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崩纪元-第二部分#1(总#5)
林雪的日记(节选):
4月3日,离开了哈尔滨难民营,终于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新国家内定居且有了稳定的工作。“新国家”是他们对分崩纪元时期国家的称呼,总体来看,新国家呈现出如下特征:生产力低下、人均生活水平较低、小农经济趋向固化且难以被打破。(等等。)
当然,我仍然有很多疑惑,为什么有这么多新国家,却还存在难民营?为什么仍然有人不希望加入新国家,而是蜗居在难民营?猎魂者究竟是什么?他们的计划又是如何让世界变成这副模样的?科研所的那位曾经在猎魂者任职的老博士却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
另外,那个姓杜的猎魂者职员手中的文件比我想象中的要重要许多,这也确实符合我的预期。
4月3日到5日,在科研所的日子里感觉还不错,虽然进行的都是看似毫无进展遥遥无期的研究,但至少日子不会像之前过的那么空虚了。
科研所的所长是一个来自前猎魂者组织的老博士,姓周,他总是喜欢吹嘘自己的过去,比如说自己曾经染上一种病毒,五年之内会死,但他却活到了八十多岁,云云。但他是一个和蔼和有趣的人,他也喜欢唠叨,但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厌烦。
在科研所里还有一个比较友好的同事,他叫蔡秦,一般来说,都管他叫蔡博士。
剩下的想到了再补充。
林雪对杜博士文件的私自抄录(目录部分节选):
猎魂者组织####(原文被涂抹)重要项目一览:
1 莫比乌斯环计划
1.1 灵魂能量的转化与实践
......
2 叠加计划
......
3 女娲计划
3.1 逃离舱的设计
3.1.1 对化学能推进器、改良版霍尔推进器、电磁推进器、辐射推进器、帆类推进器的可行性讨论
3.1.2 反物质推进器的可行性讨论
3.2 “火种”的设计
3.2.1 对人类胚胎以及培育仓的具体细节
3.2.2 基因编辑器的可行性讨论
3.3 必要的防御措施
3.3.1 防虚侵材料的可行性讨论(卢梭合金。——林雪批注)
分崩纪元52年,4月20日,距离托维特之宴剩余10日。
周景的面前是骑弓兵师浩浩荡荡的三万骑兵、弓兵和弓骑兵战士的方阵,方阵范围之宏大,正如群山列队,让人一眼望不到头。他们高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展现出翻江倒海之势。
汪修寅骑着马赶到了周景所在的军营。在汪修寅的“推荐”下,周景成为了帝国军团第五军的新任统领。尤卡斯蒂帝国的军队编制是与众不同的,帝国也有海陆军之分,但很少将同一兵种的士兵集中训练。帝国将军队分为许多个不同的军团,共十支,由10~20个一万人的师组成,一个军团内有不同兵种的师——有步兵师、骑弓兵师、水兵师等等。有人认为,这实际上为军团造反提供了便利,因为一个军团相对于一个小军队,军队内各种兵种一应俱全。
“周统领,好久不见。你最近似乎一直在训练骑兵——我听其他统领说的。”汪修寅在周景身旁下了马
“汪议长,‘普里为特’(привет,你好)!”周景笑着跟汪修寅打了个招呼。
“你说的是俄语?”汪修寅问。
“是的,我最近也在学俄语,毕竟这个国家有一半是俄罗斯人。”
“毛子的语言不好学啊,当初我学这玩意的时候,可谓是命途多舛。我在这待了几年,也只会一些最基础的词和短语。好了,周统领,你这军队是真不错啊,气吞虹霓的,你觉得这支军队怎么样?哦,我是指第五军。”汪修寅问道。
“总体来说是不错的,服从命令,军人天职,他们都是很称职的一批军人,稍加训练之后很快就成型了,大体来看我很喜欢。”周景说,“——对了老汪,我找你来,还是想问问我向议会申请的那五十万尤币的事。”
“议会受理还需要时间,大概率是不会获批的...而且,如果说拨款的话,你应该找行政机关,而不是立法机关啊,老周,你为什么不去找塔夏政府呢。”汪修寅说。
“我也找了塔夏政府,他们已经同意拨款五十万尤币了,我现在还需要五十万。”
“塔夏政府能拨款的这么快?”
