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战线（24）
特定微生物对于环境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对于这帮研究人员来说，他们真正研究的这个微生物已经基本满足了他们的需求。问题在于对环境的容忍度，这些小东西目前还非常脆弱，一旦暴露在空气中，就会快速地死去。原因还无法确定，也许是温度、湿度，或是太多氧气——这些其他生命所需的元素，对于那些分子大小的生命来说，都有可能是头号杀手。这些所有的不确定让大家困扰不已，直到小组的一位成员提出了解决方案。他们利用基因工程技术，更准确的说，是前恐怖组织帕拉蒂斯的遗留技术，这种技术曾被用于生产一种恐怖的生物武器——昙花。把癌细胞基因移植到他们的目标微生物中，更精确地说，是利用肝癌基因的一种更强健的品系。结果相当惊人。新的有机体只比原来大了1微米，但却顽强多了。从电子显微镜上可以看到证据：把完整的目标微生物暴露在室温的空气和光线中，十小时后重新放回培养皿，此时研究人员可以发现，小小的微生物仍然相当活跃，在吸取足够营养之后，它开始利用本身的RNA复制出几百万个自己。这些微生物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吃掉人体组织，而在这个研究里，它们吃的是肝脏。芭芭拉·贝尔博士把结果记录下来，这是她的研究项目，所以她有权为这个新的微生物命名，这可是一种全新的生物，名字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就定下来。
“天堂之门”，她想道，是的，基督教中最复杂也最有意思的概念，毕竟如果不死去，怎么上天堂？啊，天堂之门，完美的名字。这位芭芭拉·贝尔博士终于作完了记录，其中也包括她建议为这个微生物所取的名字。他们再来还要做一次实验， 那是另一个技术上的挑战，如果通过了，所有事情才能算是准备完毕，可以付诸行动了。接下来，她取了一些天堂之门的样本，密封在一个生物危害容器里，走出实验室，顺着走廊往200米外的另一间实验室走去。
“嗨，芭芭拉。” 实验室的主任跟她打招呼。“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
“嘿，洛克博士，就是这个。” 她边打招呼边把容器递过去。
“要怎么称呼它？” 洛克接过容器，把它放在工作台上。
“我想叫它天堂之门。”
“听起来真是个好名字。” 洛克笑着回道。
“没错。” 芭芭拉赞同地说道。洛克是这里的另一位医学博士，也是这家公司最好的免疫学家，他的两个学位都是在杜克大学拿到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的顶级科学家。
“肝癌基因的表现怎么样？”
“我把它暴露在空气中长达十个小时，看来它对紫外线的忍耐力还不错，但是我不大确定它能不能承受太阳光直射。”
“不过我认为它只要能忍受两个小时的阳光直射就够了，甚至哪怕一个小时都够了。” 洛克说。“消毒喷淋系统测试过了吗？那些强氧化剂可是个大麻烦。”
“还是得实验一下。” 她承认说，“不过，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说得没错，他们为这种微生物开发了一种特殊的纳米涂层，能在一定时间内隔绝微生物与外界环境，所以这个微生物应该能够轻易地通过消毒喷雾系统的考验，而这项实验将会往某个大型环境测试实验室中进行。虽然这项实验在外面做的效果会比较好，但如果天堂之门真的如芭芭拉所预期的那么可怕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冒不必要的风险。
“我知道了，芭芭拉，谢谢。” 洛克转身把容器放进一个隔离舱中， 然后打开容器开始他的疫苗实验。其实，大部份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自从帕拉蒂斯引发的多场大规模生物恐怖袭击以来，美国政府就开始给全美的制药公司提供补贴，而洛克本人更是以身为这方面的专家而远近闻名名。他多少有点后悔终止了EILD的疫苗研发项目，因为他已经在不经意中发现了生产多用途抗体的方法，这方法将可用来对付EILD这难缠的王八蛋。他估计，只要对EILD致病原理进一步探索，他就可以功成名就了。
他转身从实验室的三扇大窗子看向外面，窗外是一美丽的夕阳， 不久，夜间动物就会开始活动，像是蝙蝠追逐着昆虫、猫头鹰猎杀野鼠，连家猫也会走出屋子，开始觅食以填饱肚子。洛克有一台夜视仪，他常用它来观察这些生物的行为，而这些行为跟他的工作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他转身走向工作桌，打开平板电脑，开始为他的新研究写下一些记录。
