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3/霸明 】月明花满池(九)
柳千庭靠在浴盆边上反省自己刚刚失态。他承认,看见那食盒半分未动地放在桌子上时,他确实有些生气了。
都怪那倒霉玩意儿叶知冬。
叶家老三,龙阳之好众所周知,因着有兄姐为叶家开枝散叶,所以叶家对他喜欢女的还是男的根本毫不在意。叶知冬活得肆意洒脱,不仅是他,即使是陆家家主名单上的那几位,长歌门的那姓杨的鳏夫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且父母早亡,家里只有他自己说了算。还有天策府的女将军,虽是入赘,但李家是功名显赫的人家,不会亏待陆语,甚至陆语还能有自己的子嗣……陆家家主精明奸诈,可挑选的这几个人,没有一个是会亏待陆语的。
陆语会怎么选,他当时心仪的是谁,柳千庭根本不敢问。
“柳千庭,你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柳千庭仰着头捂着眼,嘴角抿着一半的嘲讽,一半的苦涩。
他独自呆了一会儿,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后才起身穿好衣服出去。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除了柳千庭带回来的那几样点心,还有两碗八宝粥,一盘清蒸鱼,和两碟子清淡的小菜。
“怎么这么素?”
柳千庭整理着袖口,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皱了下眉。陆语有些不确定地望着他,开口解释。
“我想着你喝了酒,可能没什么胃口,就让人上了几样清淡开胃的……要不,我再喊人加一个?”
看着陆语小心翼翼的解释,柳千庭牵起对方的手在桌边坐下,扬声让下人再加一道好消化的荤菜上来。
“不用顾虑我,你太瘦了,应该吃好点。”柳千庭抓起筷子顿了下,“荷语园没有小厨房,给你添一个吧,以后想吃什么菜就吩咐他们去做。”
陆语却摇摇头,一边给柳千庭布菜一边说道:“不合规矩,还是算了,府上的厨子手艺已经很好,每回送来的饭菜我都爱吃,我不挑食。”
柳千庭没再坚持,但也没全信陆语说自己不挑食的谎话。之前陪着陆语养病时他观察过,什么菜对方都能吃些,只是有多有少,遇到喜欢的和不喜欢的,眉眼间的表情也不一样。
小家伙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其实柳千庭看得一清二楚。
添的那道荤菜很快就端了上来,是一道冬瓜酿丸子。冬瓜去皮去籽切成块,中间掏空了,塞满了连着山菌菇、莲藕一起剁成茸的瘦肉泥,又上屉用大火蒸了,撒上芫荽末,清淡但不寡淡,闻着就令人食欲大动。
柳千庭侧眼看了下陆语,对方先给他用公筷布了菜,又不动声色地往自己碗里默默放了两块沾满了芫荽末的冬瓜肉丸,眼里有光。
哦,喜欢吃芫荽。柳千庭默默记下了。
除了这道冬瓜酿丸子,其它菜似乎也很符合陆语的心意,柳千庭看出来了,陆语是真的喜欢吃甜食,他命人带回来的几道甜点,陆语一人吃了一大半。只是那道红糖糯米藕实在有些占肚子,陆语一时没忍住,多吃了两口,手边的那碗桂花酒酿圆子就有些吃不下了,但是又不舍得放弃,拿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着。
“吃不下就别硬吃。”
柳千庭担心对方吃积食了不舒服,冷不丁开口说了一句话,陆语正努力吃得认真,像是被吓了一跳,勺子一歪,正往嘴里送的甜汤羹碰到了嘴角。
红红的舌头伸出来一小截,试图卷掉嘴角的甜汤,柳千庭看得心里发烫,轻轻掐着陆语的下巴吻了上去。
嘴里残留的桂花味甜得人脑袋发晕,柳千庭不爱吃甜食,却觉得陆语的舌头,甜得像是致命的毒药,赴死也甘愿。
“就这么一碗,怎么不知道给我留点。”柳千庭退开些许,拇指擦掉陆语唇上晶莹的水渍。
所以就来自己嘴里尝味道?陆语像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下次我一定记得。”
“不,你应该怪我怎么不早和你说,我不说,你又怎么知道我想不想吃。”柳千庭承认错误也承认得理直气壮,伸手把陆语吃了一半的酒酿圆子端了过来。
“诶,这碗我吃过……等等,勺子换下……”
