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同人小说][1/2GPT汉化]《悲しきかなや身は籠鳥 再版》——第十三章

十三 赖政決起
接到有关于六波罗的鵺的情况的报告后,赖政封闭了自己在近卫河原的住所。他关上门,嘱咐不要让任何人进入,并断绝了所有的接触。
恰好在这之前或之后,他被九条兼实邀请参加歌合。他以急病为由拒绝了邀请。虽然已经年老的赖政用来不出现在公众场合的理由并不奇怪,但兼实是否有什么感觉呢?他后来在日记中记下了这一天的违和感。
赖政一个人深陷痛苦中。
他不能抛弃鵺,但是拯救她就等于明确反叛平家。在六波罗动起来的情况下,即使他冒着生命危险保护她也是不可能的。
正是因为这一点,鵺才把自己交给了平家。
(只要是我一个人的生命就无所谓。我要赌上任何代价,马上冲向六波罗,甚至与平家战斗,把鵺救出来……但是,那样做,我的儿子们,还有渡边党会怎样呢?)
如果达到了源氏历史上的第一次三位的赖政采取暴举,那么仲纲和其他儿子们也会受到影响。摄津源氏的名声将受到影响,在平家的力量面前,整个家族将被摧毁。
真是讽刺。为了家族获得的名誉却束缚了赖政的行动。
他已经年老,本来就不怕死亡。但正因为如此,源氏的正统流传,从祖先流传到子孙后代的恐惧,使赖政感到痛苦。
(我想救鵺……但是,因为自己撒下的种子,因为自己的任性,命令孩子们去死吗?……这是什么样的源氏?这是什么样的名誉?这是人之父母会思考的吗?)
即使他自嘲自己像是将自己推开一样,然而,源赖政的苦恼仍未消散。同时,在这段时间里,六波罗的鵺也正受着比死亡更为耻辱的折磨。
赖政的自问自答持续了三日三夜。
然后是第四天的早晨。从未停息过的房间灯熄灭了,赖政终于睁开了沉思的双眼。
他换了衣服慢慢地站了起来,尽管他并没有睡觉,但他的容貌却没有显出任何疲惫的样子,而是保持着坚定的步伐。
因为没有吃饭而有些疲倦,但是即使年老,他的面貌仍然充满了决心,已变成白发的丰盈头发被结成了强有力的发髻。虽然手上布满了皱纹,但依然意气风发,背挺得笔直,脚步从未摇晃。这正是那些在这个动荡时代中生存下来的武士所散发出来的气势。
「父亲,我们一直在等您。」
当赖政打开门时,有人喊了他。在房间外,已经有仲纲、赖兼、兼纲等居住在都城的儿子们聚集了起来。
「你们啊。」
他们一起围绕着赖政站立,神情一致地表现出认真的态度。他们可能已经意识到摄津源氏一门的长者所做的决定。
理解了儿子们的意愿,赖政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要给我带来更多的麻烦。」
「父亲,您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我们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仲纲代表着所有人这样说着,正式向父亲行礼,表达了他们的决心。
「摄津源氏嫡流,源仲纲。接下来是赖兼,兼纲,政纲,仲家。然后是他的儿子,宗纲,有纲。.....摄津源氏一门,将率领渡边党在源三位入道赖政大人提供协助。」
「抱歉。」
赖政忍住了眼角的热泪,声音有些颤抖。最终,他的任性还是拖累了一门。我甚至连成为懦夫都做不到——这样的后悔让赖政的内心燃烧。但是,
「父亲,你在说什么啊!」
兼纲豪爽地拍了拍胸脯回答道。他与政纲、仲家等人相视一笑,坚定地点头。
「木下和我们一样。她失去了家人,被父亲收留在这个近卫屋敷里,与兄弟们一起长大。我们的妹妹在伊豆、若狭,与我们住在同一屋檐下!如果我们不能救助木下,又怎么能自称源氏,在清和之后继续拥有源氏的荣耀呢!大家听我说!」
「是的,父亲,我们兄弟都有同样的想法!」
失去归依的源氏遗孤们在迫害中再次得到近卫河原的家,他们口口相传地称赞带领他们的父亲。他们也成为别人的父亲,前来参见作为源氏长老的赖政。
