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020

今天就年二十八了，我早早的就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家。没错，我是一名打工人，还是那种没有正式工作，奔波四地去打工的。

虽说现在都比较时兴阳历年了，按说过了元旦就该算2021，但我总觉得这年还是在回家后，一家人围着餐桌，聊着这一年的闲事，放松中带些小喜庆的守过岁，这年才算过了。可能是我太老固了，没什么文化知识，才喜欢迷信这一套。

说实话，现在混得这个样子，我是没多少脸去见父母的。倒不是因为父母说我、嫌我什么，就像在20年头，因为这该死的新冠，让大伙儿哪儿都去不了。我也一样，天天在家躺着，每天都是吃喝拉撒、玩，盯着天花板，然后睡。一直到快五月，才出来打了工。

这段在家闲着的时间，怎么说呢？真是比死都难受。不是有句话说过吗？就是这人啊，一过二十五，每天生活中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就会忧得他根本睡不着觉。很幸运，我没过二十五，但也睡不着。

玩儿呗，闹儿呗，想那么多干嘛？人生不就是为了开心而活吗？是啊，没错，人生就是为了开心而活。但是吧，当自己盯着手机，看着常玩的游戏，想到这玩意儿自己都耍儿了多少年了？还有啥名堂吗？还有啥好玩儿的？这玩意儿真的是让我开心的吗？一种怅然若失感涌上心头。有这种操蛋想法的时候，我就隐隐的感觉到，我这昏昏沉沉的快乐日子快要到头了。

可能这话说的，会让你们觉得我像个多愁善感的老头，但其实不然，就像上面说的那样，我还在风华正茂的二十三岁。中学的时候巧妙的用了一种骗自己的学习方式，算是过了一个即操蛋又值得回味的人生阶段。其结果就是，别说本科线了，专科线都没高多少分。但我好歹算是有认认真真的学了快一年，临时抱佛脚嘛，可结果依旧就这。当时的我很生气，感觉自己被辜负了，不是被自己，读书有什么用呢？去他妈的吧，谁爱读谁读。

我没有继续读书，于是便有了现在这样。

高中毕业后我并没有当个啃老混球，顶多算半个。毕竟我向父母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定会比那些所谓的高材生赚的更多，打脸这个操蛋社会。于是那时候的我便开始和几个都没学继续上的“同志”们一起踏上了谋生之路。

那时候的我过的也很快乐，因为父母还继续让我住在家里，饭也继续给我做。不挑活儿话，零工也不难找，脏点累点怕什么？大不了干烦了歇俩月，毕竟干俩仨月的工资都能够自己花半年了。

于是便和朋友们吃着火锅唱着歌，每周酒局不断，天天开黑不止。在家呆烦了，便攒几个月的钱，约上几个好伙伴，运气好还能叫上俩儿就是图我们钱才来的小妞儿，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踏上旅游征途，把好不容易挣的这点钱再花个一干二净，万他妈的岁！

万一没钱回家？要不舔着脸求父母，要不舔着脸找警察呗。

就这样快活了两年，游戏玩爽了，酒喝够了，就是没攒到一分钱，还被诊断了个慢性胃炎。

那天和父母吵了一架，我们一家三口不常吵架，可这次却吵得很凶。无非还是工作、结婚、成家、安稳……

老爹气生的很大，骂我是个不争气的废物，让我滚出这个家，别再赖这口饭。我那时候好歹算是摸清了一些混日子的门道，自觉到社会上不会被饿死。便就更大声的反驳到，安稳的工作有什么好的？你们过得成功吗？社会会感激你吗？老老实实干了大半辈子，不也还是过得这么穷？不也是个还得为市区房子发愁的底层？拿钱受罪还买难受，真是傻的不轻！

之后，老爹被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但是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去上班，那时候的我很傻，觉得这样的老爹很窝囊。同时也稍微有些担心，老爹会不会真气上心头，下班回来就把我赶出去啊？