“老汪,汪议长——”周景说,“我是军人,我不懂政治,但我还想和你讨论一些东西。我知道你们左议院的对这个俄罗斯的美女总统意见很大,但她也是明事理的。我知道你们肯定会不满,因为议会都能中俄二元化,政府却还是一个俄国人统治,但她是有政绩的,决定也很果断,我申报五十万的拨款,钱马上就能下来。”
“嗯,确实啊,评价一个人应该要长远的看,不能蔽聪塞明。”汪修寅说。
“汪议长,我刚刚说了,我是军人,不太懂政治,但我正在努力学习,因此我想和你探讨一下我的疑惑。我最近研究了很多政治材料,也包括你的著作和你的政敌——那个俄罗斯人——谢尼亚的著作,他现在也是议会总议长,对吧?”
“噢!老周,你在学习啊,有焚膏继晷的精神,那是很好的。”
“‘焚膏继晷’?”周景问道。
“噢,就是烧油点灯的意思,和凿壁偷光差不多,都是指勤奋好学的。”
自从认识汪修寅以后,周景总是感到自己十分愧对于曾经的语文老师——汪修寅在交谈的时候,总喜欢说出几个他没听过的成语。
“我自己确实在学习,我对这个国家的政治也有些自己的看法。首先,尤卡斯蒂帝国实行半总统制的三权分立政体,行政机关可以解散立法机关,立法机关也可以罢免行政机关,而司法机关负责调和它们之间的矛盾。”
“的确是这样,典型的半总统。”汪修寅点头道。
“现在这个国家的行政机关由总统领导,那么总统就是事实上的行政大头,然后议会由谢尼亚领导,但其实议会的领导权同时被你们,也就是汪议长和谢尼亚议长掌握,再加上最高法官,现在这个国家被四个人控制着——塔夏总统、汪议长、谢尼亚议长、最高法官。”
“对的,对的。”
“一个民主政体的国家,为什么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总统和议长都应该是用来协调自己的部门的。”
“原因之一是人民对政治的参与度总体偏低。”
“这是一个原因,老汪,我也读了你的一些书,你在的那个党派,也就是人民党,对吧?政治纲领是你所著的《哥特塔下的民主》......”
“老周啊,谢谢你对我工作的研究,但这本书是初版,有一些内容还比较稚嫩,现在的新纲领是在《哥特塔》的基础上,修正而成的《帝国人民党宣言》。”
“确实很稚嫩。在《哥特塔》原著里还提到了五权分立理论,我没记错的话,这也曾经被一位中国的伟人提出过。”
“五权分立的可行性确实还有待商榷...”
“老汪,我的意思是,从这些理论中可以看出很重要的一点,你很执著于对帝国民主政体的建设。”
汪修寅点了点头。“确实。”
“我想和你稍微讨论一下你的这些主张——”周景说,“在这个小农帝国,我们真的需要如此民主和完美的政体吗?”
“这个,准确说吧,我们的经济是资本主义手工业...”
“但很多地方都倒退回了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的水平,他们自己生产,来满足自己的生活需求。这点你必须要承认。”
汪修寅又点了点头。“确实是。”
周景继续说道:“我要说的第一点是我们已经趋向于固化的小农经济,第二点是我们这个帝国动荡不安。生产力提不上来,蒸汽机也造不出来,更不要提几个月就有一次的血潮。每一次血潮过后都是浩浩荡荡的重建运动,在这样的情况下,帝国长期都处于混乱状态,我们的行政机关、立法机关却还是臃肿不堪的民主政体?”
“这......虽然生产力是落后的,但人民的思维是先进的啊,这种政体的弊端现在还没有大规模体现出来......而且,我们实际上也是小农经济,这种经济形态是很容易走向极端的两极分化的,这时也需要一个民主的政府来调节......”
“需要调节是不错,但如果有一个更有力的政府来调节呢?这个更有力的政府还可以便捷的组织人力、物力、财力,进行全国性的生产和建设...”
