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第一卷:涅芙瑞塔】第五章:腰布巨汉夜闯女王闺房,干瘦老头山中非法开矿

2020-12-12 16:26 作者:忠孝两全曼光头  | 我要投稿

原文内容及图片版权全部归Game Workshop所有

个人翻译,仅供学习交流,未经允许请勿用于商业用途

部分个人添加图片来源于网络

译者:忠孝两全曼光头 校对:曼光头的表弟


飞行潜行巨兽登场

第五章

贝尔·阿里德——帝国历公园前1152年


       涅芙瑞塔带领战士们越过敌军仓促搭建的路障,贝尔·阿里德在他们面前燃烧。她身穿轻薄的黑色长袍,外披铜鳞轻皮甲,头上缠着头巾,又加一顶兜帽以躲避阳光。她的坐骑是一匹毛皮顺滑的沙漠种马,未曾去势,几乎和骑手一样狂野。涅芙瑞塔用脚跟狠踢战马的侧腹,它立刻跃过守军点燃的火盆,没有丝毫犹豫。她出剑如蝎刺,随着惨叫声斩断长矛和持矛的手。

       接着她猛拉缰绳,战马后仰起身,用蹄子猛击那些还没逃跑的守军。野猫般的嚎叫声预示着侍女们的到来。她们像她一样乘着沙漠部落引以为傲的良驹,身披飘逸的黑袍和兜帽以保护自己不受烈日所害。屠杀在即,阳光只能无奈地见证它。

       “击退他们!”涅芙瑞塔高喊着举剑挥舞,“这座城市属于我们!”这句话像毒药一样在她嘴里燃烧。贝尔·阿里德,就算当地人再怎么吹嘘也还是不如莱弥亚。它不过是尼赫喀拉诸城的影子。是阿拉比人试图模仿比他们更为优越的文明时所做的一次可悲尝试。

       它不是莱弥亚。它什么都不是。但它会是她的城市。既然她失去了莱弥亚,拥有贝尔·阿里德也能凑合。她将再次成为女王,让纳迦什和阿卡迪扎见鬼去吧。一想到纳迦什的名字,涅芙瑞塔就感到一阵令人反胃的战栗。纳迦什想要她去北方当奴仆,而她违抗了他。就让别人像狗一样乞食纳迦什的残羹剩饭吧,她有自己的选择。

       她左劈右砍,严防从各个角度刺来的长矛。守军变得愈发大胆;他们没有发觉到她军队的真实规模。虽然沃索伦的威胁吓跑了许多部落,但她手里的力量武装依旧足以形成比拦路打劫喀穆里商队更大的威胁。

       她怒吼着将一个男人砍飞出去,他脸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话虽如此,这场攻城行动依旧有利于纳迦什,她们阻挠了外部力量援助尼赫喀拉,一想到这儿她就懊恼不已。她已经见过一些大瘟疫的难民,一看就知道是纳迦什的手笔。

       尼赫喀拉死到临头,就跟当年的莱弥亚一样。这让她产生了一种恶毒的满足感,但另一方面,她知道纳迦什不会满足于喀穆里的王位。不…...至尊死灵法师想要整个世界,他将踏平这世上的一切王座来达成目的。

       作为长生不老之人,涅芙瑞塔已经习惯了有充足的时间思考策略,然而这一次却感到时间紧迫。距离她的祖国灭亡还剩多久?距离腐烂的、瘟疫肆虐的尸潮穿越沙海、爬上阿拉比诸国的城墙还剩多久?

       要是能将贝尔·阿里德和其他哈里发国统一起来,或许还有阻挡纳迦什的希望。或许只有她能做到这一点。虽然她最不想面对的就是纳迦什,但之前在沙漠中的经历已经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无处可逃,纳迦什是悬在整个世界头上的屠刀,

       况且她比别人还要多一条反抗动机。纳迦什羞辱了她。没有人——无论生死——能羞辱涅芙瑞塔。她要将阿拉比和游牧民族锻造成一把利剑,刺进纳迦什那丑陋的黑心——

       一阵剧痛将她从白日梦中惊醒。不知从哪儿飞来的一箭命中了她的大腿,之后又一箭射中胸口,差点将她射下马去。敌方弓箭手似乎在离街垒最近的屋顶上找好了位置。涅芙瑞塔挥了挥剑,只见娜埃玛策马疾驰,领着拉夏和其她几人冲了过去。娜埃玛从坐骑上跃起,径直攀上屋顶,肆意斩落飞矢和敌人的首级,其他侍女也纷纷效仿。

       涅芙瑞塔满意地哼了一声,催马向前。守军撤退了,看起来更像是溃逃,他们正挣扎着涌向一处市内广场。看着人群在匆忙中互相践踏,嗜血的欲望在她心中翻腾。她已经克制自己好几个月了,心中对鲜血的渴望早已熊熊燃烧,现在她终于可以释放压抑已久的暴戾。涅芙瑞塔策马追向逃窜的敌军,砍开背脊卸下四肢,将长袍的袖管染红。

       当骑枪刺穿她的坐骑时,涅芙瑞塔正在狂放地大笑。它嘶鸣着倒下,迫使她跃离马鞍。贝尔·阿里德的铁甲骑士加入战斗,骑手们身披铁鳞袍甲,头戴遮面铁盔,手中的硬木重骑枪足以秒杀最强健的战马。铁甲骑士们如同一团金属与血肉的浪潮撞上游牧骑兵,立刻凭借自身势大力沉的优势快速占得上风。涅芙瑞塔在混乱中险些被撞倒,她立刻稳住阵脚,挥爪钩住敌方骑手的鳞甲借力跳起,一声怒吼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就在死者摔下马时,另一把利刃险些砍掉涅芙瑞塔的胳膊。新上场的铁甲骑士穿着比其他人更精致的套服,色彩鲜艳的丝绸从他头盔上垂落,宛如一道彩虹般的光环。他手里的剑仿佛在像活物一般扭动,剑身上符印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那是什么东西?是哪里——

