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团·全员】第四篇章：心愿之歌（四）Message讯息（上）
工作日的下午，是叶月恋例行的谈话时间。
每到这时候，她都会以学生会长的身份，去单独走访她自己评估为可能需要帮助的结丘学生。
叮咚！
此时还未到规定的放学时间，坐在办公桌前的叶月恋看着手机里的新信息，眉头微微舒展。
是平安名堇。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她的嘴角甚至都没怎么上扬。
自从两年前那个下午之后，叶月恋的脸上便再也没有展露过真正开怀的笑容。
“居然会主动联系我吗？自从平安名同学加入偶像部，她似乎变得开朗了不少呢。”
叶月恋想起自己开学时第一次注意到的平安名堇，淡漠中带着些许阴郁，仿佛刻意把自己与她人隔绝。
平安名堇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能够主动要求找她对话，这是曾经的平安名堇不可能做到的事。
叶月恋的眼底闪过欣慰，表情也舒展不少。
恋扫了一眼办公室的时钟，快了。她收拾了下办公桌，正襟危坐，等待着那位约定的访客。
恋并没有等多久，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戴着红色发箍的金发少女抱着一本文件夹，表情认真，她看见了叶月恋，便走了进来。
“请坐。”
恋柔声问候。
“最近可好？没有总是跑去街上游荡了吧。”
“谢谢关心……加入偶像部之后，我暂时不用继续漫无目的地寻找合适的舞台了。”
堇的笑容中带着些许尴尬。
虽然和香音打了包票，但她其实并不擅长对付恋这种类型的人。
叶月恋总是这样古板而温柔，从开学发现她的异常行为之后，就一直试图弄清楚背后的原因。虽说没有恶意，但也让堇很不适应。
“那就好……看到你能够和偶像部的大家相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语毕，办公室内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气氛冷到极点。
面对堇的意外来访，叶月恋也没能提前准备好台词。
可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想到今天的来意，堇索性撇开不必要的客套话，直接翻开了手里的文件夹，摆在恋的面前，进入了正题。
“其实，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WishSong的重制工作。原稿的感情基调太消极了，这是我昨晚帮香音总结的改编思路……”
“是为了香音的想法而来吗？”
叶月恋愣了愣，似乎不太想提起这个话题，她摆摆手，打断了堇。
“我已经和她解释过了，如果这首歌曲是要在结丘的学园祭上表演，那么原本的风格就不能忽视。虽说在表面上，哀伤的情绪似乎与学园祭的主题并不相符，但它饱含着妈妈对结丘的期望。”
恋虽然仍然挂着笑容，但堇知道她已经下了逐客令。看着眼前固执的恋，堇不禁头疼了起来。
香音的心血，可不能就这样白白放弃。
“恋……请听我说完。”
想到昨天信誓旦旦的承诺，她咬了咬牙，叫住了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的叶月恋。
“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不愿意进入音乐科的理由吗？”
恋挑了挑眉，停下了手头的动作抬头看向她，颇为惊讶。
她的确对这件事很在意。但不知为何，每当她问起来，堇总是对此三缄其口。
这也成为了叶月恋心头的一根刺。
作为学生会长，她有义务帮助和了解举止怪异的平安名堇，可总事实却是她总是一无所获，甚至连具体问题是什么都不太清楚。
她对平安名堇可以说是一知半解。即使她做了这么多。
“我的梦想是成为舞台上的中心，最耀眼的存在。在听说了音乐科的招生标准后，虽然自认为不会比她们差，但也不得不承认，我不会是最突出的那个。既然不能成为焦点，也就没什么进入音乐科的必要了。”
堇见恋的注意力被引过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到。
