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打伤了博士的W,会被怎样对待?(博×W)

微ooc,一万字左右,与前篇有一定联系。
单独观看影响不大,请放心食用,
可点进主页观看往期专栏。

1098年,X月,
罗德岛B2F,
“审讯室”
完全不透光的房间,从这里看不到任何外界的光景。
W被困在这里已是第五天,出乎她意料的是,似乎罗德岛的人除了把自己送进来外,并没进行任何“审讯”的意思,真的就仿佛所有人遗忘了她,将她视而不见。
凯尔希会以W外出执行任务为借口,隔断她与任何人的接触……或许在不久后的某一天,阿斯卡纶会找到自己,将自己毫不拖泥带水地杀掉——
是的,这的确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害怕死亡吗?”
萨卡兹女人轻声问道,抬头看向牢房内转动个不停的钟表。与其说是“审讯室”,这里更像是高级宾馆一样,客厅、洗漱间以及独立出来的小型卧室……唯一的区别是没有窗户,与外面彻底隔离开来。
前几天她将这里的墙壁摸了个遍,全部都是由强度隔音材料制成的,甚至就连通风口都安在了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触及到的地方。
身上的衣服被彻底换下,只穿着典型的黑白条纹囚犯服,携带的炸弹被全部拿走,别在腰间的匕首消失不见……甚至就连卡在耳朵里面的微型对讲机,也在昏迷之中被拿了出来,真是可以说彻彻底底断绝了自己逃出去的后路。
她很好奇凯尔希想要做什么,无比期待着:因此W并不着急,只是安静地等待着自己的结局——无需反抗、无需挣扎,自己的命运被他人完全掌握,这种感觉很棒。
但是她想要再见到博士一面,哪怕一面也好,这是在W死前必须要做的事情。
“到达预定时间,请来领取你的午餐。”
熟悉的机械声在耳边奏响,引起耳膜震动起来,莫名地刺耳。那声音是透过金属的大门传来的,来自PRTS的音调没带有任何情感,就像是在催促着自己完成任务一般令人心慌。
肚子里响起的鸣叫声,也在告诉自己应该去吃饭了。
走到那道金属的大门旁,W停歇了半刻:
早上八点、正午十二点以及晚上七点三十五罗德岛会准时送来饭菜,由一块黑面包,一盒加了点糖的牛奶,以及半个香蕉组成,足够W吃得很饱了,这远远比当佣兵的时候,躺在卡兹戴尔一望无际到没有一个活物的荒野里面吃得要好。
但至少那个时候:她还能看看天上的星星,看看那道美丽的夜幕,现在可什么都看不到。她想念那段时光,好歹殿下还活着,生活还有点盼头,军事委员会的混蛋们还没有猖狂到如此地步。
不过……罗德岛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刺杀博士未遂”的罪犯如此仁慈呢?
