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旅 序章:北海

北海的尽头依旧是茫茫一片，似是无法穿透的雾霭。 庄周微眯起眼，几缕发丝从他的额前飘向后，也使他视野略清晰了一些。风大得使人睁不开眼，有颗粒被风推挤着撞碎在脸颊上，庄周只觉得脸上不时刻骨地刺痛。许久风才减弱些许，他吃力将有些浑浊的双眼睁开，分不清天地间，惟白皑皑一片分辨不出是霜还是雪。 庄周好不容易才拖着他那有些发僵的身躯找到一块岩石，用他皂青而白的衣袖象征性地擦拭了几下，双手撑着身体坐了上去。朔风不知什么时候再次刮起，庄周伸手缓缓散开了发髻，任由长发随着朔风的气息而飘忽。他屏息合眼，耳畔也只是朔风的悲鸣。 夕阳西下，暮野四合。 通往楚国的古道上一匹瘦马，马上是面孔瘦削、鬓发萧瑟的庄周。 行至一棵枯藤盘绕的老树下，几只昏鸦拍打着翅膀而起，聒噪的声音令人生厌。庄周默然下了马，拴马在老树旁，便靠在老树旁休养生息。他将身子向左移了移，无意碰到一个冰冷的物体。庄周微眯的眼睛睁大了几分，左手在草丛中翻弄几许，竟翻出一个骷髅。他浅叹一声，用马鞭敲了敲那骷髅，便将其拿过，枕之而卧。不多时，已然如梦。 梦中是那栩栩的蝴蝶否？庄周已记不起了。 睁眼，仍是北冥浩渺的洪荒。远方，庄周认为那是海天相接处的地方，渐渐勾勒出一个硕大的轮廓。不知是不是错觉，庄周觉得那轮廓是羽与鳞的交互为一。 那轮廓愈发清晰，最终化为一个朦胧的人影。 人影最终停在庄周面前，迟疑了一下，便将身上的蓑衣解下，披在庄周身上。 庄周任由那人将蓑衣披在自己身上，来摘人下了斗笠映入庄周眼帘的是他右下半脸上如烟般弯曲的三道印记。 “庄君好。”那人浅笑一下，目光却始终捕捉庄周发昏的眼睛。 “不知夫子何人？” “烟君即是。” 朔风声渐掩了言语声，对影也在茫茫一片中朦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