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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乎网文史学家还要把东百教授吹燕黑秦的论文当圣经供到什么时候啊?

2021-05-31 21:10 作者:残風-劍影  | 我要投稿

在某乎上,看到了这样的话——

首先,所谓“历史学家发现苻坚对汉人不予以重用,官员选拔制度严苛”就是胡扯,敦煌学家冯培红高度评价苻坚灭前凉后重用汉族敦煌士人统治河西地区,田余庆、谷川道雄、陈文华、朱大渭等人更是高度评价苻坚汉化成果。蒋福亚虽然对苻坚骂的多,但也认为苻坚汉化影响到了十六国后期许多国家乃至于北魏孝文帝。

所谓历史学家,就是东师大某硕士曾经写过的前秦胡汉官员比例的论文罢了。论文里搞民族对立,认为胡人官员就是茹毛饮血,重用胡人官员就是不搞汉化,全然忽视苻坚重用的胡人都是高度汉化的胡人,其中不乏文学创作极深,可与汉族才子一较高下者。我是不知道,这种人能有历史学家头衔吗?他是能跟田余庆比肩,还是可以跟王仲荦扳手腕?

论文作者说苻坚时期汉人决策层只有王猛,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先不提后来的汉人大臣裴元略、朱肜等人,史书记载的很清楚,王猛、权翼、薛赞共掌机要,王、权、薛直接参与前秦军国机要,合着权翼和薛赞不是汉人吗?鱼遵是汉人,都被他强行盖章胡人,别说前秦其他官员有多少被他强行盖章了。前秦许多官员族属是没有定的,我也不知道他所谓胡汉官员比例是怎么搞得。还说前秦后期(苻丕、苻登)汉人决策者少,苻丕左右丞相(王永、徐义)、太尉(张蚝)是汉人,光是这里数量就3个了。但他那表里面只有2个。看来,前秦的大臣族属还不是看您老的心情,你说是胡人就是胡人,汉人就是汉人~

鱼氏乃宋国之后

梁楞出自安定梁氏,不是氐族略阳梁氏。

鱼遵出自冯翊鱼氏,怎么就胡人了?

辛牢是北地人,不是陇西人。(不过我觉得是陇西辛迁移到了北地,应该也是汉人,因为目前来说,十六国和南北朝时期没胡人姓辛)

知乎那群人连最基本前秦官员出处郡望都搞不清楚,按照自己的意愿乱定族属,真的无知且可笑。论文说前秦早期胡人官员远大于汉人,那么下面附上沧浪知舟整理的前秦早期胡汉官员比例表,就算是把族属存疑的全算胡人,也是汉人大于胡人,再看看慕容儁留给儿子的辅政大臣,仅一个没啥权利的阳骛而已。

汉人肉眼可见多于胡人

而且我真的看不懂“重用少数民族就是排斥汉人”的逻辑,这论文对前秦汉人、胡人官员比例进行调查,发现了前秦高层比例是3(汉):7(胡)。

这个比例错了嘛?反正前秦官员族属有不少都没有出处,你说是就是吧,但是大家不要忘记,这里算的是少数民族(所有的胡人民族)和汉族一族的比例,胡人不光光有五胡(鲜卑、匈奴、氐、羌、羯),还有卢水胡、丁零、乌桓、徒河等等,乃至于前秦还给吐谷浑、西域诸国都册封了官职。

《资治通鉴·卷一百零三》:吐谷浑王辟奚闻杨纂败,五月,遣使献马千匹、金银五百斤于秦。秦以辟奚为安远将军、潞川侯。

《晋书·苻坚载记》:加鄯善王休密驮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西域诸军事、宁西将军,车师前部王弥窴使持节、平西将军、西域都护,率其国兵为光乡导。

(苻坚加封西域的国王和吐谷浑)

也就是说,这是很多民族对比汉族一族的比例,而不是一个少数民族对比汉族的比例,你总不能说世界上有两个国家:中国和外国。因为中国人口不如外国,所以中国是地球上人口最少的国家?

其实你真要一个个民族的细算,汉族的3成在前秦政权高层是名列前茅的,所以真的不存在苻坚排斥汉族士人,苻坚虽然没有元宏那般笃信汉族门阀,但他也恢复了魏晋士籍,史料评价“使役有常”,所以何来排斥汉族士人一说?

《晋书·苻坚载记》:复魏、晋士籍,使役有常,闻诸非正道,典学一皆禁之。坚临太学,考学生经义,上第擢叙者八十三人。

对于名门望族也是各种拉拢,甚至不惜为了清河崔氏的崔液,一怒之下毁了氐族人群居的新平郡城墙。你管苻坚这是排斥汉人?新平可是氐羌的聚集地,苻坚为了汉人毁了本族和羌族所在的新平,搞得新平的胡人酋长们“深以为惭”这叫排斥汉人?