       战士再次出击,剑刃在空气中嘶嘶作响,似乎在振动。她立刻后仰闪避,不料却从马上摔下,于是干脆滑铲至对方战马腹下,挥爪扯断了那人的马镫与靴带,骑士翻身落马。广场上已是人仰马翻,夜幕已经降临。

       她站起身将兜帽往后一甩。铁甲骑士正挣扎着起身,寻找自己脱手的剑。他大喊一声扑向武器,而她则朝他扑去,在骑士摸到剑柄的同时抓住了他。涅芙瑞塔拎起对手,扭转身体将其扔向一堵砖墙。骑士猛地撞碎墙面,摔在地上,但接着又从碎砖块中踉跄起身。

        涅芙瑞塔警惕地盯着他。她手臂上的剑伤愈合缓慢,伤口上积满了黑色泡沫,而且还在不断冒烟。钻心的疼。这样的伤她以前只受过一次,当年在莱弥亚城下,阿卡迪扎就是用类似的匕首刺进了她的心脏。这把剑很古老,而且极具异域感,它让她想起自己之前在震旦市场上看到的奇异武器,据说它们来自长城另一侧。也许是某种恶魔武器之类的东西吧,她寻思着,干掉使用者之后有的是时间研究。

       她站直身子,慢慢朝他走去。“你打得很好,战士,”她说着伸出一只手,“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

        那人犹豫了。他们现在四目相对,随着两人间的距离逐渐缩短,涅芙瑞塔的意志如战锤般不断捶打着对方。终于,骑士极不情愿地摘下头盔,将它扔到一边,露出一张俊朗的脸,他还很年轻。“我是卡利德·蒙塔西尔,妖女,你死期将至!”他再次举剑,那把剑在微微颤抖,就像一只急于扑向她却被铁链栓住的恶犬。卡利德在流汗。不仅是因为疲劳——涅芙瑞塔嗅闻着他的恐惧——也不仅是害怕她,他还害怕自己手里的东西。

      “卡利德·蒙塔西尔,既然你这么怕它,为什么不把它放到一边呢?”她的声音抚慰着他,刺穿了他的心灵。她能用自己的声音做到许多事,比如不战而屈人之兵,但让它完全发挥作用需要花很多时间,而她现在没多少时间可用。“把剑放下吧,小伙子。”她温柔的声音包围着他,“放下……”

       他眨巴眨巴眼睛,颤抖着。如此负隅顽抗给涅芙瑞塔留下了深刻印象,也许是那把剑的影响?她得搞清楚他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这样一把武器将来可能会派上大用场。

      他突然猛烈挥砍,涅芙瑞塔勉强闪开退到一边,本能地低吼,刚才的一瞬间她能感觉到那剑刃上粘附着一股灼热而恶臭的气息。她忽然进步一剑划伤卡利德的脸,趁后者惊叫时一把握住持剑的手将其拉开,另一只手掐上骑士的喉咙把他推到墙边。她盯着他的眼睛,压垮了他的意志。骑士持剑的手逐渐放松,她刚想晃晃他的胳膊,却被一声叫喊止住。

      “涅芙瑞塔当心!”娜埃玛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涅芙瑞塔刚转身便被一支骑枪贯穿胸口,只来得及一声惨叫便被钉在墙上。袭击者出枪时稍稍挑高令她双脚离地,疼痛又使她心烦意乱无法集中精神变形脱身。她就像一只被大头针钉住的虫子一样挣扎,嚎叫着拼命撕扯钉在胸口的硬木。

        卡利德一剑劈碎了骑枪。但她仍被钉住动弹不得。她开始咳嗽,鲜血和泡沫从胸前流下,她向他伸手求助。而他眼里却充满恐惧,后退了几步。之后,那怪剑伴随着饥渴的声音刺穿了她的心脏。

       在沉入黑暗之前,涅芙瑞塔抬眼看向那只紧握骑枪的手,以及那只手的主人。她最后看到的东西是艾博拉什紧锁的眉头......


摩茹堪——帝国历公元前800年


        “太危险了,”娜埃玛边说边轻轻从杯里抿了一口,“你也太不小心了,涅芙瑞塔。他当时完全可以下令杀了你,艾博拉什他——”

        涅芙瑞塔轻蔑地摆摆手。“艾博拉什仍然是我的得力干将,无论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点。他常年痴迷于所谓的荣誉感,作茧自缚,我们几个都心知肚明。”她举杯啜饮,环顾自己的新居所。这里曾经属于史崔兹克,现在是她的了。在这座城市不安分的贵族阶层中,大家对这类事情显然已经司空见惯。

        房间位于一座塔楼里,这塔楼在摩茹堪算是一栋相当高大的建筑,而且从外表上看也算精致出众;城里的各种气味从高窗飘进房间。火盆与熏香遮掩着天花板上的吊钩散发出的血腥味,上面挂着的家伙奄奄一息。

        有人告诉她,那人是个罪犯。乌索然只会取食于罪犯和战俘,他对自己的追随者也是如此要求。涅芙瑞塔私底下对此很是认同;没有什么比不分青红皂白的杀戮更能激怒民众了。她在贝尔·阿里德学到了这一点,并为此付出过代价。

        “已经把她们收拾好了,女士。累死个人。”卡利德走了过来。

        “虎狼之辞,”她小声嘀咕,然后大声回话:“多少人?”