「是这样,父亲。我们听说了在六波罗平家的恶行。即使是如此平家的大将宗盛卿也屈辱地沉默,这实在使源氏——不,是源三位赖政的嫡子名声扫地。无论父亲是否阻止,我们打算起义。」
「——仲纲。」
这真是一个好儿子。他比像自己这样的懦弱而三心二意的人生得出色。内心涌起的热情使赖政的视野变得模糊。
(我利用了他们的理解,——...不,不是这样。)
赖政慢慢地摇了摇头,紧紧地看着儿子们。
不对。不是这样的。
懊恼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后悔、痛苦和迷茫也应该被抛弃了。现在是回应儿子们和大家的心意的时候了。作为摄津源氏的长老,率领着一门的辟邪之弓源赖政。
「我已经收到了你们的心意。从现在开始,摄津源氏渡边一家将一致对付这个危机。敌人是平家,现在他们已经掌握了皇权,成为了这个国家的难敌。对方无所不备,我们必须尽全力去对抗。——明白了吗!」
「是!」
伴随着众人的和声。
源赖政在这一天下定决心,开始了他们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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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啊,是啊!我想我的叔父一定会答应的!这下就是百倍的力量,不,是万倍的力量!让我们一起成为宫廷的力量,重返正道吧!」
得到消息后赶来的行家露出了笑容,不停地赞扬着赖政的决心。从他的喜悦之情来看,之前的行动似乎并没有取得明显的成果。虽然他并没有期望过什么,但事实仍然比想象中更为严峻。
「既然如此,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必须立即向三条高仓通报这一消息。」
行家站起身来,准备立即动身前往。或许是因为兴奋过度,他甚至忘记使用暗号,直接明确地说出了王的位置。赖政急忙阻止他,并附带说了几句话。
「请等一下,行家阁下。首先,我们必须尽可能保密。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如果可能,我们甚至应该对皇宫保密。」
「您说什么呢?叔父的帮助才是皇宫最好的支持。我们必须通知他们。」
「我们不知道敌人的手下在哪里。如果被察觉,这个机会将白白浪费。」
「我们现在在叔父的府内,谁会是这样的人呢?」
「要欺骗敌人的话就要首先成为朋友。此外,我并不打算立即前往皇宫。」
「什么!?您说的话前后不一,叔父大人!」
「别喊叫,我还有话要说。尊敬的行家阁下,我们一直是宫廷的支持者,但我一直都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这一点。平家的人们不会怀疑我们的忠诚。只要不引起骚动,他们应该会像以前一样通知我们宫廷警卫和巡逻的必要事项。通过这些,我们反而可以知道平家的动向、防御薄弱的地方以及谁在指挥。自己放弃这些好处,是愚蠢的行为。」
「嗯……」
行家拿出了兵法,策略家的血液好像在蠢蠢欲动。他是个容易操纵的简单男人。
「即使决定起义,我们也不可能马上攀登平家将领的首级。当然,我们自己也需要做好准备。在那之前,我会继续做平家忠实的看门狗——犬四位赖政。在此期间,行家大人需要调查支持起义的人,以及劝说宫廷支持我们。」
「好吧,调查是可以的。但是劝说是怎么回事?」
行家皱起了眉头,对此感到怀疑,而赖政则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们必须让他们离开皇宫。现在的宫廷是平家的傀儡。如果皇宫在三条高仓,那么我们就相当于把应该被保护的人作为人质。在发动起义之前,我们必须让他们离开皇宫,迁移到某个擅长防御的地方。」