《晋书·苻坚载记》:初,石季龙末,清河崔悦为新平相,为郡人所杀。悦子液后仕坚,为尚书郎,自表父仇不同天地,请还冀州。坚愍之,禁锢新平人,缺其城角以耻之。新平酋望深以为惭,故相率距苌,以立忠义。


至于前赵、后赵等国家汉人官员比例大于前秦,难道你们以为刘家和石家是真的重用汉人?错了,汉赵、后赵的汉人高层官职,很多都是割据的坞堡地主,刘、石没办法把他们纳入自己的国家,便妥协封官,给个空头支票罢了。可不是他们重用汉族人,苻坚册封胡人高官,也有不少是同样的道理。再说慕容燕,其实慕容燕高层汉人不少,但他们从没有掌控过大局,比如五公之乱时,前燕太尉汉族人皇甫真等人,就希望通过五公之乱灭亡前秦,而慕容评一票否决,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就算皇甫真当了太尉,掌管前燕军权,但真正的权利从不在他身上,而在慕容评身上。并且前燕任人唯亲,慕容钩、慕容冲等人毫无才能,都可以担任镇将乃至于大司马,起码前秦苻坚用的氐族人,没有一个人是尸位素餐的吧?


除此之外,苻坚还会主动送汉族士人衣冠华服。

三十国春秋》:苻坚征隐士张巨和至长安,赐以冠衣。

(苻坚把名士招到长安,不为别的,就是送他华服衣冠)


还有,苻坚征召汉族名士,都是以“安车蒲轮”之礼接待,苻坚从没有为了胡族的人才,去动用这种礼仪。

下面科普一下“安车蒲轮”是什么礼仪。安车蒲轮是让被征请者坐在安车上,并用蒲叶包着车轮,以便行驶时车身更为安稳。表示古代汉族皇帝对贤能者的优待。开创者便是汉武帝,而苻坚对待汉族名士,都是以该礼仪接待,并且还要准备各种厚礼,比如王欢、郭瑀、公孙永等人,并没有一次用这种礼仪接待胡族的人,大家都知道苻坚对降将姚苌、慕容垂等人好,但他们都没资格有这种待遇。

三十国春秋》:以安车征隐士乐陵王劝为国子祭酒。

《晋书·卷九十四·列传第六十四》:及天锡灭,前秦国主苻坚又以安车征(郭)瑀定礼仪,会父丧而止。还敦煌,太守辛章遣书生三百人就受业焉。

《晋书·卷九十四·列传第六十四》:公孙永,字子阳,襄平人也。少而好学恬虚,隐于平郭南山,不娶妻妾,非身所垦植,则不衣食之,吟咏岩间,欣然自得,年余九十,操尚不亏。……后苻坚又将备礼征之,难其年耆路远,乃遣使者致问。未至而永亡,坚深悼之,谥曰崇虚先生。

(苻坚还考虑到了公孙年老,不忍心让他千里迢迢来长安,而是派遣使者问候)


而当被征召的人因为家事或者直接拒绝苻坚,苻坚从来不会气急败坏,不会强行绑人,而是顺其自然,其中以王嘉为代表人物,王嘉拒绝苻坚,但苻坚还是没有放弃,最终在384年,王嘉在苻坚最危难时刻出来帮助他。

《资治通鉴·卷一百零五》:陇西处士王嘉,隐居倒虎山,有异术,能知未然;秦人神之。秦王坚、后秦王苌及慕容冲皆遣使迎之。十一月,嘉入长安,众闻之,以为坚有福,故圣人助之,三辅堡壁及四山氐、羌归坚者四万余人。


另外,苻坚不是不想重用汉人,我来举五个例子,头两个例子是高泰与崔宏(崔浩之父),苻坚想把高泰封尚书,崔宏封太子苻宏属官,前者尚书可不是小官,后者太子属官等苻宏上位,肯定要位极人臣。但很可惜,前者只想回冀州,后者只想和苻融在一起,不想当苻宏属官(崔浩的爹崔宏和苻融关系亲密,两个人可以称为小苻坚和小王猛x),另外三个例子,便是东晋汉中太守周虓、顺阳太守丁穆、魏兴太守吉挹,苻坚在俘虏他们后都想让他们位极人臣,其中周虓直接被苻坚认定为是自己的“尚书令”,但人家就是忠晋,就算东晋再怎么不好,人家就是爱国,苻坚最后都感叹了,所以说不是苻坚不想让汉人进入前秦中枢,苻坚在这方面从来没怕过,是有各方面的原因。

苻丕继位后,他的左丞相是王猛之子王永,右丞相是爱好佛教的关中汉人徐义,苻丕让自己的两大丞相全由汉人担任,何来苻秦排汉?


