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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喝醉的博士,似乎把W认成了殿下

2022-05-04 19:06 作者:是罗莎哦  | 我要投稿

 是博×W,有一定ooc,大概一万一千字左右。


剧情跟往期有一点联系,不过单独观看影响不大。


非常感谢大家关注,希望各位读的愉快。



1098年,X月Y日


罗德岛,3F


紧扶住墙面,在这晕眩的世界中一步步只管往前迈去,眼中的一切在男人看来都摇晃个不停。整个寂静漆黑的走廊里面,哪怕轻轻一阵风都能把这个男人彻底吹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拍打到一醉不起。


博士低下头,硬撑着酒精撕扯着自己的神经,尽他一切所能维持这具身体少到可怜的平衡感。


以往这个时候,他可以大步踏在走廊里面,每一个脚步声听上去是那么铿锵有力,那么激动人心,宣誓着这个男人在罗德岛上独一无二的位置。他可是博士啊,这个医药公司的主心骨,是那个带领干员们展开一场又一场作战的,创造了无数奇迹的男人。


但是今天不能,他喝醉了,喝的很醉。


博士其实想起来了,只不过他一直不愿意承认——凯尔希医生的生日晚会上,他为了给各位助助兴:一口气下去,小半个玻璃杯的葡萄酒就全一股脑涌到消化道里面。直到现在他还能感觉到,刺鼻的味道钻入胸膛,迟迟挥之不去。


炙热,呼吸竟然都开始勉强起来,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在发烫,逐渐融化自己仅存的那点理智。


“呃啊……”


忍住了来自胃部那种想让人一吐为快的恶心感,博士被逼迫着不断往那个看不到头的走廊前行着,每一步都变得像是有铁块砸在身上一样沉重,只是为了回到卧室里面好好休息一下,倒在那张无比柔软的大床上,然后不省人事地睡到天亮。


在喝下葡萄酒之后的事情,博士其实记不住多少了,那场生日晚会的结束,好像也只是在昏昏沉沉之间,借最后那么点还算作“清醒”的意识,如同打了败仗一般狼狈地逃离凯尔希的办公室。


……不对,原先安静的走廊突然间有了声响。博士清清楚楚的听见,是有人在这个午夜的时候接近自己。


黑暗笼罩在周围,只能借着朦胧的月光看清楚一道被拉的很长很长的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


“嗒、嗒……”


脚步声在自己耳边不慌不忙飘过来,他没办法睁开双眼,好好看看自己的身旁,一睹这脚步的主人,一个萨卡兹女人的芳容。


一束皎洁的月光转瞬间洒在视野里面,博士能瞧见一根晶莹的、粉白色的头发。


只是在眼前缓缓落下,银色的发丝在新月的照射之中竟然变得如此灿烂,甚至微微泛起光,他被深深吸引住了,浅粉色是那么美丽,在一点点勾起自己的理智。


博士在哪里、在哪个时候一定见过这样的一幕,是在过去,那个遥远的记忆之中吗?他问自己。是自己尚未失忆的时候,在巴别塔所经历的种种事情么?


他明明还记得,在卡兹戴尔的那个荒原上时,自己搂着特蕾西娅殿下,两人共同欢笑着,共同望向深夜之中那一抹闪闪发光的明月。


新月悄然露出的一道月牙,始终挂在自己心头,牵连起高洁的回忆。


“噔——”


是金属碰撞到外套的声音,博士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弄得那里很不舒服。


经验告诉他,这是某种特殊铳器的顶部,甚至有点锋利。这东西很可能产自雷姆必拓……或者是米诺斯,他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下来。


“不许动,往前走。”


一个冷峻的女声,在博士的身后炸裂开,就像某种炸弹一样给人以惊喜。


对了,说到炸弹:似乎W小姐很擅长用这种东西对敌人进行攻击,最近一段时间的作战里面都是W来充当主力输出,凭借她那佣兵的直觉,解决了不少麻烦。


自己怎么会下意识想到她呢,博士不太清楚,明明喝醉了,在某些奇怪的地方反应起来却还是很快。


“别回头,要不然我会扣下扳机。你可没有必要怀疑我……会不会让你的脖子在下一秒就被打出一个大窟窿。”


