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家姐妹

　　萍琪派的脸开始由青变紫了。“……也不知是提拉鳎目的喇嘛抽了别喇叭的哑巴几鳎目，还是别喇叭的哑巴打了提拉鳎目的喇嘛几喇叭。只知道，喇嘛炖鳎目，哑巴嘀嘀嗒嗒吹喇叭！”她使足了劲猛吸了一大口气，脸上的颜色总算恢复了正常。

　　光线昏暗的咖啡馆里，所有的人都开始鼓掌了，后面还有一个人低低地吹了声口哨。

　　“她刚刚是一口气全说完的吗？”格雷戈隔着桌子小声冲着特雷西说道，“那好像足足有……一分钟！”

　　特雷西点点头，和其他人一块儿鼓掌。“是啊，可真了不起啊。”她凑到玉琪派耳边，一边挠着她的耳朵一边悄悄告诉她。“你姐姐真是好厉害。”

　　玉琪点了点头，“嗯哼。”

　　萍琪从麦克风那边小跑了过来，坐回了她桌旁，紧挨着格雷戈。她抬起一只蹄子搭在玉琪肩膀上。“瞧见没？也没那么糟糕对吧？”她说道，“他们都在给我鼓掌呢！每个来到这里的人类都非常非常支持我！而且都非常非常善良，也不会对我们另眼相看，只想玩得非常非常开心！完全完全完完全全一点儿都没什么好害怕的啦！”

　　玉琪低下了头，扭开了脸，揉着自己的肩膀。

　　“哦～没关系的啦。”萍琪说着，一把就把自己的双胞胎妹妹给搂了过来。“你可以改天再来试试嘛。只要你想的话我们就能来！”

　　玉琪摇摇头，在自己的鬃毛缩得更深了。

　　“我觉得她对此不感兴趣。”特雷西对玉琪笑了笑，“别担心，亲爱的。如果你不想唱的话，那就不用唱。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继续抚摸你。”

　　玉琪从鬃毛里稍稍露出了脸，轻轻点了点头。

　　特雷西靠得离她近了些，让自己的声音继续保持在又低又平静的程度。“嗯，亲爱的，你说你住在一个农场里，是吧？那是什么样的农场呢？”

　　玉琪低头看着地面，但还是慢慢地抬起了视线，和特雷西的眼睛对上了。可她刚张嘴要说话的时候，萍琪就突然蹦出来抢了先。“那是一个岩石农场！我们把石头种下去，好好照料它们，等到他们里面长出了水晶和宝石之后，再在收获季节把他们都给切开啦！然后就-”

　　“恕我直言，亲爱的。”特雷西说着，轻轻把萍琪推回了座位上。“我现在是在问玉琪呢，你为什么不去和格雷戈聊点儿什么呢？我相信你们肯定有不少可聊的。”

　　“那是当然的啦！我们肯定能！”萍琪几乎是扑过去抱住了格雷戈。“格雷戈，赶快！给咱们找点儿话题来聊！”

　　正打算抚摸萍琪的格雷戈僵了一下，“呃……你做的那首诗……让我挺印象深刻的。”

　　“谢谢！”萍琪在她的椅子上一个劲儿地蹦。“我就是特别特别喜欢那些听起来特别特别特别好玩的词儿！你知道吗？暮暮教了我所有一切那些什么重音啦还有押韵啦还有合成词啦还有平仄对应啦还有……”

　　正当萍琪忙着叽叽喳喳而格雷戈继续抚摸着她并且尽可能让脑子跟上她嘴的时候，特雷西已经把她的椅子挪得离玉琪更近，用手指轻轻穿过玉琪长长的鬃毛。“现在我们说到哪儿啦？你说你住在一个岩石农场里，你喜欢那里吗？”

　　玉琪把头发拂到一边，低声嘟囔着什么。

　　特雷西靠得更近了些。“对不起，我一定是没听仔细，能再说一遍吗？”

　　玉琪也凑得更近了。“那里挺好的。”

　　“真好，真好。”特雷西笑眯眯地说着，轻轻挠着她的耳朵。“听到这个真高兴。”

　　玉琪也笑了，轻轻靠在了特雷西的手上。

　　* * *

　　“停！”

　　德雷克急忙把手缩了回来。“啊？怎、怎么了？”

　　“不要整只手。”石青派冲着德雷克黑着脸，她抬起了一只蹄子，“就一根指头。”

　　德雷克疑惑地伸出手指。“就一根？”

　　“对。”石青说道，指着自己肩膀上的一个位置。“而且只能摸那里。”

　　德雷克的手指头慢慢地伸向石青的肩膀，直到勉强能触摸到石青的毛皮。“这样可以吗？”

　　“挺好，现在开始画圈，越小越好。”石青叹了口气，喝着她那瓶山泉水。“怎么样，石灰？”

　　“不错。”石灰说道，望着对面萍琪和玉琪的桌子。“我觉得，这样打发我的时间可没什么建设性。”