W并不知道原因。
看着眼前银白色的大门,脑海中拼命回忆起那天凌晨的事情:一道火光打散了昏暗的灯光,伴随着血肉淋淋的场景……她不小心射伤了罗德岛的博士,那个在过去被称为“恶灵”的男人。
赶往医疗室不久,无意间彻底失去了意识:再次睁开双眼,就已经在这间审讯室里面了。
“哔——”
是嘈杂的电流声传来,一阵亮光刺痛自己那早已适应昏暗灯光的眼睛。大门外面响起了机械的扭曲声,就如同在博士卧室里听到过的那个声音一样,都伴随着嘎吱嘎吱的鸣叫。
“权限通过,允许访问。”
眼前逐渐模糊,脑袋突然间晕晕的,是坐了太久之后站起来所体会到那种肿胀感,充斥在自己的神经当中。
她听到PRTS冷清的女声,就仿佛听到了自己的死讯一般:这个时候能来的只有阿斯卡纶,她会杀了自己的:凯尔希会忙于哥伦比亚方面的交涉,以及同莱茵生命的进一步合作,这些事情她早就在出事之前就打听到了风声。
博士、阿米娅以及那个老女人会一并前往首府,岛上由华法琳代行管理……假如博士还活着的话。
不安感涌上心头,她的腿竟然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W并不害怕死亡,她已经接近死亡不知道多少次了,就连即将被匕首刺穿咽喉的时候,W也不会害怕一点点。
她有些害怕,源于内心的恐惧感攥紧了自己的心脏,动弹不得。每一秒钟都变得漫长,她看到眼前那道光束越发闪亮,人影渐渐明晰起来。
女人催促着自己往后靠过去,但小腿在瑟瑟发抖之中自顾自地战栗起来。越发靠近,越发低迷……W的目光变得游离,她努力地想要看清楚那道人影。
无力感试图爬上了她的脊背,接下来的每一秒都变得漫长。
如同回顾自己的一生,那些脑际的回忆浮现于眼前,变得栩栩如生起来。
W想到了几天前,在博士倒在她的怀里的时候:自己与这个男人第一次接吻,无比柔软而又酸楚,夹杂了几丝血腥味——这也许算是自己的初吻,以至于让W记得如此清晰。
她不知道博士现在怎么样了,她有点担心这个男人。
“明明……我都要死了,却在想着别人活没活着么?”
W冷笑道,悄悄摇了摇头。
“滴答。”
秒钟转过,珍贵的生命再度流逝,也许原先属于自己的一切真的进入了倒计时,转瞬即逝。她曾珍惜过每一秒活着的时间,只为了脑海中回忆着更多的记忆,银发的萨卡兹拼了命一般回忆过往……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赫德雷与伊内丝,似乎她总是忘不掉跟这两个人相处的日子。
在篝火旁,会为了自己又顺利活过一天而欢庆起来,或是于恍惚之中拿起已经削了一半的土豆,脑袋里面却满是不知下一步应当做些什么的无助感:
那时W还有生活的指望,为了活下去,为了某个虚无缥缈而又充实无比的东西而生存。
没错,为了“卡兹戴尔”。
……
每次想到这里,她都会回忆起殿下,名为“特蕾西娅”的萨卡兹女性。她尊敬殿下,爱上了这个存在于英雄故事之中的传奇人物,被她的魅力所牢牢抓住,无法自拔。
W很明白那种感情,那一定是超越了爱,源于灵魂最深处的仰慕。
于是,少女抬起了头,终于肯注视起前方清晰起来的人影——是一层深蓝色的风衣,紧密包裹住了这个从光芒之中走来的男人,将他瘦削的身躯笼罩于衣物下。
男人的每一步都显得铿锵有力,离自己越来越近,时而沉寂,时而凝固:他的一举一动都被自己所注视着。
那布料就像是能够渗出血液一样,总是忍不住让W联想到当时的场景:浑身沾满了鲜血,破裂的肉体凝固在一起,密密麻麻到让人头痛。
看着面前的男人,W说不出话:或许她早该想到这一幕的,早应该猜到男人会亲自来到她面前。
“好久不见,W小姐。”
面前的男人轻声说道,露出一抹笑容。

注视着这个男人,光是看着他瘫坐在沙发上的样子,都会感到内疚油然而生:W不知道应当如何面对,她原以为自己早已经没有命见到博士了。
她没能想到:来的不是sweep,不是凯尔希,更不是那个被老女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用来时时刻刻监视自己的混蛋东西。
男人的风衣被缓缓填在柔软的沙发上,将深蓝色陷入到里面,逐渐沉沦。他无情地审视着W的身影,一遍又一遍扫过,甚至没有在乎W眼中的一丝慌张。
“你……还活着,博士。”
萨卡兹女人的声音在空气中颤抖,自从被押送到审讯室以来,她没有见过一个活人,每天能听到的只有来自PRTS机械的指令声——实际上她有些激动,尤其是跟博士能够重逢。
博士还活着,W那颗担忧的心脏再次被放下,不由得深呼出一口气。
“啊,一切很顺利。伤已经养好了,不是么?”