博士可不管那么多,他只想好好看看是谁能有勇气在这个时候威胁自己,就算是凯尔希杀过来,他也不会……


枪管戳在后颈,隐隐穿过外套,刺痛到肌肤上面。那把铳的主人在威胁自己,威胁博士回过头去的行为。全身的肌肉开始僵硬,这一瞬间的恐惧甚至盖过了醉醺醺的状态,只能体验到刺骨的恐惧感。


“……”


自己的呼吸声剧烈起来,博士在害怕,他能感觉到,要是真的回头,自己恐怕真的会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博士总是觉得后面的干员是如此的让人熟悉。他可以保证那绝对是个萨卡兹女人,先前隐约间已经可以透过影子看到那双角——她身上能让博士感觉到一种优雅而高贵的气质。


气质这东西很难被掩盖住,博士那少到可怜的印象里面还记得,只有特蕾西娅殿下让他感到过那种沐浴着温暖的滋味,就如同某种光芒一般笼罩在殿下的身边。想一想特蕾西娅的事情,这是博士为数不多能够追忆往事的途径。


他下意识往衣襟内看去,恍惚之中能够看到那张几个人的合影,是博士、凯尔希医生和殿下的一张黑白色的照片,博士始终把它放在身上,就是为了让自己永远铭记那段过去自己并不熟悉的日子。


“啧,这家伙似乎喝醉了,真是难办。”


他听到背后的女人自言自语,生硬地拉扯着博士的手腕,甚至那只手勒得隐隐作痛。萨卡兹女人的另一只手仍然抵在博士的脖子上,用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着他的后颈。


他已经能够想象到那个女人按下扳机之后,血肉横飞,甚至自己的整个脑袋飞出去的样子了……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博士也能够感觉到,似乎自己只能回头好好看看,并无其他选择。哪怕冒着被一枪毙掉的风险也不会后悔半分。葡萄酒所带来的余力在催促着博士,怂恿他轻轻回过头,这种感觉——甚至有了那么一点借酒壮壮胆的味道。


“三、二……”


心中默念着,在等待那个重要的时刻,只需要看一眼就好,只是看一眼罢了。


别过头去,有那么一刻:在月光中,他似乎看清了眼前的女人。


是那个高雅的、端庄的,在自己心头始终挥之不去的人……特蕾西娅殿下。没错,就是她,博士在反反复复告诉自己,眼前的绝非是幻觉,而是真正活着的,没有被任何人所控制的特蕾西娅。


她那粉色的长发只是淡了那么一点点,稍微抹起一点银白色。头上的那双光滑的角只是被盘旋起来,并没有记忆里见到的那般修长。


不过博士记得,那的确是殿下,这点他总不会认错,他不可能认错。


他甚至没有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液体顺着外套里面悄悄留下,粘稠而又血红。那只铳器稍微刺穿了自己的皮肤,也许就连正在用那东西抵着自己的“特蕾西娅”都并没留意到这一点,这回眸一瞥是多么突然。



模糊不清的视野再次开阔起来,自己已经从酒精的麻痹中逃离开,眼前的一切事物从扭曲之中恢复了原态,被赋予了形状、颜色与名字。


博士先前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来自手腕处的触感,自己的身体无法欺骗他,这一路上被那个女人拖行的感觉其实并不爽,麻木之中的疼痛始终难以忍受,无论何时……被别人所操控着的感觉并不舒服。


但在那个闭上眼睛的时候,一片漆黑的视野反倒比现在更为真切几分。


他仿佛能够看到,在无边的黑暗中:是那个叫做特蕾西娅的女人在呼唤着自己,浅红色的嘴唇上下开闭着,就像是朝自己诉说什么话语,却又根本听不到哪怕一言半语。


殿下的身影变得扭曲起来,甚至一点点磨掉了令自己感到熟悉的美丽面貌。


“喂,博士。把门打开吧,我们应该在里面好好谈谈。”