柳千庭做事雷厉风行,陆语连说两句话,哪句都没赶上趟,等话音落了,柳千庭已经就着陆语用过的勺子,把那剩了大半的甜汤吃了个一干二净。
“放太久了,糯米圆子不太筋道。下次带你去吃刚出锅的。”
柳千庭心满意足地放下碗,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两人战斗力还算不错,桌上的几个盘子都已经空了。似乎每次和陆语吃饭都会这样,大约是陆语小时候吃过苦,见不得东西吃不完要拿去被倒掉,又不好意思赏给下人吃自己吃剩的,所以总是很努力的把东西吃完。
侍女们撤了饭桌,端上漱口的茶,两人擦了嘴净了手,有些相对无言,各自揣着心事,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要不要,出去散散步?”陆语抬眼看着柳千庭,声音小小的,“吃得有些胀……”
柳千庭哭笑不得,原来看着总是游刃有余,淡定理智的小家伙,也会有因为贪食而需要散步的时候。
侍女拿来披风,柳千庭一伸手,将披风接了过去,亲自给陆语围上。柳千庭十指修长,灵活地给披风带子打结,偏着陆语又低着头,温热呼吸全都喷在了手指上。柳千庭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揽着人低头吻了半晌,直到陆语换不过气,伸手把他推开,声音软绵地说道:“先散步,先去散步吧……”
柳千庭心说我本来也没想做什么,但自己大概已经没有信用度可言,便沉默地替陆语戴上了披风上的兜帽。帽子周围缝着一圈貂绒,毛茸茸的,显得陆语的脸更小了。
月亮已经升到正当空,昨日才下过雪,还没化,园子里连灯笼都不用打,皑皑白雪折射着月光,四周一片通明。
两人并肩走在门廊下面,十步远的后面跟着侍从,柳千庭和陆语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些无关痛痒的闲话,无非是最近怎么样,吃的如何,睡的如何,下人们是否听话。柳千庭问,陆语答。
只是这样的一问一答很快就延续不下去,沉默的夜更加寂静,陆语突然停下了脚步。
“还记得有一年,你独自来陆家,结果在院子里撞见我的事吗?”
柳千庭转身看着他,认真地说道:“记得,你抱着一个刀匣子,哭得很伤心。”
那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即使这之前柳千庭已经送给他很多东西。
“那一日,家主请了个嬷嬷,来教我床帏之事。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的处境,但是那天还是觉得自己很可悲。”陆语倚在门廊的木栏杆上,姿态放松,语气却有些紧张,“刀匣子里装着的是我母亲的刀,我想着,家主看见母亲的遗物可能会心软,说不定会让我去学明教的功夫。”
“可是我还是太天真了。”陆语笑了笑,摊开自己的双手,看着那柔弱无茧的掌心,“他问我学明教功夫有什么用,除了让我去送死,一点用都没有。我当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园子里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在月光凄惨的夜里徒增了些许悲凉。
“后来我想了很久,想出了一点头绪。自己如果能拿起刀,舞得像母亲那样好,是不是就能有打破囚笼的勇气,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陆语眼神有些迷茫,抬头看向柳千庭,“我本来已经放弃了,可你为什么突然又给了我这个机会呢?”
柳千庭往前走了一步,手指挑起陆语的下巴,轻声问道:“那你高兴吗?”
陆语眨了眨眼。
柳千庭说:“我只是想让你高兴,除了高兴,我还想让你能有选择,譬如,亲手打破囚笼的选择。”
“你不担心吗?”难道柳府对我而言,就不是囚笼吗?
陆语把没说完的半句话含在嘴里,柳千庭却像是已经懂了,目光沉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陆语突然低下头,抬手轻扯着柳千庭的衣摆,轻声问道:“你今晚,会留下来吗?”
柳千庭的目光愈发晦暗难明
“你知道我留下来会发生什么,对吧?”
“……”
“陆语,你是在为将来打破牢笼而愧疚,还是因我对你好而试图报恩,想要扯平这一切呢?”
