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剑客畅游异世界》（二十六）过去与踌躇
调查第四天。
凯伊从睡眠中清醒过来，看了看窗外略显刺眼的阳光，意识到时间已然不早。在一番简单的自我打理之后，他从自己的房间出来缓步走下楼梯来到餐厅，见到的是一桌不算丰盛但看着非常可口的饭菜。
“早安，葛瑞森夫人，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只是单独准备一份早餐而已，算不了什么。”
“即使这样我依旧要谢谢你，葛瑞森夫人。”
葛瑞森夫人正是提飞与提杰的祖母，在从提飞那里听说了几人雇工的需求之后，她以最快速度赶在前一天傍晚来到出租屋里开始工作。让人大感意外的是，葛瑞森夫人明明已经年过半百，精神体力却是异常的充沛。不仅刚到达这里就很快为所有人准备好了晚饭，而且还在短时间内就将出租屋内的所有公用区域打扫干净。而她在将这一切工作完成之后还游刃有余的样子，让人简直不敢相信那副身体竟然还曾受过腰伤的困扰。
今晨凯伊醒来的时间比其他人更晚，于是葛瑞森夫人为其单独准备了早餐，这样的待遇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享受到。因此凯伊将感激说出口的时候，态度还是非常诚挚的，同时也让他对葛瑞森夫人的态度更加尊敬。
“对了，莫里斯先生。之前艾特伍德女士说过，等你用餐结束后希望能和你谈谈，貌似与昨天的事情有关。”
“……我知道了。”
昨天回到出租屋之后，凯伊惊讶地得知了黑夜兵团的首领彼得莱斯利已经确认被杀的消息。他有些垂头丧气地说出了自己当天的经历，原以为与鲁迪科勒尔搭上关系这点已经不再具有情报价值，没想到丹尼尔在略加思索之后，竟然让他继续与对方接触。为了满足鲁迪想要找个长期并隐秘的入住场所，凯伊足足忙活了整整一个晚上，等到他再次回到出租屋，早就已经是深夜时分，因此才在今晨毫无意外的起晚了。
“早安，莫里斯先生。”
“早安。”凯伊来到客厅开始与洛丽斯交谈，“既然来找我的是洛丽斯阁下，说明丹尼尔一大早就已经出去了吧。”
“没有错。”洛丽斯点点头，“他去皇宫见陛下，罗宾也主动跟了过去。”
“这倒是有点意外，我以为罗宾阁下始终会对丹尼尔敬而远之……呃，或许连‘敬’都没有。”
“大概是感觉到了克莱德先生身上有什么让他在意的地方吧，暂时先不管他了。说回正题，关于昨天的事，克莱德先生有些话希望我来转述。”
“洗耳恭听。”凯伊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鲁迪科勒尔是一个典型的流窜型盗贼，此人结交甚广，但结仇更多。他之所以在作案间隙四处流窜，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躲避随时可能找上门来的仇家。这样一个人，突然想要在王都寻找长期的居住地，很有可能跟黑夜兵团之后的行动有关。”
“昨晚我帮他找住处的时候，也逐渐想到了这一点。那么说丹尼尔让我继续接触鲁迪科勒尔的目的，就是搞清楚他们的下一步计划？”
“不，既然首领被杀，夜兵之后的计划也等同于胎死腹中，没有再进行刺探的必要。真正的问题是，为什么在首领已经死亡的情况下，鲁迪科勒尔依旧要继续留在王都？”
“有可能是夜兵的其他人还没有得到首领已经身亡的消息。”
“也有可能是有人在操作情报进行误导，让他们无法准确获得首领已死的讯息。”
“这……也不是不能这样去考虑。”
“有件事还没有跟莫里斯先生提起过。克莱德先生和我都在怀疑，杀死黑夜兵团首领彼得莱斯利的人，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凶手。虽然这一点还没有更进一步的确证，但如果真的有谁企图对夜兵成员进行误导，那么此人就非常有继续追踪的价值。因此继续与黑夜兵团进行接触，通过他们找到这个人，就是我们眼下的当务之急。”
“原来如此，我明白丹尼尔的意图了。”凯伊恍然大悟，但随即脸色不悦地说到，“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我自己一个人去帮鲁迪科勒尔找到住处，看上去你们几个完全没有来搭把手的想法。”
“这个……其实也是克莱德先生的意思。”洛丽斯不由得面露歉意，“昨天你支开罗宾和提杰独自行动，虽然事出有因，但还是违反了先前提过的‘不能单独离开出租屋’的行事准则。所以……呃，克莱德先生说，要给莫里斯先生，一点惩罚。”
“这家伙……”凯伊气愤得差点骂出声，却在最后一刻忍了下来。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刚刚葛瑞森夫人为他单独准备早餐这件事，恐怕也是丹尼尔安排的。“尽给我弄这种事，跟他一起行动就是这点让人不舒服。他随时都能抓住你的弱点，但你永远也看不透他的想法，与他面对面时总会感觉到压力。”
“听上去莫里斯先生对自己的搭档有很多的抱怨。”
