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谐调》第十三章 只有去践踏

19时43分，沃尔蒂家中，煞白的灯光引来不安的风。 希露薇娅红着眼，一脸怨愤地坐在沃尔蒂身旁。 “当务之急是……”福斯特率先打开话匣子以缓和气氛，“揪出幕后黑手。”听此，沃尔蒂倒是觉得蹊跷，正欲发话，“这两件事的发生未免太过于巧……” “他们一定是来报复我的！所以才……”希露薇娅啜泣道，她的声音里塞满了咬牙切齿的意味。沃尔蒂没再说下去，只是默默无言地用手帕拭去希露薇娅的泪。 帕伊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什么，“福斯特先生，你说艾萝丝维娜和贝鲁蒙卡不见了，对吧？那么柯莉特呢？” 这时，窗户响起了“咚咚咚”的敲打声，“我在这里。”黑乎乎的一团东西扒在二楼的墙壁上，从脸来辨认的话无疑是柯莉特，她轻声朝里面的人说道。 福斯特上前去推开了窗。 “能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昨夜她们帮助我解决问题后，我就寻思着得出门买点好吃的零食报答她们。大概半小时后我就回来了，事务所内却空无一人、狼藉一片。因为觉得那里不安全，就在外面待了一天。”柯莉特脱掉了身上的羽绒服，露出她多余的手，拽动自己的衣襟来散热，“如您所见，我披着一件很厚实的大衣，是福斯特先生您的，虽然看着很怪，但总比被人发现我的另外四只手要好得多。” “你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因为她。”柯莉特伸手指了指阿丽雅，“我能感受到她……不过这不重要，现在我们应当早点救出贝鲁蒙卡她们！”柯莉特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火。 阿丽雅的身体有如龙卷风般旋转并散作尘埃，而后又在分秒间彼此交缠着聚合在一起——她换回了原来的丧服。“再多等一秒或许就不妙了，我和Anstoss马上出发，剩下的人留在这里，避免再有人员落单。” “明白！”Anstoss-Zero准备着，切换到了通用战斗模式，机体内微微发出咔哒咔哒的机械构造位移和零件拼合的声音。 福斯特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阿丽雅，“你展露出的情感倾向似乎越来越明显了，跟我们初见时那种让人一头雾水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世界历史不是你们眼里蹩脚的中立派。”在阿丽雅回眸之际，一抹光辉像匕首的刃锋一样闪动，她和Anstoss便都失了踪迹。 皎月被血涂抹成鲜红色，仿佛快要滴落下来了。 “就是这里。” 一栋隐蔽在茂密树林里的锥形建筑物，看来它的主要部分深埋在地底。不过眼下更应关注的是，已经有数百号伏兵围着自己，为首的是一个叫埃克塞西奥的超能力者：“果然有人来送死了。” Anstoss正要集中能量到眼部，阿丽雅就抬手拦下了Anstoss，“先交给我来处理，这也是在为你演示战斗的方式。” 埃克塞西奥见阿丽雅不敢第一时间出击，便继续挑衅道：“哈哈哈哈哈，小屁孩，你是被我吓傻了么？”他的眼神镌刻着蔑视，两眼笑得眯成了缝。 阿丽雅不语，只是摊开双手，某种不详之物似乎要从她的袖口里飞出。他仍旧嘲讽着，似乎更加自我陶醉了，双目微闭的同时右手食指轻点着额头，“真可怜，都开始装神弄鬼了……”话甫落，阿丽雅捎上笼罩着乌云的面庞，缓缓地跨出了一步，电光火石之间——“唦！”她消失在眼前。以西结的瞳孔下意识地紧缩，然而他的神经反射根本赶不上阿丽雅的速度，一道暴风急流似的刃芒斩过他的身旁，于地面切出一道裂纹，阿丽雅早已瞬移至他身后数十米高的夜空中，凌空的人影在迷幻月光中模糊了轮廓，就宛若烙在血月上的印记。她双手各挥舞着一把名为【叹息】的骇人的十字形黑色长剑，纵使面容被埋藏在夜色里，也可见两眼中的金光如两点星耀，而剑上的血痕，钩着残余的刃气直冲天际，仿佛就要追及红月那黯淡的孤独与冷寂。 第二轮攻击，她在冲向埃克塞西奥的同时以自身为轴带着刀身风驰电掣般旋转，完成了一个大回环，落在原地，其中一柄剑直挺挺地插在土堆上，与墓碑无异，慢慢腐朽崩坏。 两轮下来对面几乎毫发未损，但已面目呆滞。 埃克塞西奥偏不信邪，尝试用念力缚住阿丽雅，可就算他血管绷得像麻花一样，憋红了脸，将足以开辟峡谷、撕碎大山、蒸发江河的劲全部施加到她一人身上，也拧不动她一根头发。 “你们只有去践踏，我们只有去践踏践踏者。”阿丽雅眼中显出一缕诡谲金光，另一把十字长剑随着她的话语被其掷向高空。 “铿！咔！咻！” 机括声响彻旷野，修长的十字长剑剑刃一点点扭转，龙脊收缩到剑刃中，向下延展为枪柄，剑镗弯折，毫无阻隔地往前方暴突，那铭刻着神秘符文的剑架，在沸腾着的猩红闪电交织之中渴饮鲜血，俨然化作一杆【圣朗基努斯之枪】。这柄命运与弑神之枪飞回手中，阿丽雅若屠灭罪业的杀神一般，阴郁的朦胧中仍略见那狰狞可怖、淌着黑浆的颜面，如狱的赤金瞳眸燃烧着，似乎锁定了对方脆弱的腹地，又似乎哪里都没有瞄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只听得四面八方传来鹰击长空的呼啸声，好比神魔临尘，朗基努斯之枪在毁神的咆哮中抛射而出，快如霹雳，所过之处皆在血色闪电中凭空消失，可这洞穿万物的枪击却完全偏斜了方向，没有命中对方，而是沿着一条弧线升入太空，轻描淡写地消去月的一角，人类将永远不会再迎来满月，乃至…… 埃克塞西奥蓦然感觉背脊一凉，回首望去，透过月的缺口，天穹的尽头若隐若现地闪着一点小红斑，可却在须臾间熄灭了，“逃过一劫了吗？”他给自己打了一剂强心针。 远方一望无际的天幕眨眼间被一道灼灼的血光撕挦，如斧劈刀剐一样的十字闪光于无声的寰宇内掀起翻天覆地的惊涛，向八极扩散、激荡，盈千累万的小型十字爆闪紧随其后，遍处丛生，这些四下绽放的杀伐和嗜血之花簇拥着中心的剧烈爆炸，令太阳系第一大行星Jupiter化作劫灰。 “你们这群幼稚病，还想让闹剧重复……”可惜话还未说完，阿丽雅忽地瞳孔放大，陷入昏迷，头发再度变为白色。“阿丽雅！快醒醒！”Anstoss抱着她接连摇了好几下，却没有任何效果。 敌方早就跑散了一大半，可剩下的人见状好像又重燃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