到了老爹的下班时间，老爹没回来，但是老妈气冲冲的把我拉出了家。怎么？老爹连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最后一眼都不想看了吗？结果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老妈把我拽走的终点不是垃圾桶，而是医院。

老爹在下班的时候胸口疼地蜷在地上起不来，被120拉走了。几天后，大致的诊断结果出来了，是冠心病的一种，肺也有点毛病，很可能跟老爹做的工作有关。

我跟老爹道了歉，老爹倒是没刁难我，只是无奈的表示，自己生的种，啥样也得养啊，然后便急着出院。老妈很不乐意，在病房就把老爹骂了一顿，说他至于省这俩钱吗？命都不要了？

就像上面表现出的那样，我是一个长期对家里事情，也基本就是父母的事情不管不闻的混球小子。所以我是在这件事儿后，才知道，父母长久以来都在攒钱，为了我未来的房子，攒钱。我跟父亲大吵大闹的时候，其实他们已经快要攒出市区一套全款房了。想着若是我晚几年结婚，便直接全款买房，省我的心。要是结婚早了，母亲也快要退休了，她把退休本打算给我，让我去用这钱还房贷，省我的心。

老爹因为冠心病的原因，很长一段时间不得不吃好几种药，其中一种还不在医保的报销范围，所以有些闷闷不乐的。老爹性子比较直，很少见他不开心，我印象比较深的两次，一次是他想买辆车那时，老妈劝他，说是到我成家了再买，一起开。另一次是，老妈一直都喜欢金银首饰，但除了结婚时候的金耳坠和金戒指，没再见过她有其他的，那次有个熟人说要帮老妈打一套金饰，说是比市场上便宜不少，老爹那时候劝老妈，说是熟人坑熟人，坑的最狠，老妈最后没去打。

我看着老爹的药袋子，看着碗里的饭，忽然就吃不下去了……

那之后，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每晚每晚的盯着天花板睡不着觉。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呢？回想起来自己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像此时这样，如此认真的正视自己的父母。才意识到，他们原来都要到退休年龄了，才意识到，他们都快要老的不像中年人了，白发、秃顶、皱皮。

父母已经不再说我，可能他们也觉得没意思了吧，但是还在为我默默攒钱。可我呢？大概是贱吧，没了父母的责备之后，天天自己便逼问起了自己。

我问自己，该不该买房，该不该成家？为什么买房，为什么成家？为什么不买房，为什么不成家？这些该死的问题像我这样的人是想不出好答案的，因为有钱的人也不会想这种穷酸的问题。说实话，我很羡慕有钱人，尤其是暴发户，或者是富二代，感觉那样的人生才像样子，才该叫人生。而不是吃一辈子的苦来攒，最后再因为个孩子，或者房子，把钱又全还给了社会，我一度觉得这样的人生很傻逼。

对的，我曾是这样想的，觉得这样两代人轮回穷下去的活法是很俗。所以我不想成家，会找女的，但从不打算结婚，也从不攒钱，只要把与社会的牵连降到最低，那么就能把生活尽可能的过给自己。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潮，一种说不出的前卫感和满足。

至于为什么呢？大概是小孩子独有的思维吧……

其实那时想到这里的我就算大致想明白了，差的大概只有一个忏悔。当然，我现在也不觉得要是老老实实干一辈子的人，耗干自己的积蓄，却只能让孩子站在和自己从前一样的阶级起跑点，再从零开始这个循环是一件正确的事儿。但是这种复杂繁琐的操蛋哲学问题，实在不适合我这个愚笨的脑袋来思考。

让我在家待不下去的主要原因，还是长久以来，在心里默默嘲笑父母是“傻瓜”的我，意识到这两年疯下来，玩的种种，见识的种种，终究也还是循环了起来。自己明明也正在过着一个劳费身体，做着各种各样没什么太大意义的事情，一没有改变自己的生活，二也没能像全心全意为我着想的父母那样去回馈他们，那么我究竟有什么资格嘲笑他们是“傻瓜”呢？他们好歹攒出了一套全款房，而我呢？拥有了“快乐”的两年？