“确实是有抱怨的想法，”凯伊完全没打算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我一直想弄清他当初从宫廷辞职并离开阳城的理由，这是我所知道的丹尼尔人生当中为数不多的失败。只要掌握了其中的隐情，等下次再被揶揄的时候，看我不把他反击的哑口无言！”
听完这些话，洛丽斯倒是先一步哑口无言了。除了对凯伊的理由感到无语之外，她也在犹豫，该不该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不过犹豫的时间并不长，略加思索之后她就作出了决定。隐瞒实情所造成的误会或许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变为严重事态的导火索，相对而言，让凯伊掌握针对丹尼尔反击手段只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莫里斯先生，其实，我知道克莱德先生当年离开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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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黑夜兵团的全部人员名单，我想这对你会有帮助。”
这次单独面见国王，丹尼尔的目的就是为了求证关于黑夜兵团的种种猜测。但他没想到的是，见面后还没有开口，阿尔瑟王直接就将这份名单交给了自己。
“这么说陛下果然对夜兵的情况早就有所掌握。”
“不只是有所掌握那么简单。”阿尔瑟王停顿了一下，继而平静地进行讲述，“其实黑夜兵团本就是由历任兰国皇帝直接统辖的一支秘密部队，他们的职责，就是从那些有严重犯罪通敌嫌疑，但苦于抓不到把柄的人身上找出审判所需的违法证据。在宫廷的授意和安排下，他们的每次行动都会被伪装成团体所为的盗窃案件，用以掩盖行事的真正目的。”
“看起来，夜兵的历史比我预想的还要长。”
“是啊。可也正是因为太长了，导致皇帝与夜兵之间的关系有时会变得异常冷淡，甚至出现过完全失联的情况。”
“就比如，陛下与彼得莱斯利。”
办公室内，仿佛吹过了一阵本不该存在的寒风，使得房间的温度骤然下降。不过随后兰国国王淡定的话语，将室内的寒气一扫而空。
“是的。他杀害了我曾经的朋友，我不可能再对他有任何的信任了。”
丹尼尔因为阿尔瑟王提及的“朋友”一词而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便意识到，这个人应该就是上一任的黑夜兵团首领。不过显而易见，这不是眼下需要去探究的事。
“不知陛下能够告知，关于彼得莱斯利这个人的底细。”
“当然可以。彼得莱斯利原本是个佣兵，后来几经周折加入了军队，由于两者作风的不同，他始终没能习惯那里的生活，最终导致他与别人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类似的事情我也时有听闻，自由行事的佣兵加入到纪律严明的军队中，偶尔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冲突的责任最终全部归罪到了彼得莱斯利的身上，他也因此而被收押等待审判。不过在看守期间，一位年轻的女性始终都会在探监时日前来与他会面。非常凑巧的是，当时前去巡视的雷吉斯刚好见到了这位正在探监的女性，并看到了她身上印有皇家纹章的饰品。”
“原来如此。”
“雷吉斯很快开始进行调查，最终确认这名女性正是当年在藏宝室被卫队长所救的那名公主的后人。考虑到她身上毕竟流有安德烈一族的血脉，我和雷吉斯都不愿让她就这样伤心沉沦，于是在赦免了彼得莱斯利之后，我决定将他安排在一个没什么权利地位，但能够自由行动，并且可以随时处于宫廷庇护的地方，那就是黑夜兵团。”
“……据我所知，夜兵当时的首领对于彼得莱斯利的加入其实并不情愿。”
“如果我当时听从了威……听从了他的意见，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了。可惜我当时轻看了彼得莱斯利，没能注意到别人对他的正确评价。”
“彼得莱斯利的生平我已经明白了，不过仍有一个疑问并未得到答案，那就是为什么这次黑夜兵团的攻击目标会是黄昏赌场。”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阿尔瑟王不假思索地应允，让丹尼尔感到了些许惊讶，“黑夜兵团的行动虽然有一定自主性，但在很多方面还是脱离不了宫廷的帮助，可这些帮助又不能直接从宫廷交到夜兵的手中，于是黄昏赌场便成为了两者之间的支援中转站。宫廷将夜兵所需要的资金交予黄昏赌场，再借其手转移给黑夜兵团，由于整个过程中这些资金都是以赌注的形式进行交割，因此不用担心被任何人查出金钱的流向。”
“然而这么大笔的资金，而且还是不能搬上台面的那种，难保不会有人心生贪念。问题就是出在这里吧？”
“那倒不是。”阿尔瑟王很难得对丹尼尔的话进行了否定，“黄昏赌场一直以来在这方面都很守规矩，除了收取一定额度的‘手续’费用之外，他们是不会去动这笔钱的。真正的问题在于，黄昏赌场的老板在五年前变成了卡尔潘诺伊。”