“诶？可这样不是……”
“用这样掩耳盗铃的方式接近所谓的‘中心’，很幼稚吧？”
堇顿了顿。没有理会恋惊讶的眼神，她自顾自地自嘲道。
“可是，即使现在告诉你这些，只要没有亲身经历，你也难以理解我对‘被淹没在人群中’这件事的恐惧。不用说你，在遇到香音之前，就连家里最亲的妹妹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坚持天天往涩谷的街道上跑。”
说到这里，堇的情绪也被带起来，末了声音还发了颤。
“抱歉，是我不好……”
叶月恋局促不安，堇这是在责怪自己对她不够了解吗？
“我是结丘的学生会长，而你们每个人都是结丘的孩子。如果我能，我也很想知晓你们的痛苦，然后尽全力帮上忙。”
“可是，不管我怎样努力，似乎总是很难真正走进你们的内心。就像开学时面对可可和香音那样。”
她低下头，不敢去看平安名堇直视着她的绿眸，琥珀金的眸子也有些黯淡。
“问题不是这个。”
堇摇摇头，她的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了些许。
因为周围没有其它椅子，她便顺势侧身坐到了桌子上，侧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暗自神伤的恋。
“香音对我说了你和WishSong的故事。作为结丘的学生，我很高兴能被这样优秀负责的学生会长的领导；但作为伙伴，我希望你不必强求自己如同你的母亲一样，为了消弭所有人的苦痛而忙碌。”
她把手搭在恋的右手，握上，轻轻摩挲着叶月恋中指上因长期执笔办公而磨出的硬茧。
恋被她的举止吓了一跳，但并没有把手缩回去。
“恋……联结我们的事物，不是各自追梦历程中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而是因为‘共同的心愿’而产生的幸福与羁绊。这也是我结识了偶像部的大家之后，才慢慢理解的。”
堇轻声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唯有真诚才最动人。要想说服固执的叶月恋，就必须坦诚相待。
“所以我想，相较于悲伤和遗憾的传承，叶月花阿姨应该更愿意自己留下来的事物成为实现心愿的希望——无论是这首‘心愿之歌’，还是结丘女子高等学校，亦或是……她的女儿。”
“我……”
叶月恋望向堇迎着夕阳的面庞。
那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曾经令自己在意的彷徨早已消失。
这是学园偶像的梦想，学园偶像部的大家带来的改变。
堇微微侧目，翠绿色的眸子中反射出柔和的光，她的手收紧，握紧了恋的手。
“因为我们连结在一起，心愿的实现便再也不会是令人痛苦的经历。”
轻柔的声音在恋的耳畔持续不断，恋一时间也变得恍惚。
“所以，请暂时抛开那些沉重的往事，笑一笑吧。”
“心愿之歌……”
叶月恋轻声呢喃，郑重地拿起了桌上的手稿。
“我明白了。谢谢你，堇。”
迎着渐息的阳光，她久违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才是妈妈想要的。
她想要的。大家想要的。
……
“会长好。”
路过的音乐科制服学生向着香音点头问候，香音笑着回应着。
她戴着“风纪委员”的袖标，心事重重地走在校园里，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一看。
“叮咚。”
手机响起，香音连忙将它掏了出来，读着上面的新讯息。
“成功了，恋同意了你对WishSong的改编方案，应该过一会儿就会联系你！”
她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喜悦的笑容，赶忙回复了一句。
“收到，你太棒了，堇！”
堇的星球头像闪动着，显然还在输入着什么。
不过香音无暇他顾，一边快步走着，她的思绪早随之飞远。
WishSong该如何继续改写，找小千商量舞蹈的设计，还有舞台，服饰和道具……
香音低头打开了聊天页面，准备向可可她们交代接下来的工作，却不小心和一个急匆匆赶路的音乐科学生撞在了一起。
“对不起！你没事吧！”