「等等,等等。那是一件非常荒唐的事情,叔父大人。皇宫应该成为皇帝的人。那是显而易见的。离开都城,背离宫廷,逃走就好像放弃了自己的正确性一样。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样做是否合理呢?」
「那么,行家阁下,你能保护宫廷不受平家红旗五千骑兵的攻击吗?」
通过讽刺行家的话,赖政质问他。
「我再说一遍,现在不是时候。这和之前一样。在执行计划的那天之前,必须克服万难,做好准备。简单的防御是不足以抵挡平家大军的。要在某个寺庙或神社 - 如行家所说,如果寺庙或神社能和反平家的志同道合,那么最好寻求圆城寺或南都的协助。」
「嗯,嗯,嗯.....我懂了。虽然很困难,但我会试试的。」
向寺庙和神社寻求协助,并将大众作为反平家军队的一部分,这是行家的计划。让他们听从指挥,并且首领之一的以仁王亲自加入,这将证明他对这次起义的真诚,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行家皱着眉头摸着下巴。虽然他看起来在思考,但实际上他在冷静地权衡利弊,谋划策略。
「这是第二个。显然,在越我们没有牵涉到的地方,这个计划的效果就越弱,这一点你应该知道,行家阁下。我期待你的贡献。」
「嗯,嗯.....我懂了。」
看着认真地点头的行家,赖政走出了庭院。
抱着思考,双臂交叉仰望南方的天空。
「现在,能走到哪一步呢……无论如何,宫廷不会袖手旁观。」
近卫河原位于鸭川对岸,距离平家的本据地六波罗不远。以仁王认为,摄津源氏和赖政核心深入平氏政权,而以仁王的刀刃则直接威胁到平家的命脉。
但是,即使这个利剑是如此致命,现在在赖政的身边只有五十多匹骏马。相比之下,平家常备数千骑的兵力,以仁王的影响力有多大呢?
如果不能与地方联合,那么以赤旗为首的军队出现在五条大桥上时,赖政的势力只会被打散。
但是,以仁王的想法似乎不同。他以权力为掩护,公然谴责并驱逐以宫廷为已有的平家,认为这才是作为合法皇室继承人的正当行为,相信坚持这一点将产生许多支持者。
「……本来应该是我首先阻止他的。」
如果行家真的潜伏在熊野山中,化身为山伏巡游全国,就会亲眼目睹平家在全国土地的权力,并意识到平家的力量是如何牢不可破的。然而,他似乎并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一点。
行家最重要的是理解现状并将其传达给他人的能力。因为他的头脑转得太快,所以相信所有事情都会按照自己的想象进行,从而不会产生怀疑。因此,他会使用各种手段来获取利益。
也许这也是为了实现自己成为河内源氏的合法继承人,追求自己的正义的野心所致。义朝的遗孤都被隔离在世俗之外,河内源氏的合法性似乎已经消失。行家可能怀抱着超过自身实力的雄心壮志,试图取而代之。
「寺社的协助,能有多可信呢?」
「……是仲纲吗?」
「是的,我刚回来。有纲派人前来,说要打开伊豆领地的库存地,将物资送过来。」
「这样啊。……如果可能的话,那里储备的物资,希望能用于伊豆的佐殿。」
赖政为了保护领民而节省集齐的物资都储存在伊豆的库中,表面上是为了防止饥荒,但实际上是为了备战和保护儿孙在伊豆的生活。代替父亲守卫伊豆的有纲,听到了赖政起义的消息后,就派人将库中的物资送到了都城。
「続和保他们也朝这边赶来了。大家都好久没有在一起了,授先生也很高兴呢。」
「嗯。」
仲纲表情少有的平静。続和保从以前就一直为赖政服务的手下。仲纲从小就跟他们亲近,像兄弟一样生活。或许儿子仲纲也像他一样高兴能见到他们吧。
大家一致心意,长时间分开的人们即将聚集。赖政在想着这好像是庆祝活动一样,但这种想法有点格格不入。
