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夜来裹德空,炮弹高悬落人间——LW第二次空袭萨拉托夫及连锁反应
对于当晚参加第二次空袭萨拉托夫的德国机组而言,他们的“军运”似乎也是像普茨那般,变化莫测。参加这次空袭的德方单位来自KG 55和KG 100第1大队,总计60架He 111。担当“引路者”角色的还是Helmut Abendvoth中士和他的He 111 H '6N+EK'。根据该机飞行日志显示,该机自19:50起飞,00:19返回,飞行时间为269min,比上次少了4min。与袭击高尔基的手法相同,德国轰炸机依旧采用了不变的“时间表”和直线飞行路线,从斯大林诺到萨拉托夫的直线距离为700km。
德国机群在抵达城市北边的伏尔加河畔后,由西向东径直穿过伏尔加河,然后开始接近目标。这次空袭主要轰炸对象是基洛夫石油裂解厂,当天晚上天气晴朗,因而行动得以高效率收尾。德国轰炸机投下了高爆弹和燃烧弹,“基洛夫”石油裂解厂燃起了大火,总计超过37000吨的石油储量被燃烧殆尽。此外,临近的Knyazevka村也遭到了热情招待,大火吞噬了十几条街道,导致100所房屋被毁,15人死亡。
在轰炸过程中,KG 55第7中队的He 111 H-16 Wrk Nr 110071 'G1+AR'被炮火击中,机长是Gerhard Kruger下士,其他成员包括:导航员/投弹手Karl Schuholz中士、飞行机械师Hermann Opplinger下士、飞行机械师Alfred Eckert下士、飞行机械师Gotthard Hoyer下士。机组通过无线电,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并试图仅凭单引擎返航,但没有成功。He 111在飞行200km后只得紧急迫降,地点是Balashov和Borisoglebsk市间一个人烟稀少的,名叫Khoper的河谷。机组成员离开了现场并隐藏起来,在接下来的四天内,机组一路向西,希望能抵达德军战线。他们成功渡过了河,并到达Kalach高地,随后被俄国人抓住。
另一架轰炸机——KG 100第1大队的He 111 H-16 Wrk Nr 150273 ‘6N+IL’的”军运“也是如此,机长是Gerhard Puklitsch中尉(导航员/投弹手Helmut Fritzsche上尉、炮手Schtreiher下士、飞行员Schwarz上士)。Puklitsch后来回忆:
1943年6月3日-6日,我们的飞机从塞什钦斯卡亚机场起飞,执行对高尔基“莫洛托夫”厂的袭击任务。1943年6月7日,我们的单位(KG 100第1大队)返回斯大林诺,在那里接到新任务,在夜间空袭萨拉托夫市的工业设施,尤其重点关照“基洛夫”石油裂解厂。1943年6月13日,接到新命令——必须摧毁“基洛夫”石油裂解厂,根据计划,我们需要特别关照其所属发电站。6月13日是对萨拉托夫的第二次空袭,和上一次一样,对强大的防空火力和众多的探照灯做好了准备。
19:46,黄昏时分,正常起飞。我们以3200m的高度飞越了前线,以月光作背景,越过了沙赫蒂地区,良好的能见度确保我们可以将位于裂解厂东南方伏尔加河上的一座大型铁路桥作为绝佳的参照物。我们在月亮那侧对萨拉托夫市南部的裂解厂发动突袭,临近机场和滚珠轴承厂。以上设施对军工业尤为重要,因此其强大的防空火力并未出乎我们意料。在接近目标地域时,防空炮和探照灯便朝我们的机群袭来。过了桥之后,我们从左侧接近,现在所有的防空炮都集中在机群身上,“吊灯”开始投放,夜空宛如白昼,炸弹舱门已经打开,由于目标长度较短——我们以较短的间隔前后投下了8枚炸弹(或许是SC 250,因为He 111载弹量为2000kg),然后在同一个方向上重复了这个步骤3次,投弹手则反复用相机捕捉成果。