被撞到的学生连忙道歉，香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扶着墙坐倒在了地上，眼前发黑，她揉了揉眼睛，却看不清那同学的脸。
怎么回事……大概是自己最近太忙，忽略了休……
等她再次能够睁开眼睛，身边已经围了几名路过的学生，其中一个上来伸出了手。
“香音同学，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去医务室？”
在同学们窸窸窣窣的谈论声中，香音后知后觉地明白：她晕倒了。
晕倒……
香音一个激灵，她慌张地看着面前的几位同学。
糟了，可不能让她们到处乱说。
万一让可可她们知道了……
“香音同学？”
香音赶忙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坐在原地深呼吸了几次，满眼的金星慢慢消失，随即便强撑着，扶着墙站了起来。
对着担忧的同学们笑了笑，香音竖起手指放在了嘴唇上，待所有人安静下来，她双手合十，恳求到。
“各位，可以当做没看见吗？拜托了！”
……
【大家，可可今天下午也有事不能来训练了，非常抱歉。】
堇盯着手机里明显是群发的新消息，皱了皱眉。
自WishSong的改编问题解决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可她总觉得，最近偶像部的伙伴们都有些奇怪。
恋就不用说了，自从学园祭开始筹办，每天除了训练时间外就不见人影。
香音也是每到放学时间就失去了踪迹，问她理由，只得到一句“去别人家里做客”的解释。
甚至连之前最热衷于训练的可可，也完全没有理由地一连请了好几天的假。
今天则更是异常：先是恋和香音请了假；之后，就连从不缺勤的千砂都也提前告诉她，下午的训练有事会早退。
至于可可的短信倒是不出所料——毕竟她最近一次都没来过，堇也早有了心理准备。
“我先走咯！晚上回来拿包！”
刚刚午休前，可可甩下这么一句话，就抱着便当盒溜走了。
堇默默看了眼身边的小千，她似乎总习惯性地对可可的行为视而不见。
“我说，可可同学最近好像经常缺席训练啊。”
此时正是午餐时间，堇刻意用筷子轻轻敲了敲饭盒，眼神向小千瞄去，试图引起小千的注意。
“她最近在忙什么呢？”
“不太清楚，不过可可应该有她的理由吧？毕竟她最才是需要训练的那位。”
小千歪着头，话语因为含着筷子而含糊不清，似乎对此事并不在意。
堇惆怅地望天。
“看来，今天下午训练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这么下去可不行，感觉她的训练快跟不上了。”
堇把筷子一放，用指头撑着下巴思考着。
“香音和恋那边一切顺利，估计你很快就要编排live的舞步了吧？到时候可不能再这么缺席了……话说，你下午提前走，又是要去做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恋只说下午有事情让我去找她一趟，没告诉我具体要做什么。”
“这样吗……”
堇低下头，看着餐盒。
看来，等会得找香音问清楚才是。
……
“香音！可可又来看你啦！前几天你说的……”
可可熟练地敲了敲门，然后直接进入了会长室里。
“诶？”
不是香音的声音。
一个人影从大堆文件里把自己拔了出来，疲惫地冲可可笑着。
“在找香音？她接替我去巡视了。我们俩这几天没怎么睡觉，趁着有所感悟，总算在今早写完了WishSong的谱子。”
是叶月恋。
她看到可可，她稍微松懈了下来，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小狗一样趴到桌子上。
如果是在外人面前，叶月恋绝不会做出如此失礼的动作。
不过现在面前的人是可可，在可可面前她不必如此拘束。
“香音刚刚说想出去和结丘的同学们多接触一下，找找看还有没有WishSong改进的灵感，今天中午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吧。”
“哦……也没什么特别的事。”
可可抱着便当盒，脸上露出娇憨的笑容，她嘿嘿地笑着，找了个椅子坐在恋的旁边，推了推耳朵都耷拉下来的狗狗恋。
“恋恋，最近工作怎么样，香音有帮上忙吗？”
“香音像你说的一样厉害哦，帮忙处理了很多事务，感觉自己像有了个分身一样，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学园祭中去。刚刚我和她临时换班，久违地回来批这些文件，反倒有些不习惯了……哈……”
