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数之歌Part.Ⅰ No.11

“可恶！”
德丽莎将犹大展开，利用犹大的性能消耗着休伯利安的终端能源。芽衣站在一旁，只能看着两人，一副欲前又止的样子。旁边的布洛妮娅则也是满头大汗地操作着控制台，试图入侵休伯利安的系统。
“警告！警告！系统侦测到异常情况，请立即停止操作！否则将启动紧急应急系统。”
“这该死的机器，怎么就！这么！难搞啊！”德丽莎一边试图削弱休伯利安的主操作台的能量供给，但休伯利安的能源防护结构竟然连犹大都难以入手。
“学院长，再坚持一下，布洛妮娅已经快摸清一些程序了。”布洛妮娅擦了一把额前豆大的汗珠，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可恶！这个破操台，干脆用犹大把它砸成筛子得了！”德丽莎气鼓鼓地叉着腰，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这种地方吃到瘪。
“绝对不行，学院长，一旦休伯利安彻底报废，我们再想离开这里就相当困难了。布洛妮娅现在只能让休伯利安减速，还不能让休伯利安停下或者更改方向，只能在舰长到达目的地之前争取时间。只要切断一部分主操作台里面能源供给，有关系统锁定的部分被破坏，布洛妮娅就能入侵休伯利安的系统，利用休伯利安离开这里。”
布洛妮娅也没有想到，休伯利安的防火墙居然这么坚固，比她目前为止见过的所有反黑客系统都还要恐怖，甚至让她怀疑这是不是未来的产物。但既然内部入侵不行，就只能依靠外部的物理破坏了。
但如果系统彻底报废掉，那一切就完蛋了，所以只要能做到“死机”而不是“报废”的程度，布洛妮娅还是有把握能入侵并重启休伯利安的系统。
“真麻烦，我再试试，如果报废了可不能怪我！”德丽莎皱着眉头，显然很不想干这样会彰显她很粗暴的事情。
“……”芽衣听着两人的对话，这时的她，也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
舰长……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芽衣闭上眼睛思考着。可是……为什么，你那个时候又那么难过……
芽衣想不明白，这个人太神秘，又太复杂，阴晴不定，或许，一开始她认为可以相信他，就是个错误。
“给我！停！下！来！”德丽莎突然猛地一砸，这时，一段不属于爱酱提示的滋滋滋声响亮地开始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好像有无数只吵闹的蝉在不约而同地喳喳叫一般喧嚣。
“呃！啊！好吵！这是什么啊？！”德丽莎捂着耳朵，痛苦地趴在地上。
“布洛妮娅，快关掉它！”芽衣也不堪重负地拼命捂住耳朵，但耳边已经响起了嗡嗡的轰鸣声。
“唔！布洛妮娅……在尽力……”布洛妮娅用重装小兔捂住自己的耳朵，一边寻找着声音的来源，终于，在一大堆系统中，找到了一个正在播放的乱码音频文件。
“……世界……失败……消失……下一……男人……新的……结束……哔！”
在结束音后，嘈杂的声音消失不见，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也消失无踪，只有爱酱的提示音依旧在回荡着。
“刚才，那是什么？”芽衣回忆着刚才那个十分模糊的声音说的话，但无论怎么努力去听，都感觉有很多内容都听不见。
“布洛妮娅，你还能再放一遍吗？”德丽莎皱着眉头，刚才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直觉告诉她，那段语音很关键。因为她好像还隐隐约约地，听见了奥托的声音。
“不行，录音已经被完全销毁了，这个销毁程序是提前设置好的，布洛妮娅没有察觉到。”布洛妮娅摇了摇头，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放弃吧。”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另一个声音又突然传来，男人的样子出现在屏幕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休伯利安的最高控制权是和驾驶权联通的，即使你们破解了休伯利安的主程序，没有最高权限访问，你们依旧无法驾驶休伯利安，要让休伯利安停下，只有两个方法——击毁它，或者是杀了我。”
“你就不怕我们把休伯利安砸个底朝天？”德丽莎环抱着双手，眯着眼睛瞪着他。
“你们没有那个机会了，”男人挥了挥手表示通讯挂断，另外补充了一句，“我在指定地点等你们。”
“反女武神系统启动。”爱酱冰冷的机械声音传遍了整个驾驶舱，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德丽莎甚至还没来得及掏出犹大，数条血色的铁链突然从某处弹射出来，瞬间将德丽莎死按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这……这是仿犹大？”德丽莎拼命挣扎着，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就连臂力不输幽兰黛尔的她也不能将这个东西挣脱。既然如此，结合这个样式，就只能是奥托亲手研制的仿犹大了。
