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人
人所伪装的,是一层皮,人所展露的,亦是一层皮。
当揭下了一层皮后,就会发现有另一层皮在生成。
继续剥皮,只见一副恶魔的面孔在恶意的笑,便以为他是邪恶的。
决断的将恶魔的皮撕掉之后,却看见了散发着圣洁的天使,我又以为这是神圣的。
可当我惆怅地准备离开时,天使丢掉了皮,化身怪物,疯狂地与其他人做些什么利益斗争。
这不禁使我绝望,这复杂的社会关系和我曾经所想的不一样啊……
这种环境实在令人难以承受,我有点累了,想重新换个环境。
于是我去找慧音老师求取建议,慧音老师说;“你可以去找妹红助教,她每天都在巡逻人间之里,可能会知道一些,我还有课没上完,恕我无法陪同了。”
我便急急离开寺子屋,朝着妹红助教经常巡逻的几条路走去。
只是走了好几条路,也不见她的踪影。
看着身边形形色色路过的人,在那普通的外表之下隐藏的是多么复杂的利益交际网啊。
我似乎显得与他们格格不入。
他们过去,他们过来,沿途中经过我,仿佛都在用着琢磨不透的眼神审视我。
他们在看什么?
他们在想什么?
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看我?
在他们的目光之下,我仿佛没有任何秘密。
硬着头皮,准备随机挑一个人问路。
忽然,一股黑气陡然从从身边的一人的身上冒出,一坨黑漆漆的不明生物挂在那人身上,凌乱的触角在空中疯狂纠缠着,浑浊不清的液体包住了那人的全身,隐隐约约可见一双腥红的眼睛在液体中四处游荡。
我僵直了身子,呼吸几近暂停,平时跑得比狗还快的脚丫子仿佛被水草绞住了一样,浑身直流汗,视角都变得模糊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围的人好像都被不明液体包围住了,同样的黑气在他们身上缠绕,千奇百怪的漆黑生物挤满了这个村子。
触手、钩爪、花朵、血肉器官、眼睛、头发……密密麻麻的零件随着怪物的蠕动缓慢地在空间中拥挤着。
但我的身子是干净的,没有液体,没有漆黑怪物,我来时是怎样,现在还是怎样。
我感觉我似乎快疯了。
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那只首位出现的怪物的眼珠子陡然盯上了我。
一把刀出现在那怪物的触手上。
我绝望地发现,我只有思想和眼睛是在运作的了。
那怪物举起刀子,狠狠地向我砍下去。
我下意识闭上眼,只感觉我手上忽然出现了什么,便失去了意识。
再一睁眼,我便发现我出现在了退治守卫队的审讯室里,坐在对面的是守卫队的一名队员——岩谷。
此时岩谷正一脸严肃地记录着什么。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他的周身,没有液体和怪物,我便松了口气。
不过……我没死在那怪物的刀下么?我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难道我看见的是幻觉?
为什么我出现在了审讯室里?
我隐隐感到一丝不妙。
岩谷似乎做好了手上上的事情,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说吧,你和晶田先生什么仇什么怨才使得你对他痛下杀手的?你们两个之间明明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才对,怎么今天一见面就把对方砍了?”
对了,那怪物附身的就是晶田!
我杀了他?开什么玩笑?!!
我怎么可能杀了他!
当时的情况不是附身他的怪物要杀了我吗??我要是能逃走就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还会杀他?
我对于岩谷的话表示怀疑:“岩谷先生,当时的情况是晶田先生身上的怪物要杀了我,我哪来的手段杀他?我连逃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杀他?受害者难道不是我吗?你凭什么说我杀了人?你有证据吗?”
岩谷冷冷地说道:“那条街上的人都是证据,你在和晶田先生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刀子,将他捅死。”
“如果不是队长怀疑你是中了妖怪的幻术,我现在就可以以你杀人的罪名将你处决。”
我纳闷:“那你开始就问我为什么要杀晶田先生?难道不是问一问我最近有没有和什么可疑的人接触过吗?”
