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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兹与青鸟·续(一)

2023-07-31 23:10 作者:天野陽菜呐  | 我要投稿

声明:本小说为个人理解向的续写小说,没有参考依据原著久二年关西大赛后的内容,读者可以看做是平行时空的作品,谨以此文纪念我和《利兹与青鸟》《吹响吧!上低音号!》的故事

序章

“我是囚禁你的鸟笼,你拥有翅膀,拥有无边无垠的广阔天空,我不能夺走你的翅膀……”一声声甚是熟悉的话语传入我的耳边,我才发觉我正身处在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浮在只有色块铺陈的天空,大风起,衣袖舞,我又一次置身于利兹的世界。“来吧,离开这里,展翅高飞吧,请让我目送你那美丽的身影远去吧……”不不,怎么又是离别的这一段,我怎么总是来到这里?不要说下去,恳求你……“这就是我表达爱的方式,我爱你!” “不要!”就这样,我从梦中惊醒,抢先在青鸟哭出来之前。我起身低头,想来自从与霙在关西大赛的那天起,已过两个月的光阴了,可我时常会做起“利兹与青鸟”的梦,总是无尽的重复着《爱的决断》的画面,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只是朦胧过后我的感知才逐渐苏醒,听见了窗外的南飞的鸟群声,看见了冬日难有的明媚斜阳。“真好啊!天气。”我扭头看向床头圈圈画画,涂涂改改的日历,被夹带着灰尘的晨光照的明暗参半,我盯着这灰尘发呆,发现今天的日期上圈上了圈,写着“重要的日子”,才缓过神。 “对了,今天是霙(ying)客场演出的日子。”我赶紧起身,穿上了北宇治标志的棕桐色校服,摸索着常穿的毛领大衣,慵懒的不想管自己披散的头发,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而后我又发愣了,看见墙上贴着的关西大赛的合影,那是我和霙的最后一次共演,所演奏的就是《利兹与青鸟》,不过……不甘心啊……可虽然这么说,但那场比赛后我就选择了离开吹奏部,想要为考音大的约定努力。 我嘴里衔着皮筋,梳起我最爱的高马尾,听着指尖与细发摩擦的沙沙声,我放下皮筋,甩在空中。这次的退部我是第一时间向霙诉说的,当时我低头闭目,本以为她会尽展愁容地挽留我,没想到在光影中我隐约看到的是一抹笑容,“我明白了,去吧。”传入耳中的是如春风般坦然的回应。“抱歉啊,不想让你担心的,但我确实考虑了很久……”“没关系,希美努力的样子,喜欢!很开心。”她栽进我的怀里,那般的温暖和让人安心。自那日起,她真的长出坚强的翅膀了呢,无论是大赛落选时的从容还是现在的坦然,感觉可以战胜一切风雨了。 这样想着,我已经穿上了还带有洗衣液气味的袜子,刷牙洗漱,挎上背包,走向玄关。光着脚走在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想起了平日穿行在北宇治走廊的日子,陪霙一起走过落地窗的走廊,踏上去吹奏部的楼梯。如今即使大赛失利,吹奏部的活动也没有停,会参加一些学校间的友谊演奏会什么的,今天就是有北宇治与立华的一场,霙还担任双簧管的独奏。 我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准备开门,但一念的转头,看见了摆在门口的长笛,虽然退部后有些日子没吹了,但我依然保存的很好。