他又听到了那甜美而又动人的声音,殿下此刻只是盯着他,在用目光翻来复去注视着自己,眼神之中仅仅剩下了黑白两种颜色。


“叮——”


扫描程序锁定了博士的面貌,那道陈旧的、由乌萨斯冻土之上的特殊金属,所制作而成的大门缓缓从里面推出,留下一条足以让人通过的小道。


“特蕾西娅……您找我做什么。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来。”


疲惫的身体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只是吐了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出来。博士在凭着本能往房间里面探去,每一步都踉跄起来,那话语也开始略微发颤。


“你是不是脑袋有毛病,是喝醉了还是刚刚拽傻了,我有哪里像殿下么?”


冷淡无情的话语,在那个萨卡兹女人的口中说出来,在竭力戳穿博士的些许幻想,的确如同子弹一般打入他的胸膛,感到一种炽热感,随即绚烂出美妙的血液。


他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辩解。


抬起眼,自己的房间里面还是如同往常灰黑一片,冷冷清清的。博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就变得死气沉沉起来。


以往在每次作战结束时,都会有干员陪伴着自己,回到这里。他们热情地挽着博士那只并不强壮的臂膀,有说有笑的时候会更多一点。


即使是那么多他所指挥的干员里面……总有那么一个特殊的,跟自己并不对付。


不是蓝毒小姐,不是德克萨斯,更不是凯尔希。自己的脑袋里面在疯狂的寻找那个名字,她是个萨卡兹,厌恶着博士,甚至每一次都是以同样的那副冷淡面庞回应自己的热情。


那个干员,她是谁?博士在问自己,神经被刺激得开始疼痛起来,明明全力将它们动员却还没办法拼接成完整的事物……


这种无力感让他觉得很不爽。


“W。”


心里面突然响起来这么一个声音,博士认识……这个是独属于自己的腔调。明明他并没有刻意想到这个答案,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来。看起来自己的确喝醉了,但是仍有一丝清醒在支撑着他思考下去。


在幻觉与真实所编制的蜘蛛网上,博士唯一能做到的只有不断的挣扎、挣扎。


没错,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女人,将自己在作战结束之后,特地给她递过来的冰淇淋打翻在地上,径直扭头离开。在不需要他的指挥的时候,W甚至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那眼神之中的仇视与深入灵魂的厌恶感让博士这辈子都没法淡忘。


博士不知道自己做错些了什么,他只是想要和眼前的萨卡兹搞好关系,只是想要希望她也能被疼爱而已,能有人关心她。


在那之后,自己开始有系统地搜集资料,搜集一切跟“巴别塔恶灵”有关的情报,瞒过任何人:


无论是Sweep或是凯尔希,或者是一些早在暗中对自己不满的人,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博士唯一想要明白的,只有自己的过去——


他渴望看清楚巴别塔的全貌,仅此而已。


“好疼……”


发出轻微的感叹,博士把手悄悄伸到后面,在外套里面,脖颈的位置,感受到那股正在流淌着的液体,指尖传来的粘稠感看起来是那么真实,就像是真的被刺破了一般。


他原先认为……这里更像是某种幻觉,并非真实。不然博士不可能见到栩栩如生的特蕾西娅的,对吧?