在这种荒郊野岭研究这么危险的东西，他们需要会用枪的人，但是这种人不大容易找，特别是要找对人，所幸他们真的找到了，只不过这些家伙在这帮医生看来不太稳定，他们一直都与那种显而易见的狂人保持距离。在离研究所不远处的山坡上，狂人就住在那里。
“我操，这地方的风景还真漂亮。” 卡尔看着窗外说道。
屋子的主人笑了一声说道：“另一边有栋新房子，天气好的时候，你还可以看见他们烟囱的烟。”
“想像一下白人还没到这里来之前， 这地方是个什么样子。除了河岸、草地和森林之外，没有半条路，在这里打猎一定棒极了。”
“是啊，好到我们可以不用辛辛苦苦地打猎就有好东西吃。” 斯凯尔指指他木屋里的壁炉。墙上挂满了他打猎的战利品，虽然不见得每只都是合法猎捕的，但在蒙大拿的比特鲁山脉这一带可没多少国家森林警察，更何况斯凯尔简直是是离群索居，不大跟别人来往。
“那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权利。”
“确实。” 斯凯尔赞同道 “ 而且 是值得我们去捍卫的。”
“狩猎很困难吗？” 卡尔边看着墙上的战利品边问道。
斯凯尔为他的客人倒了一些葡萄酒，说道：我不知道在其他州是怎样， 但在这里，你要打就打，想杀就杀。只要你把枪掏出来，就能让你地竞争对手安静好一阵子。”斯凯尔曾经参与和其他猎人的械斗，双方互相拔枪射击，这使他被本地警察盯上好一阵子，他最终被判强制劳动改造10个月，那时起他连开车超速个一英里，高速警察都会把他拦下来。
“身为大自然的一员真好，对吧？” 卡尔喝了一口葡萄酒说。
“没错，的确如此。说实话，虽然我挺欣赏印第安人的生活方式，但是弓箭这种原始的工具还是算了。”
“那你现在用什么打猎？”
“一把手动上膛的 .330 温切斯特，没什么比用枪在动物身上钻个0.75英寸的洞更让人舒适的，对吧？”
“那么，卡尔，你在研究所里是干什么的？”
“其实我是个分子生物化学博士，想办法弄清楚生命的一些奥秘，像是熊的嗅觉为什么那么好。” 卡尔向斯凯尔举杯道：“你呢？”
“我赚了点钱就退休了。以前是个地质学家，为壳牌石油公司工作。”
“那想必得全世界到处跑。”
“是的，所以石油公司付我高薪，要我帮他们找石油。后来我意识到这简直是助纣为虐。”
“哦？”
“棕色污斑，全世界到处都可以看到，大概是在30000英尺高空的棕色污斑。碳氢化合物，主要是喷气式飞机造成的。有一天我从巴黎飞回来，那时我坐在一架747上头，就在大西洋上空，大概离岸四个小时的航程的时候，我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边喝饮料边看着窗外，就看到了那东西——污斑。我顿时让我觉得自己是在助纣为虐，污染整个大气层，太可恶了。”
“从那时起” 斯凯尔继续说 “我的态度有了180度的转变。一个星期之后我递交了辞呈，以60万美元卖掉了公司股票，然后买了这个地方。现在我以打猎钓鱼维生。”
斯凯尔很喜欢卡尔，他在壳牌石油公司工作时就碰过这样的人，西装笔挺、很聪明，又不介意把手弄脏。分子生物化学，弗吉尼亚矿业学院没有这个系，但是福斯特有订《科学新闻》，所以也知道这门学问。这意味着这家伙也懂鹿和糜鹿。毕竟科学的世界本来就很复杂。这时他的访客看到茶几上的几块黄色石头，便把它拿了起来。
“哦！这可是金矿！” 卡尔惊叹道。“你在哪发现的？”
“很聪明，卡尔。” 斯凯尔笑了 “就在北边300米的小溪边上。”
“这块可相当大哦。”
“没错，五点五盎司，光裸矿都大概值个20000美元了。找一天我要把这东西分析一下，看看它的成份好不好，应该是不错才对，这块金矿的底部是由石英组成。石英和黄金组成的矿脉通常都蕴藏量丰富。”
“那你可是有自己的金矿了，为什么不考虑投资呢？”
“因为我不需要，而且开矿的过程比钻油井更可恶。钻井还可以清理干净，但是开矿就不行了，砷会渗到地下水里，永远清不干净，贻害万年。”
“这玩意真不错。” 卡尔赞赏到 “你还有更多吗？”
“当然有。” 斯凯尔站起来打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了一个皮袋递给卡尔，皮袋的重量让他有点惊讶，几乎有十磅重。他解开袋口的绳结，拿出一块金块半是黄金半是石英，完美无瑕。
“你有家人吗？” 斯凯尔问。
“有一个未婚妻。”
“那这你留着吧，可以拿去做个订婚戒指或者项链之类的。”
“我怎么能留着呢？！这起码价值几十万美元吧！”
福斯特挥挥手说道：“你可别这么见外了， 这东西只会占地方，还不如拿去让别人开心一下。没关系的，你真的可以留着。”
是的，卡尔心想，该是吸收新成员的时候了。“你知道我们在那的环保研究所吗？有一些新的环保技术你想不想了解一下？比如去除那些碳氢化合物？”
“哦？是用你的分子生物学的那些神奇的微生物吗？” 斯凯尔有些疑惑。
卡尔抬头看着斯凯尔说道：“不完全是那样，到时候带你到研究所转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