“学院长！”芽衣刚刚将太刀拔出，就在这时，一阵浓雾突然从各个角落散出，绿色的神秘气体瞬间占满了整个驾驶舱内部。
“这是……怎么回事……”芽衣突然感觉手中的刀十分沉重，就连抬起手来都显得十分吃力。
“芽衣姐姐，这片浓雾，在消散我们的力量……”布洛妮娅蹲在地上，一脸难受的样子，“而且……还有……迷……”
布洛妮娅还没来得及说完，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被钉在墙上的德丽莎也渐渐失去了知觉。是迷药，这片雾里还有迷药。可是，芽衣已经来不及思考下一秒的行动，也跟着一起瘫倒在了地上。
……
“报告舰长，女武神德丽莎·阿波卡利斯，雷电芽衣，布洛妮娅·扎伊切克，已经被全部镇压，请指示。”
不久后，男人的通讯再次响起，爱酱顺利地禀告了休伯利安上的情况。
“关闭反女武神系统，把她们带来即可。”男人简短的下达了指令，随后便淡定地站在目的地原地等待着。如果是平常丽塔还在的话，这时候她或许还会给他泡一杯茶或者做一份早餐。
不过现在的话，也有人在他身边呢……
“出来吧。”男人回过头去，眯着眼睛盯着不远处地丛林深处，从几个草垛之间，走出来两个一蓝一红的少女。
“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爱因斯坦博士，还有特斯拉博士，没错吧。”男人双手抱胸，对二人一一对应打着招呼。
“是的，数月前多谢阁下和休伯利安的出手相助，我仅代表逆熵向您致谢。”爱因斯坦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即使是道谢也是这样。
“小事，我也有我不得不遵守的约定，咱们双方互相盈利罢了。那二位这次登门拜访，又是何事？”
“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鸡窝头，咱们是来要人的，不是来喝茶的！”特斯拉倒是没有太好的脾气，从刚才开始就是一副快要爆炸似的样子。
“所以，二位是来找圣芙蕾雅的几位了？”男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她们的来意。
“正是如此，从她们目前的行动轨迹来看，确实是在休伯利安号上没错吧？”爱因斯坦也跟着点了点头。
“没错，是我让她们和休伯利安一起离开天穹市，继续留在那里，只会增大被更多人觊觎的可能性。”
“这么说来，昨天我们的资料库被入侵，也是阁下所为？”爱因斯坦继续问道，但语气中有了些许防备。
“不，休伯利安还没有如此先进的黑客技术，那是恐怕名为世界蛇的干部‘灰蛇’所为，至于为什么入侵逆熵的资料库，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原因。”男人的脸上挂着捉摸不透的微笑，让人看了有种莫名其妙的背脊发凉的感觉。
“那阁下，是否愿意将圣芙蕾雅的几位还给我们呢？”爱因斯坦沉默了一下，但她还是回到了主题上来，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绕圈子。
“还？我想你误会我和德丽莎她们的关系了，”男人嗤笑了一声，然后看着她们迷惑的样子，继续说道：
“我会继续帮助你们的。”
男人坐在甲板上，为自己点上了一根香烟。平常的他是不会抽烟的，但遇到一些心烦意乱或者无所事事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根，现在的情况，倒不知道是属于哪一种。
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坐在只有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甲板上，眺望着远处的天空，在赤金色和墨绿色的背景下，温热的余光洒在身上，总能让他感受到一丝独属于内心的平静。
“你和姬子都一个德行。”身后传来了德丽莎不满的声音，香烟烧断了一小节，他轻轻抖了抖，并没有刻意地理会她。
“你难道就不怕我们再做些什么小动作吗？”德丽莎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他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继续问他。
“你们都吃了两次亏了，还不吸取教训——”原本还想再多调侃两句，但看到德丽莎那咄咄逼人的眼神，他便识趣地改口道——
“我相信你们，所以我希望你们也能相信我，”男人又抽了一口烟，语气毫无波澜，“而且，你都直接对我说了，我就当你们暂时放弃搞小动作的想法了吧。”
“……”德丽莎别过头去，自己确实一直都不相信这个人，但自己身边的人却都很相信他，她不知道为什么。姬子，琪亚娜，布洛妮娅，芽衣……如果她和他没有解除合作关系的话，她们说不定会一直相信他……
怎么这么傻呢，愿意相信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德丽莎头疼地想着，但眼下也是迫不得已，能继续和休伯利安保持合作或许也不算是坏事，但她实在无法相信这个男人。
“我知道，想要得到你的信任相当困难，但我仅仅是做了我的分内之事而已，既然选择了与你们合作，这也是我的分内之事。”男人掐断了香烟，又起开一罐啤酒，轻轻瞥了一眼身旁，见四下无人，便伸手递给德丽莎一罐鸡尾酒。