他轻轻举起受伤的左臂,在W面前稍微晃了晃,并没有任何迟钝,手指轻轻挑动,肘关节在旋转,甚至能够听到大衣下面……是金属与布料相互碰撞。
她看到男人脸上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舒展着眉头,脸上的微笑如同往日令人动容。不过博士脸颊旁那一抹渗出的冷汗,可根本没法欺骗一名佣兵的眼睛:博士是故作镇定,在自己面前装成无事发生,忍着来自胳膊上的疼痛感。
W心中暗暗想到。实际上,她并不希望就这么戳破男人的演技。
“来找你叙叙旧……我最近很没意思,来聊聊天也没什么不好的。也许我们可以谈谈,谈谈关于刺杀的事情。”
男人嘴角的上扬凝固在原处,让人不寒而栗。
“我从凯尔希手里保住了你,W。为此我做了很大的妥协——你知道么?”
银发的萨卡兹盯着男人,面容凝重到挤不出一点笑容。她下意识看向掌心,想要转起手中的匕首,结果唯一感触到的只有冷淡无比的空气。
“阿斯卡纶因为这事受了很大处分,现在可以说是对你是怒气满满……只需要我一声令下,她就可以杀了你。”
威胁充斥在男人话语当中,一遍又一遍浸泡着W内心深处那一丝侥幸。不同于往日细声细语的温柔,博士如同往日所指挥那样,逐一将筹码摆在敌人面前,以话语为棋子,一步步将人逼到绝境。W讨厌这种感觉,她感觉自己在被胁迫。
“所以,博士,这种话是什么意思?你这几天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搞得这么不对劲。”
男人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更为凝重了一丝。
“拜你所赐。”
他摊了摊手,将那副疲弱的躯体与沙发更为紧密结合在一块,眼睛却一遍又一遍扫过W的面庞,死死注视那瞳孔之中的棕黄色。缓缓开口,W注意到男人想要说些什么:
“不……在谈这些之前,你先过来,只要坐在我边上就行了。”
银发的萨卡兹捉摸不透男人的心,但她大可以怀疑:博士几天前受伤之后,那属于恶灵的记忆一定再度恢复了几分,逐渐变成癫狂的样子。
自己不希望见到那样的博士……W真的有些害怕,害怕博士再一次彻底失去感情与理智,恢复成将人命视为草芥的,“巴别塔的恶灵”。
没错,自己先前反复刺激那段并不愉快的记忆,也许毁了博士,彻底毁了这个男人的未来。他本应拥有独立于过去的,一段崭新的人生。认识其他干员,逐渐走出阴影,甚至是就像W所亲眼见到那样,与凯尔希那个老女人如胶似漆般相处。种种一切放在过去那个深居高位,平日里几乎见不到的恶灵……都显得不可思议。
她的心中在不断默念着,她坚信这只是因为自己近期太过于敏感而导致的神经质:博士恢复记忆这种事想想就不可能,一场癫狂的宣誓、一次无意义的枪击,光是这些根本不够。
没错,这根本就不可能。
低下了脑袋,一点点凑到博士身旁,W把整个身体接触到宽松的沙发上,从大腿到后背,都被柔软的滋味所吞噬。更为接近。少女别过头去,内心压抑到说不出一句话,因为那股浓浓的恶心感始终扼住胸膛,无法喘息片刻。
“……?”