        “一共六个,夫人,”安玛尔说着一屁股坐在旁边宽大的坐垫上。“没一个能打的。而且她们可能也就比印地的猩猩聪明那么一丢丢。”她哼了一声。

        “哎哟,我的小豹崽现在都这么毒舌了,”涅芙瑞塔说着从自己的坐垫上站起来,“思维和战斗方式都可以教。如果还不行,那至少……”

        卡利德笑了,“明白,女士。至少就外表而言,史崔兹克还挺有眼光的。”

        涅芙瑞塔皱起眉头。“注意点卡利德,谈论姑娘时不要那么猥琐。这很不得体。“她挥了挥手,“让她们进来。”

        “你这次又要干什么?不会是想清理前房主留下的剩饭吧。”娜埃玛问道。

        “我想让别人以后主动替咱们找吃的。我们在这里需要盟友,娜埃玛。我听说史崔兹克有优先挑选战利品的习惯,好东西全让他挑了,因此他在朝堂上成了孤家寡人,到死也没人替他说话。我们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卡利德把姑娘们带了进来,她们挤在一起,散发出恐惧的恶臭味。她们的胳膊和大腿体无完肤,遍布刚刚愈合不久的咬痕,涅芙瑞塔强忍着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史崔兹克无疑是个残忍的主人。残忍可以成为工具,但对无脑的家伙来说它施虐,就行为本身而言,这种残忍毫无价值,而且毫无意义。涅芙瑞塔觉得,残忍应当是迫使别人行动的刀锋。虐待这些可怜人有什么用呢?放纵施虐欲?她又一次觉得史崔兹克死不足惜。

       这些女人就像卡利德说的一样漂亮。她们之前都是蛮族的公主,是被征服的酋长或军阀的女儿、少妻或姐妹。但她们的锐气早已被磨的一干二净,其中一位已经贫血到面无血色。她们的身心都已经崩溃,乌索然大概觉得她会把她们吸干,然后扔掉。

       但她有别的打算。

       涅芙瑞塔捏住一个红发美女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火光,打量起她的五官。“斯特雷加和拉夏在哪儿?”

       “斯特雷加听你的命令去勾搭那个糙人沃拉格了,”娜埃玛回答,”拉夏——“

       “拉夏正在彻查这座塔楼。”卡利德平静地接上话茬。娜埃玛瞪了他一眼,他笑了。“当然也是应您的要求,尊贵的夫人。”

        “很好。”涅芙瑞塔心不在焉地说。前两天还在路上时,她发觉沃拉格似乎很关注那位金发碧眼的萨图沙姑娘。斯特雷加好像也挺享受这种被关注的感觉,所以她干脆做个顺水人情。而拉夏是个天生的掠袭者,就像沙漠中的野兽一样狡猾隐秘。如果还有任何人能在不惊动乌索然手下密探的情况下进出这处居所,那个人只能是拉夏。

       她盯着红发女子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那女人茫然地看着她。涅芙瑞塔轻轻地捏了捏她的面颊,女人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一道潜意识在抵抗的火花。涅芙瑞塔笑了,放开手。“没关系,我们还有的是时间相互了解。娜埃玛,照看她们洗个澡、换上体面的衣服,吃顿饱饭。”史崔兹克似乎一直有意让她们挨饿。她看着娜埃玛带姑娘们出去,若有所思。“卡利德,我希望你能到乌索然的卫队那里打探打探。他们好像都是史崔格贵族家的长子。去摸清他们到底是忠于乌索然,还是忠于王位,还是只忠于自己的家族。”

       “没问题,乐意效劳。可为什么呢?”

       “你又在质疑我了,我的铁甲骑士。你觉得这样做明智吗?“她头也不回。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您的宏图大略,女士。”

       涅芙瑞塔笑了笑。“哦亲爱的卡利德,我的宏图大略是尽可能多了解点东西,以确保我们的新王国能比上一个存活的更久些。”

       大门砰响。涅芙瑞塔转过身。“啊,又一个消息源登门拜访。待在这里。我单独见他。”

       她离开寝室来到客厅。快步走到门口把门推开,乌索然派驻在走廊里的两名卫兵似乎被吓了一跳。他们之前是史崔兹克的护卫,旁观了她对史崔兹克所做的一切。她能嗅到他们的恐惧。

       “尊贵的夫人,银脚大人—— '

       “银脚大人现在特别想喝一杯。你要不要一起喝点儿?莱弥亚的涅芙瑞塔?”拉扎克直接经过她走进了屋里,然后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哼了一声。“你这儿不会什么喝的也没有吧?”

       涅芙瑞塔觉得很有趣,她向警卫点点头,关上了门。他俩其中之一肯定会马上跑去向乌索然报告。她转身面对矮人。“有的,我相信史崔兹克肯定还有存酒没来得及享受。”她走到橱柜前,拿出一只有望装满酒水的陶罐。上面满是灰尘。她把它递给拉扎克,矮人直接上嘴咬掉软木塞,喝了一大口。吞下去时做了个鬼脸。

       “可太难喝了。”

       “我想也是,史崔兹克好像挺没品位的。”

       “我听说他遇到了点意外?”拉扎克粗声粗气地说。他看起来很不安。涅芙瑞塔知道矮人在这里很不自在。他应该已经通过某种只有矮人知道的方式向白银峰报过信了,让博里国王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城里有很多矮人商人和矿工,涅芙瑞塔怀疑其中一位乃至好几位都是卡拉兹-布林专门派来的探子。

       “没错。”她回答。

       “你取代了他?”

