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双同人 曲篇——旖旎曲韵（37）
天幕中着色晕染的朱丹与不远处迫近的黛青彼此交融悱恻，为浓墨重彩的铺陈前缀。沁润艾草与桂子香气的锦囊微微摇曳着挂坠于暗红的灯笼，后者鳞次栉比，在勾勒出浓淡的黑中点燃起令人悸动的烛火。它如此温暖，有如沉寂与平淡中的一丝明媚，教人暂且得以慰藉，随后再默然捱过匮乏光亮的寒冬。
“.........”睚眦将一沓仍旧鲜嫩的苍翠粽叶摆在桌上，正娴熟平稳地将颗粒分明、洁净如贝的糯米轻轻揉搓成团，她用黏湿的米粒稍微在粽叶上蘸取片刻，随后将其一板一眼地包裹并扎上红绳。
“....哼～”蒲牢略微歪歪头，似乎是想以别致的角度欣赏那令人食指大动的饱满米粒，她卸下一块蜡红而略微透明的火腿肉，晃动着舌尖伸手以食指将火腿肉按进糯米团之中，她志得意满地观赏着自己的成品，忍不住扬起脸对着眼前人邀功请赏，“..诶！睚眦姐，你觉得这个包的怎么样？”
“....别把肉馅露出来了...”睚眦伸出符合金属耦合链接的指掌，在她并不精致而略显鼓涨的肉粽上指点片刻，她微微颔首，素来清冷的声形聆听起来近乎微笑般温雅，“...而且，我并不太爱吃肉粽。”
“.....吃粽子不吃肉粽多无趣啊...”蒲牢似乎百无聊赖地在桌上摊开手臂，娇俏脸蛋上每一丝稚气的褶皱似乎都透露出聪颖，她将脸庞轻贴于手掌上轻轻摇晃，那伶俐如婉转喜鹊的眼神似乎在传递着微妙的娇意，“...睚眦姐...多包点肉嘛...甜粽子吃起来没劲啊。”
“...但九龙的传统就是端午时包八宝粽啊。”睚眦微微摇头，素来看不清面容的脸庞似乎并无意理睬她的无理取闹，“...而且...今晚的粽子可不是你一个人吃，曲大人还有王伴大人的喜好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说来说去，睚眦姐你有搞懂过曲大人的喜好吗？”蒲牢藕节般圆润弹滑的手臂撑起那看似颇有惆怅的面容，她的脸颊略微鼓起，“...曲大人以前曾说过自己喜欢吃粽子，但每次过节又都只是每种口味只吃一两口...”
“....所以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每种口味都包一点就好。”
“....晚上好啊两位。”似乎是在一旁饶有兴致而默不作声地观摩了片刻，在两人的话题逐步式微渐悄之时，指挥官这才自后厨的屏风后缓缓走出，他凝视着桌上那做工精致的三角，饱满的体态却被沉稳内敛的绿意框束，生动的线条与外形似乎已然让色彩生涩地流淌起来，“....需要我帮忙吗？”
“....日安，王伴大人。”睚眦放下手中的活计，克恭克顺地施施然躬身作揖，暗色的玛瑙簪针流苏也一同垂坠，叮咛出清脆的回响，“...同致，端午安康。”
“..切，在曲大人那儿自讨没趣儿，就过来消遣我们了...”蒲牢轻轻蹙起新月般灵动的眉目，她回首凝视那打搅清净的不速之客，但那其间的浅淡怨意一如既往地令人不以为意。
“蒲牢。”
“....说对了一半吧，不过我是趁着她还在伏案累牍溜出来的，想着给她也包点粽子什么的。”他并无退让地予以蒲牢一番促狭的笑意，随后自然在睚眦身旁稳稳落座，这才先斩后奏地征询两人的意见，“...话说，曲她一般喜欢吃什么味的粽子啊？”
“...这个也是我们方才探讨的话题呢...王伴大人。”睚眦低垂眉目，似乎因难以应答而习惯性表现出恭允，“...如果连您都不知晓的话，我们便更无从得知。”
“....那就每样都做一些吧。”他轻轻挽起衣袖，伸手将洁净的米粒放入掌间糅合按压，虽然时隔一年，但那因机械重复近一整晚而近乎成为本能的步骤仍烂熟于心，“...以前多多少少有过经验，大家都说我做的味道很不错呢。”
“....又开始自吹自擂了...”蒲牢略显不满地伸出筷子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背，点染一抹绛红的樱桃杏口并未矜持拢聚，反而有如家雀报鸣般在朱红房梁上咿呀不休，“...而且什么味道不错，你们以前做的那粽子味道都不正宗。”
“....那去年没能来九龙过端午还真是遗憾..”他一心只想心无旁骛地包裹粽叶，只得由着眼前人的性质附和一二。
“...端午不来九龙过，春节也不来九龙过，你们当时跑哪里去过了啊？”蒲牢像是找寻到什么数落的契机，分毫不让地对着他喋喋不休，“...这种传统节日过得还真是随意....”
