潭浮沫般炸逝在眼前,葛温莎还不知道混乱中发生了什么,一道直击额心的寒意唤回神智,重重疑虑也被来自现实的声音搁置在脑海中。 “如果上位者不至于太过愚钝,人们就不必受到此等迫害,会遭到今日的毁灭,是神不再容忍祂的信众被污祟扭曲心智,成为劣性种族的憎恶。” 一身法师装束的女士向两人表示自己名叫崔斯缇,原在玛格契亚境边丘地的某处村镇里研学慧石魔法,但所跟从的能者在几年前被教会以重罪判处极刑,她一路逃亡至此才得以将其宝贵的求知成果延续下去。 “生命由祂降生,我们后来却忽视了母亲的意志,违背正确的法则。”说起恩师曾经的教诲,崔斯缇抬手指了指远处,一截淡色莹蓝的皮肤在人眼中像光滑而坚硬的矿石。 趋近棺木的地砖上结满霜垢,在房间散发出愈发阴冷的气息,几根短烛的火光近乎微弱,仿佛若有活物再妄图向前接触,遍身的血液都要冻竭。三人携伴绕过那具沉睡的躯体,略微走近时便能看见爬满冰晶的棺面下头顶不断蔓延的萎长白发, 棘藤一样茂密的毛枝延生至几乎遮住了狰狞衰痿的面部,棕色腐化的双手同时摆放在心口位置,刻意安详的姿态却拥有骨节丑陋的突出和尖长可怖的爪甲,桑讷斯由此联想到门洞上令人不寒而栗的痕迹。这疑为阿德硫斯的怪人食指下盖着一条早已褪色的糙烂旗布,上身没有覆盖防具,腹腔的底端穿刺过半柄断剑,断剑的剑柄铭刻着一条使身体打结的黑蛇,古怪符号的意味不明,似乎是何种诅咒的启示,又无从猜想其中的恶毒根源,那未经愈合的伤口也在本该占据肠胃的血肉消减出扎眼的窟窿。 “虽然不能向实在称不上活着的人寻求答案,但请跟紧我,应该有什么能帮得上你们。” 他们在水晶棺身后围环的石台下方发现了另一处密道,跟随经验的轨迹,雪灰蓝袍的指路人举起法杖,那是一柄漂亮的魔法用具,呈月芽状蜷曲的胚胎石刻包环杖身顶端嵌入的蓝色晶石,对准墙面正中一具穿着监守者服饰的骷髅雕像,低声呢语间,骷髅从右眼眶中闪出一点亮,矗立的巨大骨架便从稳坐的高椅上坍化成淌落的屑流,阔长的绸衣变为空荡的皮蜕。桑讷斯向后退了几步,躲过头顶迷眼的沙河,他看到紧闭的门扉颤抖着咳出了久居缝隙的灰土,感受到脚下的砖石也隐约随之撼动。 顺着敞开的一条黑黢的咽道小路向前行进,旁不见光,四周遍是蜡油与秽锈的生味,并在隐约中掩盖了一股令人担忧的恶臭。矛与烙铁,简陋刑台的朽木,还有随着不断踢踏咯吱作响的碎物,捡起来捻了捻,葛温莎认出这是人类的某根关节,一片腿骨,在行走的人之间滚来滚去。这里通往冈勒兹的地下囚牢,蒙受罪孽的肉体在刺人的铁笼后化为尘埃,死后灵魂重获自由,但多数都属于旧年前在战骑下沦落他乡的俘虏,因为弱小并不能使无辜者赦免于灾祸。 “我没怎么来过这儿,土壤隔绝了天际,离母亲的身居越遥远,能使用的力量就越稀薄。” “亲爱的,我觉得就算生吃了熊胆囊,应该也没人会喜欢呆在这种地方的。”葛温莎像照看儿童一样用了自己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即使并不清楚对方的年龄,可崔斯缇仅有四盈的身高刚能够到她的胸口。 “冈勒兹在落陷后,想必连看守也将这里遗忘了。谁知道呢,主人失去了权力,被奴役的价值也消失的囚民,只有苦苦等待死亡的命运。” “我们快到了。”