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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冲|林小庄】长夜未尽,共待黎明(十三)

2021-12-23 00:55 作者:熊猫要闪亮  | 我要投稿


檀香(一)

       之后的一年里,叶冲依然和徐永仁保持着紧密的联系,经常会去他的小教堂做客,还拉着小庄一起。大部分时间,是他和徐永仁讨论得热火朝天,小庄在旁边听着,偶尔参与一下讨论。这两人,一个固执自信,一个坚持己见,经常谁也不让谁,最后争论变抬杠,加上小庄这个敲锣边儿的,场面倒也欢乐非常。随着他们的关系愈发亲密,他们开始主动向老徐提供情报,并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帮中共地下党做一些事情。

       某一天,叶冲捧着一本《共产党宣言》,一边读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见解,一扭头看见小庄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顿时有些难为情起来,“我说的……是不是不好?”他摸摸鼻子,有些羞赧。

        “不会啊,说得特别好。”小庄单手托腮看着他,眼里满满的宠溺和欣赏。

        “唉,算了吧,你眼里我一向什么都好。”叶冲突然不自信起来。

       “我是说真的,真的特别好。”小庄说道,他喜欢叶冲这慷慨激昂、斗志昂扬的样子,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熠熠生辉。

       “小庄,我想加入中国共产党,”叶冲突然说道,“我觉得共产主义的思想,让人充满了希望和力量,而且我父母也是共产党员,我想他们也会乐意看到我做这个决定。可是,我知道小庄你更倾向于国民政府那边……”

        “我倾向于国民政府,是因为他们是执政党,咱们想恢复中国籍,得到他们的认可是最直接有效的法子,不过徐叔说得也对,只要咱们内心里认同自己是中国人,那咱们就是,别人认不认可,也不是那么重要。可我就是觉得,”他拿起那本《共产党宣言》翻了翻,“他们所描述的前景,太美好了,不太真实……”

       “确实很美好,可是能不能成真,总得有人去尝试一下吧,没人做的话,那理想不就永远只是写在纸上的一个梦么?”叶冲笑着说道。

       小庄也笑了:“你倒是很有信心,好吧,那就试试!而且,站哪边儿不是抗日啊?”

       叶冲顿时喜形于色,“那咱们现在就去写入党申请书,明天周末,咱们一起去找徐叔!”

        “好。”

       之后经过三个月的考察期,叶冲顺利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12月25日,香港沦陷,叶冲随日军宪兵司令部少将佐藤大藏前往香港。组织上要求叶冲潜伏于日军内部,协助香港中共地下组织工作,代号“秋蝉”。

 

       某个午后接近傍晚,徐永仁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突然楼下传来“叮叮咚咚”一阵钢琴声,琴声还算柔美悠扬,他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那琴声居然开始扭曲变调不连贯。

        徐永仁无奈地睁眼望着天花板,心里暗骂了一句:“林小庄,你个小混蛋。”——叶冲几个月前去了香港,现在能不敲门直接进,还随意动那架钢琴的,就只有林小庄了。

       不情不愿地爬起来,下楼。正值暮春,暖风裹挟着落花吹入窗棂,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在他那架老钢琴,和弹琴的人身上,画面让人极度舒适,就是乐声不怎么悦耳。他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然后走进来。

       “徐叔,”小庄乖巧地打招呼,“刚听见您在休息,就没上去打扰。”

       “听见”我在休息,意思就是我呼噜声挺大呗,你是没上去打扰,在下面打扰还不一样?老徐腹诽道。自叶冲把小庄带到他跟前,也快两年了,之前还以为他是个安静话不多的乖孩子,熟了之后发现他实则调皮捣蛋一肚子坏水。

       小庄直接忽略他那一脸的不满意,依然笑得乖巧有礼,并递出去一个纸袋:“给您带了点儿鲜肉月饼。”

       “算你还有点良心……”老徐接过,发现还热着,也不客气,拿了一个就往嘴里送去。

       小庄也不与他多话,继续对着曲谱弹他的钢琴。

       “你这弹的什么曲子?这么难听。”老徐听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但是作为一个虚伪有礼貌的老绅士,他把难听的锅扣在了曲子上。

       小庄却并不领情,“您直说我弹得难听就完了,是德国作曲家约翰·帕赫贝尔《D大调卡农》,弹好了挺好听的,但您得给我点时间练练。还有您这琴,”小庄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一串老徐熟悉的旋律,老徐一听就知道是《致爱丽丝》,但曲调明显有些不对,“——该调音了。”

       “调音?还得花钱,反正也没什么人弹,就先这样吧,”老徐掸了掸手上的月饼渣子,说道,“你换支曲子,要练新曲子你把琴搬回去练去,别在这儿荼毒我的耳朵。”

      庄:“换什么?”

