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爱难求——弑神】柏麟&昊天（十）
前言:全员ooc，不上升，圈地自萌
十、信任
“啧啧啧，太凶了！”斩荒握着柏麟挥着匕首的手腕，低头对着被自己一手锁进怀里的柏麟啧啧有声。
柏麟挑眉定睛一瞧，手腕灵活转动将匕首一抛，另一只手则快速地接过匕首然后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地朝着斩荒的喉咙挥了过去。
斩荒松开手侧身一避，匕首堪堪从他喉咙前划过，“呵，真是无情。”
柏麟得到自由，立刻旋身站稳，面目严厉冷声斥问，“那修罗究竟是谁？！”
斩荒依旧身形轻快地垫脚飞身身姿灵巧地躲开柏麟的攻势，答道：“你不是看得很清楚吗？”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几次挥舞匕首都被斩荒轻易避开，柏麟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手，打不赢拥有妖力的斩荒，于是他干脆收拢匕首，站在离斩荒三米开外严阵以待。
见这个煞神终于不再招招要命地往他身上招呼，斩荒随即打开折扇悠然落地，然后自得地站在原处扇了起来。
他吊着眉梢，斜睨着离他远远的的人：
“战神将军不甘赴落仙台，于是有人就略使小计帮他分离了一半魂识投生历劫，另一半魂识却因恋慕一人……而甘愿自囿于轮回道咯。”说道这“一人”他还特意挑眉瞥了眼柏麟。
眼见着柏麟面浮怒火又红霞满布的脸颊，斩荒心里忍不住打趣：这副姿容，的确称得上是一骑绝尘！
但他可不敢说。
这人的脾气……可烈着呢！
斩荒挂着莫名的笑容，旋身迈步侃侃说道：“北郡的灾祸令投生为狐妖的罗喉计都再次修成了修罗身，二十八星宿的降临，让囿于轮回道的罗喉计都本源得以打破轮回，伺机投身人界。”说到这里，斩荒侧身回眸邪肆一笑，“你抓走的狐狸，是他，汤王，亦是他。”
说着，斩荒一步步靠近柏麟，当他走到柏麟身侧时，他蓦地停住脚步，看了看依旧站的笔直，却目光紧紧盯着他不肯懈怠分毫的柏麟，眸光一闪，笑道：
“当然，这最后的助力，还得是柏麟帝君你，若非你执意要管这人界的事情，让罗喉计都见到了你，激起了从前的回忆，他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夺回修罗身！”
柏麟，不要怪我，是你自己入了这局，当然，你若不选择下界，你也逃不掉这命……
只是……
柏麟甫一接触斩荒方才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容和眼神便心神一震。
在那一瞬间，他好像透过斩荒看到了一个人……
柏麟眨眼垂眸，将脑海里荒唐的念头抛却后，随即又为斩荒的话陷入沉思……
分离魂魄，还是在天界落仙台前，还瞒着他……什么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还有，“汤王”也就是罗喉计都的话，那此前在他身上显现的天道护持，又是谁加诸给他的呢？
他去找天帝时……天帝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让他不敢再深思下去！
他握紧手里的匕首，不断提醒自己，不要被眼前这个妖孽迷惑了！
“斩荒，你在北郡、在汤朝这些事情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柏麟阴沉地微微眯着眼，斜瞥着斩荒。
“你好奇吗？”斩荒俏皮一笑，与柏麟拉开距离，他可没有忽略那一瞬间柏麟握紧匕首的凶悍模样。
自己去发现吧！很快！很快汤朝也要同北郡一样了！
斩荒旋即又露出邪魅的笑容，他从容不迫地来回踱着步子说，“夺回了修罗身的罗喉计都，同样恢复了战神的记忆，你说，此时此刻，他第一个要复仇的人是谁呢？”
柏麟冷哼，“若非妖魔族先进犯我天界，也不会被赶尽杀绝！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如今还敢妄谈复仇，简直可笑！”
斩荒摇着折扇，对柏麟的话并不反驳。他笑道：“且不论罗喉计都要如何报复，柏麟，你想想，好好地想想，为什么你在中天神殿兢兢业业却总是培养不出什么能人将士？为什么这人界乃至天界各处发生的事情你都好似被蒙在鼓里？为什么你颁布下去的命令总是无法落到实处收到成效？为什么，我总是会在最合适的时机把你想要的一切都搞砸、打乱？”
斩荒看着柏麟因他的话低垂下去的目光和逐渐开始自省并开始怀疑的模样，斩荒知道，他的提醒有效了。
他以为，柏麟很聪明，应当很早就能察觉到异常，他也提醒过他，不要来趟这趟浑水，他也给过他选择……只是他想不到，柏麟对天帝的信任居然达到了这种地步！
是不是只要天帝不承认，柏麟仍旧会选择信他呢？
想到这里，斩荒露出一抹轻笑，
“柏麟啊柏麟，一直以来，你不过是被玩弄鼓掌的一颗棋子！神利用了你，他让你闭目塞听，他让你知道你该知道的，却对于不该让你知道的事守口如瓶！”
斩荒轻轻敲击着扇骨，予以柏麟最后一记重击——
“你不是很尊崇昊天吗？我若说这一切都是他的谋划你当如何？！”
“不……”柏麟摇头。
“不？你难道就不曾奇怪？不曾怀疑？谁会万事皆知，胸有乾坤？二十八星宿匡扶汤朝，药神医仙发往北郡，战神历十世轮回的机锋，还有罗喉计都的归来！他应该有劝过你让你不要管这些事情吧？你怎么不想想？”
这样固执的柏麟，让斩荒忍不住想要试探这人究竟能为天帝做到什么地步。于是他不断的将怀疑的种子抛出，让柏麟去猜忌。
或许，他是为了柏麟好，又或许他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计划……
与他而言，柏麟对天帝的信任，或可称为他日他将棋局收官的利器……