汪修寅略带震惊的看着周景,这时周景意识到自己似乎说的有点多了,也有点不太合适了。
“这些都是小事,我不是非常懂政治。”周景笑了笑,“我找你呢,一是催拨款,二是想汇报一下帝国科研所的一些事。”
“我只知道有人被查了。”汪修寅说。
“被查的就是那个前猎魂者职员,周老头,灵魂科研所所长。这是我的兵他们流传的,说是老周私自勾结多名将军和校尉扩张势力,并涉及许多非法交易。”
“什么时候查的?”汪修寅问道。
“五天前,15号。”
“他们居然指控一个科学家玩弄权术,真是荒谬至极。”汪修寅感到可笑又可气,“那个家伙是我当初提拔上科研所的,估计某些人把他划分到我的势力范围里了。”
“这可能是谢尼亚的挑衅或试探——”
“绝对是。”汪修寅打断了周景的话,“很多事情我都是蠡酌管窥,但这种政治性很强的事,其性质我都是清楚的很的。好在如果周所长被停职,林雪就是帝国科研所所长的最佳人选,也是我的人,他们几个都是凤毛麟角啊!我的政敌,他们想控制科研所很难,但他们可以通过收买警察来对我进行挑衅。今天他们能下掉我在科研所里的人,明天他们就能下掉我在议会里的人——过个几天,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对我发起政变了?”
似乎是印证了汪修寅的猜测,周景说:“还有第三件事,也是出自我的兵,他们拦截到了一封信。”
“信?”
周景从外套内侧的夹层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汪修寅,汪修寅接过信封,边拆边听周景解释信封的来历。
“这封信是谢尼亚写给塔夏总统的,里面提到了第一军团的统领康斯坦丁(Константин)和第六军团的统领陆宪。原文也是俄语。我的人拦截到了这封信,但为了防止有人起疑就送了回去,这封信是我部下一名会俄语的上校抄的中文译本。”
汪修寅将信展开,信的内容如下:
塔夏总统:
近日帝都佩伦格勒诸事不顺,康斯坦丁统领与陆宪统领将于十日内派军进驻都城,以防不测,望总统批准,并开放关卡。
谢尼亚
“十日后便是谢尼亚议长安排的那场晚宴。”周景说。
“那不止是晚宴,也是对议会的一次紧急召开,只需要有一位议长提起并被总统同意就可以紧急召开一次议会会议。”
“所以你不得不去。”
“是的,我恐怕最高法官和总统都已经偏向于谢尼亚了,不然谢尼亚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给塔夏总统写信。”
汪修寅忧心仲仲地离开了练兵场,即使已经离开了练兵场一段距离,士兵高呼口号的声音仍隐约可见。
.
分崩纪元52年,4月3日,帝国科研所,距离托维特之宴剩余27日。
林雪是在4月3号正式到首都的帝国科研所工作的。她来的时候,汪修寅是在苏城市接见他们的,那时林雪还不知道什么是华人区,现在她知道了——华人区就是华人大量居住的城市,对应的,俄区就是俄罗斯人大量居住的城市。
她被调往的城市是帝国首都,俄罗斯人称之为“佩伦格勒”,中国人称之为“佩伦城”。佩伦格勒这座城市里华人和俄罗斯人各占一半,但基本都是贵族阶层,城市内部也出现了类似于华人街和俄罗斯街的街区划分。除了帝国科研所外,帝国议会的所在地托维特宫、帝国政府、帝国法庭都在佩伦格勒,这里还有壮观至极的帝国广场。
帝国科研所处在市中心周围,规模和布局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大博物馆。这里让人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位老而健谈的所长的身影——他今年八十有余,身体却极度苍老,他全身上下肉眼可见的部分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宛如一棵苍老大树的树皮,使得第一次见到他的人都感到触目惊心。人们只知道他姓周——跟他不熟的员工会叫他周所长,而跟他混熟了的老员工都会管他叫周老头——他曾经是那个神秘的地下科研组织“猎魂者”的高管之一,人们也知道现在的周所长正经历着他一生中最健谈的阶段。他时常会这么说: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年轻的时候可矜持了,啊,我就这么说吧,如果你们之中有人认识年轻的我,或者呢,跟年轻的我啊,聊过几句,那么,你们肯定会觉得,年轻的我跟现在的我,绝对不是一个人。用一个汉语成语来说呢,就叫做判若两人。”
他时常也会这么跟众人感叹年轻时的自己:
“......我说你们,有的时候都有一种不必要的谨慎。我啊,年轻的时候,也经常担惊受怕,我对什么都不信任,我对什么都很怀疑......所以呢,我经常想抓住什么东西,其实不为别的,主要是想要有安全感......但是到后面,我抓住的东西太多了,我的意志也被腐蚀了......你们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我最开始不为别的,后来就在不断填补我的欲望......如果你的欲望很大,你就不可能幸福,但如果你的欲望不大,懂得适可而止,那你就会得到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那就是幸福。你们现在还不能理解,我啊,我对此感悟颇多啊......”