      徐:“《月光》?”他也只知道《爱丽丝》和《月光》。

      谁知道小庄追问了一句:“谁的《月光》?”,老徐直接懵了,“什么谁?除了那个贝多芬,还有别的?”

      小庄无奈给他解释:“德彪西也有一支作品叫《月光》,叶冲也经常弹的。”

       老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就贝多芬吧,德彪西不认识。”

       小庄调整了一下姿势,《月光奏鸣曲》优美的旋律从他指尖下流出,老徐就着音乐喝着茶,半晌,他说道:“你别说,你弹得就是不如叶冲好。”

       “那是自然,”小庄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小冲他是真的喜欢钢琴,我就是陪着他练练,不然他说一个人学没意思。”

       “那你喜欢什么?”老徐问道。

       庄:“我?我没什么喜欢的。”

       徐:“是没有,还是就没想过?”

       “有什么区别吗?”小庄反问,“能活着就不容易了,哪有什么闲工夫去想自己有什么爱好?”

       老徐心里一声轻叹,清泉家的两个少爷,看起来幸运无比风光无限,其实活得那是相当艰难。

      “我其实一直不太明白,”小庄说道,“您连点音乐常识都没有,更不会弹琴,怎么会买了一架钢琴放在这儿?您也不是太富裕,为什么要花这笔钱?钢琴的日常保养也不便宜的。”

       “这说起来就是个悲伤的故事了,”老徐有点夸张地轻叹一声徐徐道来,“我当时毕业不久,真是攒了好久的钱买了这架二手钢琴,本来想送给江月并表白心意的,结果还没送出去呢,就听说她跟柄辰在一起了,唉——”

       江月?叶冲的妈妈?琴声戛然而止,小庄有点无措地收回手。

       徐:“嗯?怎么不弹了?”

       “这琴……我是不是不该碰?”小庄问道,语气有些不确定。

       老徐皱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应该是很珍贵的礼物吧?我……”

       “你一样很珍贵,”老徐直接打断了他,“你和叶冲、江月、柄辰一样,都是上天带给我的很珍贵的礼物,而这个……”他拍了拍手边的钢琴,“只是一架老旧钢琴,没人弹的话,就是个碍事占地又费钱的累赘玩意儿罢了,你用它弹奏音乐,它才有了存在的意义,是你赋予它生命,你怎么会觉得自己没资格碰它?难道不是这音都不准的破玩意儿配不上你?虽然你演奏技巧也不怎么地。”

       “我没那么说……”小庄被他这一大段说得有点懵,——还有最后一句其实大可不必。

       “你最好也没那么想,我不允许你这么优秀的年轻人妄自菲薄。”

       ——这是来自长辈的肯定吗?小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有些尴尬地否认, “谁妄自菲薄了?我没有……”

       老徐回以一个和蔼的笑容,“接着弹,本来想缅怀一下我逝去的青春和爱情的,结果被你打断,现在情绪都接不上了。”他嗔怪道。

       “怪我吗?”小庄无奈,“您这么能说会道,当年怎么就没能骗走叶冲妈妈的芳心呢?甚至这么多年,连个媳妇都没找到?”

       “怎么能是‘骗’呢,我当年可真的是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可是江月偏偏就喜欢柄辰那种老实木讷的,又或者……是当年柄辰比较帅?”老徐摸了摸自己的脸,疑问道。

       “可能性极大。”小庄笑道,他们年轻时候的照片就挂在墙上,老徐年轻时的相貌跟叶冲爸爸还真是没什么可比性,如今岁数大了,却倒是比年轻时更加成熟有魅力了。

       “臭小子,你会不会说话?不知道做人留三分,日后好相见么?”老徐佯怒。

       小庄但笑不语。

      老徐怒哼一声:“既然你这么不给面子,有个坏消息本来还想委婉点告诉你,我看现在也不必了……”

        “坏消息?我的入党申请又被拒绝了?”小庄猜测道,但语气却是七分肯定。

      老徐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这里还有什么别的与我有关的消息吗?”小庄反问,“这次为什么?还是因为我的身份?”