(不……这也有可能吧。这是我们的节日。为了在都城再次升起源氏的徽标和白色旗帜。) 这样想着,他的嘴角自然地扬起了笑容。尽管现在处于一个严峻的情况,但这并没有改变什么。
没什么。
赖政自己也一直感到疲倦和厌倦。活着就得杀死自己,在都城狭窄的阶级和传统中生活。作为源氏武士和追求弓箭之道的人,赖政一直渴望用自己锻炼出来的能力尽情地战斗。
他渴望像绘画卷轴中的英雄一样奔放地生活。
(到现在都还是个老家伙啊……这就是源氏之血的因果吧。能在临死前意识到这点也不错了。)
在感受到五十年来被压抑的激情之火重新燃起的同时,赖政露出了笑容。
「父上?」
「不,没什么,别在意。.....话说回来,叡山的情况怎么样了?」
「依然不清楚。虽然确实有反对平家的声音,但是北嶺似乎不太一致。如果有一部分人支持我们,那就很好了。」
「现在的天台座主是受了清盛灌顶的明云。由于鹿谷事件,叡山和院的关系已经破裂,清盛正在推动对延历寺的操纵,这是毫无疑问的。南都的寺院到宫中也需要很长时间。我们能指望的只有园城寺了。」
园城寺与摄津源氏有深厚的关系是由赖政的女儿捐赠的,他认为在那里守城的话,就能获得一定的分配。此外,通过东面的山道,还可以跨越宫城的眼睛和鼻子。
但即使如此,也远非完美。
「即使获得两百或三百人的援助,他们能为我们做多少呢?现在的平家不会犹豫向寺庙和社会求助。」
「我同意。」
从一门的当家人清盛开始,就有一个故事,说他将白箭射向被强行要求举行的神舆,是一个不畏神灵的人。此后,他还引用自己没有受到神的惩罚并且保持活力的事实,认为这些被强迫要求的神只是形式上的。
「如果小松阁下还在世,我们或许可以采取不同的策略。」
「别说了.....他死得可惜了。」
虔诚的佛教徒,以温和著称的小松大人、平重盛去年去世了。他晚年因与父亲清盛入道的方针不同而心身疲惫,辞去了官职。清盛入道一心想要征服这个国家,并从更高的视野看向海外的大陆,追求更大的荣耀,而重盛则追求平家治下的和谐与安宁。两者之间的分歧很深,最终没有弥合。
仲纲曾经在他做卫府藏人的时候多次目睹重盛对皇帝和女房们的细心关怀。尽管比自己年轻十岁,但他从不粗暴或自以为是,而是温和且善良的人,仲纲多次赞扬他的品格。
「他曾经在寝室里发现了一条巨蛇,但没有杀它,而是轻轻地把它放进他的怀里,然后请我把它放生。如果小松大人还在世,平家的命运可能会有所不同,而且宫廷也不会有这样的不满。」
「.....仲纲。」
「对不起,我在说废话。.....不过父亲,我们的合流计划呢?」
「失陪了!」
正当仲纲提及未来的计划时,一个慌张的仆人跑进来报告说,团三郎先生已经到了。尽管已经被拒绝见面,但她仍然执意要见面,甚至在后门附近等待,这让仆人们很困扰。赖政与仲纲互相对视。
这是决定性的时刻。即使是亲密的伙伴,外部人士也应该避免被邀请参加——然而,赖政有预感。
虽然是模糊的感觉,但他有确信这将会发生。
这是预感或征兆。可能是这样的。
或许,因为他的年老,他才能看到年轻时看不到的东西,赖政这样想着。
「好的,让她进来。」
「真的吗?」
「——他是有事找我。我现在就去见她。准备一下。」
赖政短暂回答了惊讶的仆从,然后沉静地握紧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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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你如果想见我,随时都可以来见我。」
「这个时间,割出宝贵的时间来会见我,非常感谢。同时,我对长久以来对您进行的谋划,表示歉意。关于话题……」
「好了。我知道了,团三郎阁下。」
团三郎的话语被打断了,赖政吐了一口气。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赖政能猜到,这个名叫团三郎的女人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而是一个在人间生活并假装是人类的妖怪。
