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道历险记》第二章 （四）

        动物的进食行为有时很具迷惑性。举例来说，狗特别喜欢某种食物的表现之一是呕吐。当贪吃的狗狗被食物的香气所刺激时，它可能在极短时间内吞下大量食物，把胃部塞满，胃会反射性地把食物返出去，以免被胀破。“没有消费者喜欢这样，但这确实是狗非常喜欢这种狗粮的最好标志。”幸运的是，AFB适口性评价资源中心（PARC）的工作人员还有其他方式来评估宠物食品的受欢迎程度。

        “大家都想做出像Meow Mix那么成功的猫粮。”PARC的负责人艾米·麦卡锡说，她站在2号猫舍的平板玻璃窗外，房间里一个客户正在用Meow Mix猫粮、喜跃（Friskies）猫粮和没涂调味涂层的猫粮做偏好测试。要证明自家的产品胜过Meow Mix，生产商必须在类似PARC这样的机构进行测试。

        两名身着棕色隔离服的工作人员相对站立，两手各端一个金属浅盘，盘中是呈现出不同棕色（注1）的猫粮，他们脚边是二十只正在追逐嬉戏的猫咪。这两人同时单膝跪下，把盘子放在地上。

        食物放在地上的瞬间，猫和狗的差别就体现出来了。狗几乎会在盘子放下的瞬间将食物一扫而空，猫则谨慎的多，它们通常会先尝一尝。麦卡锡示意我去看没涂提味剂的猫粮，“你看到没有？它们就尝一下，然后就吐掉了。”

        我其实只看到了一群小猫脑袋在那里挤来挤去，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现在看那儿。”她又示意我看装Meow Mix猫粮的盘子，已经被吃得见了底。我问麦卡锡，有没有对应的工业术语（注2）专门描述这种吃空的盘子。

        “呃……猫粮曾经在的空间？”麦卡锡说话嗓门比平常人大，可能是因为长期呆在充满狗吠的地方，留下了职业病。她三十多岁，一头金发，留了个中分发型，碎发老是落到她的脸上。所以每隔几分钟，她都要用手把头发撩到后面去。与她相反，罗森的头发剪得很短，贴近头皮，她称自己的发型是 “精灵短发（pixie cut）（注3）”，不过我觉得她对理发师提要求的时候并不是这么说的。罗森和我一起来PARC是因为她之前从来没来参观过，她想亲眼看看偏好测试是怎么做的，是否有改进的空间。

        与此同时，用AFB新研发的提味剂调味的狗粮A正在在走廊上接受测试。只用耳朵就可以感受到狗狗们的兴奋了。一只狗狗发出胶底鞋在篮球场上摩擦的声音，另一只狗狗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仿佛两个人在拉大锯。工作人员都戴着厚耳罩，跟机场停机坪上常见的那种差不多。

        一位名叫特雷莎·克莱因索尔格的技术员把一间大狗舍的门打开，在一条长着黑眼圈的小猎犬身前放了两个碗。特蕾莎身材矮小，染成紫红色的头发向上支棱着。克莱因索尔格在德语里的意思是“小麻烦”，这真是个好名字，给人一种带着爱意的小小恶作剧的联想。她养了七条狗，而艾米·麦卡锡家里养了六条。在PARC，你随时能感受到人们对狗的爱。这是第一家用“集体居住”方式饲养动物的宠物食品测试机构。除了进行某些测试，PARC的动物不会被关在笼子里。狗狗在这里按照活力状况划分为一个个群体，在院子里自由自在地嬉戏打闹。

        这条小猎犬的名字叫阿拉巴马，他的尾巴正有力地击打在狗舍侧面。“阿拉巴马是个性急的小伙子。”特蕾莎说。在写测试报告时，AFB的技术员必须要考虑到每个动物具有不同的进食习惯。动物可以按照进食的特点被标记为狼吞虎咽、犹豫不决、浅尝辄止、嗅个没完。例如，如果你不熟悉阿拉巴马的邻居埃尔维斯，你会认为他对面前的两种食物都没有兴趣。特蕾莎对埃尔维斯的行为作着实时解说，她的同事在旁边飞速地做着笔记。“闻一下A，闻一下B，舔舔B，舔舔他的爪子。又回到A边上了，看看A，闻闻B，吃B。”

        大多数的狗要果断的多，比如猪排。“你等着瞧，他会各闻一下，然后选择一个开吃。准备好了？”她把两个碗放在猪排爪子前。“闻闻A，闻闻B，吃A。看到了？他一般都这么干。”

注1  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彩色宠物食品退出了市场。“因为当色素从另一头再出来时，你家地毯上就会到处都是红红绿绿的色块了，”罗森说，“真叫人想骂街。”

注2  我哥哥在市场调查部门工作。有一次哥哥来看我，他离开后我在垃圾桶发现了一本厚厚的报告，其中详细论述了消费者对预湿毛巾的感受，其中有个术语叫“擦拭事件”。

注3  pixie cut是一种女生的短发发型，基本特点是长度接近男生发型，但通过设计增加蓬松感，仍不失女孩子的柔美。——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