哈哈哈，tui！

时间大概是人类最大的敌人，怕是终究有一天全人类都得栽到这个操蛋玩意儿身上。就连IQ超过180的天才科学家都没办法一键暂停这个世界，那我自然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母的衰老，只是以前没有正视过他们在骗自己罢了。

现在的日子终有一天要结束，我永远不想见到的那些天也无可奈何的终将会到来。而我现在在做什么呢？每天玩着重复度高达90%的手机游戏内容，随便打点零工然后跟一起喝酒再加重这该死的胃炎。腻吗？当然腻啊！就是说好听点才叫快活而已，这日子下去，怕啥到父母八九十近百的时候，就算他们床都下不了了，我也成了一个老光棍，也还是躺在自己的卧室里继续玩着重复度90%的那几款手机游戏，或许还会有张快得胃癌的胃，然后竖着中指朝天痛骂道：快点灭绝吧，人类！

妈的，绝了。

第一次被自己呛的没脾气……

所以，我决定要去打工了，不是家门口的零工，去一些远的地方，更大的城市，自然不是为了什么“长见识”，单纯的因为钱多。没错，是因为我在家里坐不住了，不是因为父母的唠叨，就想上面说的那样，只要一在家坐着，我的脑子就会变得很乱，各种操蛋的想法就涌现出来了。我不想看见老爸的药袋子，不想听老妈一边抱怨着社会制度和工作环境，一边替老爹想办法能不能搞个内退。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俩努力为我奋斗的样子，以及在这个情景下浑浑噩噩的我。

我戒掉了手机游戏，并不是为了批判电子游戏对人的伤害有多大多大，只是单纯的因为它太耗费时间了，以及不知为何，越玩越觉得无聊了。顺便也把酒戒了，因为实在受够了半夜被肚子痛醒，以及钡餐和那该死的呕吐味！

当然，我并不觉得打工能让我致富，就像上面一直强调的那样。哪怕只是高中学历还没咋好好学的我，也能轻易分辨出的谎言，一些说了难以过审的话。

那打工的理由是什么呢？硬要说的话，大概是爱吧。即便知道做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了不起，能大大满足自己，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事情，甚至还在破坏我的美好生活，但是，它能给人希望，尤其是给我的父母，让他们觉得，儿子尽管走了些弯路，总算开始准备步入正轨了。我爱我的父母，虽然太过羞耻不敢在他们面前直接表达，但是为给他们信心、舒心、安心，我还是愿意再做些“无用”的努力的。

第一年的打工并不顺利，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只是借着以前的朋友、和做零工时的老板给我的信息源，傻傻的去找。有时去了一个地方，反倒人家不要了，我只能来回白搭车费。所以没攒下太多的钱。

第二年的打工也不算顺利，很多工作我都不熟悉，到处挨训、挨训、挨训……技术工种总是做不来，甚至还得参加工地的临时培训，也让我少赚了不少钞票，但是总的来说比第一年好了不少，至少去的地方不会再出现不被人家要的尴尬局面。

到了第三年，也就是大家都不太喜欢的2020年，对，就是疫情爆发的这一年。我自然也很痛恨疫情，但是我并不讨厌2020这一年，因为它对我来说并不算差。

经过两年的摸爬滚打，我也可以算是个小油条了。工地也很欢迎我这样的年轻小伙子，可以省下很多麻烦事儿。现在年轻人愿意从事制造业似乎在逐渐变少，更别说出来打工的了。而上了年纪的人，体检总是一大难关，有时候实在没人，工地上也不得不演一出狸猫换太子，自己骗自己。