他并不关心后颈怎样,至少不至于为之流血而死就足够了。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明显比这更为恐怖,就连弹片穿过胳膊都不会有人停下来在乎一点。他已经见证过一枚迫击炮弹整个炸裂在自己面前,那种直抵地狱的恐惧感了。


“特蕾西娅,你最近怎么样……真是好久不见。”


博士只是抓着那个萨卡兹女人的衣襟,轻轻扯着,希望她能够开口回答自己一句,哪怕一句也好。


他看到女人紧闭着嘴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博士,只是在整个房间里面死一般的沉寂之中默不作声。


“……”


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她缓缓开口,只不过语气里面是那么的咬牙切齿,似乎每一个字都想把博士彻底撕碎,打破那无意义的幻想。


“你不配提及殿下的名字,混蛋。”


博士只是看着她那双充满了仇视的眸子,轻微摇了摇头,脖子后面的血还是流个不停,只不过相比于刚刚已经缓和了不少,自己也早已毫无知觉。他并不想理会后面的女人,只希望试探地往房间深处一点点走去。


昏暗的房间里面看不到一点光亮,就连那么一盏煤油灯都没被点燃过。空气里面能够闻到那么一股淡淡的酒味,他不知道来源于哪里,但却一直缠绕在自己身旁。


在黑暗之中,他反而可以看清楚那些原先看不到的东西了——那是来自特蕾西娅的幻觉,他不想这么美好的东西就此破碎开来。


萨卡兹女人只是在后面跟着,并没有再说什么别的反驳的话语,她就像收起了往日里面的戏谑一般,面容凝重。


她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迈出了多少步,恍惚之中博士被什么引到了一个书架前面,仿佛可以闻一下书架里面残留的,来自纸张的清香一般。在鼻尖稍加嗅一嗅,他能够很简单的,分辨出:究竟是哪一本书在催促着自己来到书架跟前。


月光悄悄从房间的窗户里面漏了出来,滴在自己宽大的外套上。也许那一抹新月走了很久很久,才从晚间的云霞之中钻出。它在等待着博士此刻的到来,只是为了把自己的全部展示给他一样。


W也看到了,悄悄看向窗边,这一刻是多么美丽,以至于她想要忘记对博士的仇恨……但是这明显无法做到。风稍微的挂起来,把那窗帘拉上,吹走了来自过往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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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她想要博士亲口说出答案,那段有关于特蕾西娅的答案。自己已经能感觉到那个男人的记忆,在逐渐恢复起来,似乎总会有一天把过去的事情全部想起。


昨天、前天、还是一个月之前,每次在战场之上听到这个男人的指挥,W都会有一种不适感涌上心头。她是那么憎恶着这个杀死了殿下的凶手啊,就连一枪将这个混蛋的头打爆,对博士来说都算是一种仁慈。


假如可以,W想要将他身上一块块肉切下来,聆听那动人的惨叫声,与刀尖划过的窸窣声。或者W可以砸碎男人的骨头,欣赏肢体被破坏被粉碎的声音——炸弹可以将他撕裂开,匕首可以将那每一滴血放干净,在地上淌个不停,子弹可以让男人痛苦不堪,弹片在肌肉里面粉碎。甚至……源石粉末会让他接受无尽的折磨,直至期盼死亡到来。


她是雇佣兵,那些用在审讯敌人的手段,对付博士这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


W拽着博士,看着这个男人的身影,瞥向了那个巨大的,被刻印在外套后面的标识。


这样不可以——因为这儿是罗德岛,她需要考虑很多很多外在因素……理智在警告W这样做的后果,至少现在不能这么做。


不过么,让博士透露出什么情报的胆子,W有,况且很大。无论如何,就算冒着被凯尔希那个家伙抓起来的风险,W也必须知道:博士的记忆恢复到了哪一步。


思绪转回眼前,她看到博士拿起了粘合在木头架子上的那本书,随即,整扇书架应声开始转动,机械的构造被轻松挪开,嘎吱嘎吱运作起来。


她没曾料想到的是:在博士的房间里面……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精巧的装置。


W很好奇那后面,会是些什么东西,值得这样谨慎保管。


“……跟我进来吧,殿下。”


男人牵起W的手,很叫人感到温柔,他只是轻轻的提起了那只手的指尖,占有了整只手微不足道的一点位置。她没有躲闪,因为她很好奇博士要带自己干什么,在那之前还不能跟眼前的男人撕破脸皮。


“嗯。”