今天饶有兴致,便取下了它想要吹上一段。我掂起着金属质感的长笛,还是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灵魂与热情,“我果然还是很喜欢长笛呢。”我如是暗暗庆幸着。可我穿上鞋,在地上掂量掂量,总觉得不舒服,于是,我把鞋放在一旁,只穿上袜子踏出了门。关门声后一时屋内极其安静,在那日历上,今天是演出的日子,而明天,就是音大的录取考试…… 音大作为专业学院,录取方式总是很特别,霙因为天赋出色已经保送了,而我只能通过这种考试争取机会。“唔啊,好冷!”我光脚踏在院内地面上,但我没有后悔我做了这种决定。院内湿气很重,但这样就能看到草木剔透,饱满温厚,阳光照在身上还是很温暖,不时有风吹动我的头发让我遮挡不及,一群飞鸟你推我攘,欢笑着飞过我的头顶。“真好呢。”说罢,我将长笛举在嘴边,不论何时,在这一刻,我所感知的世界便充占着周围,就像大海一样,沉入其中但惬意舒心。气息穿过了空腔,发出悦耳的声音,指尖流动在声孔之间,音符曼妙多变,高低音的交织清晰的描绘着世界的样子,紧凑又舒张的节奏书写着人们的来往,像清晨喜鹊的报喜,像万物生灵的祝福,枯树降下黄叶作为谢礼,艳阳献出光芒为我生辉,我吹着《利兹与青鸟》的第一乐章,是幸福的乐章,我舞动在这通幽庭院内,丝毫感觉不到我的双脚已冻的发红。 吹罢,我幸福地抱着长笛,“要加油啊!”含情轻声道。可是,突然一阵刺耳的叫声撕破了这份宁静,我四周张望,那好像是一声乌鸦叫,我抬头果真看见一只乌鸦盘旋而过,再将视线落回地面,我看到了痛心疾首的景象。“是鸟……不可能……怎么会?”有一只死去的青鸟在我庭院之中,死在一棵树下。在我看到它时,有那么一刻,我忘记了如何呼吸,面对一片祥和中突如其来悲剧,我的心情也没有刚才那么明朗。我凑近去看这小家伙,头部有黑凝的血液,溅的周围成了血泊,我甚至找不到双目,只见那口金喙张着,全身已经没了体温,看来是昨晚撞上了这树,落在这陌生之地。我看着满地的青蓝相交,素外分辉的羽毛,那是送给自然的遗物,是青春生命陨落的亡曲。我垂下了眉宇,向神明祈祷着,将这只青鸟葬在了庭院中,自私地取走了一片青羽挂在了我的包间。“神在赐予自由的羽翼之时,也给了伤害自己的武器。”不知怎的,这句话便脱口而出了。 我回屋揉搓着脚,穿上了鞋,深呼吸着关上了门。“我出发了。” 在路上,我还是忘不了清晨那般情景,每个毛孔都仍隐隐作痛,为了转移注意力,我随意地看着四周风景,心里又想起了“利兹与青鸟”的故事:“孤独的利兹在暴风雨中拯救了受难的青鸟,青鸟又陪伴着她,救赎了寂寞的利兹,利兹深爱着青鸟所以才决定放她去追逐自由,青鸟也深爱着利兹所以决定哭着完成利兹的愿望。那么……”我在一个信号灯处停下了,一辆汽车呼啸驶过,“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真的会是happy ending吗?青鸟会在自由中迷失方向吗?会在自由中死去吗?那利兹呢?会遇见下一个青鸟吗?还是会在孤寂中消逝吗?”我的想法越来越极端,但我真的是衷心发问。 《利兹与青鸟》的后续是什么? ———————————————————

第一章