他有时也会开玩笑的说:
“......你们知道吗,我可能是这个科研所里最专一的人之一了。我告诉你们,我这辈子只对两个东西感兴趣......当然,一个是粒子物理学,还有一个就是灵魂科学——哦,你们都管这个叫超科学。粒子物理学和灵魂科学都算是基础物理。我刚开始研究粒子物理学的时候,就一直在参与加速器的建设,那个时候加速的都是电子和离子......之后我在研究灵魂科学的时候,又建了个大加速器,之后加速的是灵魂粒子......现在我在这里研究半基础半应用的东西,结果还是要撞东西的,主要是为了产生能量,或者让活塞做功。我这辈子两个大的研究方向,和我晚年的这个研究,本质上,都是在搞一样东西,那就是对撞机......”
当谈及物理学的时候,他也时常感叹世人不懂物理学的浪漫。一次,他被围在一群包括林雪在内的员工中间,大谈他当年与物理学理论的一次浪漫邂逅: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喜欢,搞文学,搞艺术,说朱砂痣和白月光,其实物理学这东西也很浪漫。这样,我给你们讲个小故事吧!
“我记得,我刚进猎魂者组织那会儿,学术界,还没证明希格斯粒子的存在——这是一种只存在于设想里的粒子。我们所说的物质,处在不同的地方的时候,重量也会不同,这就可能,是因为存在一个,充满所有空间的场域......比如说,一个苹果,在陆地上很重,在水里就会轻一点,你们理解吗?好,那么希格斯粒子就是与这个场域相关的粒子......希格斯粒子的意义就在于,它可以,通过自发对称性破缺,给粒子,赋予质量,比方说,我们常提的,原子啊、中子啊、或者是原子核啊,都是希格斯粒子赋予了它们质量。我说的你们应该能听懂吧?
“我记得,是12年的时候,我用灵魂粒子仿造强子对撞机,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啊......我当时居然捣腾出了一个‘灵魂对撞机’。哦,你们应该听我说过猎魂者组织的灵魂理论,就是那个卢斯老东西提出来的。他不仅,提出了灵魂磁场,还认为,与灵魂磁场相关的粒子,就是灵魂粒子,灵魂粒子里蕴含的能量,那是比他们用的质子啊、强子啊要大得多的......”
“灵魂磁场是超科学的一部分吗?”林雪打断了周所长的叙述。
“是的,是的。”周所长笑着说,“我就直接,直接说后续吧......在完成了灵魂对撞机的第三次对撞以后,我就发现实验数据有些不对——机器可能检测到了一种新的玻色子,但我很确信......或许是直觉......我很确信那就是希格斯粒子......而且最激动人心的是,我测到的希格斯粒子不止一种,而是有两种......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超对称?”林雪试探性的问道。
“对了,超对称,那你知道这,还代表着什么吗?不仅代表,我们在弦理论的探索上更进了一步,也代表......我们所知的粒子、以及作用于粒子的物理学模型有望完成了......”
一位显然对基础研究不那么敏感的学者发问了:“抱歉周所长,我可能不是很理解您的意思......简单来说,发现希格斯粒子这么一种东西意味着什么呢?”