在最后的接近过程中,目标已经处在由火光构成的密集烟雾中,这使得能见度大为降低。防空炮,不管是先前还是现在,都开始倾泻弹药,抛去爆裂的大口径炮弹以外,我们还看到了中小口径防空炮在空中留下的痕迹。探照灯到处都是,其中一盏已经从友机附近溜走了好几次。突然,一束光打在我们的机身身上,然后是第二盏、第三盏加入标记的行列,到最后有一打光。射入驾驶舱的灯光是如此耀眼,以至于我们不得不戴上墨镜(外号“frog eyes”,青蛙眼)。但防空炮开始对灯光标记的目标开始集火,我们的飞机被爆炸波所震慑,接连激起的爆炸声使我们感到震惊,然后,我们不得不承受了两次强大的冲击波,导致左边的发动机失去动力并开始燃烧。
随着飞机受损,一道长长的烟迹开始跟随飞机本身,现在,我迫切需要关闭受损的发动机。为此,我关闭了点火装置并打开了灭火系统,然后将螺旋桨设置成滑行模式。但事实证明无济于事,因为改变螺旋桨叶片螺距的装置显然已经损坏,飞机正在向左猛拉。正当我试图将飞机拉回正轨的同时,炮手突然大喊:“后面一架”。此时我们还在设法扑灭左边发动机的火灾。战斗机开火,在我们的机身旁留下了弹药的标记。这架俄国战斗机的目标很明确——击杀机组。在令人难以置信的艰难努力下,我们设法摆脱了攻击我们的俄国夜间战斗机,并再次将飞机送上正规,其中便有炮手的功劳,因为他很可能击中了来犯者,来犯战机突然急速转弯,把我们抛在一边。

防空歼击航空兵第144师在当晚总计出动了19架次,飞行员上报了7次空战。23:00,Titov上尉驾驶“飓风”战斗机在3号巡逻区拦截到一架He 111,这架He 111飞行高度在1500m。Titov上尉从后方、上方200-250m处共攻击了3次,Titov的报告中写出:
在连续三次攻击后,敌机左发动机开始冒烟,并脱离了探照灯的照射,在8-900m的高度上急速下降,脱离了我的视线。
23:10,Chumichkin中士驾驶一架Yak-1在2号巡逻区拦截到一架He 111,高度为3000m。Chumichkin按下了开火键,但武器卡壳。德国机组予以还击,并马上急速消失在云层中。
23:25,Nizhnik中士驾驶一架Yak-1在3号巡逻区以1800m的飞行高度巡逻,成功捕捉到一架被探照灯照亮的德国轰炸机,Nizhnik的报告如下:
在1800m的高度上,我接近敌人,双方距离大约在2-300m之间。我从后方从左侧和右侧连续两次使用机炮和机枪攻击了敌人,第二次攻击得手,敌机左引擎开始着火。敌机马上急速下降,脱离了探照灯的范围,并借助黑夜的掩护隐藏了自己,我脱离战斗。
23:30,在4号巡逻区,Nikolayev中尉驾驶着“飓风”战斗机捕捉到一架被探照灯照亮的Ju 88,Nikolayev从右上方接近这架Ju 88,随后在150-200m的距离上尝试了第一次开火。根据Nikolayev的报告,轰炸机试图使用急速俯冲和机动来摆脱他的追击。Nikolayev总计进行了7次攻击,直到弹药耗尽,Ju 88的左引擎开始着火,之后Ju 88脱离了Nikolayev的视线范畴。
23:38,Kabetsky上尉驾驶Yak-1在3号巡逻区巡逻,探照灯照亮了一架2000m高度上的He 111,Kabetsky先是从He 111前方飞过进行了第一次攻击,随后绕到后方进行了两次攻击。然而,Kabetsky很快便被探照灯的强光闪的暂时失明,脱离了战斗。
23:38,Sobolevsky中尉驾驶的“飓风”战斗机也实行了类似的拦截,他报告 了对一架He 111的三次攻击,直到后者左引擎开始冒烟,并利用黑夜脱身。
23:50,Holyavka上尉驾驶“飓风”战斗机在3号巡逻区拦截到一架He 111。在100m的距离上,Holyavka从后方和右上方展开了两次攻击。Holyavka声称,德国人没有予以回击。第三次攻击后,He 111起火并坠落在伏尔加河铁路桥的南边。00:12,Holyavka驾驶“飓风”回到了基地,所有弹药耗尽。很难确定以上空战中到底是哪架战斗机攻击了Puklitsch的He 111。
这样的“反弹着陆”......