因为是在任职于宫廷的时期发生的事，所以丹尼尔对此也有所听闻。当时一个小帮派在新任首领卡尔潘诺伊的率领下迅速崛起，很快就成为了阳城最大的地头蛇，而为了筹集进一步扩充实力的资金，他们盯上了位于东南角的黄昏赌场。经过几番明争暗斗，以及一场腥风血雨的决战之夜，卡尔潘诺伊成功将黄昏赌场收入囊中，这件事也导致了宫廷与夜兵之间的资金转移工作被迫停滞。尽管阿尔瑟王有派人进行过接触试探，然而卡尔潘诺伊在谈判时的狮子大开口让这边只能望而却步，转为用其他的方法为黑夜兵团提供资金。从这一点上来说，黄昏赌场与黑夜兵团之间有着因金钱而起的矛盾，彼得莱斯利或许就是想通过解决这一矛盾的源头卡尔潘诺伊，来向阿尔瑟王证明自己的价值。
“……”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我只是有点意外，陛下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就将这些事全部说了出来。”
“我已经作出了决定，关于黑夜兵团的事情都会向你和盘托出，不会再隐藏什么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刚才陛下想要提及前任夜兵首领的姓名时，却又突然闪烁其词讳莫如深？”
“因为他的名字涉及到了其他的事，与黑夜兵团无关。我刚刚只说了将夜兵的事全告诉你，但其他的……”
“跟四年前的事情有关吧。”
“……”
“陛下无需多虑，那件事已然有了定论，而且就结果而言也并非不理想，我就不再多说些什么了。我刚刚的试探只是想确认自己的猜测正确与否，并没有别的想法，请陛下不必担心。”
“……好吧，我懂你的意思了。”
流畅的应答在刚刚那一刻戛然而止，尽管国王没有多说什么，但这一瞬间的犹豫已经让对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丹尼尔便告辞离去，在临近门口之时却又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暗自长舒一口气的阿尔瑟王，用平淡的语气留下了这样的话。
“顺便说一句，我之所以能够掌握黑夜兵团的情报，是因为得到了一名曾经的夜兵团员的协助。他不仅帮我辨认了彼得莱斯利的尸体，还告知了我很多关于黑夜兵团的内幕。所以……
陛下想要隐瞒前任首领的名讳是没有意义的。”
阿尔瑟王闻言不由怔住，头脑立刻陷入到了呆滞的状态。良久之后，当他终于回过神来时，听到的则是奥尔森相对他的呼唤。
“陛下，陛下？”
“……啊，奥尔森！抱歉，我走神了。”
“莫非发生了什么事吗，陛下竟会如此恍惚迷离？”
“那倒是没有，只不过丹尼尔……我大概要有段时间不敢和他单独进行面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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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些吗？”
洛丽斯下定决心后，将从陛下那里听到的关于丹尼尔过去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但凯伊给出的回应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莫里斯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生气，洛丽斯阁下。”见对方脸色不悦，凯伊连忙进行解释，“我并不是在怀疑你说的不是事实，只是有些信息不太完整，让我觉得这个故事还有没说清楚的地方。”
“不够完整？”
“以我对丹尼尔的了解，仅仅一个非公开的噤口令，不可能让他老老实实就停止调查。那家伙离开宫廷已经是差不多在那一年之后的事了，说他在这段时间里什么都没有做，这话我肯定是不会信。而且归根结底，他如果真的对噤口令感到不满，又何必等了那么久才辞职不干，当即就应该决定走人。因此可以肯定，只要调查这近一年时间里所发生的事，就一定能找到这个故事所缺失的关键部分。可惜的是无论是丹尼尔还是那位国王陛下，显然都对此守口如瓶，看来想要获得更进一步的消息，恐怕得想点别的办法了……”
凯伊之后所说的话，被洛丽斯完全无视掉。尽管先前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故事里的缺失，不过陛下和丹尼尔之间存在着无法明确原因的芥蒂，这一点自己还是有所察觉的。现在，寻找这股芥蒂的缘由似乎已经有了可供调查的方向，但洛丽斯却在犹豫该不该这样去做。出于道德考虑不触犯他人隐私，这是一个理由，不过更重要的是，她担心若是对此继续刨根问底，会对陛下和丹尼尔之间的关系产生更为负面的影响。
该去触碰吗，那禁忌一般的往事？洛丽斯的大脑被这样的疑问所占据，一时间无法再去思考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