“请大家把乐器调一下音。”泷老师一如既往地指挥我们进行奏前准备。我拿起双簧管,挑选着最好的簧片,含在嘴里,轻轻吐息,把它慢慢装进双簧管中,随意的吹上一段调音的和弦。“嗯,这样就好。”我暗自窃喜,今天我的状态不错,在即使没有希美一同训练的日子里,我也在每天一生悬命的练习,想让希美看到成长了的我。虽未登场,但这时的会场气氛已经很燥热了,使得我脱下了大衣,小心地整理着里层洁白美丽的晚礼服,梳理自己的长发,不辜负了这精心画出的红妆。这身衣服很适合我,我特意想带着它来,想让希美看见今天的我。 “喂,霙!”有人在喊我,我扭头一看,是优子和夏纪,两人又推推搡搡地腻在一起了。“今天的霙真的超可爱的,希美见了一定很惊喜吧!”“人家希美早就见过比现在还美的霙了,不像你天天就这一副样子。”“夏——纪——!”“哈哈哈……”两人又打在一起了,每天都有这样的日常,不过这番话,让我不禁捂嘴发笑。 目送走了两人,又听到另一边在呼唤我,“喂,铠冢前辈。”好像是剑崎同学的声音,我转向她,见她两手背后,四处打量着,“刚才我去看了舞台呢,立华真的很漂亮呢!”“嗯。”“前辈!”她笑着凑近我,“一起让双簧管的歌声响彻全场吧!”说罢便握起我的手,我看着她的笑颜,也歪头笑笑。我想到了在这干净整洁,明亮大方的后场,隔着红色的帷幕,另一边便是金碧辉煌的音乐大厅,台下是如海洋般广阔的双层观众席,那里座无虚席,坐着立华的师生们,坐着北宇治的师生们,这些也都无所谓,关键是那里还坐着我最想见的人,等待着一场最棒的音乐会。我想让这幅景色再久一点,所以我等了片刻才回道: “好!” 拉开帷幕后,先入耳的是观众席的欢呼声,我四处张望坐席,“快点找到啊”心里急切的想着,但我没有发现希美的身影,如同被遗忘了的玩捉迷藏的孩子,我委屈地低下头,此刻世界的喧嚣霎时堵之耳外了,我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我似乎是为了排斥什么,我还是没有改变吗?我说不清,现在能做的只是盯着入场的门口,心里默默祈祷着。突然,我想起了《利兹与青鸟》的故事,如果青鸟在自由的世界长出了更美丽的羽毛,练就了更多的本领,她想回去展示给利兹看,但飞遍整座村庄却不见她的身影,那样深爱的彼此,却不能再一度相逢,两者会怎样呢?此后的故事是这样发展的吗? 《利兹与青鸟》的后续是什么? 就在这时,门缝中渐渐传来了阳光,同时也明亮了我的双眸,我瞪大眼睛去认清是谁。毛领大衣,爽朗马尾,温柔侧脸,是希美!一时我的气息恢复了,脸上好像洋溢着笑容。她看着很急,是匆匆赶到,但还是一眼看见了我,向我挥手。我抱紧双簧管默默点头,脑子中的胡思乱想抛诸脑后,世界的喧嚣重新进入我耳,只是为了能够听见她的声音。这时我才回神到演出,大家好像都在有意无意的等待着什么,我做好准备,泷老师举起了手,表明演出在即,我们深吸一口气,表演要开始了,那么…… “请听好了,我的演奏!” ——————————————————— “啊,要迟到了。”我一路看着一刻不停的手表,四周已过数辆汽车,我加快脚步,后来顾不得自己的跑了起来。冬季的天气不管怎么样,空气都如此清冷,口中呼出的暖气总是迷蒙双眼。 “不能失约,不能失约,她一定在等我。”只要这样想着,寒冷也罢,疲惫也罢,都无所谓了,就这样,我来到了会场门口。我收拾好头发,进入了这有霙在的音乐厅,第一幅画面就是她那双玲珑剔透的紫瞳大眼锁定在我的脸上,身着天使礼服的她,宛如迷途的白鹿闯进了我的心房。我连忙招手,为她应援,为北宇治应援。 泷老师挥下手,宣告着演出的开始,表情坚定的她们吹出了近乎完美的恢弘开场,完全没有大赛受挫后的颓势,相反,反而比那时更多了一种信念,一种不甘心的信念,她们会越来越好的,会有更多的人扛下大梁,会在全国大赛中夺冠,如果没有我…… 不能在这里想丧气事,我看着包里崭新如故的长笛,尝试与她们的热忱共鸣。 随后轮到了霙的独奏,她端庄地拿起双簧管,自我来到会场我就感觉到她身上的一种不一样的气场,在她随后吹出的每一个音符都能印证。