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心
蓝湛离开蓝家的时候时间还早,街上非常的热闹,就想在街上逛一逛,然后回去。
范子安就知道皇后肯定会逛街的,摸了摸袖子中放的碎银子,心里有了底,出宫之前就怕皇后想逛街特意准备的。
蓝湛倒没有买多少东西,就是看的多,范子安倒是不怕,买的东西多,反正暗卫又不是他一个,皇后每次单独出宫,皇帝都会派出很多暗卫随行。
蓝湛每一个摊位都会停留下来看几眼,尤其是卖书画的摊位蓝湛更加会多停留一会儿。
范子安跟在皇后的身后寸步不离,多年的暗卫使得范子安有一种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会先去观察四周环境的习惯。
书画摊位前还有几个其他的人,范子安便跟在了皇后的咫尺之间,蓝湛低头去看书画而范子安却在观察着周围的人。
书画摊的路对面是一个小茶摊,在路旁有几张茶桌,有些过路的便会在此喝几杯茶小憩一下。
范子安本来没有在意这个茶摊而是扫向了其他的地方,可当范子安再一次扫视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茶摊上的两个男人正向他这个方向看过来。
而那两个人注视的地方正是皇后的位置,范子安拿出一个松子,很随意的抛向空中。
松子的落点正好是那两个男人的脚下,可那两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落在脚下松子。
那是在给暗处的其他暗卫提醒。
蓝湛的外面披着一件披风,宽大舒适,正好遮挡了蓝湛的身形。
“大哥,中原男人长得就是好看,咱们大漠全是粗犷的汉子,还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黝黑坚硬的面孔,黑亮的眼睛,看似大大咧咧的性子,眼睛里面的闪着狡猾的光却无法掩盖。
“闭上你的嘴,恐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是从大漠来的,中原的人再好看也是用钱养出来的,那个人长得确实是很好看,可是你没有发现他身上的那件衣服价值千金吗?”
依然是黝黑的皮肤,有着精光的眼睛,其中透露着狠毒与贪婪。
“大哥你说这要是能弄回去多好,想想都觉得美”。
“收起你那份心思,能够穿得起这件衣服的人,你能弄得回去,这个人的身份绝对不可小觑”。
他的嘴里说着这些话,可是眼睛却没有离开蓝湛半分。
他在想的是凭着自己的身份想弄到一个人还不是很难的事情,身份再高能高到哪儿去。
两个人放下茶钱同时向蓝湛走去,他们刚才交谈声音并不大,却一字不落的进入到范子安的耳中。
他们刚刚靠近书画摊,就被范子安拦住了去路。
“这位公子请让一下,我们想看一下这里的书画”。
蓝湛自幼便长在战场之上,警觉性本来就很高,虽然这些年为帝后,警觉性有所降低,但有人直盯盯的看着他半天,蓝湛自然是能够感觉到的。
蓝湛没有理会这些事情,而是拿起摊子上的一把折扇,顺手还摸了摸折扇的扇骨。
“就它了”,说完站起身来,范子安从袖子中掏出碎银子放到摊位上,随即跟着蓝湛离开。
两人跟在蓝湛的身后紧追不舍,蓝湛将两人带入到一条偏僻的小巷中。
两人只顾前方的美人,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进入无人之地。
当两人失去蓝湛踪迹的时候,才发现四周静悄悄的一片,没有任何声音。
“大哥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走,快走,我们上当了”,说完两人便快速的离开了小巷。
蓝湛同范子安从暗中走了出来,蓝湛看着两人慌张离去的背影。
“边关一战中,大漠损失严重,现在又有大漠的人进入大魏京城,范子安,派人去查,敢进入京城来到此地的人必定不是两人,应该还有更多,不要打草惊蛇,最好连窝端”。
两人慌慌张张的离开小巷,匆忙的回到自己住的客栈,却没有发现身后多了几条尾巴。
蓝湛慢悠悠的走出小巷,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路上看到一个卖桂花糕的铺子,还去买了一点桂花糕。
临近晚膳的时候,逛了一下午的蓝湛终于走到了宫门口,范子安的手上多了几个点心袋子。
蓝湛刚走到中宫的门口就看到了魏无羡已经回来用晚膳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累不累?还买了这么多吃的东西”,魏无羡状似在看向范子安手中的点心袋子,事实上是在看范子安。
范子安微微点头示意,魏无羡便放下心来,蓝湛没有注意到主仆两人的互动。
蓝湛拉着魏无羡的手边走边说:“本想在家多留些时间,我总觉得父亲看我不顺眼,我什么地方得罪父亲呢?”