恋重重地打了个呵欠。
“而且，香音还肩负着副会长本来的工作，这段时间真是辛苦她了……”
看到可可乖巧地坐在一边，她强支起身子，绕到办公桌的饮水机前，给可可接着热水泡茶。
等到恋端着茶杯走回来，一眼便看见了可可手上抱着的便当盒。
“原来是过来一起吃午饭的吗？”
她坐到了可可身边，将茶杯递给可可一只。
“不是啦，可可已经吃过了，这是……嘶——烫！”
可可将便当放在自己的腿上，抱起茶杯学着恋的样子抿了一口，结果却烫到了，连忙吐出舌头，斯哈斯哈地喘着气。
“别着急，慢点喝……”
脑袋昏昏沉沉的恋没听清可可的后半句话，只是笑了笑，含糊地提醒着。
可可注意到恋如同熊猫一样的黑眼圈，有些心疼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袖。
“恋恋，还是没有休息好吗……”
没想到有了香音，恋的工作量还是这么大。可可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一阵略微有些尴尬的声音从恋的肚子传来，打断了可可的胡思乱想。
可可嗔怪地看着恋，把她的小手凑过去，揉着恋的腹部，轻轻按了两下，果然，是瘪的。
“感觉都饿扁了，先吃午饭吧……”
她朝旁边摸索着，却没发现有其它便当盒的痕迹。
大概是恋恋出门的时候忘掉了吧……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愿意好好照顾自己。
顺着可可伸过来的手，恋迷迷糊糊地靠向可可，顺手把茶杯放在桌上。大概是最近喝得太多，浓茶似乎已经不能让她保持清醒了。
“恋恋？你没事吧？”
可可看着忽然靠过来的恋，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一步，结果撞在了身后的办公桌上。
轻轻抱住了可可，叶月恋把脸埋在了她的颈窝里。
恋真的很高。这是可可的第一感受，至于第二感受……
“呀！”可可如受惊的小鸟般惊呼一声，被压在了办公桌上，桌面的文件被她推倒，散落一地。
……第二感受是，恋真的很有力气，哪怕已经不太清醒了。
“恋恋，好痒……快起来，可可抱不动你……”
可可感觉恋的高马尾不住地蹭着她的下巴和侧脸，她不适地扭了扭脖子，企图甩开那些令人发痒的发丝。可可怕痒。
她想将胸前如同迷糊大狗狗般的恋推开，可是一只手根本推不开，而另一只手里还提着装的满满的便当盒。
“可可，好香……”
恋含糊不清的声音传出，她一边耸动鼻尖，一边在可可身上摸索着，一步步靠向饭香味的源头。
混乱中，她的手摸向可可的脖子，伸出的小指不小心缠上了可可领子上的丝带。
质地柔软丝滑的绸子被指头轻轻一勾，绳结便松散开来，一点点失去了固定衣服的作用，只松松垮垮地挂在上面。
感受到脖颈上的束缚一松，可可骤然有些慌乱起来。
今天的恋恋好像有点奇怪……
她紧紧闭上了眼睛，想要甩掉那些不断冒出的糟糕想法。
“可以吗？”
恋的低语在耳边响起，颇有磁性的声音和香音的天籁之音又有很大不同，却把可可脆弱的耳朵都震得微麻。可可的蓝眸在一瞬间失了神采。
喉间滚动，可可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要相信恋恋，她不会真的做什么的……
可可晃了晃身子，轻轻点了点头，彻底放弃了抵抗。
手里的便当盒滑落，可可再无法抓稳它。
却没听到坠地的碰撞声。
压迫感一下消失，身上的人也站了起来。
可可短暂地迷茫了片刻，却听到了细碎的咀嚼声。
她睁开眼坐起身，看见恋蹲到地上，正抱着她的便当盒吃里面的寿司，幸福地眯着眼，似一只快乐的小狗，全然失去了学生会长的风度。
叶月恋的嘴巴塞的满满的，却仍然能看出她的笑容。如果她有尾巴的话，估计已经轻快地摇动起来了。
“好吃……可可真棒……”
她含糊不清地说着，一鼓鼓一的腮帮子，反而像一只仓鼠一样可爱。
可可长出一口气。
原来是饿了……
刚刚恋恋的样子真是怪吓人的，可可差点就放弃了思考。这也让可可不禁担忧：这几天来，她和香音究竟经历了什么……
算了，要相信恋恋和香音。
可可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冒着花的小狗身上。
见可可看着自己，恋眨了眨眼，有些困惑。