一声贯穿长虹的高音回荡在所有人的耳畔,接着便是一段生机灵动的小调,是我从未听到的清脆悠扬。平稳的气息吹出稳定的长音,时而高亢,时而发颤,如玩闹的孩子,摆弄惹人注目的姿势,无不牵动着周围人的心。音调娴熟的转换婉转地抚慰着世人的灵魂,带他们飞向海天之间,日轮之上。她闭目摇曳着身体,发丝舞动于空中的五线谱间,她真的很享受其中,比我在乐队时更享受于此,这声音比我任何时候听到的都富有感情,比任何曲目都热烈鲜明。现在的她真的像…… 我竟一时想不出其他的比喻,脑海里只有“利兹与青鸟”,我愣住了,可让嘴钻了空子,“好像青鸟……”顿时,我看见了坐在舞台上的她好像展开了青蓝的,健硕的翅膀,庄重的原木背景渐渐晕成了模糊的色块,届时她在晚霞烧云的空中,我立于浅绿草地之上,她背着手朝我微笑,我伸手想去触摸她,去拥抱她,但我的一眨眼让眼前的景象变成了那只在庭院死亡的青鸟,试图把她的曼姿挤出。似有无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我呼吸难受,瞳孔放大,感觉到了一种心脏的绞痛。当我极力挣脱后,霙的独奏已经结束了,得到的是全场热烈的掌声,她正要转头看我,我不能…… 我强撑着微笑为她鼓掌,她很开心,我感受的出来,可我越看她的笑容,越莫名生起一种悲伤。“她已经如此自由美丽了吗?”“已经不能在追上她了吗?”“这份自由后又有什么等待着她呢?”奇怪的想法一股脑的涌来,面前幻想中的那只青鸟渐渐模糊,离我越来越远,那死去的青鸟去愈益清晰。“唉?”有什么东西落在我的脸颊上,我一摸,原是眼泪,我在一片混沌中留下了眼泪,这滴泪使我回了神,而演出也接近尾声。“真的是,我哭什么啊?还要要去后场见她们的。”我抿抿泪,拍拍脸,自我安慰道。我从座位上站起来,转头看见了椅子上“547”的编号,突然心里想来了一个糟糕的想法,我用手慢慢把座椅支起,就要听它合拢的吱呀声,在此时,又失了神。 “我要是没考上音大会怎样……” 说罢我反应了过来,赶紧否认,叹了口气,“真怪啊,我今天。”随即咚的一声摔上了座椅。 ——————————————————— “刚才的演出好棒啊。”“对对,那段双簧管独奏真的能纪念一生。”两校的学生在后场谈论着这场演出,聊的甚是火热,但对我而言都无所谓,我坐在一旁,仔细地擦拭着剔透的双簧管,静静地看反光中映射着的自己,想象她打开门的样子。 “啊,希美学姐来了!”我听见了门锁的开合声和学妹们的惊呼。她来了,我的心突然跳动个不停,我稍稍抬头瞥了几眼,她还是那么受欢迎,刚进门身边就围起了一群学妹,有的问她近来可好,有的向她展示自己精美的梳妆,还有的直率的表达对她的思念,她都一一微笑着回复了,并温柔的摸了摸她们的头。 不经意的,我看出神了,她忽的转头与我对视,我的眼不住地避开她,此时摸了摸脸,好烫,没想到这种情愫竟如此剧烈。 “喂,霙!” 希美喊了我的名字,我侧身抬头看她,含羞地站了起来,连同这洁白的束腰连衣裙一起,两手抱起双簧管放在胸前,勉强地适应着新换的高跟鞋,眼里总觉得怪怪的,不知是眼妆混了进去,还是四处打滚的泪花。 她把手被在后面,前半身俏皮地靠近我,“今天的你好漂亮,一眼就被你吸引了。”后来又笑着说道:“我果然最喜欢霙的双簧管了。” 我一时耳根红的不知如何作答,她就像太阳一样,让人想去看她又不敢去看她,如今我心脏跳动的声音她一定听见了吧。口齿笨拙的我只能慌乱扭头,以“谢谢”作答。 见她直起身,我也就慢慢将目光再次移向她。她忽然抬起了手,“难道是?”我自顾自的幻想了起来:希美用最纤细最温柔的手抚摸我低下的头,理顺我的头发,对我说声加油。