穿过监狱廊道,走在最前面带路的崔斯缇刚迈进开阔地半步,身后水声的回音夹杂起低沉的轰鸣,起初是零散的几只,来不及做出反应,这个数目就翻了倍,从地牢深处飞袭的成群白色蝙蝠乍涌眼前,彼此拍击的蝠翼发出尖啸,掀起一阵鬼魅似的卷风,仅存在崔斯缇杖端的幽火也熄止于此,他们用挥舞的弓剑和手臂在面前驱赶。 “滚开,肮脏的家伙们!”崔斯缇忍不住用极微弱的声音咒骂了一句,她颇为暴躁的卷发现在显得更加凌乱了。 惊惧的抗争下,密集的黑影最终与脚底抖落的扁烂爬虫坠入崖边的悬河瀑布,才显露阴森散去后的美丽景色。平复好狂跳的心脏,远远观去,上下交错的拱桥外是一片偌大的山窟,高处叠石的塌陷中破出一抹在亮黄的光晕下由深蓝过渡成柔白色的岩峰,现在正是无月之黯,那束幻光恰巧是从不远处冈勒兹的第二堡塔的塔顶照入的,地下河上层源源不竭的水流穿过桥底的弧洞,近光下也像越泄闸门的银浆。 继续沿着手边贴近岩壁的楼梯一路向上,饱经风化的石阶并不陡峭,接下来的路程变得容易许多,崔斯缇却没有在这时放松警惕,她更为谨慎的提醒两人蝠群袭击的异样可能是受惊所致,如果有其他外来者紧随其后,他们则需要加快脚步。所幸在到达入口缠着大坨废弃蛛网的木门前,善于捕寻踪影的女猎手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桑讷斯还是按照示意砍断了通往要塞内部的最后一座吊桥的绳索。 “看来没人需要再回头了?”桑讷斯用怀疑的态度将剑插回皮鞘,然后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看向崔丝缇:“谁记得你说过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从上面走。” 这所建筑物的地基埋在甚至能触及树根的可怖深处,部分灰白的外壳挤进这座隐山的犄角,嵌入山体的室内中厅到处是坍塌的屋石,比地下的颓态更为脆弱,长毯原本的红色染料埋没于灰尘堆垢,跨过这些,再推开一扇老旧且厚重的大门,三人也结束了藏匿在地底的漫长脚程。缓缓而敞的光亮后,迎面是座由回廊和石壁围绕的露天庭院,墙身笼罩着珍珠白的神圣光晕的堡塔下,黑雾逐渐褪散,除了可以重新享受不经污染的呼吸,还能够看到院子中央积攒许多闪光硬币的喷水池,银色和铅制的恩萃挨个沉进池底又蠢蠢欲动的忽而起浮。 可就在生锈的外侧门闩被桑讷斯用尽蛮力插好的那一刻,使骨髓几乎颤栗的嗥叫从耳畔响起。那声音虽然遥远,又仿佛来自脚下紧密的土地。而令人心悸的惨淡氛围下,身周的环境像是别有用心的装饰着一种表面的平静。也在这时,在水池后方,崔斯缇和葛温莎发现了一具可怜少女的干尸,她安静地靠在喷泉的砖台边,瘦如细枝的手臂环抱一把有自己身长两倍的遗剑,已经在这无人问津地死去多时了。那与阿德硫斯变化后同样枯长的白发浸在水里,裸露的肌肤紧贴着黯蓝色剑身,仿佛融为剑鞘,腐朽的容颜在塔的照映下有一道模糊或堪称体面的光影,在光下,胸前黑夜般的锋刃流淌着星辰的璀璨之辉,施有生命般涌起波旋。 但不知是否曾被路过尸体的蜗牛舔舐掉她的眼球,女孩的脸上仅剩两只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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