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背叛
人是愚蠢的动物,永远看不到远大的高洁的理想,为了自己破坏幸福的善良的生灵。
这是他在幻想中的轰鸣中得出的结论。这艘陆上的航母实在是太大了,处于其中的人万籁俱寂。听不到航母在陆地上驱驰的声音,便想不到自己也随着航母运动。
他们这种杀手只好比狗还会讨好忠诚,或者干脆背叛侍奉一位新主子。不过,他们就是被主子派到这里暗杀这里的主人的。即使投降也会被处决吧。
他们扮作战争中的难民,伤痕累累的被送上船上的难民区。他们已在船上待了半个月了。连难民区的门都没有出:这里的安保系统出乎意料的齐全严密。
不行了不行了。每个人的背上都沁出凉汗来。再有半个月,不,一星期。船上的人就会发觉他们的阴谋。必须赶快行事。
“我们没有办法离开这里。”夜深人静,一个人装作梦呓似的,模糊不清的说。
他有点拿不准,最近大家压力很大,经常会有发自内心的梦话影响沟通。
但另一个人就没有这么畏缩了。“带上家伙直接杀出去。行不行?”
长长一段寂静:护工来了。
“怎么可能!”最开始那个人有点生气的说,“王女所在的议长室在下面那一层。无论是走楼梯还是电梯,肯定来不及。”
护工又回来了,诸人鼾声如雷。那个护工显然有些疑惑。一直装作换药来观察几人。几人武器都在被子下攥紧了,攥到青筋暴露。但是护工……走了。
几人都叹气,感谢护工保住了自己与几人性命。
也许是累赘的原因呢。那个年纪最老的雇佣兵,心脏无比衰弱,每次都睡的死死的。隔着他鼾声震天的床位密谋让人火气很大。但也能提供掩护。
又是一段夜深人静。
“你刚才说,议长室在哪里?”他说。
“楼下!所以根本来不及!”那人说。
“你说楼下哪里?”他说。
“唔……这么说,刚好是在咱这难民区正下面啊。”
“炸药有吗?”
“为了以防万一带了一些。”
“我们炸下去。”
“你疯了?炸药的声音太大了!”
“我们钻一个眼炸个空腔下去。”他满头大汗,声音都在颤抖。他意识到命运正赐给他智慧。
“什么意思?”最开始那个人显然没明白。
“我们有钻探设备。在地板上钻一个针眼大的小洞。往里面注入炸药引爆。声音很小不会被察觉。注入的炸药肯定不能炸开厚厚的地板,但是可以在其中炸出一个空腔。我们再往空腔里灌入大量炸药。表面上只是一个小孔而已。里面却可以储存数斤烈性炸药。到时候直接引爆炸出一个大洞。直接跳到议长室里杀人跑路!”他说着连身躯都颤抖起来。摇的病床都发出凄厉的尖叫。旁边几人连忙稳住他。但也浑身战栗。
护工过来,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对。不过,直觉嘛,她叹一口气。医生告诉她过。
直觉,不过没有证据的肆意恐惧而已。
……
议长室里,王女安静的坐在病床上。博士坐在一边。看着报告,看着,就叹气。
“这个不适合您看,殿下,这个不适合您看。”
王女转过脸看他。博士也看着王女,三秒过去,他知道自己投降了。
他把报告递了过去。
那位殿下看完后闭眼。博士看着她。准确来说,是看她胸口起伏。
还算正常。
“你是世间最流利的锋刃。却拥有独立的灵魂。”王女淡淡道。
“许多人佩服我的才学,但他们宁死也不肯相信我的决策。回首看来,您可能是第一位,也可能是最后一位。”博士低声回答。
王女微笑,刚想回话。开门声轰鸣。医生端着药盘进来。
博士起身迎接。接过药盘要给王女换药。回头一看,医生并没有走。
博士叹气。
“你要是不信任我,完全可以自己给殿下诊断。”
医生摇头。“有叛徒混进难民里进了舰船。”
“是那几位吧。”博士会意。
王女微微起身。“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您卧床养病不过半月。一切因果还是把握在您的手里。被您的过去操纵,被您过去的决策操纵。”博士默默回答。
“你是说殿下早已知晓叛徒的可能?”