我缓缓低下头期待着,可她只是把手放在头后,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那个……对不起啊,早上遇到了一点事情,差点迟到了。” 是可有可无的道歉,这反倒扫了我的兴。“没关系,我现在很开心。”但我还是用笑容作为答复。而后相视一笑,彼此沉默不语,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等待可能会来的微风吹动发丝,等待灵魂在另一个世界相逢,无关他人的言语,只听得万物的祝福。突然,我发现了她的包上挂着一个漂亮的青蓝色羽毛,与先前她给我的那个更加翠绿,如今那羽毛我依然珍藏着,在阁窗之下。 傍晚黄昏,我在列车站送别希美赴考。在候车区,在落日余晖的氤氲晚风中,我身处在这橘黄的慵懒的世界,看着希美被光照的半明半暗的侧脸,有种无法掩饰的悲伤,是不舍吗?还是考前的紧张?我不敢多想,用双手轻轻托起她紧绷的脸颊,她回避的双眸重新看向我,挤出了笑容。 “没关系的,一定没问题的。”说罢,我把从包中掏出了一个小礼盒,当作是给她的护身符。 她迟疑了一下,后又赶忙接过,“谢谢,有了它考试肯定没问题的。”她看似很珍重这东西,不过还是一副心事挂在脸上的样子。 正值这时后方传来了列车进站的鸣笛声,我知道时间不多了,便想做点什么让她心情好点。 我抓着衣服边踌躇了片刻,一阵风吹起了道岸墨绿的杂草,也吹动着我,身子前倾,踮起脚尖,扑进了希美的怀里,把头埋在里面感受她的气息,她很是吃惊,但也放松地笑了笑,将我搂进了怀里,因慌乱而摇晃的头发距离我的脸颊只有几毫。我抬头与她对视,想最后说上两句鼓励的话,“那个,祝希美……” 我刚开口说话,却被一阵叮铃铃的响声打断,也打断了这份宁静的浪漫。希美不好意思的等待我离开,随后低头掏着包,拿出手机,发现是学妹们的电话。 “抱歉,是长笛组的学妹打来的。”说罢,接了下来。 “前辈,考试加油!”“伞木学姐,音大一定要上啊。”“好想陪希美学姐一起去看看圣地啊。”电话里传出来七嘴八舌的祝贺,她们不能来送别就用了这种方式为希美打气。我在一旁撩起头发,看银灰的轨道,有锈迹的铁棚,稀疏的人流,和结伴而过的飞鸟,听见了列车进站的报告声。再回头看向希美,她也知时间不多了,在简单应酬了学妹们的祝福后便挂了电话。 “你刚才想说什么啊?” 希美突然问起我,我想来也不过是几句大同小异的祝福,学妹们已经替我说过了,只是一个比一个亲密的称呼让我有些不爽,已经可以了。 “没什么,加油吧。” 希美也很快的会意了,刚好列车开了门,“那我走了,再见。”她半身进了车门,把头探了出来向我挥手道别,便进了车中。 “再见。”我也如此回道,望着列车缓缓启动,向着无尽的远方驶去,银灰的车窗反射着夕阳的红光,略过墨绿的道边草,慢慢的,慢慢的,消失于金黄的地平线…… ——————————————————— 列车在轨道上颠簸发出震震响声,我在几乎没有乘客的车厢里靠着窗看着远处的风景,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和在车站时霙对我说的那番话。 可越想越是没有头绪,总是梦见悲伤的故事,清晨看到不祥的景象,上午观看表演时落泪,以及随后一直的忧心忡忡,这些毫无征兆的一股脑涌入了我的体中,让我甚至什么精力去好好回应霙的心意。我打开了霙送给我的那份小礼盒,是根蓝色的羽毛,就是我之前送给她的那根,她一直珍藏的很好呢,没有落一点灰,应该是裱起来了。她为什么会想起送我这个,难道是看到了我包上的青蓝色羽毛吗?不过说起来我这个人好奇怪啊,这明明是从那种地方取的东西,但我觉得它好看就直截地挂了起来。 