“...没办法...我只是个服从调度调剂的人。”
“....对了，王伴大人....”睚眦将粽子以红绳裹扎紧实置于竹篮之中，一向习惯于面禀下意的她此刻却并未予以直视，她收拢指掌，捉摸不透的目光只是依附于苍翠的粽叶，并自然流转至色泽喜人的灯笼之上，“...听闻您过不了几日便要起驾离开九龙....那曲大人对此有何表态么？”
“...她虽然还是不太高兴，但还是很理解我。”指挥官又想起前日某人那先后迥乎不同的态度，只是忍俊不禁地摇摇头，似乎又再度品鉴出某人心绪中那难以捉摸的近似稚气与骄纵的情愫。
“....嗯....我也想试着去劝服您，万事莫留遗憾。”睚眦微微垂眸，似乎在斟酌着让自己稍显僭越的辞令委婉曲折，“...在您离开之前，有些事还是早做为妙。”
“....你指的是....？”指挥官一时间有些迷惑于她格外暧昧的言辞举止。
“.....只是些诸如蒲牢这种孩童不宜听见的私事罢了.....如有僭越，还请大人勿要怪罪。”
“...你们从刚才开始就在那里鬼鬼祟祟说些什么啊？”蒲牢微微蹙眉，深蓝的鬓发柔柔垂坠于那因懵懂无知而愈发纯白无暇的稚气脸庞，她颇为气愤地挥拳以表抗议，“...而且什么孩童？我可比这家伙大呢！”
“...你现在这幅星星眼说这话还真没说服力....”指挥官正欲措辞还致其人之道，却又蓦然瞥见屏风后一抹妍姿俏丽的纤细剪影，旖旎鎏金的山河图志被如此内敛的黯然点缀，仿佛巫山洛神在迷蒙云雨间的惊鸿一瞥。曲从屏风后施施然走出，清秀的眉宇本能般与他诉说衷情。
“....曲大人。”睚眦丝毫不敢怠慢地起身行礼，“..此般龙凤呈祥，让这陋室都因此而蓬荜生辉。”
“....曲大人！”正欲反唇相讥的蒲牢一时丧失了眼中的娇俏，殷勤的言辞中不仅有几分习以为常的忐忑。
“...各位如常便好。”曲轻轻摆手，一如既往自平淡中展露那镌刻入髓的高贵与倾权，她的嘴角略微扬起浅淡的弧度，然而当她凝眸审视只顾在桌上微....傻笑的某人时，那浅淡便已然转变为寡淡，她略显疏离地瞥开目光，“...这么急不可耐地离开，原来是到这儿叨扰她们谈天说地么？”
“....曲大人，王伴大人是顾及端午节庆，特意至此为您制作粽籺....”睚眦见缝插针地为指挥官美言几句，“..还不忘特意询问您的口味与偏好。”
““要坐吗？”指挥官并急迫于添油加醋或大肆渲染，他微微一笑，似乎想借这归于平静而似乎不值一提的体贴或多或少叩响某人的心房，“让你看看我包粽子的手艺。”
“.....既然如此热忱，那便多做些罢。”某人浅淡如寒春池潭的眼眸并未予以他直视的契机，以如此浅尝辄止的侧角瞥去，似乎也难窥见某人那复杂却柔软的心绪，她坐在指挥官的身边，目光却不曾与他直接接触，仿佛一旦触碰，那兀自警惕的高傲便会分崩离析，“索性把去年的都补回来。”
“......那曲小姐可以帮帮我吗？”指挥官的内心不禁泛起一阵莫名的暖意，那份纤软的温暖熨帖于心，细细品咂更能回味出一股甜意，“端午节难道不该是大家一起包粽子吗？莫非某人就一直这么袖手旁观，做好了就一声不吭地埋头大吃？”
“我素来如此。”曲随意地颔首侧目，比往日更为深邃澄清的眼眸轻掩出一抹寂静的山影，她微微抬手，“你可以问问睚眦和蒲牢，过去以往何尝不是如此。”
“....是的，能给曲大人包粽子是你的荣幸，知道吗？”
“.....既然曲大人都提出如此欲求，王伴大人不妨还是顺遂她的心意吧？”
“....罢了....难得端午佳节，粽之事也不失为节庆不可错过的调剂。”曲似乎被三人的众星捧月侍奉得分外舒心，随后便心情甚佳地扬起袖口黑纱与牵缠以红绡的流苏，伸出纤白如浅葱的手指将糯米团放于掌心随心把弄，纤纤玉指在软糯米粒间流转翻缠，不断赏心悦目地施展挤压、塑性的动作，有如头戴着茉莉花的舞女，面色嫣然地展露着自我傲然而淑仪的身形。她眉目沉静而专注，缓缓将粽叶包含住那已然弹软的玉珏。