“我得到的那一份,希格斯粒子的数据,是打开人类探索世界奥秘大门的一把钥匙......这意味着人类离世界的真相又迈进了大大的一步,如果这个结果被公布出来,我们的理论研究方向可能会更加清晰......做个类比的话,就像美国独立战争于美国的意义......
“在我得到希格斯粒子的质量以后,我没有告诉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我把数据给了当时组织内的一个女孩儿,我告诉她,这是打开世界奥秘之门最重要的一把钥匙,这是一个宇宙级的秘密——而这一刻,在世界上,只有你和我知道这个秘密......这就是搞基础物理的时候,最让人感到浪漫的瞬间......就像当年费恩曼所写的一样......”
开始的几天,这所科研所给林雪留下深刻印象的,除了年迈而睿智的周所长,还有让她惊叹的分崩纪元科学。她仍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蒸汽机”时的情形,那时周老头正带着一位助理陪同林雪了解分崩纪元的做功崩坏:
那是在一个宽敞的实验室里,一台标准的蒸汽机被乖乖的摆放在桌子上——林雪仔细端详着这台蒸汽机:有蒸汽锅炉、有其余的机械结构,这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
“孩子啊,你刚刚苏醒不到三个月,你也应该常听人们说吧?‘所有的物理定律都崩坏了’,对不对?但我估计你现在对这种崩坏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吧?”周所长说。
林雪点了点头。
“蔡秦博士,麻烦你把机器启动给她看。”周所长向他身边的一位憨厚的青年说道。
蔡秦抬起桌旁的一个水桶,往锅炉的注水口里倒水,又小心翼翼地将一些碎木头作为燃料放入锅炉的火箱中,接着慢慢地用火柴点燃燃料。火很快烧起来了,在周围的三位博士都感受到了火箱内袭来的暖意。
“接下来要等水沸腾。”林雪说。
“是的。”蔡秦博士说,“简单来说,蒸汽机的原理就是让水沸腾,产生蒸汽,用管道输送到汽缸里,让蒸汽的能量转换成机械能。”
“水沸腾了。”周所长凑在锅炉旁边说,他这时因为锅炉内冒出的烟雾不时咳嗽。
“这么快?”林雪问。
“水沸腾了,蒸汽出来了,然后就结束了。”蔡秦博士说。
“这是什么意思?”
“待会你就明白了。”
于是周所长让蔡秦博士端了几杯茶水上来,三人开始在蒸汽机旁等待,看着锅炉内浓烟滚滚而出。等到茶水换了一杯又一杯,林雪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台蒸汽机没有做功?”
“没有。”蔡秦博士回答道。
“分崩纪元做不了功?”
“有的时候做得了,有的时候做不了,但有的情况下完全无法做功。”
“比如呢?”
“摩擦生热。”
林雪呆呆地望着锅炉,火箱里的燃料竟然很快被烧完了,只剩下淡淡的烟雾,宛如被不经意间添上的一笔色彩。
蔡秦博士说:“燃料的燃烧速度,水的沸点和沸腾时间,都不足以...”
“内燃机呢?”林雪忍不住问道。
“也是一样,实现不了热能的做功。”
“也就是说,解决做功问题,是突破生产力的关键。”林雪说。
“但问题就在于做功问题几乎解决不了,孩子。”周所长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你是博士,但思考问题的时候也像个孩子。过去,蒸汽产生的能量可以被转化为机械功,内燃机产生的热能也可以被转化为动力,是因为有这么一条物理定律:‘不同形式的能量之间可以相互转化’。我举一个通俗的例子吧,‘重力存在’是一条定律,根据这条定律,苹果会落到地上。但如果没有重力,无论怎么样,都解决不了苹果掉不到地上的问题。换句话说,‘解决不了重力问题’,是因为重力已经不复存在了,并且还表现得像它从始至终就没有存在过一样。你可以理解吧?”
“我明白了。”林雪说,“我们现在只能寻找新的,推动生产力的技术,并引发全新的技术革命。”
“是的。”周所长笑着说,“这也是当前的一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