      老徐沉默地点点头。

       小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这个我真没办法,除了能告诉你们我叫林小庄,别的我自己也不知道。”

       老徐也不由叹了口气,叶冲的身份他可以证明,可是林小庄,他父母是谁、家在哪一概不知道,能被证实的只有他是日本籍,清泉家的养子,现任职于南铁株式会社上海分社,职务是社长行政助理,职位几乎等同于副社长,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如今毅然决然地投身到民族解放事业中来,——这听起来是好事,可是他这样的身份谁敢保证他不是别有用心?叶冲敢保证,可是没用,他自己也才入党不到半年;老徐敢保证,可是出于个人情感的信任没有任何说服力。

       “我很抱歉。”看到如此优秀的年轻人爱国热情被打击,老徐也是于心不忍的。

       “没关系,非常时期,谨慎是应该的,我理解。”小庄的反应倒是很平淡。

       “你看起来倒是不怎么失望。”老徐说道。

      “有那么一点,不过还好。你们接纳我,我和叶冲一起替你们做事;你们不接纳,我还是帮叶冲,怎么都是抗日救国,于我没什么分别。于你们……买一送一,更是一点都不亏。”小庄解释道。

       “说得倒是也有理,”老徐点头称是,“可是你一直都是这样吗?什么事都围着叶冲转。”

       小庄不禁失笑:“我是叶冲的伴读书童,不围着他转,围着谁?”

       老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是个独立的、自由的人,我希望你做什么事都是出于自己的意愿,而不是因为叶冲。”

       小庄闻言一怔:“所以,您是怀疑我不是自愿申请入党的?”

       老徐没回答,却说:“我记得你其实是更倾向于与国民政府合作的,国共两党现在一致抗日,你选择哪一边都可以为国效力,没必要因为叶冲而改变初衷。”

       “让我改变初衷的难道不是你吗?”小庄疑问道,“不是你一直在我们耳边絮叨共产主义的各种理论、理念、理想吗?你整天絮叨的目的不就是想把我和叶冲拉过来吗?现在你目的达到了,却把我往外推?我不想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家在哪儿吗?”

       小庄说着说着有点激动,然后他突然沉默了,静静地看着老徐,有些疑惑,然后笃定道:“您在骗我。”

        老徐送到嘴边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呵呵,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啊?”老徐有点心虚地打着哈哈。

        “徐叔,太明显了吧?我的入党申请又不是第一次被拒绝,您的态度,前后差距太大了,前两次,您比叶冲还义愤填膺呢,这次就这么淡定了?”小庄解释道,“本来我还没多想,直到您说让我去国民党那边,我守着南铁这个情报库,对你们有多大帮助您不是不知道,您把我往外推?这不合常理。”

       老徐悻悻地“哼”了一声,无言以对。 

       小庄继续:“老徐同志,您多大岁数了?编这种谎话逗我玩,有意思吗?”

       老徐两眼望天,不太高兴,——本来挺有意思,但是现在挺没意思,臭小子,怎么就这么多的心眼儿。

       “徐叔,”小庄突然凑过来,笑得一脸温顺乖巧,“您别这么灰心丧气的,不就是凑巧被我识破了一回吗?虽说您有20多年的斗争经验,可我跟叶冲,那也是从小就跟清泉上野斗智斗勇直到今天的,经验也不算少了。您一时大意,也不是很丢人。”

       老徐疑惑:“你这是在安慰我?”——咋听着不像呢? 

       但小庄一脸真诚地点了点头。

        唉,算了,老徐长叹一声,“如果可以,我宁愿你们没那么丰富的‘经验’。”如果可以,他宁愿这两个孩子在父母身边踏踏实实地长大,就算贫穷一些,也总是幸福的。如果这假设成立,江月不会死,柄晨也还在,小庄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而是在哪个他不知道的地方,有家、有父母……

       “徐叔,”小庄突然打断了他,带着温柔而平静的笑容,缓缓说出一个残酷的现实:“这世上,没有如果。”

       老徐看着小庄,目光深沉、带着些许的惆怅,许久,他无奈地说道:“你啊,就最会泼人冷水,给点幻想的空间不行啊?非得一句话把人拉回冰冷的现实。唉,走吧,跟我上楼。”

       老徐的卧室里有一道隐藏的小门,里面是一个不足5平米的小房间,不同于外面的杂乱无章,这里一尘不染,极为整洁。老徐小心翼翼地展开一面党旗,挂在墙上。

       “徐叔,这是……”