可可眉眼一弯。
她伸手，轻靠近恋的嘴角，用食指一点，抹去沾着的饭粒。
恋回过神来时，可可已经笑眯眯地展露着手指上的饭粒。
“喜欢吗？可可做了很多哦，都给你。”
恋感觉到被许久未见的温暖浸透了，她眼眶微润，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咳咳。”
因为进食过于迅速，恋自然是被噎到了，捶着胸口。
可可连忙又把茶水递了过去。
“慢点儿，慢点来，不着急……不会和恋恋抢的。”
抿了几口茶水，恋才缓了过来。
她稍微变得清醒些，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耳根一红。
“可可一开始应该不知道我在这儿才对……所以这个应该是给……”
“嗯，本来是给香音准备的……不过没关系！”
可可大方地承认了。但随即又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裙摆。
“恋恋喜欢的话，可可以后给你也带一份……”
“这……倒不用。因为这几天作息颠倒，今天上学时忘记拿上沙耶小姐准备的便当了。”
恋吞下最后一口食物，满足地点了点头。
可可一时觉得有些失落。
这样的恋恋，好想多看见一点。
酒足饭饱的恋收拾好便当盒，轻轻将办公桌上面的所有文件挪走。
她以前没有午休的习惯，不过现在实在是太困了，准备就这样躺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在桌子上睡手会麻的。”
看到恋的动作，可可有些不忍，伸手牵住了她。
恋回过头，盯着可可想了想。
然后，她大胆地躺到了可可的腿上，伸手轻轻搂住了可可的腰身。
恋的嘴角弯起，果然，这样睡舒服多了。
“那么，可以容我放肆一下吗？”
“诶？请……请随意，如果不难受的话……”
可可有些惊讶，因为恋的忽然亲昵，她不知所措地抬起了手。
但看到恋的笑容，她又觉得一切是值得的，任由恋躺着。
“可可的腿软软的，很舒服哦。”
见可可同意了，恋狡黠地朝她眨了眨眼，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将双手收回，交叠搭在自己的小腹上。
“午安，可可。”
感受着怀里轻柔的呼吸，可可慌乱的心跳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温柔地看着恋的睡颜，轻轻搂住了恋的肩膀，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到：
“午安，恋恋。”
……
操场边的树荫下，金发少女坐在橙发少女的身边，用湿巾轻轻给她擦着汗。
“最近怎么样？”
“最近……最近还好……”
巡逻告一段落，汗如雨下的香音疲惫地对堇笑了笑，接过了堇的湿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我今天是临时决定和恋换班出来巡视学校的，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来。”
“……最近你们一个个都奇怪的很。真是的，之前不是说好了，什么烦恼或者困难都要和我讲的吗？”
堇嘟囔了一句，瞪了香音一眼，双手抱胸，别过脑袋。
“我在你心里也就这点特殊了，当然要深究到底咯。”
“啊哈哈，堇可不像是会在意这些的人。这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堇莫名的语气令香音不由有些局促，她打着哈哈，但很快便停住，解释着。
“不过，我这次真的没事。虽然最近很忙，但都是好消息。”
如同雨后的那天一样，她轻轻靠在堇的肩膀上。
这样很放松，无论是香音还是堇。
“多亏你那天说服了恋。这几天我为了排除干扰，一直在恋的家里暂住，和她抓紧时间改编新的WishSong，直到今天早上，总算是写完了……”
“那可要恭喜了……等等，‘直到今天早上’？”
堇敷衍地祝贺着，听到“直到”二字，她提高了音调，握着香音小臂的手微微用力，眼神里带上了探究。
“喂，所以说你之前说的‘去做客’，就是跑去熬夜写歌了？你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没关系的，我都习惯了啦，别激动……你知道的，灵感转瞬即逝；再说，白天除了上课，我还有学生会的工作。”