       “也没错。”

       拉扎克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很好。”

       涅芙瑞塔笑了。“黄金就是问题所在,我理解。”

       拉扎克盯着火盆。“我们有兴趣与摩茹堪开展适当的贸易往来。”

       “是您的人民有兴趣,还是您父王有兴趣呢?”

       “反正不止是他有兴趣。”

       “但您不赞成。“

       ”我的记性比他们更好一点,“他说道,”即使是金子也不能让我忘记。很多年前——按你们人类的标准来算——我们跟摩茹堪做过生意。当时这里管事儿的还是卡堂呢。“他打了个寒颤,”啊......老卡堂,一肚子坏水儿。小气的很,就像隧道里的一块坏补丁,总磕你脑袋。“他拍了拍脑袋以示强调。

       涅芙瑞塔很好奇。乌索然对自己政变的过程闭口不言;至少她认为曾经有过一场政变。他一直是个阴谋家,是她的假面之王。可惜的是他的阴谋最终总会被拆穿。

       “他们说他在黑暗的河谷里找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对他说话,把他逼疯了。”拉扎克就像在背诵孩子们的睡前故事,”这种事情我们矮人门儿清。我们比任何人类或者精灵都更清楚是什么在啃食群山的根基,世界之下的黑暗中蛰伏着什么。”他举罐喝了一口,胡子上沾了几滴酒,“他能控制死人。”拉扎克啐了一口,“就是这样。他强迫死者为他服务。这是任何凡人都不应该拥有的力量,更何况卡堂那个老疯子。”

       涅芙瑞塔静静地听着,消化着这些新消息。她又想起了黑太阳,想起了针刮骨头的声音。她之前怀疑艾博拉什听到过它的声音,但乌索然呢?如果乌索然不是这一切的起因,那谁才是?她觉得脚下的石头突然没那么踏实了,这感觉很不好。“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她轻轻引领着话题。

        拉扎克哼了一声。“博里国王觉得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这态度听上去可不那么矮人。“

        拉扎克看着她。“说话当心,女人,其他的矮人会把这当成是侮辱。我爹很实际,所以他让我过来做他的守炉人。”

        “一名王子,也是情报头目。”涅芙瑞塔说,“令人印象深刻”。

        “我也这么想。但除了自己的家人,国王还能信任谁呢?”

        “在我的家乡,除了家人信谁都行,”涅芙瑞塔微笑着,“也许矮人不一样吧。”

        “我们确实不一样。“拉扎克严肃地说,“就算你们人类再发展几万年也及不上我族往昔辉煌的三成。”

        涅芙瑞塔皱起眉头。“可能吧。但也许我们会取得更大的成就。”

        拉扎克咯咯地笑了。“精神可嘉,”他嘟囔着,“我欠你一个人情,女人。”他把空罐子递给她,“这就是我来这儿的原因。以后的大事我都会跟你商量。”

        涅芙瑞塔笑了,微微颔首。这正是她所希望的。“这是我的荣幸,大人。”

       ”我已经向博里国王汇报过了,啊......希望他老人家还能在王位上多待几个世纪。“拉扎克眯起眼睛,“我之后还得跟乌索然打交道,那家伙很狡猾,不过我相信你会替我算账的。”

        “我对数字一向很敏感。”涅芙瑞塔将罐子倒放在桌子上,“还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大人?”

        “抽空去整点儿能喝的东西吧。想好好谈事情的话,嗓子不能太干。”他说完便起身朝门口走去。

        涅芙瑞塔看着他出去。稍后,她顺手将瓦罐碰倒,笑着看着它摔碎在地上。门外没有动静。“你们都听到了吗?”

        “当然。”卡利德说着走出房间,安玛尔跟在后面,“惹人厌的家伙。”

        “但很有用,”涅芙瑞塔一边说一边踢开一块罐子碎片。她摩挲着下巴,思索着。

        “而你向来善于利用工具,对吧?尊贵的夫人?”

        涅芙瑞塔迅速看向卧房门口。那对兄妹身后赫然跟着一只庞然大物。卡利德和安玛尔立刻转身拔剑就刺,却被一双巨爪握住剑刃,对方一拎一甩将两个吸血鬼重重摔在地上。

        “你没关窗户。”乌索然露出满口尖牙。他已经丢掉伪装,原形毕露。巨硕的身躯肌肉爆棚,他像猿猴一样四肢着地,用手指关节支撑上身重量。乌索然的脸已经面目全非,血盆大口青面獠牙,双眼在黑暗中就像肌肉小山上闪动着的两个光点。红虫般的舌头伸出,轻拭着上颚附近干涸的血迹。然而,尽管有如此骇人的体型,他移动起来却没有一丝声响。

        “我以为访客都应该从正门拜访。”涅芙瑞塔挥手示意卡利德和安玛尔躲到一边去。两人正带着恐惧和好奇混杂的表情傻看着乌索然。涅芙瑞塔挺好奇他们会如何看待乌索然这样没有人形的吸血鬼。

        "我觉得偶尔爬爬高能让人精神焕发。”他的红眼睛转了转,“你碰碎了一个罐子。笨手笨脚。我吓着你了?”

        “不。我只是不喜欢它而已。”

        “你还是那么喜欢打碎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乌索然盯着卡利德和安玛尔。

        “只针对罐子,”涅芙瑞塔回答,“敢问何事有劳陛下您大驾光临?“”她边说边稍微鞠了一躬。

        “我想和你谈谈,就咱俩,”乌索然说着伸出手,抓起一块陶罐碎片在地板上刮来刮去。涅芙瑞塔看着他在地板上刻下的形状,咕哝了一声。

        “下去吧,”她猛地摆摆手,卡利德和安玛尔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乌索然看着他们离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扭曲的尖牙。

        “你挑姑娘的眼光一向不错。”

        “是,而且她们将一直那么漂亮,不会突然变成什么丑陋的怪物。”这话其实没必要说,但乌索然抗议的低吼让她觉得很爽。“我想是有人告诉你拉扎克来找我了?”