魏无羡心里明白的很,蓝启仁根本就不是看自己儿子不顺眼,而是看范子安不顺眼,范子安跟在身边,蓝启仁想说什么都说不了,能顺眼才怪呢。
“湛儿肯定是想多了,岳父大人一向最疼爱湛儿,怎么会看湛儿不顺眼呢?”
蓝湛想着今天下午父亲的态度,然后确定的摇了摇头,“我的父亲我还是了解的,我总觉得父亲好像有什么事情。”
两人已经边走边说的进了房间,魏无羡接过蓝湛脱下的外衣笑着说道:“我就说你是想多了,父亲有什么事情都是同你商量的,怎么会不告诉你呢?就像上一次辞官的事情,父亲不也是第一时间进宫来找你商量这件事吗?”
蓝湛点了点头,“父亲从来没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脾气不怎么好”。
李德云将晚膳摆了上来,魏无羡主动拿过盘子上面的碗和筷子为蓝湛摆上。
“岳父大人年龄大了,心情肯定也会烦躁一些,再说三省六部的事情本来就很多,岳父大人处理起来心烦气躁也是很正常的,这可能同湛儿没有任何关系。”
“嗯”,蓝湛点了点头,貌似已经接受了这个说法。
魏无羡则再接再厉,“虽然说历朝历代六七十岁做丞相也实属正常,可岳父大人和别人终归无法相比较,岳父大人征战沙场多年,身体不好也是正常的。
说到底都是我没用,若是朝中还有可用之人,我又怎么可能去劳烦岳父大人呢?”
房门大开着,范子安就在门外听着皇帝的说辞。
范子安的心里清楚的很,皇帝此番作为就是嫌弃蓝启仁太闲了。
闲的每天没什么事情就来管皇后殿下的事情,只要蓝启仁忙起来,便也就没有心情搭理皇后是怎么回事了?
若说是征战草原没有合适的将领,这还说的过去,可是自从皇帝登基之后,大肆开科取士,这么多年来,朝廷最不缺的便是文臣。
范子安就认为皇帝的这个说辞简直是可笑到了极点,可皇后偏偏还相信。
其实范子安不知道的是,皇帝是想蓝启仁接触朝廷核心政务,他日御驾亲征草原之时,蓝启仁可以坐镇京城。
蓝湛听出了魏无羡话中的意思,“我也知道,六十多岁的人做上丞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我的父亲不一样,他年轻的时候征战沙场受了很多的伤,身体上总会欠缺一些。”
魏无羡却不相信蓝启仁身体会差到哪里去,虽然说这么多年没有打仗,却也绝对不会像蓝湛所说那样。
魏无羡不敢明目张胆的试探,但是在御书房中却没有停止过试探,对蓝启仁或跪或站魏无羡都做过。
最近的一次,在御书房站了整整一天,虽然到了晚上的时候蓝启仁已经稍显疲态,却没有累的不成样子。
魏无羡更加确定蓝启仁身体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虚弱无比。
魏无羡曾经仔细的观察过蓝启仁,朝中也有从未习武的官吏,他们是名副其实的书生,走起路来,一步一步脚踏实地。
可蓝启仁走起路来却很轻,缓慢的速度倒更像是刻意而为。
而蓝曦臣走路落地几乎无声,这一切被掩盖在宽大的朝服之下,若不是魏无羡刻意观察,还真是无法发现。
魏无羡在想着要如何才能探知蓝家父子的真实修为,这些不确定性对于身为帝王的魏无羡来说总想弄清楚。
“无羡,你在想什么?”蓝湛见魏无羡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魏无羡回过神儿来笑着说道:“没想什么,我在想岳父大人的身体既然不好,就应该派太医过去,常常请平安脉。
还要送些好的调理药品过去,岳父大人一生节俭,肯定是舍不得用好药,皇宫的御药房中有很多的好药,拿过去为岳父大人调理身体,再好不过”。
魏无羡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如何试探蓝家父子的修为,但是灵机一动却想到为蓝启仁调理身体的好办法。
毕竟蓝湛一直在说岳父的身体不好, 而那些太医惯常的说法又是气血两亏,那么多服用一些调理身体的药物也不是什么坏事。
“嗯,还是你想的周到,明日就吩咐太医过去吧,每日都请平安脉,我也放心一些”,蓝湛丝毫没有想到魏无羡的坏心思,蓝启仁却从此过上了每天喝苦药水深火热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