在LW第一次空袭萨拉托夫不久后,国土防空军司令Mikhail Gromadin中将也抵达了萨拉托夫市,并参加了布党驻萨拉托夫地区办事处,然后开始着手调查当地高射炮兵的实际情况。在检查过程中发现,当地高射炮部署顺序错误、防空火力屏障的计算不准确、现有的炮台使用率过于低下,似乎计算是一件困难的事。对萨拉托夫地区高射炮兵的检查,揭示了痛苦的事实,即苏联防空效率过于低能不堪。
在后来的一场会议上,讨论了关于改善萨拉托夫地区防空和救援服务单位(MPVO,隶属NKVD)之间的协同,以及使用铁路、有轨电车和蒸汽船供水的措施。此外,会议上还审议了关于抓捕在德国轰炸机前来轰炸时向主要目标发射信号弹的德国特工的问题。6月19日,萨拉托夫市通过了第182号决议,即“关于扑灭敌人空投的燃烧弹所造成的火灾”。
在高尔基也有这样的无能管理活动,6月17日,布党驻高尔基地区办事处召开了一次会议,内容主要围绕德国空军的持续性轰炸展开,第一书记兼市防务委员会主任Mikhail Rodionov指出,在最后一次空袭时,人民当中的志愿者们取得了成功:
正如对机床厂和发动机厂火灾的斗争所表明的那样,那里的情况因人工水库而得到了缓解,人工水库和那些连通的水管都是在轰炸前一天完成,如果没有人工水库,那么燃烧弹造成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同时,这次会议上,Rodionov在着重强调了防空歼击航空兵的战备问题:
最近,Gromadin和Gerasimov同志参观了位于Pravdinsk的防空歼击航空兵第722团驻地。那里的通讯状况是如此差劲,以至于当两架战斗机接到起飞命令时需要派遣一位信使传达命令。飞行员们的伙食糟糕、训练可以说几乎没有,我们全程目睹了他们的“弹跳降落”的方式,我们至少清楚那些飞机为什么会散架了,而“弹跳降落”就是他们在白天干出来的好事!
德国空军大规模使用带有可燃液体的重型燃烧弹,这令当地防空地域指挥部和工厂厂长纷纷感到吃惊。MPVO总司令,Osokin中将在第32/7692命令中写道:
在敌人针对高尔基的最后一次空袭中,大规模使用了新型燃烧弹,其中含有易燃液体,大幅提高了炸弹的杀伤力和针对建筑物的燃烧面积。个别设施中,当热量覆盖在可燃物上时,火灾随之而来,这导致了大规模停电,以及为拆除和清除停电装置带来的严重困难。
减少敌军燃烧弹带来损失的措施由各工厂负责人提出。例如,油脂厂厂长Andreyanov给Mikhail Rodionov写信:
最近的几次空袭表明,燃烧弹对军工业生产设施的影响很大,用现有的灭火手段来解决这些燃烧弹很困难。我建议组织生产容量为15-20升的泡沫灭火器,并配备软管与喷枪。
然而,这个设想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到那时候德国人就可以把伏尔加河沿岸的城市一个不落烧了个精光。此外,德国人并不是大口径燃烧弹和可燃液体技术的发明者,从英国人那,德国人体验到了燃烧弹的巨大破坏力,其威力明显强于传统高爆弹。