“愚人才考虑可能。正常人眼中只有一定与一定不。”博士仔细观察着药盒。小盒上是强心剂的成分。
“归我管吧,他们的药我来开。”
“直接处决不好吗?”医生问。
“直接处决,倒好像我们做错事了。做点疏漏引背叛者上钩便罢。”
说罢,博士看向王女。
王女已然合眼。胸口的起伏平静而规律。
“症状减轻了?”医生问。
“并没有,血管依旧狭窄。心脏依旧受拖累。血液只需要稍微加快,就会……”他背着医生做了个手势。
医生不懂手势,但她太懂医学了。
就会堵塞。
就会有戏剧般的回光返照,宛若初生的婴儿与神灵。光洁健康。
然后死去。
……
“好场子,真是好场子。有人希望咱们唱一处大戏。”他拈着药喃喃道。与杀手完全不符的戏剧感笼罩了他的全身。
“怎么啦?”另一个人连忙道。
“到目前为止,医学上最厉害的强心剂。硝酸甘油。送到这个废物床边了。”
几个人都看一眼熟睡的老雇佣兵。他其实睡不踏实,鼾声很响,因为喘息很重,喘息很重,因为心脏很弱。
“我说最近查夜的怎么那么稀缺了。”又一个喃喃道。
他拈着药瓶端详许久。他皱眉。
“这玩意儿医生怎么吩咐的?”
“照之前的药一天三次。”
“不用了,以后送来的都给我。”他道。
“为什么?这个人离了药还能活吗?”
“这种强心剂,注射进这位体内也是死。他们怕是早发现我们的计划,要拿这位的死安个罪名!”他又开始紧张。这回的任务他总感觉不对,现在发现了,原来是全在对方的掌控中,又看不清对面目的为何。
“你拿来干什么?”
“这么现成的液态炸药……比我们自己的要好使很多。我们赶快准备好,赶快炸开,赶快……赶快回家。”他额头冒汗。
有家可回吗?
……
罗德岛这艘惊世骇俗的巨大舰船,默默的离开卡兹戴尔。战争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摄政王的势力愈发巩固,每天都会有萨卡兹的贵族认可摄政王的专权。这艘罗德岛,满载王女的臣子与战争的难民,如弃子默默离去。
但这只是表象罢了。或者说这只是不该被重视的真相罢了。真相像个洋葱,只有一个,可是一层又一层。谋臣们负责把洋葱剥开,给主人看自己选择的一层,诤臣们负责怒骂谋臣们。
身在其位,自谋其政。不过是忠于职守罢了。
贵族们的背叛是被他剥开的第一层真相,扔进垃圾桶里。愚人们翻垃圾桶找到,随他们自哭自笑。
第二层真相,给诤臣看的真相是,卡兹戴尔的大半民众依旧忠于王女。人们也许会背叛殿下,但永不会怀疑殿下。
反攻不过一句话的事,扳倒战争天平不过一个人的事儿。只等殿下康复。
第三层真相,给谋臣自己和殿下看的真相是。殿下已然无力回天。
一支花想要活,无论是花瓣打入泥泞腐臭,还是花枝折断流出汁液,终究还可以活下去。
但是花要想干干净净的死。谋臣的智慧自然也不会用在活这方面了。
生存是一切生灵的本能。追求死亡永远是智慧与不屈的结晶。追求死亡者往往被命运垂怜。因为人人的计策都是建立在人人都想活的基础上 ,因此求死者的计策可以打破死局。替自己的希望开出一片新的天地。
命运的锁链既然束缚住她的身躯生死未卜,也必纠缠住她的敌人走投无路。
唯一的难题是刽子手比较难选,不过也不是难事啦,她的智慧庇护萨卡兹一族太长时间了,悲伤过去大家就会明白,她的死把握在自己手里。
王女合眼安眠。博士守在床前。计划是已经千百遍复盘过了,情感也在谋划前全部怯除了。但是现在他心潮起伏。
算计自家人果然很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