可能和大家想的不太一样，工地上的活儿并非只是和水泥，盖楼房这些房地产工作。焊钢结构，开天车，敲铁轨，修轮船等等等等，许多活儿都需要打工人，来打工的人大部分也都是啥都会点，就算不会，有的工地也有培训。我们的活基本也都是跟着工程走的，比起在一些大城市，有时候反倒在一些鸟不拉屎的地方的工程队反而开的高。也因为搞工程都是有时限的活儿，所以才喜欢招临时工，也就是我们这些打工的，方便随叫随赶。

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打工绝对不会像网上展示的那样生气洋洋的，打零工的基本全都是中年人，浑浑噩噩的家伙也不少，不过跟着这些老哥也算有点好处，他们总是知道咋在班上偷懒睡觉还不会被领导发现。

一般工人宿舍晚上不会像高中生那样叽叽喳喳的，甚至还有空讲鬼故事不睡觉的。工人们不论爱不爱学习，都一定会过的很累，基本都想早早睡个好觉。我自然也是一样，以前上学的时候总是想着要能过上天天肆无忌惮不分昼夜没人管地能尽情撒欢玩游戏的日子就好啦。而现在呢，每天晚上能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再喝一大杯热水，十点半之前能安稳入睡就是我最大的幸福。酒和饮料见鬼去吧，热水万岁！

当然，总是会有不睡觉的，半夜看手机，看书，吃软糖、辣条、泡面，咔嚓咔嚓的雪米饼，甚至习惯喝点小酒的，什么样的都有，但基本都是蒙在被窝里，尽量不影响其他工友。

就像上面说的那样，工地上的年轻人并不多见，所以那些老大哥们也喜欢拿我开心，对我问这问那的。有时和朋友一起出来打工还好，而在就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这简直就是尬聊炼狱。

工地上各色各样有趣的人和糟糕的人很多，我甚至遇见过当过抢劫犯和小偷的，当然，这不是我当面确认的，是其他工友偷偷小道传给我的，我也没那个胆啊。只是有次很巧，我跟一个工友顺路，他比我早下火车两站。记得去买票的时候，验完信息，突然，车站里的警备员朝我们俩喊了一声：“你，过来！”我自然被吓楞了，跟着工友傻乎乎的一起过去了，然后那警备员不耐烦的又赶我走了，“去去去，没叫你。”

那名工友低着头，像是在不停的点头表示认同，训了他半天，警备员才放他走了。警备员顺道也走到我这儿，问了问我跟他是什么关系，我表示我们只是顺路一起打工的，那警备员便专门提醒了一下我要注意自己的随身物品。之后在车上，提示乘客注意防贼防盗的广播也莫名其妙的长。

看来工友给我说的小道消息的确是真的。

虽然给大家介绍了这个“特殊”职业的人，通过打工还算“改邪归正”的例子，但是我的观点还是同我上面说的那样，并不觉得打工是一条能让人生变好起来的途径，即使我已经打了三年。

因为工地是一个能品味人间百味的地方，太多，奇怪的，正常的，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了。而来工地打工的人，无论是时间长的短的，大多过的不算太幸福。

我见过一对兄弟，他俩同一个老婆，对，同一个。似乎他们的习俗就是那样，这样的话兄弟就不用分家，方便家产传留。当然，既然出来打工，那就自然不是因为富有才会有这样的习俗。

工地上有许多不太友好的人，总是喜欢拿他们哥俩开玩笑，那个哥哥也不知是招了谁的邪，说是准备自己再找一个老婆，家里那个就留给弟弟。但是他弟弟听到了，反而很不高兴，他们的老婆早就生了孩子，哥哥现在撒手了，那老婆孩子都得靠弟弟养，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哥俩谁的，弟弟当然是不愿意。就这样，他哥俩为烦闷的工地又增添了一份欢乐。

我见过最穷的，是一对夫妇，他俩一起来打工的，家里七个孩子，天天在山里头只能吃洋芋，可这夫妻俩打了八九年的工了，还是没能改变他们家餐桌上的洋芋，只是让孩子从小看不见了爸妈。最后他家最大的姐姐，还是十多岁就出了嫁。这对儿夫妇早就说自己快要干不下去了，但是家里的债还没还清。我也实在想不明白这么穷的家庭到底为啥要去欠那么多债。