“我不信任你的事，可不止这点……但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能如实回答我吗？”德丽莎接过酒，靠近他站在旁边，但她的语气突然变了一下，用一种十分担忧的表情看着他。
“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
“那我就选择相信你一次。”德丽莎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将手中的酒放到一边——
“姬子，她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男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口啤酒后简短地回答道。
“你在撒谎。”德丽莎尖锐地说道，脸上已经显露出五分怒气。
男人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盯着远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如同晴天海面上的褶皱一般没有一丝波澜起伏，他用手中的啤酒罐点了点身旁，仿佛是一种习惯一般。
“我也不想再多说了，这个问题就当我没问过吧。”德丽莎叹了口气，语气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她注视着男人在余晖下的背影，然后转身离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星辉的亮光开始点缀夜幕的降临，朦胧的薄纱般的圆月也开始愈发明亮，在高空之上凝望，宛若伸手既触一般。
酒和空气都已经开始变冷了。男人收拾好空酒罐，沿路返回了船舱内，几乎所有人都不在休息区，看来都是回安排的房间去了，但除了……
男人看着在厨房里的芽衣，似乎在忙着做什么东西，他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的角落，默默地注视着她。芽衣不知道是没有看见他，还是故意不去看他，继续忙着做自己的事情。
嗯……就是这个味道……虽然差别很大，但肯定没错……男人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香气，他也明白，芽衣在做什么了。
厨房和他所坐的房间只有一扇半身高的栅栏状的推门，二人就这么，不远又不近地呆在同一个地方，但彼此之间又隔了一道并不坚实的门，却将二人隔离开来。
芽衣轻轻推开门走了出来，厨房门口一眼就能看见他，但芽衣似乎并不惊讶，而是端着一盘刚刚炸好的炸鸡，放在了男人那桌上，然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很想她。”男人看着盘中的炸鸡，光是卖相都比他去路边买的要好的多的多，也难怪琪亚娜会这么想吃。
“我似乎……还是不能相信……”芽衣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她又想起了那天，在休伯利安的甲板上，她差点掉下去却被他拉上来的场景，或许是她现在失去了琪亚娜，这样的记忆在她脑海中更加难以抹去，“我不能相信，舰长你会骗我们，还会追杀我们。”
“……我很抱歉。”冗长的沉默，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去推脱自己的责任，“但我帮助你们这件事，并不是骗你们，我希望……”
“希望什么？”芽衣打断他，少女的眼中依旧哀伤，即使只是注视着她的眼睛，也能感觉她的无力和疲惫，“拜托了，舰长，我只想要一个合理的回答。”
“芽衣……我不能向你们承诺什么，很快你就能理解了，我相信，时间可以证明一切。”这也是我为什么如此对待幽兰黛尔的原因。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再见，舰长……”芽衣闭上眼睛失望地摇着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炸鸡还是热的，但男人却感觉置身冰窖。
什么才是真实的自己……他伸出手，看着他的掌心——
“各位，我来和你们道别了。”
“你现在，要背叛我们了吗？”
……
他起身拿起芽衣做好的炸鸡，走到休伯利安的隔间里，用自己的指纹和瞳孔打开了房门。
里面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沙发，大床，电视，电脑，唯一比较特殊的，就是还多了一个酒吧台。台前，已经坐着一个人在等待着他了。
“她们已经睡了吗？白天她们一直在外面，把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怎么样，今天相处的如何？”
无量塔姬子，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过来坐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