下巴传来触感,被男人瘦削的手轻轻抵住。她看到博士在死死盯着她的眼眸,一种冷淡感传遍全身,令自己动弹不得。
“我想要你,W小姐。”
那只柔弱的手随着手腕移动,被抬得更为高了一点,每一次都在不断压迫萨卡兹女人的呼吸,心脏的跳动都在变得疼痛……博士他会变得陌生起来,这样生地对待自己,哪怕是笑容都显得无比虚伪。
她知道自己已经越陷越深,以至于完全无法脱离男人那并不廉价的温柔:她会在睡觉时辗转难眠,仅仅期待着这个男人能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
因为他,那颗早已没了指望的心中再次被充满爱情,W感到自己变得陌生了,已经不认识自己曾是什么样子了。
“我救下了你,说实话,在病房里面的几天我真的想了很久……凯尔希建议直接处死你,但被我一口回绝了呢。我安排阿斯卡纶将你送到了这里,一间由博士亲自设计的‘审讯室’,除了个别几个人……没人知道这间牢房的存在。”
“这是我几年前的杰作啊,多么漂亮,多么美丽。这几天一定会度过的很舒服吧,能够作为罪人享受这样安宁的日子。对于你而言,似乎除了容貌以外,并没有任何值得让我留下的地方。”
面庞逐渐贴近自己,甚至可以听到男人的喘息声。
“W,你跟别的干员不一样,你——并不值得我的善良。”
亲吻,唇齿交融,无比苦涩。


109X年,
?月
雷声四作,耳旁只能听到雨点打在窗框上,在金属与金属的构架之间流淌着。
男人悄悄瞥向窗外,却只能看到远处一片片浓郁的乌云掩盖住了通路,雾气掩盖在视野所能见到的一切事物之上,将空气变得潮湿,变得泛白。
“博士,那么按照原计划执行吧。”
身旁的萨卡兹女性轻声说道,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之中显得如此微弱,以至于近乎听不见那柔美的嗓音。几缕粉发盘绕在男人肩上,触及脖颈的细腻感传入神经。
雨越发猖狂起来,甚至时不时会有几束飘进窗框之内,划过面庞,留下一道道液痕。
“当然,殿下。”
男人转过身,专心注视着面前这位面容端详的女性,光是待在她的身边,便足以给人源于心底的安心感。他朝着这名女性微微一笑,手缓缓朝深蓝色的面罩摘去。
“砰——”
闪电击落,一道亮光闯入眼中,将白色的视野彻底撕碎。隐隐之中的雷鸣飘荡于空气,心脏之中感到悸动:那声响贯穿思绪,以至于一时之间男人忘记了本应当诉说的话语。
“或许……我对不起你,博士。你为巴别塔背负了太多,最后还要被强加上这样的罪名,让你的手沾上我的鲜血。”
挑起一缕头发,她将那浅粉色挑在肩上,稍微晃了晃脑袋。一抹明亮从窗外照在萨卡兹的身上,将那附着在上的源石结晶彻底照亮。
“谁知道呢?至少我并不在意,殿下。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何处,我会陪伴在你的左右。”
男人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只是身子稍微往前靠去,紧紧抱住,他的怀中传来了属于粉发的萨卡兹女人的柔软触感。
“当然,”特蕾西娅轻声说道,
“直至莱恩河水枯,楚格峰岩石枯烂。”
雨声窸窸窣窣起来,压过了两人的相拥,唯一能看到的……只有满天黑暗。

恍惚之间,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沉睡到了什么时候,男人从无边的回忆之中苏醒。他轻轻揉了揉眼睛,眼角旁触碰到一丝潮湿感,似乎已经悄然划过面颊。嘴边似乎也保持着某种柔软,酸楚而又灿烂。
男人的瞳孔略微收缩,视野所见也清晰起来:他注意到模糊的人影逐渐被念想凝聚,仿佛有无形的大手将它们压缩在一起,色块构成了黑白色的衣服,棕黄色如黄玉般的眼眸,以及那美貌沉沦其上。
“真是有趣,博士……你的演技真是出色,连我都信以为真了呢。”
萨卡兹少女的手腕稍微抖动几下,如同戏法一般从手中变出了一张纸,字眼歪歪斜斜地堆积着,它们都曾出于男人之手,博士用那铱金的笔尖悄然划过,片刻之间留下墨痕。
低下眼睛,用不被外人注意到的角度看向怀中,那些本应放着纸条的地方却早已被一团团空气所替代,它们看不见、也摸不着。
大概是半个小时,或是十几分钟之前,博士亲笔写下这些文字,仅仅为了顺利面对眼前的少女:他是需要简单留下什么整理整理思绪的。
脑袋轻微摇晃过后,填充的神经随着液体搅动起来,发出闷闷响声。声音唤醒了博士尚且从半梦半醒之中刚刚脱离的思维,让理智再度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W笑眯眯地盯着自己,那笑容甚至都略微扭曲起来。微风不知从哪里飘来,但它终究吹过这间“牢房”,从没有关牢固的金属大门里透过,细微的触觉打在脸上,甚至传来了W身上独有的火药气味。
上一次见到W这样笑,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她在战场上用特制炸弹正好炸碎了一个敌人的脑袋,还是当她在上次任务的时候,如同胁迫一般,将匕首的末端拄在自己喉咙。
“那么,需要亲自给你读一遍上面写的东西么?”