只是，这对柏麟太过残忍……
“你休要污蔑他！你恼他恨他，自然所有脏水都往他身上泼！我是不会被你三言两语蛊惑去怀疑天帝的！”柏麟强自镇定，这些话像是说给斩荒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好教自己不要轻信一个妖而去怀疑他所崇敬的神！
听到柏麟反驳他的话，斩荒有一瞬间的怔忡——这人为何这般信任他？
是他给了他什么错觉吗？
还是说……
那情，真就那么重要？
——斩荒心绪复杂，眼中露出迷茫的神色。
难道，连神也难逃沾染七情六欲？
斩荒深邃的眼眸微沉，他转头望了眼门外天空笼罩而来的乌云，暗自掐指算了算时机……
“有一天，你发现我说的才是真的，而你无条件信任的人却利用了你，你会恨他吗？”斩荒突然想知道柏麟会怎么回答。
“绝无这种可能！”柏麟斩钉截铁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博爱众生，体恤下属，哪怕是妖魔他都能一视同仁！他是这世间最独一无二的存在！而就是这样的他从来没有自我，只有三界众生！你说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别人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这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
对！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仁和善！我应该信任他，不该怀疑他！
是斩荒！
是妖魔的贪婪想要毁了神明！想要毁了他！
我不可能让他们得逞的！
看着柏麟依旧不肯对天帝有丝毫怀疑，斩荒叹了口气，他忽然不再挂着类似讥讽又类似阴翳的笑容，而是带着抹无奈与伤感……
这样执着而又倔强的柏麟，令他分外汗颜：“柏麟啊……他不值得你如此信任。”
话音方落，斩荒便化作一道微光消散而去。
与此同时，柏麟脚上的黑环亦开始消散。
柏麟才一低头，他那身充沛的灵力便再次充盈全身。
有了法力，柏麟很快闪身去到罗喉计都所在的宫殿。他还记得，那里还有很多人……若不去阻止，恐怕整个王城都要被罗喉计都毁了！
然而，他还是去晚了……
斩荒和他说了那么多，这时才给他解开束缚，原来一直是在拖延时间……
看着满城的血光，柏麟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他好像想要做什么，都总是做不到？！
为什么，他好像从来就没有做对过？！
为什么？
难道斩荒说的那些……
不，怎么可能？！
这时，他突然听到一个极其微弱的哭声！
柏麟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奔去，只见四五具尸体掩护下，一个被血水打湿的竹篮里，一婴孩正浸泡在血水里细细呜咽着边吮吸着那些尸体上流下来的血。
柏麟被这一幕骇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仿佛看到了这孩子的家人曾经如何躲过士兵的搜刮好不容易保住了这个孩子，如今又是如何以命相抵再次在魔口下保住了这唯一希望的艰难和绝望！
“轰……”
忽然，不远处有东西轰然坠落，发出的响动伴随着微弱的呻吟。
柏麟转身，那是一个祭祀的天台……
祭祀台上，一座神像轰然倒塌，砸向了下面的信徒……
“不——”柏麟发出痛苦的呼喊，他快跑过去不顾衣摆沾染脏污和血迹，挥袖震开一块巨石，抱起一个还有生命迹象的妇人便凝出灵力灌输进她虚弱的灵台中。
女人幽幽睁开眼，却浑身发抖惊恐不已地手足乱蹬撕心裂肺地不断哭喊着：“救命——救命——”
柏麟一个不察被推倒进血泊中，他愣愣地看着疯了妇人还有自己手上沾染的粘稠血迹，半晌回不过神……
天边，浓密的乌云笼罩，曾经富饶繁荣的城镇一去不返。
高高的祭祀台上，神像倒塌激起的尘埃仍旧飞扬在空中，入目所见尽是断壁残垣、尸体横陈。那些溅满了血的残垣和巷道，那些沾满了泥淖和尘埃的尸块，它们裹杂在一起——灰败而又安静！
这时，有风呜咽着穿过了这早已了无生机的巷道，同样也吹拂起柏麟的长发。
柏麟站起身抬起头，回首四望……
到处都是刺目的废墟！
满目的血红！满目的疮痍！满目的哀伤！满目的痛苦！满目的绝望！
那些蜂拥至祭台似乎祈求神明保佑的信徒，最终却被他们的神明害死！就连最后，神明的法相倒下亦要在他们的尸体上碾过……
这对尚有一息的他们而言是何等的残酷？！
柏麟红了眼眶……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斩荒……
是他促成了这一切！他故意的！他就是要这些百姓死！然后收割他们的恨！收割他们对神的恨最后来对付神！
如果……
如果一开始就杀了罗喉计都，不，或许最该杀得是斩荒！如果最初他没有收手继续追杀妖族，那么，是不是就不会有北郡和汤朝的悲剧了？
柏麟帝君抱着头痛苦的会想着自来这里后发生的一切……
远处，忽而有一束光自天而降，他之到来，令血腥的废墟开出洁白的优昙。
柏麟蓦地抬眸，痛苦迷茫的瞳孔里登时印照出一个白衣白发身姿出尘的人……突然他双膝一软——
“天帝……”
天帝瞬移而至，托抱起柏麟发软的身子，不无悲悯道：“柏麟……”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柏麟望着天帝，
“你没错。”错的是这天……
天帝揽住柏麟，无声安慰。
柏麟扶着他的胳膊，看了眼倒塌而下碎了一地的神像和遍地的血色，眼中全是自责和难过。
“我不该大意的……我不该心软……”
“我们回去吧。”
最终，天帝带着柏麟消失在人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