“.......”指挥官一时间有些出神，一时间没能抑制住自我天马行空的思绪畅想了起来。
“你怎么又在发愣？”曲微微蹙眉，终于屈尊侧身以眉宇表露自我的些微愠色。
“...额...稍微做了一下联想...”指挥官忽然煞有介事地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颇为介怀地瞥了眼一旁尽力消弭自身存在感的睚眦与蒲牢，后者也不禁投来诧异而疑惑的目光。
“.....什么联想？”曲难得拣拾回往日交谈时一板一眼的矜持仪容，毕竟在指挥官日渐厚颜无耻的攻势下，某人的确很难抓住机会予以反击，“...看你的神色，便不觉是什么好事。”
“...就是....怎么说呢？”指挥官轻轻挠了挠眉头，这才尽可能平实讲述这过于生动的譬喻，“...曲大人其实和粽子有点相像。”
“.........”曲只是莫名平静地注视着他，眼眸中春寒料峭的眉眸风平浪静而了然无波。
“....噗....”一旁缠线的蒲牢似乎再也难以忍耐那因近乎如临大敌的笑意，她轻颤着将脸埋进臂弯里，浑身都忍不住轻微颤抖起来。
“....那个....曲大人...我先和蒲牢去蒸煮粽籺了，失陪片刻。”眼见着曲脸上那正欲发作却略有顾忌的微妙神色，睚眦心领神会地拎起蒲牢的胳膊就要带她离去，“...蒲牢，快把粽子带上。”
“....噗....嗯.....”蒲牢被飞快地拖走了，“...让我再带几个肉粽！”
“............”
“...........”
“....几日不曾敲打，便上梁揭瓦了？”待到两人略显急促地为她腾出施展拳脚的空间以促进情感升温时，曲便毫不客套地一把掐住指挥官的脸颊，让他不得不尽力向后仰去，“...自我记事起，还未受过如此轻率的污蔑。”
“....曲大人....手下留情！”指挥官被那股不知从何而起的蛮横力道摆布于鼓掌，玲珑女帝的每一次出手都得动辄伤筋动骨，“...我只是觉得这么比喻很可爱而已...真的！”
“...什么可爱不可爱，全都是油嘴滑舌。”曲面无表情地单手抵触着他的脸庞，待到心性烦闷之时还不忘随心所欲地揉捏一番，“...胆敢在我的麾下恃宠而骄，罪加一等。”
“....那个...端午节我们会集体多休两天假！”
“....此话当真？”曲手上的力度骤然减缓，指挥官的话语有如断头刑罚之前的免死金牌一般至关重要，她挑起指挥官因施力而略显红肿的下颚，漠然寡淡的眼眸却兀自表露出难以察觉到的期许与柔弱。
“....真的，之前算时间的时候忘记把休假也算进去了...”指挥官点头如捣蒜，正欲趁某人分身挣离，但随后便被她无情掰扯归位。
“...这也并未取悦我，我不追究你的纰漏与疏忽便已足够仁慈了。”曲兀自收回微微泛红的指尖，她似乎颇为寡淡地以食指抵住眉心，但更是想借此动作遮掩住自我透露出过多缺失立场的情愫，“...我也并未太过在意你的去留。”
“....知道了知道了...”指挥官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忍不住在一旁陪笑。
“...你可曾发觉我...今日有何变化？”曲藏匿于冰肌之下的羞涩终于袒露于最表层，她脸色嫣然地轻攥衣袖，一汪春寒绵绵的眼眸中逐渐激涌起淡淡的薄雾，似乎正传递着某种罕见的绵软。这是在那次交心闲谈后，她偶尔显露出的珍贵。
“.....我想想.....嗯...”指挥官凝视着那与往日别无二致的素雅面容，他忽然认为这个问题的难度不亚于分别这颗粽子究竟是甜粽还是白粽，“...额...变漂亮了？”
“....我可不愿轻率接受毫无诚恳的奉承。”曲微微蹙眉，在瞥见某人茫然无措的目光时只能兀自扫兴地垂落下蕴含情思的眼瞳，她梳理起遮挡鬓角的柔发，“...你莫非没有发觉，我的眼角...”