「你大概不是人类。是像人一样行动,生活在人间的妖怪……是吧?」
「您发现了吗?」
「……最近才开始怀疑的。毕竟我亲身经历过那个鵺。现在知道在这个世界还有其他的化生,也不会感到惊讶了。」
想起来,团三郎的行踪一开始就有一些不可思议的地方。毕竟像这样的女商人,在都城中是无法正常生存的。而她之所以能够这样,完全是因为她自身作为妖怪的能力。
「没想到您看得这么透彻,我还需要更加精进呢。」
团三郎挑起嘴角,然后突然站了起来,猛踢了一下地面。她翻滚着空中,然后降落下来,周围升起了白色的烟雾。在白烟中,女人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头发上跳动着一对毛茸茸的兽耳,背后还长了一条和她身体一样长的蓬松尾巴。
暴露了化狸的本性,团三郎重新回到住所,正面朝向赖政。她将条纹大尾巴紧紧贴在身上,低下头,左右两只耳朵也竖得高高的。这是她自己的礼节方式。
「再次介绍一下,源三位马场赖政入道阁下。你还从未见过我这个模样——我是团三郎。在四国的狸界立了一番功,担任伊予八百八狸总司令和狗神刑部的代表。因为佐渡的光明而被称为佐渡的团三郎狢之类的名号也有人给我取过。」
团三郎说狢是佐渡的狸的称呼。虽然狸可以变成人,但赖政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能像这样完美地装扮成人,甚至还做生意。
「我在天皇鸟羽御世的时候靠近了这里。为了对抗在都城中筑巢的狐狸们,我们接到了狗神刑部的命令,要把源氏的一族纳入我们的阵营,所以我们利用了您。」
「那么,你比我大得多吗?」
「呵呵,我不记得出生的年份了,所以我不能确定,但我已经活了一百五六十年了吧。」
团三郎吐露出自己的身世。她是在本土四国的狸族中出生的。年幼时曾经过海去了佐渡,学会了智慧,学会了两腿站立,学会了修炼变化术,沐浴在月光下,变成人后跨海来到了这里。她伪装成商人,用各种手段接触了朝廷和武家。据说狗神刑部手中还有很多像他一样潜入人间的狸。
「那么,在这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通晓化生之术的人吗?」
「我不能详细说明,但是是的。平家的小松内大臣,重盛阁下与讃岐的狸总大将,屋岛太三郎有来往。小松阁下已经去世了,最近和平家疏远了。」
「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话,那就很可能发生了呢。」
听到重盛的名字,因为彼此都信奉佛教而憎恶无谓地屠杀禽兽,理解了她的想法。
「狸世界也是个残酷的地方啊。」
「是啊,我们都习惯于互相变化和化妆,所以处理起来很麻烦呢。」
「……我想明白了。团三郎,前几天那个击中内殿的灵狐,渡边党的竞,你变化成了那个样子吧。」
她的耳朵嗡地一下振动了起来。被出乎意料的猜中了,她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而赖政则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你看出来了啊。」
「不要小看我。虽然我已经老了,但作为摄津源氏的长者,出仕的两百多名随从的脸和名字,我都是知道的。」
「这真是太……抱歉了。我太过自信,以为你不会发现。……再次道歉,还请阁下谅解。」 团三郎再次深深地鞠躬。与那些不懂礼仪的外来人相比,她显然更加了解人心的微妙之处。
「那个狐狸是邪恶的狐狸。它是九尾狐化身的精灵,还有它的眷属。你可能听说过在鸟羽院时代,有个自称水藻、玉藻前的女孩,成为了宠妃的故事。」
「……是的。」
