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诫头疼文》作者：卓丘山

人谓我头作何痛，我谓头痛作山崩。此山之有山公，揆领川泽林树，总掌兽鸟鱼虫。彼时山之将茂则晴有时林树，山之将润则雨有时川泽，兽鸟美其林树则茂甚，鱼虫喜其川泽则润益。山之有序，若日之升落，物之作息。公悦之：“此山之盛，可以盛百年。”

及有巫过此，问之林树何所欲，林树谓之喜晴，务使有晴，至始燥晴不缀。又之川泽何所欲，川泽谓之喜雨，务使有雨，至始风雨无休。公诫之林树：“或有雨，晴曝将枯。”又之川泽:“或有晴，雨溢将淹。”川泽林树既倚巫之力，但知有欲，不知有弊。至始兽鸟鱼虫骇相奔逃，川竭林空。公唤我怒目而叱:“崩也哉此山！愚夫悔又何及！”飒然山之将倒，山公拂衣而去。巫乃裂木劈石，毕作临冲弓矢，斧钺钩梯，挥呼冤鸟鱼兽，倾将乎倒山之势，蹴踏环城愤而攻我。怨声乎直捣孤城，尘毂遮天，旛旗蔽日。箭矢穿空逆射，扬刀策马驰冲。颓也乎危城！我之临危列阵，直感乎头眼昏眩，声微气弱，四肢僵麻。耳不若声辨乎，足不使步趋。乃抚额蹙眉而卧，惘然乎城外之雷霆，不知几时将亡，几时将息也。我愿眠宿不晓，且就了此长痛。

恍然乎梦中若有仙使驾鹤披云而来，抬手间平地拔山而起，草木勃焉，水土兴焉。巫乃就此罢去，解我城下之围也。其山之骤兴，不知时之几何。仙鹤之来，俯山之貌，见乎巫诞于山阴，叹云:“其山之将崩，又复及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