空气里并没有男人的回应,他仍然用那冷淡的目光瞥向萨卡兹少女,只是偷偷收回瞳孔之中的柔软。
“咳咳,”
少女清了清嗓子,视线一遍又一遍扫过博士的面庞,眼神里面多了几丝玩味。
“等会在W的面前装得凶狠一点,最好让她彻底相信:我已经变成恶灵了。记住,绝对不能给W留下好印象,至少我不希望自己再伤害到这个女人了。”
少女戏谑的声音刻意模仿着,声调恰好压在男人惯有的音调上,甚至还特地压低了声线。她的每一句话都将羞耻赤裸裸摆在博士面前,紧接着反反复复碾过去,直至彻底压碎。
她甚至还要把残害完的渣滓,在博士眼中好好抖搂抖搂。
“给我,别念了。”
W往后退却几步,接连躲过男人拙笨的步伐,扑空、挣脱,如同身手矫健的猫咪反复挑逗猎物一样,来来回回玩弄——每当看到博士落空一次,她脸上的笑容便更为浓厚一分。
“你是这么写的啊:一定要做好被W识破的准备,假如事态有变,立刻启动计划B,”
声音停顿片刻,少女弯下了那纤细的腰肢,轻轻抬起眼眶,她银白色的发丝在风中摇晃着,被微风摆弄个不停:
“计划B又是什么呢,博士,方便您给我好好讲一讲吗?”
博士用力压了压兜帽,将目光藏在了深蓝色一片的视野,他的心脏在跳个不停,根本无法压抑住那奇特而又紧张的情感……这样很怪,至少博士曾经没体会过。
寂静,一秒经过,两秒经过。
“救你出去。”
不再停留半刻,男人径直转过身去,他孤身走到审讯室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那里空荡荡到除了墙壁的惨白色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仔细凑过去还能闻到一股刺鼻气味:博士伸出一根手指,用指尖轻轻触及。
发光,发亮,墙壁内部隆隆作响,原先完整契合到一起的墙壁凭空出现裂缝,将整个房间震动起来。
“再不走可就晚了,W小姐。”
微弱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紧接着便是在先前毫无痕迹的隔音墙壁之中,凭空开始撕裂。一道足够正常人通过的道路缓缓拉开,里面深不可测。
将身子迈入到里面,感受到来自空气的寒冷感扫荡全身,裸露的肌肤瞬间冻得通红一片,男人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进过这个通道里,但他需要藉由此处实现一些东西。
“喂!等等我!”