　　石青点了点头，“是啊，我觉得也是，真是够无聊的。”石青瞟了一眼山姆，那个人类正在对面抚摸着石灰。“嘿，你，要不要来掰蹄子试试看？”

　　“那是啥？”山姆问道，“就像是……掰腕子？”

　　“是，随便你怎么叫它都行。”石青把前腿的肘部支在桌子上，用蹄子招了招，“你到底来不来？”

　　萨姆先瞅了石灰一眼，才慢慢地抬起手来迎上了她的蹄子。“呃……好吧，当然了。”

　　“一、二、三！走你！”石青猛地把他的手压了下来，但还没到赢的地步。萨姆差点儿没从椅子上蹦起来，但他成功地撑住了，胳膊肘撑在桌上，开始往后拽。

　　石青咧着嘴。

　　萨姆喘着气，脸憋得越来越红了，他的手在发颤，一直被石青稳稳地控制在距离失败只有三寸高的位置上。他拼了老命往上提，但最终还是力不从心了，手砰的一声撞到了桌面上。

　　“小菜一碟。”石青傲慢地坐在椅子上，叉着她的蹄子。“你们人类的胳膊都是面条做的吗？”

　　萨姆使劲甩着手，一脸苦相，“你们小马呢？蹄子都是钢管做的？”

　　石青嗤之以鼻，“不，就只有我们派家而已。”她低头一看，眼睛顿时睁大了，“嘿！”她叫道，“我说了就只用一根指头！你啥时候把整只手都放上了？”

　　德雷克僵住了，“就在……你们掰腕子的时候。”

　　石青瞪着德雷克，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眉头也拧成了疙瘩。德雷克的脑门开始出汗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石青的肩膀，来回了好几次。

　　石青依然黑着脸，“好吧，但是只许摸肩膀。”

　　“呼……好吧。”德雷克说道，继续做着小幅度圆周抚摸运动。

　　石灰把一颗花生推给了她的宠物顽石。这颗石头在桌子旁边有自己专门的座位。“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抚摸我，德雷克。”石灰说道，“我通常会让石青把她所有的抚摸都转给我。”

　　德雷克笑了，但他依然用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石青。“谢谢，不过这样就好。”

　　虽然胳膊酸痛得要命，但萨姆还是抬起了抽搐不已的手，轻轻抚摸着石灰的耳朵。“那么，嗯……你说这样打发时间没什么建设性，这话怎么讲呢？你觉得抚摸是浪费时间吗？”

　　石灰摇了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介意抚摸，也偶尔会在这里分享我的诗歌，但现在我有更新鲜的事可以做。”

　　萨姆看着石灰，“比如呢？”

　　“我可以去研究人类世界的岩石，也可以把它们和我们世界的岩石作比较。”

　　“听起来……确实很新鲜。”萨姆撸起袖子，挠着石灰的脖子。“下次我可以带一本关于人类世界岩石的书来。”

　　“这是个好主意。”

　　萨姆抿起了嘴唇，“你……喜欢石头？”

　　“是的，我喜欢。”石灰面无表情地眨着眼睛。

　　萨姆点点头，他收回了手，盯着地面。“这……这很好。”

　　石灰稍稍吸了口气，“我看你是想稍微聊聊。仅仅五分钟的时间想了解我可不太够。我就长话短说吧：对，我就是一直这么说话的。我喜欢石头，没错。我喜欢的不仅仅是石头，还有矿物，地质构造，脱口秀，以及交朋友。”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那杯冰水。“你现在可以继续抚摸了，如果你愿意的话。”

　　“呃……好的，没问题。”萨姆又继续开始抚摸石灰的脖子了。“所以，我不想这么说，可……你为什么要来参加小马抚摸抚摸咖啡馆的活动呢？我挺好奇的，听起来……你好像不太想来这里。”

　　“我说起话来一直都是这样的，但也不全是如此。”石灰抚摸着顽石。“萍琪坚持要我们来，所以我们就来了。”

　　“对。”石青哼了一声，“她死磨硬缠个没完没了的，最后我们只能来了。”

　　萨姆弓起了眉头，“那……听起来萍琪这样可不太好啊。”

　　石灰摇了摇头，“不是那样，她非常非常亲切，只不过经常就兴奋起来，而且非常富有感染力。所以我们没办法，只能陪着她一块儿兴奋了。”

　　萨姆笑了起来，“看得出来，好吧，你们能为了萍琪而到这里来真是太好了。”

　　石青咧着嘴，“她也为我们出了很多力，所以我们就差不多算是扯平了吧。”

　　石灰默默地点了点头。

　　石青朝自己的肩膀瞅了一眼，却发现德雷克的手没在那儿，而是在她的脖子上。她非常冰冷地瞪了德雷克一眼。

　　那眼神冰冷至极，冷得德雷克僵在当场。

　　石青的下巴绷紧了。“敢摸老娘的脖子，老娘就撅了你的脖子。”

　　慢慢地，德雷克的手挪回了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