W小声回答道,全然没有刚刚的锐气。


她看到在面前的是一条暗道,似乎通往什么地方,黑洞洞的一片就像是随时会冒出来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将自己紧紧抓到最深处。


看着博士的背影,脑袋之中不断浮现出与他相处的那些经历。


W能看见博士的所作所为——她记得很清楚,在某一次的紧急作战,是博士在那片荒漠里,将自己狠狠推开,惊险的躲避了敌方弓箭手附加了致命源石技艺的一击。


那个男人甚至敢于穿过如此多层敌人的冲冲包围……以一个指挥官的身份,救下了自己。当时可不会有人过来,不会有人特地为了一个前整合干部而险些搭上性命。


那,又能怎么样呢?


即使他不来,W也不会死。她本可以轻松躲过那一箭,释放烟雾弹迅速撤离战场的,博士的到来也不过是把整个过程轻松了不少而已。


这很残酷,在自己的眼里面,博士这一举动只不过是为了博得信任的一种小小手段罢了,是恶灵为了进一步欺骗自己的必要牺牲。


无论博士试图改变了些什么,都只是为那过去的所作所为赎罪。


他不值得自己同情,不值得被原谅……吗?


W迟疑了,一旦把那一连串博士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列出来,自己才感觉到这个男人与恶灵的不同。明明博士并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却需要被厌恶,被杀死?


“不对……他是杀了殿下的凶手,不行。”


W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动摇半步。


她可没有理由为这样一个杀人凶手辩护,不是么?


萨卡兹女人看向眼前,那抹光亮已经离自己越加强烈,似乎不远处便是将要抵达的终点。一个小小的光点竟然在此刻额外引人注意:


W很好奇那后面的,究竟会是什么东西——她可没办法猜透喝醉的博士,究竟是怎么想的。


“特蕾西娅……我们到了。”


脚步声响亮了起来,在那最里面的似乎是一个隐蔽的房间,一盏昏黄的灯被挂在上面,在不断往外闪亮着,照耀清楚它所包含着的一切事物。


那里面的东西,让W咬紧了下唇,目光变得惊悚起来。


“怎么会,他是什么时候……”


W看到,被粉刷得雪白的墙壁上面贴满了各种照片,无一例外,全都是与巴别塔密切相关的东西。


精英干员的照片、自己的、赫德雷他们的……甚至是好几张特蕾西娅殿下的相片,被裱起来,挂在那里。密密麻麻的线条,串联起每一张看似毫无关联的东西。


但是她没法无视,其中一条线上是殿下和摄政王,那些被一条条连起来的东西绝对有所关联,仅仅在用着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能够看懂的关系连接着。


身子迈进去,眼前的一幕更是令人窒息:


堆积得如同小山一般的纸张,成叠摞起来的发黄的书本被摆在那里,每一个都相互挤压着,只能看到封皮上的棕黄色以及串起来它们的土黄色的细线。整个墙壁里面镶嵌了各种字符,各种标志,看起来就像是某种特殊的古老的萨卡兹宗教仪式一样,根本无法理解意思。它们仿佛下一秒,就要将W彻底淹没在里面。


来自这些东西的压迫感,用言语已经难以形容。


“看到了么,殿下。我准备了半年多的时间,只是为了摸清楚属于我的过去的一切真相。”


W说不出话来,这疯狂的举动甚至可以让那个名为凯尔希的女人再次将博士塞回到石棺当中,彻底封印起来。她开始怀疑……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那个几年前的恶灵,这简直太疯狂了,不可理喻。


就连W在几年之前试图搜集那些资料,为了了解那场斩首行动的真相时,也根本没有到达这么雄伟的程度。


博士凭借他那天才一般的推演能力,以及情报搜集……竟然这么可怕,甚至远远超出作为佣兵的自己。


“为了找到你,为了将你的碎片在我的脑海里面彻底拼接出来,特蕾西娅。我花了很长时间,我需要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你明白吧。”


男人自顾自的,并没有往她的方向看去一眼,似乎已经沉浸于一个独属于他的,全然独立的世界一样。那件宽大的外套在变得颤抖起来,几丝暗红色撒在上面,甚至可以闻到血腥的味道。


W注意到博士的手臂已经不由自主在晃动,那是在他情绪激动的时候,独有的特征。上次见到这个时候,已经是几年之前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愈加激动起来。


“我知道,你只是个幻觉,殿下早就死了。但即使你是一个虚假的,只活在我心中的人……我也根本没法把你抛弃!”