哦，对了。一般工地的工程大的话，都会给员工免费提供寝具和一些洗簌用品。基本上我们都不会再来回背这些被褥。但是今年有个老哥，挨个问我们还要不要这宿舍里的被褥，只要是不要，他就把被子装到他那个自己缝的一人多高的编织袋里。有人问这个老哥要这东西干啥？那老哥说，这一斤咋不得几块钱？

我倒是挺疑惑他咋给扛回去的。

好啦，说到这里，基本这又臭又长的回忆就要结束了。我能理解现在有学历的年轻人为啥不愿意来工地，甚至不愿意接触制造业的活儿，不怪他们，要是我读个大学我也不想来这儿。但工地上很喜欢年轻人，像我这样，毕竟比起中年人，上手快，前提是你肯干。有个老哥焊了快七年了，最后还没我手稳。

可这三年下来，明显的感觉自己黑了，脸上糙刺糙刺的，到秋天起一层白皮。干什么都欠两分精神，晚上睡觉还得留意随时会被叫醒去应对出现的紧急情况，哦，对了，还有值班。就算平时再努力的去调节作息，养生，只要还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就不可避免的会持续对身体造成伤害。当把不得不把养生融入生活，便就不会再在嘴上吆喝，写计划，立目标，去网上找什么养生小妙招。早睡早起勤偷懒才是王道。

大概仨月前，我翻到过一个复读高中同学的朋友圈，说是提前给大学生活交了答卷，贴了一张打码的三方协议。我特意点进他的朋友圈翻了翻，没看出来是学啥的，但是看着像是没课了，签的工作能比我这个打工的还能高两截，估计是个学计算机的。

说实话，现在的我很羡慕这些读大学的，读书或许没用吧，高中那课本。但是学历确实有用。或许像我这样来回打工能攒下些小钱，但是不经花，我知道我这样干下去，能让开上路虎的只有我们的老板，甚至车上还载着五个妞儿。

当然，人比人气死人，在干翻比尔盖茨之前，去想这些怕是永远得不到满足。反倒越想越气，觉得为什么我的劳动成果要被这些肥头大耳的人轻易拿去，我的青春就是为给他们奋斗吗？我是傻逼吗？可不论自己是否是傻逼，想这些都是没有用的，这不是我的思考，我的行为能左右的事情，我能做的只有顺应或者沉沦。

所以真正让我头疼的不是这些，而是在家的时候。我很怀念以前的日子，也有被成天追问成绩吧，但是比现在单纯多了。现在每次在和父母聊起来，总是聊着聊着就扯到安全啊、稳定啊、房子啊、成家啊，甚至还有人生规划啥的。即便现在我也有些烦这些话题，但这些讨厌的东西反倒才像正常人生该经历的东西。尽管谈这些没有大的用处，人生永远不会像个人所想的那般顺利，除非是有钱。可父母却还是一遍一遍的把话题扯到这些上面，起初我还会有些生气，但是后来好奇就占了主要，所以我发现了，父母真正的意思。

他们自然是明白谈论这些问题大多都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可就像小孩子会心心念念自己的被承诺要买来的玩具，考生们不断百度这成绩什么时候公布的那天，这些行为不会让既定发生的事情发生任何改变，但是担忧会不断鞭挞人的脑和嘴，让它们无法停下。