苻坚在发动淝水之战前,下诏以司马曜为尚书左仆射,谢安为吏部尚书,桓冲为侍中。

苻坚居然排挤汉人,不想让本国汉人入自己中枢,为什么要让敌国的君主和遗臣入朝廷中枢?这逻辑我是没搞懂呀,敌国汉人比本国汉人靠谱?


顺带一提,其实前秦许多官员,也没有详细的民族,这篇官员胡汉比例论文,也有不少是以姓氏论民族,比如姓毛的,就直接认定是氐族毛氏,可是天下之大,毛氏多了去了,东晋还有毛虎生、毛安之等人呢,他们是氐族人吗?

而且苻秦提拔自己宗室中有才者,又何错之有?最起码前秦宗室并没有玩忽职守吧?哪怕是该某乎用户指责的铺张浪费对象——苻朗。

人家苻朗在《晋书》也是被评价“(苻朗)在任甚有称绩。”苻朗任青州刺史的时候,可是很有政绩的。

苻坚之子苻丕镇守邺城,《晋书·苻丕载记》也说了“(苻丕)时镇邺城,东夏安之。”

氐族的梁熙镇守姑藏,《资治通鉴》评价“梁熙清俭爱民,河右安之。”

前秦宗室尚书、秦州刺史苻雅,为人乐善好施,清廉无私,时人为之语曰:“不为权翼富,宁作苻雅贫。”

《秦书》:尚书令苻雅为人乐施,乞人填门。尝曰:“天下物何常?吾今曰富,后曰贫耳。”忽一曰不施则意不泰。

《十六国春秋·前秦录》时人为之语曰:“不为权翼富,宁作苻雅贫。”

(苻雅是胡族,但是清贫且乐于助人,反倒是作为汉人大臣的权翼被diss了,我也不知道权翼是有敛财劣迹还是怎么回事,毕竟这些史书都没记载,只能靠推测)

苻坚就算重用氐族人当政,但这些氐人难道玩忽职守,残害汉族百姓了吗?没有,这些前秦的氐族高官反而让华夏百姓安稳过日子。难道高官都是汉族人就可以让百姓过好日子?那刘子业、刘彧、萧宝卷等南朝的暴君,他们用的都是汉人官员,老百姓难道过的好吗?

有一件事,大家也都知道,那就是淝水之战后苻秦分崩离析,帮助苻秦最多的民族就是汉族。

西燕俘虏三辅的百姓,百姓依然心向苻坚;关中汉族壁垒乌堡主邵安民怒斥韦钟,搞得韦钟羞愧自杀;关中乌堡主主动给苻坚送粮,苻坚不要他们来,害怕他们送死,但他们还是要和苻坚一起奋战;吕光攻破凉州后,索氏兄弟与宋皓等人甚至以身殉秦等等,乃至于一向抗拒胡族,抵抗前赵、后赵的河东薛氏,居然在苻秦当了官。如果苻坚真的排斥汉人,这些人为什么还要帮助苻坚,入仕前秦?

《晋书·苻坚载记》:三辅人为冲所略者,咸遣使告坚,请放火以为内应。

《资治通鉴》:西燕主冲攻秦高阳愍公方于骊山,杀之,执秦尚书韦钟,以其子谦为冯翊太守,使招集三辅之民。冯诩垒主邵安民等责谦曰:“君雍州望族,今乃从贼,与之为不忠不义,何面目以行于世乎?”谦以告钟,钟自杀,谦来奔。

《资治通鉴》:推平远将军赵敖为主,相与结盟,冒难遣兵粮助坚,多为西燕所杀。坚谓之曰:“闻来者率不善达,此诚忠臣之义,然今寇难殷繁,非一人之力所能济也,徒相随入虎口,何益!汝曹宜为国自爱,畜粮厉兵,以俟天时,庶几善不终否,有时而泰也!”

《晋书·苻坚载记》:关中堡壁三千余所,推平远将军冯翊、赵敖为统主,相率结盟,遣兵粮助坚。

 《晋书·苻坚载记》:坚以甘松护军仇腾为冯翊太守,加辅国将军,与破虏将军蜀人兰犊慰勉冯翊诸县之众。众咸曰:“与陛下同死共生,誓无有贰。”

(关中之乱时汉族对苻坚的做法)