        “不需要别人告诉,我知道他肯定会来。”他咬了一口空气,“我需要矮人,涅芙瑞塔。史崔格需要他们。有了他们的技术我才能把这个原始人王国带出这片鬼地方。”

        “而你给他们黄金作为回报,”涅芙瑞塔抱起双臂,“你从哪儿搞来的金子?这些野蛮人在你的指导下已经这么富庶了?”

        乌索然大笑一声。“富庶?哈!“他咧嘴一笑,用爪子挠挠地板。“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连生存都成问题。就算再过几代人他们也不会比食尸鬼强多少。一群弱智的食人族!”

        “那卡堂呢?”

        “卡堂,呸,”乌索然轻蔑地挥了挥爪。“他什么都不是,像所有凡人一样变老变弱。但他有他的用处。”

        “他似乎和我们的一位老朋友有共通之处。”

        乌索然稍稍挺起身子,静静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矮人告诉你的?”

        “别绕弯子了,”涅芙瑞塔从乌索然身边走过,回到自己房间,而他灵活地跟在后面,“卡堂和沃索伦一样是个死灵法师。”

        “和纳迦什一样。”乌索然说道。

        “是的。他从哪儿学的,嗯?”

        乌索然走到被吊在半空的食物跟前,抬手把他托起来。那人发出一声呻吟,乌索然用自己七鳃鳗一样的嘴咬住他的喉咙,发出撕纸般的声音。涅芙瑞塔抿了一口高脚杯,看着他喝完。

        ”我不知道。“

        这谎话太明显了,但涅芙瑞塔没拆穿。和乌索然谈话就像击剑,时不时要注意假动作,他可能正想引导她发问。相反,她决定改变策略。“金子从哪儿来的?”她又问

        乌索然歪着头。“摩茹堪有很多秘密。卡堂当年积累了大量财富。“他舔了舔自己的尖牙,“我们只是重新打开了一部分旧金库而已。”

        “那卡堂的金子又是从哪儿来的?难道是从矮人那里偷的?”她心里暗想:就算是你也不至于这么蠢吧乌索然?

        “到处搜刮呗,”乌索然回答,“卡堂是个堕落的傻瓜,但他也是个称职的守财奴。或许他早年是从矮人那里拿了点儿钱,这有什么关系?”

        “这很重要。带我看看。”

        “什么?”

        “带我去看看金库,陛下。“她一饮而尽,“拉扎克对此很好奇,我也是。”

        “你觉得他想偷金子?”她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乌索然从来没考虑过这类情况。啊我的假面之王,她暗想,你的智商大概和颜值一起离家出走了。

        “并不,但我想如果他知道你用矮人自己的金子付给矮人,应该会很不高兴。那样的话我们的新盟友很快就会变成敌人,而摩茹堪将会与矮人开战。现在,带我去金库看看。”

        乌索然用手背擦了擦嘴。“行吧。看你能不能跟上。“利爪在地板上刻下划痕,乌索然瞬间已经跳出窗外。半秒钟后,涅芙瑞塔也跳了出去。她看到乌索然正在寒冷的夜空中向下坠落。

        他击碎了岩壁上一块突出的岩石,然后开始在空中扭动,仿佛在游泳。乌索然的肌肉就像熟透的西瓜一样开裂、撕扯、扭曲,一对皮膜翅膀从他宽阔后背的裂口里伸展开来。随着变形时喷出的黑血落向下方房屋,带翼的黑影振翅高飞。涅芙瑞塔落在一块山岩上,惊讶地看着他飞远。看来乌索然在荒野里还是学到了点东西。

        变形可不是什么容易的把戏,变化者越年轻、想变得东西越不像人,变形就越困难。涅芙瑞塔手下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能做到明显的形态变化,至于侍女们带来的那些新人,变形者更是寥寥无几。就她自己而言倒是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难度,既然乌索然想要炫技,那就陪他玩玩。

        她向附近最高的屋顶跳了出去。着陆时,她将爪子抠进了自己的头皮。涅芙瑞塔扯下身上苍白的人皮,解放出里面那个光滑、潮湿、覆满黑毛的东西。一只来自印地丛林的黑豹开始追逐夜空下滑翔的石像鬼。

        她跃过一片片房顶,利爪在石头和茅草上留下小坑。乌索然飞的很快,但她更快。黑豹之影在山峰间奔跑跳跃,随着摩茹堪的群山起伏。无论当初是谁为这座古城奠基,他们都来自山谷深处,来自乌索然正引她前往的地方。

        摩茹堪深处人迹罕至,基本只有手持火炬的史崔格巡逻队在此驻留,他们坚定的目光注视着通往山顶内部的巨型拱门。门开着,一股恶臭从里面散发出来。涅芙瑞塔纤细的身影从卫兵身边滑过,冲进拱门。死亡的气息笼罩着她,甚至比在金字塔里更强烈。这里的地面正依照一种稳定的节奏震颤,石壁上传来钢铁敲击石头的声音。

        一个沉重而坚韧的东西重重落在她面前,努力用带有翼膜的四肢保持平衡。大蝙蝠嚎叫着扭动身体,接连变化成各种野兽。骨肉不断开裂愈合,直到乌索然站在她面前,咧嘴大笑。

        黑豹向乌索然大步走去,边走边甩掉身上的毛,最后在他跟前站起,恢复人形。她用手指梳理着头发里的血迹和细碎肉块,“看来这些年除我以外还有别人也学会了变化之术。”