        “来,跟我一起,宣誓——”面对着那鲜红的旗帜,徐永仁右手握拳举起,眼神虔诚而坚定。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庄严的誓词在小屋里回荡,徐永仁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作为领誓人宣读这段誓词了,但每一次他都激动又欣慰,他的同志们,每一天都有人逝去,可每一天又都有新鲜的血液注进来,这些和他们有了一样理想的年轻人,是中国的希望和未来。

       “林小庄同志,我代表上海中共地下组织,欢迎你的加入。”他朝着小庄伸出手,难得地正经。

       “谢谢。”小庄握住他那有些粗糙又温暖的手,眼中难掩激动。

       老徐打量了小庄一眼,又恢复了他那副老顽童的做派,“这回开心了?”他打趣地问道。

       小庄:“本来也没有不开心。”

       老徐:“是吗?呵呵。”这一年多以来,老徐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发脾气——其实连发脾气都算不上,挺多是有点不高兴,他从来都把开心的事放在脸上,不开心的事放在心里。 

       “徐叔——”小庄无奈,然后提出了从刚才就有的疑问:“我就这么宣誓入党了?不需要考察期了?”——叶冲那时候还被考察了三个月呢。

       老徐却面露不屑,“对你的考察时间已经够长的了,我本想让你跟叶冲一起入党,好事成双不好吗?那几个老顽固,就是不同意。”

       “徐叔,非常时期,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您哪都好,就是有时候太感性。”小庄劝解道。

       “臭小子,你向着谁说话?我那是信任你,懂不懂?再说感性怎么了?人总是有感情的。”老徐反驳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个锦缎小袋子,“送你个小礼物,作为纪念。”

       小庄从里面拿出一块怀表,黑色的表壳外围镶了一圈珠子,里面点缀着一些花花绿绿的彩色玻璃,“跟叶冲那个一样?”小庄笑道。

       老徐:“不止叶冲,经我介绍入党的每个人都有,喜欢不?”

       这算是师门信物?“喜欢,此物意义重大,我一定妥善保管。”小庄答道。

        老徐不爽:“就妥善保管?不打算经常带在身上用?”

        “呃……,不太符合我的审美。”小庄有点为难地实话实说。

        “审……美,你意思是我审美有问题?这不好看吗?”老徐心塞。

       小庄不语,但眼神已经暴露了他的内心。

       老徐:“唉,还是叶冲乖,每次来都看见他带着。”

       小庄不由得轻咳了一声,叶冲得了这怀表之后虽然也是珍而重之,但同时也吐糟了好久这表的造型,他每次来见老徐都带着,不过是为了哄老徐高兴罢了。

       老徐看着小庄那有点心虚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怒道:“你们这两个糟心玩意儿,真是一点都不懂我的心意。”

       “懂懂懂,我们懂的,”小庄赶紧解释,“时间总是往前走的,所以代表了未来;这花花绿绿……哦不,五彩缤纷,您是希望我们有个绚烂多彩的未来。”

       听到小庄这完全正确的解读,老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果然是没有看错人呐。他看了看窗外,天已经擦黑了,“小庄啊,时间不早了,一起吃个晚饭吧,我买了些排骨,庆祝一下。”

       小庄了然但倍儿无奈:“老徐啊,想让我给你做饭就直说,您这拐弯抹角的,但凡悟性差点儿,都不知道您什么意思。”

      小庄往厨房走去,半路突然停下,扭头对老徐说道:“您当年追求江阿姨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隐隐晦晦、各种暗示?所以她压根儿没明白您的心思?”

       老徐顿时觉得一把大刀扎在了心上,而林小庄眨巴了几下那双大眼睛,笑得甜了吧唧一脸无辜,转身进了厨房乖乖做饭去了。

       “臭小子……”老徐嘴里骂着,眼里却笑着。他看着小庄的身影,心里不禁赞叹,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杀得了鬼子,偷得来情报。 ——“这要是我儿子就好了”,老徐心里突然起了这么个念头。

       为了不拖累别人,也为了别人不成为自己的拖累,他选择了孑然一身,但当他看到别的男人抱着女儿、扛着儿子,心里也多少是有些羡慕与遗憾的。他是真的很喜欢叶冲和小庄这两个孩子,也真的挺心疼他们。叶冲这辈子只能是自己侄子了,而小庄……自己无儿无女,小庄无父无母,凑一凑似乎正合适。小庄的入党申请被拒绝了两次,他虽然看起来云淡风轻不甚在意,但老徐知道他心里其实是委屈的,——没有人会愿意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家在哪儿,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老徐的心是被刺痛了的。所以,如果可以,他想给小庄一个家,虽然不太完整,但也好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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