男人终于肯缓缓转过身去,死死注视着自己那双早已惊恐起来的双眼。


不知道为什么,W开始拿不动那只握在手里的铳枪,手心在源源不断不断往出冒汗,逐渐使不上什么劲。身体逐渐瘫软,大脑被那种惊悚感彻底占据,甚至没法呼吸。


“我喝醉了,没错、我的确喝醉了!这些……这些我都知道啊,我现在很糊涂,甚至都没法正常思考了——”


博士狠狠抵住她的下巴,将W死死一步步往后逼去,直至到达那房间最里面的墙壁上,动弹不得。她用余光看到,自己身旁的不少纸张摔落下去,落到满地。


“不是么?殿下。”


W想要反抗,却浑身用不上力气。


“人们在议论我的过去,无论是凯尔希、W还是那些我最为信任的精英干员们,我就真的像是做错了些什么事情一样,让别人憎恨我到永远。”


隔着一层已经被血液沾满的兜帽,她看着博士那充满血丝的眼睛,那眼神里面除了一丝偏执以外……还残留了如此令人可怜的绝望感。


她只在将要死亡的人身上,见过那种绝望的眼神。当W用炸弹将他们炸的粉碎时,在临死前的那一刻时,她见过。


当W处理掉那些叛徒,看着他们乞求的目光,在他们诉说着自己的妻女、家人,只是为了在自己的面前留下那么一条低贱的命的时候……W将那份哀求死死踩住,面无表情的拒绝这些想要杀了殿下的混蛋的时候——她见过。


“告诉我,特蕾西娅,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过去,要我,全部承担!”


那声音越来越强烈,甚至自己的耳膜都在略微作痛起来。博士就如同在一个一个字喊出来那样,每个字符都在撕裂开他的喉咙,让人根本无法回应出一句话。她能够听到博士语气里面的气愤、痛苦以及不解,尽管他在高声责备着那个心目中无比雄伟的殿下。


“没人愿意告诉我真相啊!我自己都不知道啊!为什么,你告诉我啊,就算你只是一个幻觉也要告诉我答案吧!”


W说不出话,她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默默低下头,她只能等待博士的下一次发问。


她能理解那种感受,当殿下死去之后,她也曾这般痛苦——她能理解的,很明白,那种仇恨感曾经支配过她,让W想要杀死叛徒、卑鄙无耻者、野心家们。可是当时……W都不知道殿下为何而死,她也曾渴望得知真相,甚至在这个时候不惜找到博士。


“我甚至一直忘不了……那个叫做W的萨卡兹,她为什么要那么恨我啊,就连我所做出的一切,都像是被彻底撕碎那样。凭什么,我的善良要被那般亵渎啊!快点告诉我啊!”


博士的声音开始逐渐低沉下去,甚至已经略微断断续续起来,他就像是乞求一样,看着眼前的白发萨卡兹,抓着自己的肩膀。


男人低下了头颅,不知道是因为脖颈处的伤口而已经疼痛到说不出话,还是因为先前情绪的爆发,而早已没了力气。


“我、我不知道,我不应该一直活在过去,被那过去的恶灵所彻底束缚,啊……殿下,对不起,我也许……不该这样。”


“啊,哈——”


博士在大口大口呼吸着,却在表情之中携带了那么点痛苦,似乎每一次喘息,都在是喉咙被割开一条口子一样疼痛,每一次吸入那浑浊不堪的空气,对他来说都是惩罚一般。


“为什么,W……你要这样。我的爱,真的一分不值么?要是你真的恨我,杀了我吧:没错,杀了我,不要这样折磨我。”