       “自娱自乐嘛。”乌索然边说边调整自己的手部结构。

       “那你的子嗣呢?你转化了他们,却不教导他们?”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力量只有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才有其价值。”古怪的人声从岩石上滚落。一个干瘦的人影如昆虫般从阴影里探身,向前走了几步。暗淡的光线并不影响涅芙瑞塔看清来者的样貌,只是她不喜欢自己所看到的东西。那是一副属于尸体的脸,又黑又干瘪的肌肉紧裹在突兀的骨头上,两个眼窝就像海绵上的洞,其中一个眼窝里躺着一只瞎了的乳白色眼球,另一只眼睛则黑得像一块黑曜石,闪烁着邪恶的智慧。一根根细而无色的头发缠成一捆蠕虫般的发辫,从瘦长的脑袋上垂下。

        “沃索伦。”

        “涅芙瑞塔。”沃索伦那只完好的眼睛缩成了一道狭缝。

        涅芙瑞塔没有费力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看来你这些年过的不怎么样。”事实确是如此。自从她最后一次见到他以来,沃索伦现在更加惨白,他穿着破烂的黑袍,脏兮兮的脸上罩着一件深色头巾。这个吸血鬼就像一具防腐做的很差的木乃伊。

        “外貌向来是您擅长的领域,我关心的是比仪容仪表更为重要的事情。”

        “看出来了,”涅芙瑞塔忍着没有嘲笑他,沃索伦身上散发着腐烂和奇怪香料的气味。“敢问是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呢?”

        “你不是问摩茹堪的黄金从哪儿来吗?”乌索然说着向沃索伦伸出一根爪子,“他就是答案。”

       “哦,严格说来,它们才是答案……”沃索伦指了指身后,一群戴兜帽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黑暗中走向涅芙瑞塔。

       “死人。”她啐了一口。

       “不仅仅是死人,女士。”沃索伦得意地说,“骨头、肌肉、肌腱,这山里所有死物都为我所用!”

       乌索然转头看着他,“就好像你为我所用一样。”沃索伦哼了一声。

       “是是是,”他不耐烦地说,“有约在先,乌索然。”

       “乌索然国王。”乌索然温和地纠正道。这话中隐含着的威胁令死者对此做出反应,即使他们的主人并没有下令。它们开始聚拢在沃索伦周围。

       “当年我还寻思纳迦什扎荒废以后你跑哪儿去了,”涅芙瑞塔插了一嘴,“看见你躲在黑漆漆的山洞里,真是令人愉悦。”沃索伦咬牙切齿,尖耳朵靠后贴在他长长的头骨上。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接着说了下去。“带我看看。”

       沃索伦领着他们深入山中。装饰着头骨浮雕的巨大楼梯盘旋而下,直通大山中心地带,用途未知、具有异样美感的巨型建筑从黑暗中拔地而起。死者带着工具在粗糙的隧道和光滑的走廊里进进出出。

       “这些都是卡堂建的?”涅芙瑞塔不由自主地感到敬畏。一根根骨头和木头支撑着隧道,巨大的石坑里有燃烧着的煤块和骨渣,火光照亮了隧道底部。用蝙蝠和人类毛发做成的垂帘悬挂在楼梯拐弯处四周,破烂的裹尸布像挂毯一样挂在楼梯两侧。散发着防腐香料气味的火盆被随意地放置在各处。

        “也许吧,”乌索然说,“至少他花了好几个世纪修缮并扩建它们。我亲眼看着他做的。”

        “你一直很擅长侦察。”乌索然撇了撇嘴,但他什么也没说。楼梯在山中蜿蜒而下,当他们继续往下走时,涅芙瑞塔闻到了食尸鬼巢穴的霉味,看到几十个白色的身影在楼梯两侧的岩石上爬来爬去,它们扒开成堆的骨头,任由一堆堆头骨掉向洞穴深处。

        “这是纳迦什扎之外我见过的规模最大的食尸鬼巢,”乌索然嘟囔着,“找上史崔格人之前的几十年我一直在吃它们。史崔格人曾经会跑来这里狩猎,类似某种成人仪式,但我后来给它们找到了更好的用途。”

        “我认为它们是早期与史崔格争夺山区控制权的其他部落的遗民。卡堂为了建造摩茹堪奴役了成千上万人,城市完工后,幸存者就被赶到黑暗中,他们似乎长期以洞穴水系内的盲眼生物为食,还同类相食了好几百年,”沃索伦咯咯地笑了,“人类堕落起来那是相当的快。我对它们进行了研究,结果是——”

        “不重要。”涅芙瑞塔打断了他。

        “这我可不敢苟同。”沃索伦说着把头往后一仰,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不一会儿四周就响起了爪子攀爬石头的声音。涅芙瑞塔早就做好了被人出卖的准备。食尸鬼们爬上楼梯向她扑来时她早已摆好架势,第一只食尸鬼被锤爆脑袋,第二只被对半撕开。然而在她身后,有什么别的东西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哮。

        涅芙瑞塔转身抬头,与一双无神的黑眼四目相对,那东西闻着就像一处血腥的战场。它的体型比旁边那些苍白而可悲的蛆虫要大得多,肌肉发达,一根根肮脏的黄色骨头从身上溃疡般的创口中刺出。它一脸呆滞地俯视着她,发出了一声粗哑的咕哝。

        她一时间愣住了。“这什么——”

        “它多可爱啊!”沃索伦笑着瞥了一眼乌索然,后者正冷静地注视着这场冲突。“等着瞧吧乌索然。看着,绝对大开眼界!”