此时的香音压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虽然极为疲倦，一提起WishSong，香音还是显得很亢奋，喋喋不休。
“给Tiny Stars作曲的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而且，我刚才巡逻的时候和同学们聊了聊，又有了很多新的想法……”
她重重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和堇分享刚刚的收获。
“真是乱来！”
看着累得不行还在一个劲说个不停的香音，堇有些恼怒地伸出手，晃了晃香音的肩膀，打住她的话语。
“我看你都快晕倒了吧！赶紧回去补觉……喂？香音？香音！”
香音本想说什么，被堇轻轻摇了几下后，不知怎的有些眼前发黑。
眼前的最后一幕是堇惶恐的表情。
天地一转，她便直接仰头向后倒去。
“诶！我没用多大力气啊……”
堇连忙扶住了她，没让她的后脑勺直接磕到地面。
她算是明白了，这家伙已经在猝死的边缘了。这一晕怕不是……
“香音，香音！醒醒！！”
“嘘……别，别喊那么大声，我没晕呢……不要吵到同学们午休了……”
香音的眼睛勉强睁开了一个小缝，埋怨着说了两句。
堇刚松了口气，香音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心又一次吊起来。
“我……我感觉不太好……”
“要送你去医务室吗？”
堇赶忙掏出了手机，焦急得心都到了嗓子眼。她烦躁地划了几下通讯录。
“我先给千砂都和可可她们打个电话！”
“不行！不要让她们知道……她们会担心的……”
闻言，香音一个激灵，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地抓住了堇的胳膊。
“你做什么……放开！都这种情况了，还不愿意告诉她们吗！”
堇觉得自己的手臂要被捏断掉了。
“只是有点困而已，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就好……”
一时的激动终归抵挡不住几天积累的困倦，香音的手也慢慢松开。
可即使这样，她仍然在用尽最后的力气，央求着堇。
“对不起，对不起……求你……”
堇感到手臂上的力道消失了。
她扭头看着香音有些涣散的紫色眸子，焦急的泪水在眼眶打转。
香音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
“可恶……”
咬着牙，堇死死地抓着刚打开的手机，上面是一串未播出的电话号码，备注一栏中赫然写着可可的名字。
她狠狠把手机扔回包里，不由分说地把香音背在了背上。
“你……你要带我去哪……”
香音感受到了堇的情绪，想要问清楚。
可大脑一片混沌，身体也完全动弹不得，随着堇的奔跑上下窜动，她只能靠自己手臂的重力搭在堇的脖子上。
堇颠了颠背，小心地把香音扶稳。
“去我的家里，平安名神社。”
……
堇背着香音走走停停，出了一身汗，热得头昏脑胀，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们很快便到达了神社。
筋疲力尽的她在一脸不明所以的妹妹帮助下，总算成功地把香音放到了客房的床上。
“堇，不用那么大动干戈……我好多了……真的……”
也许是在堇的身边放松了一段时间，香音在半路上开始时不时地让堇送她回去，现在更是挣扎着在床上坐了起来，想要下床。
堇尝试平复自己紊乱的呼吸，但并没有成功。
她强压下内心的负面情绪，伸手轻轻按住了香音。
“难道你下午还有什么急事吗？听话，躺着别动，让我省省心吧……”
“下午……”
香音望着天花板，此时的她显然已经失去了正常的理解能力，没能听出堇的怒意。而是机械般地、一句句盘算着要做的事务。
“下午我要去上课，可可见不到我会担心的……”
“课间要把刚刚的灵感和小千交流一下，讨论编舞的事情……”
“放学之后恋准备召集音乐科集会，解决学园祭的争议问题，我得过去看场子，在此之前还得先把今天学生会积压的工作完成……”
“最近太忙，学业落下了很多，晚上要抽时间去可可家里补习；补习完回家之后约好了和恋试听WishSong……”
“明天有明天的计划，现在的我不能松懈……如果一件事出了岔子，全部计划都会受影响……”