岩谷拿出一个仪器,在我身上检查了个遍,冷着脸说:“探测器在你身上没有测出什么妖气,我怀疑你是出于个人私怨杀了对方。”
我反问:“那我为什么要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杀了对方?难道不能找机会把他骗到没人的地方再杀吗?你以为我会当着几十人的面行凶吗?”
岩谷:“所以你是出于什么动机才会想要杀了对方?既然选择当众杀人,我便有理由怀疑你布有逃离的后手。”
我暴躁了:“你作为人间之理的守卫者,凭什么要根据一己主观臆测来对我判罪?我更加有理由怀疑你以前是否因为自己的主观猜测而将不少本该无辜的人害死!”
岩谷拍桌子:“你不也是凭借你的主观来对我胡乱猜测吗?”
我厉声道:“这情况不一样!是你先对我主观臆测我才对你主观臆测的!只准你瞎胡乱猜测我,就不准我对你瞎胡乱猜测吗?这什么狗屁道理?”
说着,我忽然狐疑:“不会是你故意要陷害我?”
我的火气蹭蹭往上涨,也拍了一下桌子:“我踏马的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陷害我?”
岩谷气得脸都青了:“前因后果都没有搞清楚,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呵呵冷笑:“人都是有自尊的,我的自尊心只会更强,你上来就是给我扣一个故意杀人的大帽子, 在没有完全断定的情况下把妖怪操控我的可能性彻底剔除,你还要指望我对你态度好吗?
“还有,拿着一个破仪器就当成无所不能的断罪神器了?机械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确定这仪器每时每刻都能精确到位吗?只是因为一个破仪器的判断你就完全剔除了一个非常合理的可能性?
“我为什么会蠢到当着十几人的面直接杀人的地步?难道我不怕你们逮捕吗? 我有什么狗屁动机去杀人?因为他放屁远隔十几米的距离把我熏到了吗?因为他吃饭故意在我隔壁放大咀嚼声吗?因为每天晚上他们家的床板嘎嘎响吵得我睡不着觉吗?因为他经常批评我所以我就心生怨恨吗?我到底是心眼有多小才会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杀他啊??难道不是因为我是被妖怪的幻术给迷惑了才会肆无忌惮的当众杀人吗?”
或许我是真的被妖怪的幻术给迷惑了才会看到那些怪物的呢……
说着说着,我自己都信了,睁大了一双无辜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岩谷。
岩谷无言,沉默了半响,又是开口:“但你杀了人是事实,你要么会被处决,要么会被扔出人间之里自生自灭,说不定会被妖怪捡到当做食粮,反正,你没有活路了,嗯,你先在这里好好想想吧,有什么遗言赶紧说。”说完之后,他便站起身来,朝着审讯室外走去。
或许我是真的杀了人……我突然想起我昏迷之前手上突然出现的东西,或许那就是我行凶的刀吧。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被妖怪盯上呢……
此时,我已经笃定我是被妖怪的幻术迷惑了。
就在我沉默间,我忽然注意到岩谷的屁股后面长着一条紫红色的触手。
在触手的顶端竟顶着一只缩小化的漆黑怪物!
我踏马的腿软了。
那妖怪又来迷惑我了!
我急冲冲的喊着:“岩谷! 站住!不要走!那妖怪来了!现在我的眼睛已经被迷惑住了!”
岩谷大惊失色,竟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我狠狠的擦了擦眼睛,仔细的看向岩谷,这才发现他身上的皮肤上竟隐隐约约有一层颜色相近的液体包围着。
我只感觉浑身上下都被寒意包围着。
但我再也没有认为对方是怪物了,而是认为 这是周围隐藏的妖怪施展的幻术。
那妖怪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在人间之里祸害人啊?!!
我惊恐之下连忙提醒岩谷:“岩谷先生!快喊人去通知博丽巫女,不,去找藤原队长!”