博士听到后面慢悠悠传过来的急切声音,嘴角微微一笑。
脚步逐渐放缓,对于博士而言:似乎这么享受片刻,也不赖。
……
罗德岛 ?F,
暗道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
轻灵的歌声从男人喉咙之中飘出,将身体所感受到的寒冷轻轻消退。他用着W不太能听懂的乌萨斯语缓缓唱出,但光是旋律便足以吸引她的兴趣。
W用手拽着男人的衣角,举步维艰之中穿过这条蜿蜒向上的暗道,每一步都要提防着踩破底下这层特制金属。
“我说你这家伙是鼹鼠吗?怎么哪里都开始挖这种东西。”
W挖苦道,手上却拽得更紧了一点。
“别嫌弃嘛,再怎么说也能把你带出去,要是被凯尔希发现——可就全完蛋了。”
两人的脚步声愈发沉重,似乎每一步踏在上面都摇摇欲坠,也许下一秒就会从这条暗道之中跌落,径直摔向罗德岛精妙的内部构造。
W很清楚,自己脚踩着的这个地方极其不牢固,光是承载两个人就已经显得吃力了。
“不过……这东西通往哪里。”
少女回忆起了前几天的那个时候,当时也是和博士一同穿过他房间内的暗道,同样的阴森与压抑,视野也是一片黑暗,仅仅能够勉强看清眼前的人。只不过现在的心情与那时相比,可以说是轻松许多。
“这是秘密。”
男人闭口不言,声音之中想要让人一探究竟的魅力,话语在反复挑逗着W的好奇心,简直就像博士正在报复自己先前调戏他,反复用那张纸条吊着他的行为。
“那,你为什么建这个玩意呢,博士。你总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身体突然触及男人冰冷的风衣,那张沾染上几丝绯红的脸蛋也与大衣紧密接触,她注意到博士停在了原处,并没有继续往前走去。
“因为原先吃过亏。”
心中闪过疑惑,W可从来没有听过博士这样谈过:像他这样手眼通天、运筹帷幄的男人,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吃过亏呢?在她印象里可只有恶灵让别人吃亏的地步。
头脑之中某种思绪到处乱飞,每一次划过脑畔都在激起W那颗无比渴望看到博士吃瘪的好奇心。
“那是几年前,殿下死后没多久……我被凯尔希软禁在我自己建的这间所谓‘审讯室’里面,说是审讯么,实际上就是用来保障我人身安全的安全屋。”
“所以这和你吃瘪有什么关系?”
W毫不留情地冲着博士说道,将手深入男人紧裹着的外套之下,越发往里面深入。
“有一伙对我不满的萨卡兹人无意间发现了这里,他们原先就因为我病态的指挥而心生怨气,殿下的死更成了绝妙的催化剂。这些萨卡兹人趁着凯尔希外出的大好时机,闯入了审讯室。”
听到他的话语,W突然说不出话了,她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面前的男人,她不是没想过要杀了恶灵,她当时能做出来的可远远比这群萨卡兹要狠得多,绝对可以让博士连求死都做不到。
但,自己现在面对的是博士,博士可什么都没有做……不是么?
“你先前坐的那个沙发,W,那里换成了电椅。”
手指感到僵硬,没法更近一步,可能是周围的空气变得更为凝重,以至于W的思绪略微都变慢了下来,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随即便立刻消散。
“大概折磨了有11个小时,还是12个小时来着,记得不太清了……总之我就记得折磨了很久。他们把能试的东西都对着我用了一遍,应该比你曾经见到的要惨烈。”
“等凯尔希发现的时候,我就只剩一口气了,就算这样……稍微养了几天以后,也倒是勉强能够正常指挥,真是不容易。”
博士用轻松的话语讲出这个故事,但她也大约能够想象到是怎样的一副画面了:电流贯穿整个身体,每一根毛发每一块皮肤都在哀嚎,甚至大脑都无法思考,只能感受到疼痛。指甲盖被成块取出,彻底从血与肉里脱离,哪怕连手指都无法举起。舌头会被割下,嗓子会变得嘶哑,将骨头之间相连的地方彻底撕碎也算不上过分。
他们绝对不会手软,甚至因为那恶趣味给博士注射保持清醒的药物,只是为了让他亲眼看看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巴别塔的恶灵”杀了特蕾西娅,这是他应得的惩罚,似乎死亡对于他而言都算是解脱。
“这些人怎么死的?”