宫中流传着关于九尾狐迷惑院子的传言,已经多次在人们之间流传。有人甚至说美福门院本人就是那个九尾狐的化身。
虽然这些故事都很离奇,但如果没有那位藤原红子的警告,赖政也只会把它当成无聊的闲话而已。
「那个叫做玉藻前的,据说是一个千年的狐狸精,曾经傾覆了大陆的夏朝和殷朝,是倾国的九尾,可别听信这些无稽之谈。那只狐狸自己也很放肆地这样称呼自己,但那完全是无稽之谈,只是次品的冒牌货。可惜的是,我们狸族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呢?」
「你知道现在阴阳寮的领导是谁吗?」
他不需要回想,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率领阴阳司的是那个名门世家的安倍泰亲。因为可以看透隐藏的秘密和真相,他被称为「指御子」,被认为是自安倍晴明以来的最杰出的大阴阳师。
「那个晴明是住在信太森林里的灵狐葛叶的孩子。因此,那些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对狐狸没有任何防备,无法抵御他们的魅惑术。阴阳寮负责这个国家的灵魂保护,他们不会怀疑九尾的话,而是成为了他们的走狗。真是令人恼火。」
「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吗.....」
「最后,他假扮为稻荷明神,进入了刀匠三条宗近的身边,制造了小狐丸等妖刀,并四处散布。这些刀剑会使持有者产生猜疑,成为纷争的根源。您是否知道这把刀曾经在恶左府赖长和信西入道的手中?」
「嗯.....」
他突然想起了他从皇帝那里得到的太刀「狮子王」。也许,「百兽之王」狮子的名字曾经保护他免受恶狐的伤害。
「那九尾之后离开了宫廷。那只灵狐就像是那名九尾留下的痕迹一样。因为找到了一个不相称的后继者,所以我进行了一次变身的表演。」
「原来如此。」
尽管这样解释,但这个故事仍然过于离奇荒诞,完全是胡说八道。团三郎似乎也明白这一点,皱着眉头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这么轻易地相信实在太过单纯了吧。你不怀疑吗?」
「即便我询问你真假又有何意义呢?团三郎,如果你就是所说的化狸,那么阴谋陷害我应该也很容易吧。难道不是吗?」
「嗯。」
听了这话,团三郎翻动着大眼睛,左右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包括那个问题,我想听听你的愿望。团三郎。」
「如今隐藏和掩盖已毫无意义。虽然我不知道兵库头家的所有情况,但我听说过大致的经过。我不知道是否有些唐突,但能否将木下……不,将那只鵺交给我处理?」
「……可以吗?」
「这也是我的责任之一。如果我思考了雅赖大人的信任来源,也没有轻易地从佐渡带出驱魔双生箭竹,那么这一切的错误也不会发生。 」
团三郎静静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还记得赖政大人在演戏退治妖怪之后,二条天皇时代再次出现的那只鵺吗?你还记得他的箭无法命中它吗?」
「啊。」
「这是因为赖政大人的弓出了问题。换句话说,这应该就被称为因果逆转。」
「由于内容较多,我将按顺序逐一解释。首先,妖怪是一种能够因人类的恐惧和传说而变得强大或虚弱的存在。如果某个妖怪被认为具有可怕的怪力,并且这一认知广泛流传,那么这个妖怪就会实际上获得可怕的怪力。这种情况是可能发生的。」
团三郎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她挥舞着纸,纸立即变成了一只鸟。然后鸟开始扇动翅膀,最终停在团三郎的手上。
「这意味着恐惧可以成为妖怪的力量。」