岩谷来回喘着气,僵硬的转过头来,眼珠子里,不知何时已经延伸出了数根小型触手,并且那些触手上寒光闪闪的是一些小刀子,岩谷一步一步的朝着我走来,屁股后面的那根大触手探出来,上面的怪物似乎再以一种狂热的视线盯着我。
我陡然想起了先前晶田身上的怪物拿着刀子向自己走来的场景。
本以为是自己会被杀死,但没想到醒来之后,结果却是自己杀死了晶田。
这一次妖怪不会又要迷惑我去杀了岩谷吧?!!
我瞬间惊慌起来,扯大了嗓子:“来人!快来人!有没有……”
不待我喊完一句,岩谷眼珠子里的触手忽地变大,将岩谷的整个脑袋撑爆。
红的白的冲了我一身,血红色的视线中数柄寒光袭来。
这一次我清楚的感觉得到手中出现了冰冷的器物。
完蛋了……
脑袋里刚闪过这一抹念头,紧接着,我又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我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了。
说不了话,睁不开眼睛。
但是耳朵一动,却能听到周围传来的几道声音。
“姓名:洛川河。
性别:男。
职业:无。
出生日期:不明(外界人)。
家庭住址:幻想乡人间之里东方街三杠区六号住宅房,现居于八意精神病院。
近日行程:八意精神病院→南方大街→寺子屋→东方大街→人间之里守卫审讯室。
根据诊断,判定:
一、精神分裂,具体表现为发作时主人格会不停的在任何的人与物身上幻想着不可名状的怪物并且会信以为真,在自己的构造的世界里摆出一幅颤颤发抖的受害者模样并忽略现实世界里的一切,副人格则是会主导身体,拿着随时携带的刀杀掉一切被主人格认为是怪物的人,目前分为间歇型轻度症状和重度症状,间歇性轻度症状只会固定的杀掉一人之后便会陷入昏迷,而重度症状则会杀掉所有人才会陷入昏迷。
二、被害妄想症,总是认为周边的人想要伤害自己,于是将他们想象成凶恶的怪物,而自己则是被怪物追逐着的弱小人类, 渴望能够出现一位强者来保护自己,杀掉怪物。(注: 由此引出精神分裂症状。)
三、偏执性精神障碍,病因疑与性格有关,目前可以已确认病因性格为主观、固执、敏感、多疑、自尊心强、爱幻想、易激怒、拒绝接受批评、以及拥有强烈的不安全感,总是因为旁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突然发病,容不得其他人的质疑,常常以自我为中心。(注:由此引出被害妄想症。)
经过以上判断,病人洛川河精神危险级别定级为:重性。
诊断和危险度评估医师:上白泽慧音、八意永琳、铃仙。
诊断和危险度实验人员:茅场晶田、村正岩谷。
“师匠,这是目前为止对于洛川河的精神诊断书,以目前幻想乡的医术没有任何办法帮助他恢复正常,除非是请动那些对精神研究有成的大妖……”
“可惜那些大妖怪不会亲自出手救治人类,身为医师我也没什么办法了,人类的大脑是我见过最神奇的东西,哪怕我研究了数百本医书,也依旧无法找出彻底根治重性精神疾病的办法,嘶!人类的大脑啊…… 简直太神秘了……真不知道人类的大脑开发到百分之百的程度,该有多神奇。”
“好了,有时间感叹人类的大脑,还不如再花些时间去想办法根治。”
“没有办法了,慧音。”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审讯室外的数十名守卫,已经被他杀光了,按照人间之里的规定,他必死无疑,就算是治好了,他也无法逃脱。”
“师匠,我记得精神病杀人好像不犯法?”
“那是外界的法律,现在的人间之里还没有普及到,在这里,甭管你是什么情况得了什么病,人杀了人就要付出代价,否则的话,就算是放过了他,那位藤原队长也不会轻易饶过他吧?”
“……我明白了,我会亲自动手……这孩子会变成这样应该是以周身的环境有关吧,或许是我没有教好他才导致他对周身的一切变得如此敏感……”
我只感觉什么冰凉凉的东西触碰到了我的脖子。
那锋利的感觉……是刀?
还没待我想明,我便再也没有任何感觉了。
我己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