堇坐在一旁听着香音的一句一句地喃喃着。
她没有打断，只是一直低着头，拳头攥得越来越紧。
香音没有听到堇的回复，傻傻地扯着僵硬的笑容，重复到。
“明白了么？堇，带我走吧……”
她刚开口，脑袋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柔软的织物堵住了香音的嘴唇，让她没法再继续说出哪怕一个字。
堇已经忍无可忍，香音那一句“回去”彻底点燃了她心底的恼火。
堇紧紧地搂住了香音，闭上眼睛嗅着橙色发丝上的气味。
“我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
她的身体颤抖着，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香音，sunny passion的悠奈说你是‘天生的学园偶像’。我也一直觉得你是有着无与伦比才能和无尽精力的天选之子，把你当成合作伙伴，想借你的帮助站上舞台的中央。”
“在你最开始向我敞开心扉，倾诉烦恼的那一天，除了因为被人所需要而产生的欣喜，我还产生了小小的得意：觉得哪怕超级天才也会有迷茫的时候；觉得自己如果有这些才能，肯定还能做得更好。”
“香音，哪怕在最了解你脆弱一面的我看来，你也是一直是超人般的存在。只要对你许下心愿，就一定能够得到回应。”
堇松开了怀抱，捧起香音软乎乎的脸，泪眼朦胧地盯着她愣神呆滞的紫色眸子。
“可是，世界上真的存在没有代价的能力吗？在你的心中，究竟把‘自己’置于何处呢？”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香音似乎已经不太能够维持清醒了，无暇听从堇的一连串轰炸，只是下意识地重复着堇已经听过不知多少遍的解释。
“我不是天才，身上唯一有意义的事物就是‘为大家而唱’的梦想。所以自然而然就这样去做了，没有考虑这么多……”
堇摇了摇头，放下香音，让她在床上躺好，然后背过身去，用手臂胡乱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香音其实很固执，和恋一样是个固执鬼。堇本就没期望能改变她的想法。
“香音你只要描述一下中午走访的收获，然后在这里好好休息就行。”
她慢慢平静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冷肃。
“刚刚说的这些人和事，我都会尽量去处理好的。”
既然无法改变她，就尽可能顺着她去帮她吧。
……
半安慰半强迫地把香音哄睡着，堇走出客房，却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进入了更衣室。
不多时，她走了出来，已经脱去校服，穿上了自己的常服。
“姐姐？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堇妹稚嫩的童音传来，她疑惑地看着回来后就很不对劲的自家姐姐。
堇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解释，只是轻声说道：
“去把我的御守拿过来。”
堇妹点点头，很快从后院的屋子里取回了一只红底金色勾玉纹，周围还用金丝细细的织了花边的特制御守。
堇拿起来端详了一眼，摇摇头，随手把御守放在了桌子上。
“不是这个，是放在最里面盒子的那只。”
“诶？可那个是你亲手……”
“听话，不要多问。”
堇摇摇头，轻轻捏了捏妹妹的脸。
“去吧。”
堇妹低下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抓着另一只格外精致的御守回来，递给了堇，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姐姐。
堇有些不明所以，冲着妹妹点了点头。
她拿起御守，往神社大堂的方向走去。
堇妹疑惑地站在原地，歪着头思考了一会。
瞥了眼客房，她悄咪咪地走了进去。
……
堇蹙着眉头，走向偏殿的一处私密房间。
她踱步到矮桌前，用一根红绳串起那心爱的御守。
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用上了这个……