“....原来如此啊...”指挥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略显紧绷的眉宇似乎在构思加工着某人颇为浮华的溢美之词，“...以前是想朱丹一样的红色眼影，结果....变成了黛青色？”
“...正是如此。”曲微微颔首示意，那倾吐诗语的眼泪此刻则恬然舒展，似乎并未执着于雕琢词藻的夸赞，只是心悦于眼前人一如既往而柔肠百转的关注。
“.....怎么...跟个刚谈恋爱的小女生似的。”指挥官一时间有些忍俊不禁，他以胳膊撑起下颚，略显无奈地微笑凝视着她的兀自局促。
“....那又何妨？”曲面红耳赤地愤然反驳，却无意间又默认了某种有失仪容的事实。
“....曲大人，粽子蒸好啦！”蒲牢捧着一摞捆以浅棕色绑线的粽子轻捷而入，宛若得水的池鱼般机颖，她略显稀奇地注视着曲脸上凝重起来的红酌，正欲驻足观摩一番，又被紧随其后的睚眦驱赶着回到座位上，“..睚眦姐别推我嘛....”
“....唉...你真是越来越没礼数了...”睚眦无奈摇摇头，将手中两叠分别缠以红线与白线的粽子安放于桌上，“...红色的是甜粽，白色的白粽，希望二位大人能够喜欢。”
“....嗯，甚善。”曲尽力让自己呈现出与往日别无二致的云淡风轻，但那过于明艳的绯色却又又是对其矜持最为显赫的反证，她刚欲伸手去捻拾，却又仿佛兀自想起什么般，只是平静而掩抑起伏般注视着他。
“......”并不需要任何显而易见的口头提醒，他便十分自觉地将不同口味的粽子剥开一角，虚左以待地静候某人的品尝。
“.......”曲先品尝了一口呈于正中的白粽，再以纸巾拭净丹唇之上的些微粘稠，又浅尝辄止地品尝了一口米粒珠黄的肉粽，在尚未触及到精华内容物时便兀自放下，再无理睬之意。
“....唉....”蒲牢垂头丧气地嘟起了嘴。
“.......”曲又轻轻捻起被各色什锦充填点缀的八宝甜粽，以唇齿轻微品鉴少许，便与肉粽同等待遇般弃之不顾。
“......”睚眦的眼神中陡然浮现起些许惋惜之意。
“...你们...为何如此一脸凝重？”曲抬起脸庞，略显茫然地顾及对桌略显失落的两人。
“....她们很在意你更喜欢哪种口味的粽子。”指挥官温润地笑笑，善意地提出了所谓症结所在。
“....那你包的哪种口味？”
“...都包了点。”
“....嗯...虽然品尝粽籺已成为一年一度的例行公事，但在如此长久的寡淡与乏味之后，这次的粽籺倒是风味甚佳。”曲浅淡而鲜有温软的眼眸此刻似乎盎然起苍翠的春意，她的嘴角略微扬起恬淡的弧度，“...或许是因为...这是我头一遭完整将它的工序悉数领会品鉴....所以它才如此甘之若饴。”
“......”两人注视着曲那可遇不可求的淡然笑意，方才的失落似乎已然一扫而空。
“....并非是食材点缀了节庆，而是...那弥足珍贵的陪伴...”曲轻轻把玩着令人食指大动的粽子，顺带让余光与柔情含蓄而婉转地传递于某人的眼底，“....好了，大家随意吧，勿要因我一人而扰了兴致。”
“........”指挥官径直捡起某人方才弃之不顾的白粽，随手将其塞进嘴中咀嚼起来。
“....你喜欢吃白粽么...”曲的脸颊微微泛红，但却并未苛责他那匪夷所思的暧昧举措。
“...我比较喜欢吃粽子姐姐的肉粽。”指挥官忽然颇具内涵地扬唇一笑，他垂眉凝视着过于纯净而略显懵懂的曲，“...当然，甜粽也是不错的。”
“...你那是..何意？”
“...诶，睚眦姐，你能给我演示一下你怎么吃粽子的吗？刚才看你一下子就吞进去了！”
“...唔...这个我真的从不示人...”
“...是不是就这么一下子塞进面具里，然后整个儿吞下去？”
“....不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