《晋书·索泮传》:索泮,字德林,敦煌人也。世为冠族。泮少时游侠,及长,变节好学,有佐世才器。张天锡辅政,以泮为冠军、记室参军。天锡即位,拜司兵,历位禁中录事。执法御掾,州府肃然,郡县改迹。迁羽林左监,有勤干之称。出为中垒将军、西郡武威太守、典戎校尉。政务宽和,戎夏怀其惠,天锡甚敬之。苻坚见而叹曰:“凉州信多君子!”既而以泮河西德望,拜别驾。吕光既克姑臧,泮固郡不降,光攻而获之。光曰:“孤既平西域,将赴难京师,梁熙无状,绝孤归路,此朝延之罪人,卿何意阻郡固迷,自同元恶!”泮厉色责光曰:“将军受诏讨叛胡,可受诏乱凉州邪?寡君何罪,而将军害之?泮但苦力寡,不能固守以报君父之雠,岂如逆氐彭济望风反叛!主灭臣死,礼之常也。”乃就刑于市,神色不变。

弟菱,有俊才,仕张天锡为执法中郎、冗从右监。苻坚世至伏波将军、典农都尉,与泮俱被害。 

《资治通鉴·卷一百零六》:武威太守彭济执熙以降,光杀之。光入姑臧,自领凉州刺史,表杜进为武威太守,自馀将佐,各受职位。凉州郡县皆降于光,独酒泉太守宋皓、西郡太守索泮城守不下。光攻而执之,让泮曰:"吾受诏平西域,而梁熙绝我归路,此朝廷之罪人,卿何为附之?"泮曰:"将军受诏平西域,不受诏乱凉州,梁公何罪而将军杀之?泮但苦力不足,不能报君父之仇耳,岂肯如逆氐彭济之所为乎!主灭臣死,固其常也。"光杀泮及皓。

(索氏、宋皓殉秦)

《资治通鉴·卷一百零六》:乙酉,秦益州刺史王广以蜀人江阳太守李丕为益州刺史,守成都。

《资治通鉴·卷一百零六》:蜀郡太守任权攻拔成都,斩秦益州刺史李丕,复取益州。

(蜀郡李丕死守益州战死)



慕容燕难道比前秦汉化?

前秦胡汉官员工论文很明显只是从《晋书》《资治通鉴》计算了胡汉官员比例,从这两本来看,前秦胡人大臣比汉人大臣多,但是要结合墓志铭和其他史料,你们会发现前秦三公九卿很多是汉人。

举三个例子:权翼、韦谦、裴慬。

史料里面压根没有权翼升任司徒记载,权翼当司徒是源自权家后人墓志铭,也就是说历史上权翼成为了前秦三公之一,但史料里面就记载权翼最高只当了前秦右仆射,你如果不看墓志铭压根不知道权翼还是三公。


韦谦在《晋书》《资治通鉴》只是黄门侍郎而已,但是《北史》记载韦谦在苻坚时期最高官职是尚书仆射(前秦朝廷核心),如果你不看《北史》也不会知道苻坚重用京兆韦氏。


《新唐书》记载河东裴氏的裴慬在苻坚时期担任九卿大鸿胪,然而这件事在《晋书》《资治通鉴》压根连记载都没有。


《新唐書》•卷七十一 •表第十一·宰相世系一·洗馬裴出自粹子暅。暅生慬,自河西歸桑梓,居解縣洗馬川,號洗馬裴,仕前秦大鴻臚。二子:天恩、天壽。


凡此种种,数不胜数,前秦本来就史料严重缺失,千不留一是闹着玩的?前秦时期官员官职留任无从考证,只能通过以后考古文献发掘,如果就凭《晋书》《资治通鉴》就算胡汉官员比例,也太断章取义了。

所以说,如果你只是从《晋书》《资治通鉴》找胡汉官员比例,也难怪觉得前秦胡汉比例失调。


拿着所谓胡汉比例论证前秦不用汉官,他们似乎忘记了前秦史料“十不一存”这件事,来看《魏故征虏将军掖庭令王君墓志铭》,里面记载了太原王氏王昶的后代在前秦官至州刺史,封侯爵的事。而这个人在目前史料压根没有提到过。


而且前秦基本盘就是雍州、秦州的氐羌和关西门阀。一个封建时代的统治者如果抛弃自己的基本盘不用,而去疯狂重用其他地方的人,那绝对不是什么为了民族平等,那是脑子长泡了。还汉什么化?直接啥都没有了。


再附上一些学术界论文,看看前秦到底有没有排斥汉人士族、百姓。

敦煌学教授冯培红论文《敦煌大族与前秦、后凉》:http://m.cssn.cn/zgs/zgs_gd/201310/t20131025_545518.htm

陕西师范大学教授、河南省文史馆馆员赵跟喜《前秦政权的汉化教育及其历史原因》:https://mbd.baidu.com/ma/s/gXomz3Pa

以及我买的前秦史的内容:

最后附上某乎一位兄弟对此事的看法,除了他所说的“前秦的确排斥汉族”外,他说的其他话我都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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