靠着锁好的门，堇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投向了挂在墙壁的巫女服。
手搭在自己的衣领上，稍微一扯，丝带便解开，衣物滑落脚边，露出玉白的肌肤。
紧接着，她用檀纸束起原本披散的金发，取下挂在墙上的巫女服，一丝不苟地穿上。
衣领左襟压右襟，腰间裹上带子固定，袴后面系一个蝴蝶结，气流被锁在上半身，衣服瞬间鼓胀起来，然后慢慢平复下去。
整理好后，堇朝仪式用的水池迈去。
水池一眼见底，映出自己的模样。堇拿瓢舀起水，先净双手，漱口。
随后，她半蹲下身，伸手取了满满一瓢水从头顶往下灌。
尽管午后温度还算温暖，但当冰凉的池水刺激肌肤那刻，还是让堇打起了冷颤。
良久，衣物被浸的透明，白如玉脂，隐隐约约探着粉。
戴上花簪子和前天冠，堇捧起御守稳步到正殿，面向牌位，深深弯下腰。
“神明大人……请您护她平安无忧。”
做完这些，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迈出右脚。
许下了心愿，接下来自然便是祈愿的舞蹈。
碧绿的眼眸随风而动，双臂流转，犹如仙鹤舒展羽翼。
正准备回想下一步的动作，脑海中却总映出病床上那人的憔悴微笑，已经湿透的足部不由滑了个踉跄。
她连忙按下念头，稳住下盘，继续舞动着。
回转，滑步，舒展……
头冠与铃同鸣，刘海游动额间。
思念的身影越发清晰，祈祷的心愿默念心中。
许久，舞止。
顺利完成了仪式，堇便缓步进了殿前，勾起绳结，将挂在其上的御守取下来，放在掌心。
她坐上蒲团，闭了双眼，犹豫了一会儿，双手捧起御守，置于樱唇上。
然后，向着殿中央神明的方向跪伏下去，久久不愿起身。
结束了庄重的祈福，压抑于心中的焦急、被那人抹去的彷徨，便瞬间倾泻。
一直在眼眶打转的温热泪珠，终于从翠绿色眸子中汹涌而出，沿着面部肌肤蔓延，顺势滑落在正与她樱唇相贴的御守上，将那金色勾玉纹路晕染得更深。
不知过了多久，热烈的情感总算稍稍平复。
堇这才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御守收进怀里。
她走到池边，捧起清水浇在脸上，把所有的痕迹仔细清洗干净。
一切处理完毕后，堇抬头看了看挂钟。
“该回去了，可不能让小家伙误会……”
她扶着木门出了正殿，往过来的方向走去。
……
客房的门被堇悄悄推开。
听到香音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她稍微松了口气，却注意到了到一旁坐着的妹妹。
定睛一看，堇妹的小手居然正被熟睡的香音抱着。
是她跑来打扰香音休息了吗？真不懂事……
不过，堇妹似乎完全没有认错的想法，只是定定地看着堇还未干透的金色长发，挑了挑眉。
堇被盯得有些发毛，一脸窘迫，不知道妹妹是什么意思。
“你走之后，她很快就又醒了。还把我当成了你，非要抓着手才肯睡。”
堇妹比着口型，小声地问了一句。
“所以，就是她吗？”
“辛苦你了。”
听到妹妹这么问，堇稍微愣了一下，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她敲了敲妹妹的脑袋。
“不要瞎猜，快回去睡午觉。这边我来看着就行。”
堇妹撇了撇嘴，缓缓将小手从香音的怀中抽了出来，推了推姐姐的细腰，然后自觉地关上房门，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透过窗户确认妹妹已经乖乖睡觉去了，堇才把目光放回床上。
怀里失去了刚刚抱着的小手，香音似乎有些不习惯，眉间紧锁，双手交叠在胸前，时不时翻动两下。
堇歪头想了想，扳开香音的手指，将怀里的那只御守小心地放在她的掌心中，让她握紧。
“不用担心，有它保佑你，一定会更快好起来的……”
堇轻轻地抚着香音的眉头，想把那蹙起的眉抚平。
似乎是御守起了效果，香音很快不再那么躁动，紧皱的眉宇也舒展开来。
平稳且安心的呼吸萦绕耳畔，堇紧张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微笑再次爬上她的脸颊，在昏暗的光下愈闲柔和。
真是个笨蛋，这样就被骗过去了。
她撩起香音橙色的发丝，凑近鼻梢，淡香沁脾。
谁能想到这软香的主人会是那样偏执而坚强呢？
“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