       那怪物咳了一声,然后挺直身子把头往后一甩,发出一声连鬼魂都会被吓跑的嚎叫。在攀附在石壁上的食尸鬼纷纷回应,它们开始像肮脏的白色蜘蛛一样急速聚集,眼神既恐惧又饥渴。其中几只手里还拿着刚从其它食尸鬼身上撕下的血淋淋的肉块。

        怪物咕噜一声张开爪子。它舔着自己断掉的尖牙,贪婪地盯着她。它开始向前。涅芙瑞塔在慌乱中差点没能躲过第一次冲锋。一般情况下,食尸鬼会害怕她和她的同类,就像狐狸会躲避野狼一样,但这东西——这个憎恶——似乎急切地想要与她战斗。

        “你个老王八蛋想干什么!”她朝沃索伦大喊。

        “验证一个假设,我的女王。”沃索伦大笑着拍着手,“你最好当心点儿哦涅芙瑞塔!”

        那怪物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吼声,向她猛扑过去。她向后一跳,轻轻地落在一只受惊的食尸鬼肩膀上,然后又一跳躲过巨人接下来的一击。那只倒霉的食尸鬼被砸成了肉泥。涅芙瑞塔落在怪物身后,它咆哮着转身朝她扑过来,怪异地流着口水。

        她使出全身力气反手一拳,打的那怪物在原地摇晃,它的下巴碎了,颈椎可能也碎了,但它还在活动。它猛扑上来用牙齿扣刺进了她的前臂。她尖叫起来,与其说是疼痛还不如说是震惊,这东西在撕扯她的胳膊,贪婪地舔舐流出来的血。她把手臂抽回然后一脚将它踹了出去。

        “看到没有!你看到没有!”沃索伦兴奋的直跳脚,“我说什么来着乌索然!”

        “了然。”乌索然回答。

        那怪物挣扎着站起来,呻吟着,又一次向涅芙瑞塔扑去。她从它伸开的胳膊底下钻过,趁它转身时迅速跳起,一爪挠进喉咙,之后迅速连续攻击将其撕成一堆碎肉。它呼出最后一口气,瘫倒在地。涅芙瑞塔把这坨肉山拖到一旁,怒视着其它食尸鬼,然后对着它们一声怒吼。食尸鬼们嚎叫着溜走了。

        涅芙瑞塔把目光转向另外两个吸血鬼。乌索然耸了耸肩,沃索伦摇了摇头小声嘀咕:“就差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点......”

        涅芙瑞塔比他们中任何一个的反应都快。她的手瞬间已经掐住沃索伦干瘦的脖子,她把他举了起来,然后用力将这把老骨头砸到台阶上。沃索伦嚎叫着伸手抓住她的脸,涅芙瑞塔惊讶地发觉这家伙居然力气不小,自己的脸好像都快被拽掉了。她又一次把他举起来,用力扔到台阶上,力道足以将他摔得粉身碎骨。沃索伦晃了晃脑袋,试图起身,但她的爪子已经刺进了他的头皮。

        “涅芙瑞塔!”乌索然吼了她一嗓子。

        涅芙瑞塔咬牙发出一阵嘶嘶声,她还不太习惯自己最近的新角色。她放开沃索伦,站在那里。“你是想考验我一下吗?乌索然。”

        “不是你想的那样。”乌索然回答。沃索伦翻过身,仰面朝天,眼里闪着怒火。

        “我要把你骨头上那珍珠般的肉和皮都剥下来喂狗。”他怒视着涅芙瑞塔,握紧拳头,似乎想释放一个法术。

        “你不会,”乌索然插嘴道,“我们将放下宿怨。“他看着涅芙瑞塔,“不用担心背叛,你在这里很安全。沃索伦只是想测试一下他新发明的能力。”

        “那是什么东西?”涅芙瑞塔试探性地摸了摸手臂上已经愈合的咬痕。

        “一只食尸鬼。”

        涅芙瑞塔惊讶地眨了眨眼。沃索伦笑了。“没骗你,真的。我告诉过你我一直在研究它们。”他朝她咧嘴一笑,“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涅芙瑞塔,很多能把你吓傻的东西。”这一刻,涅芙瑞塔再次回想起自己在沃索伦面前感受过的恐惧。他的眼神中有一种可怖的饥渴,这种饥渴已经超越了单纯的嗜血,变成了某种别的东西。尽管如此,她还是迎上他的目光,直到他先看向别处。

        “如果没有更多测试了,也许我能看一眼金库?它们在哪儿。”

        “散落在山脊上。”乌索然指了指周围,“我之前让沃索伦派他那些脑子里都是蛆的奴才们去把它们挖开。卡堂就像只叼着骨头的狼,他把自己的财富胡乱藏在了这座山里。当他需要一座新金库的时候,他只需要用死人在这里再挖一个就行了。”

        “纳迦什在纳迦什扎做的也是类似的事情。”沃索伦补了一句。

        “我就是想借鉴纳迦什扎。”乌索然说完,沃索伦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涅芙瑞塔冷笑起来。这两个人从来就不是朋友,顶多会为利益而结盟,而且是各怀鬼胎的那种结盟。要是能勾起他俩之间的旧怨……将来再说吧,不是不可以考虑。

        他们越往下走,死者的数量就越多。裹着干肉、跌跌撞撞的尸体跟在除了骨头和碎布之外什么都有的骷髅旁边。他们来到了一处作为观察平台的地方。涅芙瑞塔从栏杆上探过身子,向下凝视着矿井内部。成千上万的死者像蚂蚁一样四处乱窜,她之前从未见过的巨型机器正在切开深层岩床。一群矮胖干瘪的身影正操纵着那些机器,它们出现在这里远比人类、绿皮或野兽人的僵尸更令人不安。肮脏的胡子辫挂在瘦骨嶙峋的下巴上,上面挂满古代宝石,宽大的骨架披挂着褴褛的盔甲,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奇异的火光。