“我的善良,在你眼里就是装腔作势……我都知道的。”


萨卡兹女人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突然没有办法朝着博士射下子弹,终结这个绝望的男人的生命了。她想到博士在自己打翻那个冰淇淋的时候,脸上那抹失落的表情,她还记得博士垂头丧气,独自一人踉跄走回到房间里时的失落了。


要是问现在的博士到底是不是一个好人,答案是肯定的。W能够看到他在与其他干员相处时,面容上所携带的喜悦与幸福感,博士似乎真的想要改变些什么,他会在作战时选择那种最为稳妥保险的做法,只是为了降低伤亡。


甚至在自己主动提出要敌后深入作战时……博士也会把她拦下来。


但是那时W认为博士太过于保守了,那只是无意义的仁慈,她似乎真的认为博士只是个烂好人,无能的懦夫。


恍惚之间,她注意到博士已经死死拷住她的手腕,抓住了她拿着铳枪的那只手臂。肌肤所传来的挤压感直抵心头,血液难以流通。


他听到了男人一板一眼的声音,每句话都难以让人接受。


“我在命令你,W,这是命令。作为罗德岛的博士,我有调动派遣罗德岛干员的权力。将枪口对准我——杀了我。”


萨卡兹女人想要盯着博士那双眼睛,想要搞懂他此刻的想法:但是博士却把自己的目光隐藏到了兜帽下面,根本没法窥看到哪怕一点点。


“你喝醉了,博士……冷静点,不要这样,对谁都不好。”


W试图挣脱博士的束缚,却发现根本动弹不了半步。拼劲力气,抓住他一瞬间的疏忽,自己用力往前撞过去,从那束缚里面挣脱。


她已经可以确认,博士这个时候已经是处于精神崩溃的状态,W知道博士的记忆会时不时失常,会喃喃自语起来,甚至眼前会出现莫名其妙的幻觉,脑袋会如同炸开那般疼痛起来。


这些都是凯尔希告诉她的,那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刺激博士的记忆,哪怕只是一个片段。


W是什么时候忘记这个嘱托的呢?为什么现在会想起来这一点呢?


来自过去和现在的片段正在无情地冲刷着博士,把他彻底撕开,直到死亡。


她盯着眼前的男人,浑身都已经在颤抖起来,源于最心底的恐惧感裹挟着她,甚至都做不到挪动半步。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已经更为可怕起来,那些字让W心惊胆战,无法理解。


“知道么,W?——或者,我们还有一种解决方法:”


“由我来动手,你既然做不到,那就我来。”


男人猛然冲着自己这边撞过去,迅速瞄准了自己的手腕,死死把住,将每一根紧握着铳枪的手指挨个卸下。指尖已经变得麻木,炙热以及疼痛。


太过于突然,W根本没法反应,只是能凭借本能反过来擒住博士扑过来那只胳膊。碰撞,四目相视,她再次看到博士那满溢着绝望的眼神,早已不带有一丝生气。


W很确定,博士一定会扣下扳机,毫不犹豫。


“给我啊!你不是一直说想杀了我吗?我死在那个摄政王前面,在你眼里又能有什么区别啊?”


大声嘶吼着,博士的力气自己根本抵挡不住,她都没有想象到在他那瘦弱的身躯下,这一刻竟能爆发出这样强大的威力,情绪在驱动着博士,自己要是绝对没有任何胜算。


手腕动不了,握手开始滑落,自己已经没办法抵挡住了,必须想想办法……绝对不能让博士抢到这把枪。


剧烈的对抗中,两人相互扭打着,根本无法退让半步。博士用力拽着那把铳,而她只能将那东西往边上别过去,尽可能争取时间。


“!”