苏联领导层采取了紧急措施来恢复被摧毁的工厂。6月18日,高尔基市防务委员会审议了使用各项措施减轻“革命”第718号发动机厂被炸毁的后果,并迅速恢复“莫洛托夫”厂。总承包商被匆匆选定,即由N.Hvackij领导的Stroygaz 2号建筑公司,并另外抽调了Soyuzprommehanizatsiya建筑公司和两个红军步兵营负责修复工作,此外,从全市的健全人口中临时征调3000人。把时间推回到2天前,6月14日,Vyacheslav Molotov签署了一项将500台修理过的功率5-10千瓦的发动机从莫斯科转移到高尔基。6月16日,国家国防人民委员会命令铁路人民委员(交通部长)Lazar Kaganovich动用可用的所有运输工具将所有清单内的货物拉到莫洛托夫厂和Stroygaz 2号建筑公司。由人民委员Shagnov领导的内河舰队也必须无条件接受并紧急运送所有关于高尔基军工业重建的物资。民用航空局局长Astakhov接到命令,在6-7月要用运输机为高尔基运送150t至关重要的货物。
6月16日,以斯大林为首的国家国防委员会举行了一次会议,会上讨论了伏尔加河地区的防空问题,并通过了秘密决议第3583ss号“关于加强重要的工业中心、桥梁和发电站的防空”。根据这份秘密决议,共计有390门85mm高射炮、655门37和20mm高射炮、14000挺DShk机枪将被分配到指定目标。位于高尔基以东600km处的Izhevsk市,尽管从未受到过来自德国空军的空袭,但仍获得了这份清单中的绝大部分武器,其中至少包括100门85mm高射炮。至于Ufa和Perm市,这两座城市将各自收到48门各类高炮和机枪。种种行动表明,斯大林已经快被德国空军的空袭吓坏了,并对大后方的军工业设施感到担忧。
与此同时,高尔基防空地域司令员的命运也在被决定着,斯大林在会上曾过问Mikhail Gromadin,在这个职位上的,是何许人也?他是谁?他不一定是Alexey Osipov,也可以是Michail,但他一定最终难逃一死。Mikhail Gromadin却突然为他的下属进行了开脱:“Osipov是一位非常实诚而又有远见的指挥官,是国土防空军序列内老资历的高射炮手之一,回顾高尔基在前几次的惨状,Osipovdan当然犯了错误,但他完全可以信任”。
格罗马丁将军的斡旋取得了成果,处罚是“软”的。会后,Osipov被解职,并被任命为高射炮兵军校校长,取而代之的是炮兵少将Nikolai Markov,不过,他也不是一位成功的司令员。1942年10月,Nikolai Markov被任命为,Grozny防空地域司令员,在任期内,Grozny的“列宁”石油裂解厂被德国空军完全摧毁;1943年春,被任命为Rostov防空地域司令员,在任期内,无法阻止Bataysk铁路的交汇处被德国空军反复破坏。但这次Nikolai Markov交好运了,因为在他上任之前,莫洛托夫厂就已经完全被毁。

此外,斯大林还决定设立一个防空协调委员会。委员会包括总参谋长A.M. Vasilevsky、红空军司令A.A. Novikov、远程航空兵司令A.E. Golovanov、国土防空军司令M.S. Gromadin等人。这个委员会只在6月26日举行了一次会议,通过了国家国防委员会第3560ss号决议——“关于改善防空部队措施”。它的实质是建立两条防空阵线:西部战线,总部设立在莫斯科;东部战线,总部设立在古比雪夫,两条战线边界线沿Arkhangelsk–Kostroma–Krasnodar划分。
西部战线应覆盖莫斯科、雅罗斯拉夫尔工业区、摩尔曼斯克地区及现役武装部队的前线设施和通讯。西部战线还包括在前莫斯科防空战线基础上组成的防空军,总计包括11个军、师级防空地域和14个防空歼击航空兵师;东部战线覆盖乌拉尔、伏尔加河下游地区、高加索和外高加索的重要地区,总计7个军、师级防空地域和8个防空歼击航空兵师。防空部队的指挥权现在被移交给炮兵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