那天老妈说，她已经是半截埋入黄土的人了，老了，不顶用了，所以希望在她还能下地走的时候，照顾着我到安顿好我自己，她才放心。

就算个高中学历……或许…也该试着在家附近找个能长久干下去的正式工作吧……

哦，还剩十来分钟就要上火车了，我的牢骚也算是发够了吧。

说着，我拿起了我的手机，看着桌面上的游戏图标。哈哈，对了，忘了给你们说了，其实我还是骗了你们的。手机游戏我果然还是没能完全戒掉，但和成天在家大把大把时间玩游戏的时候不同，在干完一天的活儿，或是躲着领导偷玩上一会儿，这种爽快感是难以言喻的。果然，这才是游戏该有的玩法！也是自然，我玩游戏的时间变得少的可怜，可是现在的我却完全不在乎，反倒比以前玩的更开心。愉悦感，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虽然有时会因为工作，把队友给坑了吧，但是无所谓，我的钱远比你们的游戏体验重要。耶！所以现在我并没有打开这个游戏的欲望，毕竟等车要比这个破游戏重要得多。

于是我熟练的翻开朋友圈，毕竟已经年二十八了，朋友圈里的年味也已经很浓了。我看见二伯他们家杀猪的视频，真亏能过审。或许我们一家要是住在村里而不是这该死的市区能更快乐些吧。对哦，工人真的比农民幸福吗？

呸呸呸，过年了，还想啥操蛋问题呢？看着二伯他家围着猪那么开心，祝福他们就行了。赞。

还有个比较有趣的，是一个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工友。他去把工资都取成了现金，一捆一捆，看起来沉甸甸。我不清楚他这么做的原因，但是他家也在一个穷地方，估计是有什么难处吧。但是看他拿着钱笑开花的样子，果然幸福感这种东西，本质上就是沉甸甸的钞票吧。

我也顺便看了一眼我的账户，来这儿干了近一年，算是赚了大几万，这数字，莫名能给人一种安心感。不过说起来还是被压了2200块，这也是工厂惯用手段了，想把我们拴住，明年再来。万恶的资本主义！

我还算被压的少的，不少工友都是被压了一月工资，其中有个让我印象挺深刻的工友。被压了工资，我们打工的自然是不乐意，要去闹，有个家伙他不敢去，想让我帮他一起要了，我也算平常常给他聊天的，但是这种招人记恨的事我也不会傻到傻傻的去帮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做啊！明明都是一个大叔的年纪了，却还这么腼腆。

最后自然是我们这样愿意去闹的，惹事的，被压的钱少了些。那些老闷驴都被压了最少一个月。

见鬼去吧，学校里的仁义礼智信！

尽管充斥我朋友圈的许多都是底层人民的素朴的祝福，整不出来什么新活儿新花样。但让人看着莫名有一种舒心感。生活或许就是一堆操蛋事件的合集，但希望这种东西，是在人自己的心里的。我从不觉得现在的社会值得我去感谢它什么，更不会信去感恩老板的那种鬼话，尽管活在世上的许多事情，都是在尽力伤我的心，但是我愿意去爱我的生活，因为生活中还有爱我的人和钞票。

人生，万岁！

钞票，万岁！

于是我发了一条朋友圈：【希望来年有更少的活和更多的钱，希望来年不会被半夜叫醒去工作，希望能快点找到一个稳定的工作。祝大家都能过个好年！】

发送。

随着朋友圈的刷新，除了我发的朋友圈，上面还有一条，那是我另一个高中同学的帐号，记得去年她考上了研究生。可内容却是：

【学下去有什么意思？不如去死

让我去死吧！】

正好在我朋友圈上面，两条紧挨着。

我自然是不清楚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按说她现在的学历已经是足够让我羡慕的了。当然，我是不会不知风趣的在下面胡乱劝说，或是正义批评一番，既尴尬又蠢。只是这种泼人冷水的事情，为啥偏偏这个时候发生在可怜的我身上？

没办法，只好用着中指对着苍天，大声表达自己的祝福：

FUUUUUUCK  YOUUUU！！！

车站进站的提示音到了，也得感谢工作的是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让我春节还能回个家。也谢谢愿意看我牢骚看的这么久的你，祝你也能过个好年，牛年能跟我一起人生逆袭！

当然，你要是已经成功的老板，那我就撤回我的祝福，哈哈，开玩笑啦。不过等你们看到这篇牢骚话的时候，估计年已经过了吧……

日子过得真的挺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