零零碎碎的火光,在眼前绚烂绽放。


“砰——”


是肌肉与骨头撕碎的声音,W听到了。她的目光被那血淋淋的碎肉所震惊,博士的手臂已经被炽热的火光吞噬,在其中炸开。


她没想到……竟然这个时候,这把铳竟然会走火,扳机居然会被扣下。


W在问自己,仿佛时间已经变得缓慢起来,将思绪追回到过去。对,要是在先前不用那几句话刺激博士,根本不会让这个男人偏执成眼前这幅样子。要是在以前,稍微能对他好一点点呢?哪怕只有一次,能接受博士的善意呢?


但是都没有,一次都没有。


“哐。”


博士被那剧烈的反作用力撞开,跌落在书堆里面,上面每一本都沾上博士那炙热的鲜血,看上去是如此灿烂,像是鲜艳的花朵展开一样,花瓣在滴落下来,花蕊绽放出光芒。


“嘶……好痛。”


博士在呻吟着,尽自己所能承受的一切,硬撑着那血肉炸开的痛感,每一声听起来都那么揪住人的内心,令人感到心有惭愧。


他似乎清醒了起来,眼睛里面恢复了往日的神智,不再是那般恐怖……但是疼痛缠绕着他,似乎已经没法支持他的意识太久。


W颤抖着,手中的枪都已经没法拿稳。她做错太多了,她本不该那样对待博士,将那好意踩在脚底下,彻底踩碎的。


颤颤巍巍之中,W小声诉说着,似乎真的像是忏悔:


“我……我会向凯尔希自首,我做错了,对,到头来错的是我,她无论是把我挂起来,还是关到禁闭室里面一辈子……我都不会后悔。”


她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心中只有愧疚与纠结。


“把枪……把那把铳枪扔过来,W。答应我……好……吗。”


W听到了博士那奄奄一息的声音,此刻已经微弱起来,再无活力可言。她联想到博士一脸开心的递过去那根冰淇淋时的笑容,以及转瞬之间的震惊,凝固在脸上。


“我、会和凯尔希解释清楚的……这不怪你。没事的……这是我调控枪械,不小心走火。跟你没有关系,不是你的错误……”


“我的过去……背负了太多人命,我需要……为那些错误付出代价。”


她听着博士此刻的话语,再想到他歇斯底里喊出的那些话语,W的心里面只是五味杂陈。她不知道是不是博士做错了一切,也不理解为什么他要承担起那些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痛苦。


……



“最美好的……前途啊,为什么……要对我如此……冷酷。”


细碎的音乐声,从这个男人口中缓缓传出来,一抹新月的光芒仿佛照射到了他的身上,将那鲜红的血液照得额外明亮,眼前W与殿下的身影不断重合起来,就仿佛真的是一个人一样。


视野在变得模糊,耳朵也开始一点点听不见了,似乎这种程度的疼痛与失血已经快要将他逼到昏厥。脑袋还是那么疼痛,博士知道自己那份善良……本就毫无价值。


但是,他不能停下来,内心深处的某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才可以。没错,坚持下去,这如同诅咒一般,让自己痛苦的活下去,痛苦的将那善良贯穿到底。


那是我在告诉我自己么?博士点了点头,他明明知道一切的。


他感觉到自己被抱了起来,嘴唇边上传来一丝柔软,以及稍微有点咸的味道。


一股缓缓的、温暖的液体顺着自己的面庞流下,这不属于自己。


那是属于W的温度,一定是的。


“医疗室有人在吗?博士快要撑不住了啊!快来人啊,凯尔希,赶紧过来啊!混蛋……”


“……”


“博士伤的很重啊!人都到哪儿去了啊!!”


耳边响起这样的声音,只是窸窸窣窣的,也快听不清了。


拼劲全力,只是轻轻吐出这么一口气,


“别了……W……别了……”


博士闭上了双眼,倒在了这个痛恨着他、为他而哀嚎着的女人的怀中。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苦涩的笑容,意识已经彻底沉睡。


“请不要对我……如此冷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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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期与阿米娅那篇相关,感兴趣可以看一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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