陆语沉默不答。柳千庭自嘲地笑出了声,猛地用力将陆语拉进了怀里。
“你确实不会骗我。”柳千庭把人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可我有时候真希望你能骗骗我。”
陆语的心因为这句话,猛地跳得快了些。
侍女们自觉停在屋外,体贴地为二人关上屋门,陆语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就被放倒在了柔软的绸面棉花被褥里。柳千庭半压在他身上,细密地亲吻落在他脸上,陆语早有心理准备,温顺地半张着唇回应着。
柳千庭像是剥粽子一样,慢条斯理地解开了陆语的披风,剥掉他的冬衣,将衣服胡乱地甩在地上,俯身亲吻洁白胸口上的两点茱萸。陆语撑着柳千庭结实的肩膀,手指微微用力,竟说不出是紧张,还是隐隐的期待。
“是你要留我下来的。”
柳千庭语气克制又难耐,说不出的复杂。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陆语,已经算是明示。陆语喉结轻轻一滚,伸出手指松掉了柳千庭的腰带。
这个举动就像在冬日的干柴中点了一把火,星火可燎原。
柳千庭念着初夜弄疼了对方,试图先给对方做好准备,爱抚的掌心从胸前滑到腰后,在隐秘之处摸到了湿软的洞穴,还有一小截露在外面的玉势。
柳千庭有些惊讶,陆语的脸红得要滴出血,实在不敢看对方,只能把脸埋在柳千庭炙热的胸口,声音闷闷地说道:“不是你让陆老板教我的么……我,我有按他给的方子,自己提前准备。”
柳千庭心里仿佛揣了一只溢满而出的酒杯,饱含情欲地在陆语肩上反复舔咬,缓缓抽出那根手指粗的玉势,换成了自己的手指,温柔地说着哄人的话。
“阿语,我不弄疼你,你叫叫我的名字……”
陆语紧张,紧紧抱住了对方的脖子,良久后才低声唤了一句“千庭”。
火热的粗硬之物已经在洞口蓄势待发,柳千庭哄着人继续叫,陆语便又叫了一声。
“柳千庭……你,你慢些。”
然而真的慢下来了,那凶器推开软肉的煎熬又让人无措,等两人真正合二为一,再无缝隙,陆语已经浑身抖得不行。
“疼吗?”柳千庭疼惜地吻着陆语的鬓角。陆语喘了几口气,却摇了摇头。
酸胀,却并不怎么疼。他想说让他缓缓,可下一刻,那凶物竟退出了半截,又强硬地闯了进来。反复几次,等那酸胀变成了酥麻,又变成了陆语口中浅浅的呻吟时,柳千庭再也安耐不住,大开大合地动起了腰。
一夜酣畅淋漓。
第二天,陆语还是醒晚了,即便昨夜柳千庭十分克制,只做了一次,却也因为年轻气盛体力太好,把陆语折腾得够呛。陆语伸手摸了摸身旁柳千庭睡过的地方,忍不住把被子拉上来蒙住了头。
竟然是自己主动求欢,丢死人了……
另一头,柳千庭吃饱喝足睡了个好觉,早早地醒了过来,去给自己的母亲请安。
柳夫人看着自家儿子餍足的神态,心里翻了个白眼,装作没看见,一如往常地和柳千庭聊聊生意上的事,又叮嘱他注意身体,“各方面”都不宜太操劳,免得亏了身子。
柳千庭十分恭顺地一一应下,柳夫人心里舒畅了些,话赶话地又重新提起柳千庭娶亲之事。
“未娶正妻先纳妾是大忌,更别提你纳的还是个男妾,说出去像什么样子。”柳夫人愁容满面,“你自己不上心,便一切都听我的安排吧。我娘家嫂子有个侄女,你知道的,叫杨云夕,小时候你们还一起玩过。她翻了年也有十七,幼时拜入长歌门,知书达理,温柔贤淑,模样也是没得挑,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母亲……”
柳夫人一抬手,打断了柳千庭的话头。
“这事儿你没有拒绝的余地,我已经写信过去了,没说别的,只说让云夕夏天的时候来这边避暑,小住一个月。”
柳夫人抿了口茶,不轻不重地放下茶盏,抬眼看着柳千庭,悠悠地说道,“我也不是什么强买强卖的恶人,至少和你相比我不是。但若是对方看中了你,杨家也觉得这门亲事可行,那便这么定了。我身子不好,你也知道,柳府这么大的家业,需要一个女主人,也需要子嗣。”
看着儿子坚毅的侧脸,柳夫人叹了口气:“柳千庭,我们早就说过,各退一步。你放心,即使新夫人进门,我也会盯着,不会让人对你那……那男孩做什么的,但也只能如此。”
柳千庭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握紧了又松开,勉强挤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全凭母亲安排,孩儿听从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