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蜂：遗忘（五）
私人时间没有建立特别爱好的上条对不算麻烦的加班一般不会拒绝，老板本人听说过去是普通上班族，对无良加班异常深恶痛绝，因此大多数时候他对下班时间的工作都会亲历亲为，实在忙不开才会请员工帮忙，并会支付可观的加班费。
上条每次痛快的接受加班任务，能够让生活得到舒缓的加班费充当着相当重要的决定部分。
“去食蜂小姐那里回收纸板箱就行了。” 坐在椅子上的老板让他身前的橡木桌子看上去跟为儿童设计的迷你课桌一般。
任务很简单，将客人当天没整理完的私人用品占着的纸箱收回来，几乎就是开车去一下再回头。
听到木桌子这边老板正在给上条说明工作任务，已经换好衣服从更衣室中走出来的山田倍感兴趣地凑过来，“今天要去那天的漂亮小姐家里吗？呀，那位小姐正是太漂亮了，要是能再见她一面就好了……上条，要不然我跟你去吧。”词汇量匮乏的山田眉飞色舞地想要表达内心的感动。向来奉行不加班主义的他居然会主动提出加班，看来是真的坠入爱河了。
老板低头整理文件，不理会想一出是一出的山田，切换工作模式随口道：“我可不会付你加班费。”
“只要能见到那位小姐一面，让我给你加班费都行。”山田认真的说道，老板的眼中则亮起精光，难得的露出一副奸商的嘴脸，“那你给我钱，我就让你去。”
“我只是形容啊，形容懂不懂！”
“难道你觉得那位小姐不值得你付出加班费吗？果然只是逢场作戏的男人。”
“谁逢场作戏了！我可是认真的！”
面对老板的嗤笑，山田几乎吼起来。在唯一的观众上条眼里，山田的行为就像是一只单枪匹马的猴子向山林里最巨大的那只黑熊发起挑战——自取灭亡永远是最悲哀、最可笑、最愚蠢的行为。
然而“黑熊”对“猴子”的感情有多真实没有兴趣，只想快点打发他离开。“说起来你今天还有约会吧，你是要脚踏两只船吗？”
山田不甘示弱似的马上回应施展迂回战术的老板，一副高傲的模样义正言辞道：“约我的那个女的连那位姑娘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嚯，就算那位姑娘已经有未婚夫了？”
“嗯嗯，就算她有未婚……啥！”山田声音一下提高八度，上条吓了一跳，早就预料到的老板不慌不忙地嘲笑：“怎么？不能接受吗，果然只是逢场作戏的男人。”
“你是早就知道还逗我吗！”
“不，我以为你会去争取一下呢。”
“君子不夺人所爱。告辞。”
山田气呼呼地往大门口走过，没走几步手机响起流行音乐的铃音，他完全没有切换的过程就将声音恢复成平常那种令人胃酸暴涨的撒娇模式。
“真是忠于欲望的男人。”老板笑着摇摇头，继续整理文件。
上条望着门口逐渐变小的人影，胸口莫名升腾起一阵如同烟花般绚烂炽热却短暂的情愫。干涩的味道黏在口舌之间，上条像是想要驱赶难受的感觉似的张开嘴巴，却不曾想喉咙里的话语不慎漏出。
“……那位姑娘真的……有未婚夫了吗？”
“嗯？”神经大条的老板抬起头看着上条失神怅然的侧脸，一时间出现初中时代见到初恋自己的重影。这是何等青涩的果实。
“……你该不会也……”
老板小心翼翼地试探，和轻浮的山田不同，他还没有见过上条对恋爱和女性产生过兴趣。
“不，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而已。”
上条连忙将车钥匙紧紧抓在手中，坚硬冰冷的金属让他清醒过来，但他却仍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掩饰。
老板欲言又止，微微叹息，“我上次到她原先的住处帮忙搬东西的时候，有一个挺绅士的男的在，听两人的对话，好像提到结婚之类的话题……那两个人还挺般配的。”熊一样壮硕的男子费力地抓挠后背，他没有阻止，也没有怂恿，只是将他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而已。
“是吗，她果然很厉害呢。”上条感叹地喃喃，迈步想着门口的卡车走过去，“我去回收纸箱。”
“哦……注意安全。”
不知为何，老板蓦然感觉自己宽大的心脏中像是揣了一颗不断跳动的球，令他无法静心——有什么事要发生。
上条开车要比山田来的沉稳，但是再怎么小心，花费一倍以上的时间果然还是他有点抗拒——大晚上只身去见一个有婚约的美丽姑娘，怎么都会引人遐想。而且他可是不幸的上条当麻，要是再造成什么误会，他可就麻烦大发了。
停好车又在座位上磨蹭将近十分钟，上条才无可奈何地来到高科技的操作台前，准备联系雇主。不过这一次食蜂没有忘记设置，上条刚触动屏幕，就被识别出身份，大门无声向两侧滑动打开。
深吸一口夜晚冰凉的空气，上条大步流星走向银色的电梯。
随着柔和的提示音，电梯门打开，廊檐外照射进来的清冷光束像是在催促一般，上条不得不走出电梯。转身就能看到食蜂的房间，门已经提前打开。上条驱使不能弯曲的大腿，艰难的往门口的光亮蹭过去，直到食蜂往外探头，他才慌忙努力恢复平时的身姿。
“来得有些迟呢。”
今晚的夜空没有月亮，上条觉得那枚皎洁的圆盘一定是化成了面前的可人儿。
“……呃，稍微有点堵。”
食蜂没有追问，微笑着走进屋子，对着身后的上条轻声说道：“箱子已经都整理好了。”
靠近玄关处的墙边整齐堆着拆开的瓦楞纸箱，食蜂跟上条说完工作上的事情就往客厅的电视前走过去，似乎不打算看着上条收拾。
上条从食蜂有些焦躁的脚步看出她并不是故意忽视上条，而是确实有事要忙。完全没有思考的过程，上条的身体就做出了行动的指示。
“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哦……”食蜂转过身来，露出伤脑筋的神情，害羞地苦笑，“其实家里的路由器一直设置不好，我正在想办法。”
“要不我来试试吧，我以前做过安装网络设备的工作。”
“可以吗？麻烦你了。”
上条在黑色和白色组成的电视柜前捣鼓了没一分钟就搞定了路由器的问题，其实只是插线不对而已。食蜂却一副见到划时代科技的模样，瞪大眼睛惊叹：“好厉害。”
“没什么大不了的……”上条当然没敢说事情很简单，什么人都能完成。“食蜂小姐才厉害呢，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
“嗯？”食蜂似乎没能立刻明白上条的夸赞，上条想要补充却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食蜂是做什么的。
“……没什么，食蜂小姐现在还和御坂有联系吗？我很久没见到她了。”上条随口岔开话题，用他们都认识的御坂做挡箭牌。
“我也很久没……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御坂……”
清澈的眼瞳瞪得偌大，那已经不是惊诧，而是惊吓，并且逐渐升格为惊恐。
“呃……上次你提过……就是我给你搬家的时候。”
有钱人不会记住没有价值的对话吗？
“你还记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