W心中故作镇定,这种审讯的场景在她眼里都要倒吸一口凉气,她在隐藏着内心深处的慌张,W不希望男人会就这么发现。
“忘记了,我也不是所有事情能想起来。反正在我勉强能够行走之后,便安排人亲自整出来了这么一条暗道。”
W知道,这个男人还有许多自己不够了解的地方,无形之中的某种气场笼罩在男人身上,让人迫切想要更为深入了解他身上所隐藏的种种事物。
“换谁那个时候都会这么对我的,就连你也不例外。”
男人苦笑出来,加快了腿上的步伐,那件宽大无比的风衣之间碰撞着,在空气之中留下丝丝凉意,透过自己身上的囚犯服。
“但据我观察……你变了很多,W。你并没有过去那么疯狂,似乎一下子成熟了。你甚至不再会跟摄政王拼个你死我活,说什么要往他的椅子下面埋炸弹。”
“嗯。”
她没说什么讥讽的话语,只是点了点头。
“我很清楚:你什么都知道,你明白殿下为何而死,但只是什么都不想承认而已。尽管,行为已经先一步出卖了你,W。”
“我所能做的事情嘛……只有再提醒你一遍,诉说出你不愿意接受的事情,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了。”
少女看着博士,关于他此刻所诉说出的言语,W再为了解不过。
她明白自己早就触及到了那场斩首行动的真相:殿下一定会死,无论是矿石病夺走她那早已千疮百孔的生命,还是接受命中注定的暗杀——只不过她选了后者而已。卡兹戴尔的矛盾需要有人为之牺牲,否则和平无法到来。
W稍微抵触到博士那冰凉而又细腻的手指,悄悄抚摸着、牵连着,她看到亮光逐渐扩大,脚步声变得一点点充实了起来,就像是踩到实心砖块,越发接近重点了。
他们可能已经上升到了罗德岛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至少听声音,这里的结构还很为牢固……W在内心畅想着,在脑袋之中构思那个即将到达的终点。阳光、云朵与蓝天,她渴望好好看看这些自己在过去并不在意的种种风景。
露出一抹光,从眼前飘过。一道深黑色的金属门缓缓打开,银发的萨卡兹少女再次见到了那昏暗的灯光,显得是如此熟悉:
密密麻麻排列着的纸张堆在地上,只不过沾上了深红色,甚至隐约还可以闻到一股腥味。书架上一摞摞叠加着,东倒西歪。
男人一步步往前走去,在书架旁随手抽出一张照片。
泛黄的影像,上面是某位粉发萨卡兹女性的半身照,女人面容凝重,不知道是因为身上繁多的源石结晶而感到疼痛,还是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未来。
W感觉她在看着自己。
“这个给你,W……你拿在手上吧,就当留作纪念。”
递去胳膊,少女接过这张相片,虽然摸起来轻飘飘的,手上却逐渐颤抖起来——掐住相片的边缘,源于心底的沉重感便让自己难以思考: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恨殿下吗?”
不知为何,喉咙开始莫名震动起来,来自内心的声音从口中不由自主发出。她当然知道殿下的死对于博士意味些什么……他被视为叛徒,被他人所彻底痛恨,甚至到了现在,都要背负这些陈旧的事情而苟延残喘着。
她注视着博士的眼睛,只是静静地看着男人,戏谑神色消失不见,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W,在你的眼中,特蕾西娅是怎样的人呢?”