「即使不是妖怪,这种情况也会发生。面对敌人时,如果你感到害怕,认为他很强大,自己无法匹敌,那么你的四肢就会收缩,心灵也会沮丧,实际上即使是对手平等,也很难全力以赴。对于妖怪来说,这种情况变得更加极端。」
「假设某个无敌的武士拥有强大的怪力。他遇到了妖怪,但由于对可怕的事物感到恐惧,他无法充分发挥自己的力量,最终被妖怪杀死了。在这种情况下,那个妖怪会被认为是「那个怪力无双的武士也打不过的」、「拥有超越人类智慧的怪力」的存在。因果关系发生了颠倒。」
「在这些传说和谣言中,还有多少人会挑战妖怪的力量?最终,如果每个人都害怕妖怪的怪力,那么就没有人能够打败这个妖怪。即使有一些不顾生命的冒险家挑战它的力量,他们的勇气也会被害怕妖怪的人压倒,从而加强了妖怪的强大和恐惧。从古至今,妖怪们一直将这些传说和谣言视为自己的武器和盔甲。因此,它们才能够强大并且令人畏惧。」
「所以要打败它,必须是不惧怕妖怪的人。」在人类社会中,这样的人被称为英雄。他们超越人类智慧,不顾一切地追求,完成超乎想象的伟大壮举。这些人跨越了人类的界限。 团三郎大力点头。
「我再说一件事。妖怪的形成和它被何种名剑所击败的等级有关。对于强壮而难以死亡的妖怪,能够击败它的剑或射箭,必须是名剑。否则,无法很好地解释这个妖怪有多么强大。如果用生锈的小刀杀死大江山的鬼,那就很没有面子了。」
赖政突然想起了早太。他也给他的短剑取名为骨食,总是在任何机会炫耀它是杀死妖怪鵺的真正名剑。这也是相同的心理。
「这也是因果循环。如果妖怪被知名的剑击败,那么这个妖怪必然非常强大。不可避免地这样认为。否则就无法平衡。用三神器去消灭一只无名的昆虫是不合理的。」
在近卫帝时期消灭妖怪的时候,令帝感到痛苦的未知妖怪被击败,那是被一个无与伦比的弓箭手,辟邪之武士所击败的,用的是摄津源氏赖政的弓箭以及传说中的双生武竹之箭。这个传闻广泛流传,被广泛害怕,最终导致妖怪被涂鸦成这样。最后为了击败它,就需要魔祓双生武竹之箭,相反,其他方法都无法消灭它。
因此那个女孩变成了妖怪。她不得不成为一个威胁皇帝、在宫中夜晚制造混乱的身份不明的妖怪。那一天,那一个夜晚。如果没有那支箭射穿她的话,那个女孩的怨念也不会化为妖怪。
说完长话的团三郎深深地吐了口气。如果这是真相的话。
那么,鵺就是人们的恐惧凝结而成的东西。人们畏惧、在心底封印着的身份不明的恐惧。它变成了那个怪物。
(我也害怕过吗?)
赖政想到。在皇帝面前策划阴谋的犹豫、犹豫、恐惧。担心真相被揭露,失去自己的地位。也许自己的内心的责备也是造成鬼怪的恐惧之一。宫中无数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变成了无法抓住本质的东西。
就像把最近发生的许多祸事归咎于被大妖怪缠上的崇德院的怨灵一样。
现在,人们不需要借助于天地自然的神灵,也能创造出威胁人类的魔物。
信政摸着自己的额头,无法解决的感觉在心中萦绕。
「这就是你对鵺这么执着的原因吗?」
「实际上,即使在四国,狸猫这样能变成人形的动物也已经在过去一百多年里数量大幅减少了。人们对潜藏在黑暗中的事物的恐惧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减少。正如阁下所说,神秘存在消失于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遥远的未来吧。」
因此,团三郎这样说。
「也许只是寂寞罢了。因为产生了新的妖怪。作为它的亲人,我必须承担责任……嗯,我们可以找出这种理由。
这也是我的愿望。让我们将所有事情处理好。以团三郎的名义,我将拯救这个妖怪。请相信我,拜托了,赖政阁下。」
团三郎深深地鞠躬。
赖政也礼貌地低头。
「我也是这样。请您多多关照,团三郎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