        “真要命,你从哪儿弄来的?”她不屑地说道。

        “卡堂在与矮人的战争中不仅掠夺了黄金,还带回了俘虏。“乌索然回答,“他强迫他们在黑暗中为他制造这些惊人的机器。”

        “这些矮人干尸还保留着相当的肌肉记忆。”沃索伦盯着它们,思考着什么。

        “一旦我们完成这个地方的基础建设,就可以开始建造堡垒了。一座符合皇帝身份的、真正的堡垒。那将是一座用骨头和巨石建造的宫殿,我可以从这里统治我们日益壮大的帝国。”他张开双臂,仿佛在向自己想象中那些兴高采烈的子民们致意。

        乌索然还在絮叨,涅芙瑞塔摇了摇头。两个白痴。不,更糟——乌索然非常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她看着他,他回给她一个微笑。“你不同意?”

        “我听说对矮人而言,唯一比金子更贵重的东西就是他们的遗体,而你却在用它们挖矿。像这样一个联盟你觉得能持续多久?”

        “够久了。”

        “所以你之前见拉扎克的时候是在故意惹他生气。为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吗?我需要知道我的新盟友到底有多务实。需要知道为了得到这些黄金他们可以放弃什么。”乌索然说,“毕竟当年促使摩茹堪和矮人开战的原因不止是卡堂使用死灵法术。矮人说他们之所以宣战是因为多次被辱。”

        “卡堂冒犯了他们。”

        “我说过,他是个蠢材。”乌索然双臂交叉,“我有计划,涅芙瑞塔。为了完成这些计划,我将需要比王国境内现有部队更多的军力。”

        “你打算用死人。”一种恶心的感觉在她胃里翻腾,“就像我们以前那样。”

        沃索伦在旁边期待地搓手:“不只是死人。这里有许多原材料。”涅芙瑞塔瞥了一眼自己刚刚击杀的怪物。

        “想象一下吧,”乌索然说道,“一支亡者大军,从这个要塞出发横扫这片土地,让它为我的统治做好准备……”

        一切都是那样寂静、一切都是那样完美。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低语,死者军团将为世界带来安宁。她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俩是否也听到了。从沃索伦脸上迅速掠过的惊恐来看,那老东西应该也听到了。

        “你觉得矮人能坐视不管?”

        “等着瞧吧我的守秘夫人。”乌索然奸笑着,“等到他们准备行动时就会发现为时已晚。”

        “这地方的守卫需要加倍,”涅芙瑞塔最后转身说道,“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任何不是你核心利益集团的人。”

        “不用担心,”沃索伦的尖牙闪闪发亮,“保卫这个地方的人手比你看到的还要多。“他向上指了指。涅芙瑞塔抬起头,看到无数巨大而怪异的黑影紧扒在洞穴的天花板上。是蝙蝠,她此生见过的最大蝙蝠正在那里攒动。“这些家伙甚至能猎取平原上的野马。我之前在南方就听说过,当地人传说山里的洞穴中有巨大的飞行怪物,会趁着夜色捕食人畜。”沃索伦的口气就像在谈论心爱的宠物。

         涅芙瑞塔打了个寒颤。她到并不是多害怕,但她知道这些家伙能轻易地把自己吸干,就像她在漫长而干渴的岁月里对许多男男女女所做那样。“明白了。行吧,”她转向乌索然,“你似乎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不错。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要任用史崔兹克那种蠢货了。”

        “史崔兹克可以胜任。”乌索然轻挥了一下爪子,“但为了未来,我需要一只更有能力的左手。”

        “所以你当真在计划开战?”

        “我有充分的理由。”

        “我这儿的尸体损耗率很高。”沃索伦说道,“山洞里的防腐条件很差。“他看着涅芙瑞塔,“我需要更多的尸体。最好是新鲜的。”

        “我相信你总能找到更多。”

        “当时机到来时,我们将坐拥白银峰内的无价之宝,”乌索然搓了搓手,显然很兴奋,"矮人是保存东西的大师,据说他们的墓穴群能绵延数英里。我有一种理论,我觉得当初就是矮人教会我们的人民——”

        “我们的人民都死了,”涅芙瑞塔不假思索地说道。另外两个吸血鬼看着她,一个脸上茫然不解,另一个脸上满是愤怒。乌索然抓住她的手臂。

        “的确,是谁的错呢?”他低吼着,“尼赫喀拉死了,莱弥亚也死了。但我们会在这里重建一个更好的尼赫喀拉,一个更好的莱弥亚!”他放开她,转过身,“这座山和它的秘密将助我们一臂之力!”

        “我们的历史已经化为尘埃,乌索然。你能用黄金把它买回来吗?”涅芙瑞塔说。

        “我不只有金子。”乌索然两眼放光。

        “还有什么?”涅芙瑞塔盯着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小期待。但沃索伦把手放在了乌索然的胳膊上,后者眼中的光芒消失了。乌索然摇摇头,似乎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沃索伦脸上又一次掠过害怕的神色。这老混蛋在怕什么?他知道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与你无关,守秘夫人。”乌索然的话让她皱起眉头。

        “好吧,我想也是。那么,我的工作是什么呢?”

        “保护和扩张。”乌索然回答,“我已经向我的人民许诺了一个帝国,一个可以与他们歌谣中伟大先王、或者与山上那些矮人的鼎盛时期相比肩的帝国。我乌索然不会违背诺言。”

        “好,”涅芙瑞塔说道,“我也不会。”

【第一卷:涅芙瑞塔】第五章:腰布巨汉夜闯女王闺房,干瘦老头山中非法开矿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