听到博士的声音,她的脑海之中浮想联翩……她回忆起殿下在台前演讲时,脸上庄严的样子。想到殿下往下面一一看去时,投以自己的微笑,那笑容W至今难以忘怀。
W摇了摇头,沉思片刻,再度抬起了脑袋。
“我被她的光芒所吸引,愿意相信殿下。她更像是本不应存在于这片大地的正直者,她是萨卡兹们的王。”
博士踮起脚尖,从最高处的架子上取出一本不算太厚的书,擦了擦上面落着的灰尘。
“这是特蕾西娅生前赠与我的笔记,上面写了一些东西,也许你可以看看……或者,你可以拿着,把它永远留在手里。”
昏黄的灯光打在男人身上,隐约之中好像泛起了光。风衣微微飘荡在空中,触及萨卡兹少女的视线。W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向这个男人。
伸出手,接过这本笔记:灰尘已经被全部扫去,露出了深黑色一片的封皮,上面镌刻着某种奇特的字符,更像是W难以看懂的古萨卡兹文字,线条之间勾勒出形状,鎏金之中似乎还残留着某人的温度。
她只是拿在手上,并没有立刻翻开。
“你恨她么?”
W稍微垂下了眼眸,脑袋不住地摇晃起来。再次发问,她看到博士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最终紧闭上嘴唇,没能说出任何一句话来。
整个房间笼罩于沉寂,除了偶尔间微风掠过书堆,留下一阵沙沙声之外,什么都不再剩下。她感觉自己站在荒野之上,眺望向远方的舰船,阳光落在身上,将那颗心脏赤裸裸地照耀在泥沙里面。
时间渐渐流逝,悄然之中,男人摘下了自己始终戴在身上的头套,稍微往前走动着。W再度牵起他那只瘦削的手,目光直视。
“W……我并不恨特蕾西娅。”
少女不知道这个回答究竟是不是源于男人的内心,但她猜到了男人肯定会这么说出口,就如同以往他所吐露的所有话语一般,永远回荡于空气当中。
“我不在乎,不在乎其他人是如何看待我的。殿下希望能是我,来亲手杀了她,这就足够了。毕竟总需要有一个人动手,不是么?”
微弱的灯光照亮了男人,将那面庞染得昏黄。他再度唱响源于荒漠之中的旋律,面露微笑。
“请你带我去看看吧,那田野上初生的黎明,那如火焰般鲜红的黎明……即便一无所有,我也宁愿前往。”
萨卡兹的语言在房间之中回荡,让W感觉到了一种别样的悲痛,她仿佛已经看到男人孤零零的背影,就那么站在远处无法触及到的地方,越发模糊。鲜血沾满了他的衣服,往下不断滴落。
脚印遍布这条蜿蜒小道,也许他永远无法触及到那闪着光的终点。
博士转过身去,直愣愣地观察着W的面庞,从银白色的发丝到樱桃般红润的嘴唇。他伸出手,触碰到了少女的面容。
“她先我一步而去,W。我总得为特蕾西娅做些什么的,我需要代替她活下去,完成她所没能实现的愿望。”
“所以,你宁愿被萨卡兹人所憎恶,被凯尔希他们痛恨下去么?”
W感觉到男人的身影真的模糊起来,甚至连自己都没法看得明晰,她不知道博士是个怎样的人:她看不清楚,也没法看清楚。
“当我选择答应殿下的时候,就已不会后退半步了——你应该能明白我是怎么想的,因为,你也愿意相信特蕾西娅。”
少女的眼睛睁不开,她认不出面前究竟是谁:也许是恶灵还是博士,似乎早已不再那么重要。面容之上能够感觉到博士手掌的温热。
她想起博士先前那副冷淡的样子,知道了他那么做的原因:博士当然希望W可以远离自己,希望不伤害到这位萨卡兹少女,独自在这条没有尽头的道路越行越远。
“你的温柔……可真是可怕呢,博士。”
少女笑了出来,与博士紧紧相拥,两人的身躯紧紧靠在书架上,发出阵阵响声。
男人与殿下的身影逐渐重合,他们或许有什么东西,是一样的,永远镌刻于自己心头,永恒不变。
“直至……莱恩河水枯,楚格峰岩石枯烂。”
男人细弱的声音萦绕在自己耳旁。那些话语将她带回卡兹戴尔,带回到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地方。
“天佑吾国,顾我国土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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