这一路竟没有几个人与我同行,我看着窗外的田地尽是一片秋收后的荒芜景象,远处的几处炊烟照常升起着,在这种乡下,空中徘徊的鸟儿自是不少的,只是我看不清它们具体的样子,就像我分不清埂上玩耍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一样。这一路,起码在这一段路上,总是重复着这样的景色,过眼的只有一棵棵枯树,我的哈气在车窗上化为白雾,一层层遮蔽了这幅单调的田园画,我的兴致也暂时被遮蔽了。 于是我不再看向窗外,靠在座椅上想起了事来。曾几何时,我对考音大还是很有自信的,坚信着努力不会被辜负,但在关西大赛中我依旧跟不上霙的演奏中我的心态发生了些变化,“努力真的有用吗?”“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吧。”的想法开始重新出现,到了现在我对“考上音大”一事的态度又回到了本初,我能不能考上如今我心里也没底,我只是跟着滚动的车轮一起运动的尘埃罢了。不过霙是为了我而报考的音大,她肯定不想让我这样自我否定,我想完成我们的约定,所以我还是要去试试。这两种思想一直在我的心里做着斗争,这或许正是我困惑的原因。我举起了两根羽毛在空中摆动,此时整个世界已经进入了黑色的夜晚,它们在车中的灯光下依然呈现着光鲜的样子,渐渐的,我在一片寂静中进入了梦乡。 果然,我并没有做什么好梦,我好像梦见的是《利兹与青鸟》的后续:在狂风暴雨交加的一天,利兹逆着风走在被阴云笼罩的山坡,她一直在呼唤青鸟的名字,喊的越来越急,近乎失声,但依旧盖不过无情的雨声。她全身的衣服被风雨击打得尽湿尽皱,不时落下来的几道闪电越来越向她这里逼近,雷鸣声更是声声入耳。“青鸟——青鸟——你在哪儿?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她确信青鸟就在这附近,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只等她翻过了山头,一阵闪电劈在她的面前,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所见。“这不是真的,不是——”“我难道给予你的是惩罚吗?”“为什么会这样啊,我不明白啊!”她的话语激进到了失控,失控到已经无法正确表达自己的感情,因为在她眼前的,是血淋淋的青鸟的遗体。伤心过度的利兹随后站了起来,张开双手向上天祈祷:“神啊,把这份孤独的爱消灭干净吧。”便引来了一道天雷劈向了她,激起了万丈羽毛…… “不要!”我又一次用这样的方式醒了过来,回神四顾,列车已经到站,但我只顾着发怔,这次还带有一种难言的悲痛与忧伤。我跨步踏向月台,另一个城市的喧闹和景色并没有足够吸引到我,我的灵魂仍然停留在那个梦里,那个我所看见的《利兹与青鸟》的后续。我认真度势着自己,还是在内心中发出了那个疑问,“这样的我,真的能考上音大吗?” 几日的光影转瞬即逝,天气也越来越冷了。正是音大公布录取名单之际,天上下起了大雪,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一午间遍染白了世界,万物成了一幅颜色。正值放学,学校内并没有什么行人,只留雪上几处杂乱的行迹和一旁站立的雪人。虽是一年难遇的美丽雪景,但这阴沉的气氛总让人快乐不起来,似是在贪婪地吸收了世间所有断肠人的灰白情思才成了这幅模样,这其中,或许也有我的一份贡献。 在已经开始变得晦暗的走廊里,我同夏纪和优子站在窗边,都露着一言难尽的愁容。夏纪一条腿蹬着墙,两手撑着窗沿,掀起了刘海忧郁地看向天花板;优子攥起双拳,撇着嘴恼火地看着地板;而我在这两人之间,面对这样的一冷一热,我从未感觉到如此的无地适从,我的手焦躁的乱动着,不敢直视两人。 “我说,你为什么没有……” “别说了!” “可是霙她那么想陪希美去同一所大学。” “那也不能对着希美撒气啊。” “可……啊啊真是的!” 两人短促的对话如冰锥一样刺向我的身体,我把双臂抱在胸前,把头栽了进去。是啊,我们三个是同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我没有考上音大,在看到音大在关西地区招546个人时,我们找遍了大字报,没有发现半点“伞木希美”的字样,我是真正地落榜了,没有任何辩驳,这么久的努力似乎又是白费了。我强挤出无所谓的表情对两人说:“没关系,这已经过去了,是不能改变的事了,我还是上普通大学比较好吧。” “你敢把这句话说给霙听吗?” 夏纪这声灵魂的拷问直接击溃了我,断了我最后的退路,她要强推着我去面对这现实。霙就是为了和我在一起才报考的音大,如今我却落第了,我还在这里装作淡定,我明明没有完成约定,还想把悔恨搁置一旁,我在逃避什么?我在害怕什么啊?越是这样想着,我的内疚渐渐转化成了不甘心,不甘心,那只青鸟马上就要飞去我看不见的自由的地方了。 “我……说不出来。” 是啊,怎么可能说的出来,她那么期待着我,那么的,爱我。 我扭头看向窗外,看见一个人仍然站在大字报前一动不动,虽然穿着棕色的大衣,仅留背影,但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我的呼吸急到发颤,本能地喊着“霙”。这时的她该不会是……我不敢多想,此时夏优两人也发觉了,催着我快去。 我扔下包,身子猛然后转,鞋子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响声,而后箭步下了楼,我恨不得跨三节,甚至四节楼梯,完全不管脚砸在台阶上的响声,面部紧绷着路过更衣室,门外呼啸的北风愈加震耳,已经来不及换室外鞋了,现在室外还下着大雪,她在等我。我摔开门,仅穿着室内鞋就穿行在厚实的冰冷的雪堆里,夏纪和优子也紧跟其后。 “霙!” 我跑到她身后,摇着她的双肩,大声的唤她的名字,可她没有转头,我听到的只有一声声颤抖的声音。 “没有希美,这里没有希美。” 我听着这如同哭累了的孩子的低语,没有一点抵抗力,她还在一遍遍的看着名单,像孩子一样执着。越是这样,我的身子越是发抖的不行,一种压抑的情感也在涌上我的泪眶。 “喂,霙,你看看我好不好?看看我。” 我央求着,把她转到了我的身前,她的脸早已经哭花了,在风雪中已经冻出了一道道红痕,我攥起她的手,却像冰一样没有温度,她抽噎着,声音越来越大,似是看见了我后更加的委屈难受,我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我的脚在雪中已经冻的麻木。 “想和希美在一起,想和希美去同一所学校,我想为希美继续吹双簧管。” 她激动地吐出自己的话,字字诛心,我在一片雪白的凌乱中只想起了三个字。 “对不起……” “我想在名单上找到希美的名字,哪怕是很小很小的字,我一直在找。”她用双手捶着我的胸部,我的眼眶已经热的忍不住泪水了,已经极限了。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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