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人类史1】文明从何而来?让人类史帮你洞悉文明的起源与本质

“人类从何而来?又要到何处去?”
轴心时代:大体位于公元前700-300年。其独特现象为大量大思想家的出现。一扫人类形成古文明以来近5000年的原始蒙昧状态(轴心时代前为原始文明时期)奠定了未来人类的所有思想传统。
了解轴心时代,了解其来源,就可以彻底洞悉人类文明的本质。
语言,工具与环境。人类文明的三条主线。
为何出现工具?1,直立行走奠定了工具的使用基础。2,公元前250万前非洲东北部的不稳定气候。由于急遽的气候变化,正常的被动基因适应已无法满足生物的生存需求,这时,主动的创造就成为了适应环境的最好方法。
十万年前,语言诞生了。语言对人类的艺术发展与控制自然的能力具有决定性作用。
何谓语言:语言指的是语法,而非孤立的词语。语言起始于词语与词语之间所形成的,足以构成无限种意义和因果关系的组合(即语法)。智人和尼安德特人之间最大的差别即为智人拥有语言。
结构主义观点认为:词语本身并不存在意义,他们的意义来源于结构,即它们与其他词语的关系。
语法与现实几乎无关,是人类所创造的第一个“新世界”语言以自己为单位,以自己为意义而存在。语言是世界史上的第一个“模因”。通过语言,两个语言的使用者可以进入一个并不完全属于这个世界的新世界。语言世界中所发生的一切(可以简单理解成文字可以表达的含义)可以等同于“拟像”(一个并不指向于封闭的符号系统之外的符号)即一种对现实进行模拟却又超出现实自成一体的新系统(语言中的逻辑关系是对现实的模仿)虚拟现实伴随着语言的出现而出现,语言驳斥了鲍德里亚对于人类未来的过度悲观的观点。人类之所以存在,就因为人类可以不断的定义真实,超越真实,创造真实。从语言出现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活在一个自我编织的虚拟现实里,不断通过语言赋予这个世界的各种事物行为意义。
语言的真正功用:创造一个不存在于此世,却能让所有人一起进入的新世界。一个象征性的,由所有人的想象共同维护的世界(语言创造的世界与我们的现实世界相关联,或许指的就是拉康所谓“象征界”?)
意义并不来源于个人或词语,而来源于语言的结构。语言创造了一个互动网络,符号在其中流动,借助这个互动网络可以形成更大规模的社会动员。(语言提高信息传输效率)
任何把我们联系在一起的(具有效用的)思想范式和世界模式,必须符合一定的现实,但外面的世界是难以驾驭,不断变化的并且是人类难以穷及的。为了与其保持同步,必须不断依据新信息修改模型。但社会没有“大脑”它只存在于其成员间的一个象征性的互动网络,由于社会大众无法同步改变自己的想法,所以该网络极难变化。虽然我们与他人一同居于想象世界,但我们仍旧有自己的独特性。因此,一旦某些成员改变自己的想法,他们共有的模式就会失去连贯性(一个成员关于不够民主的模因传递到他人身上,从而使社会的叙事失去连贯性)如果模型变得不够清晰,我们处理单一整体环境的能力就会变弱。(如果社会的叙事不够清晰,人们就会难以抉择)所以,我们不能与物质世界脱节,也不能与虚构世界脱节。这两个必要条件常常相互矛盾。因此,语言成为了人类历史的第三条线索。所以,完全与现实脱钩的虚拟现实和拟像世界不可能出现,只会存在超现实。
语言是人类制造故事的最重要工具,这些故事影响人类使其拥有集体认同感,使单一的个体与周围的人类结成了意义网。通过人类的不断交流,一些基本的假设被确立。
语言是人类形成想象共同体的必备条件。
第二部分:人类分布于诸多不同地域中,其环境差异会产生相应的文化差异。人类农耕文明的起始点:小亚细亚,黎凡特,欧洲部分地区。
初始农耕部落的条件:土壤足够肥沃,雨水足够充足。
但初始农耕部落(小村庄)周围常有游牧民。原因有二:1,农业很辛苦2,适宜农业的环境也大都适宜游牧业。
农民对游牧民的故事可能就是炎黄对蚩尤,该隐与亚伯的故事。
三种生活方式:农耕,游牧,渔业。
城市文明的出现:多出现于河谷地区(灌溉水源,土壤肥沃)
由于四条河流的水文特征不同,以及文明所处的地理位置不同,形成了不同的文明禀赋。
埃及文明:尼罗河便利交通从而便利了想象共同体的形成,埃及文明处于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自然环境所铸就的文化同质性,使得人们可以合作进行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而政治制度来源于基础设施建设的协调需要。而尼罗河并不稳定,常常会泛滥。埃及人需要一个精神支柱和灵性承诺(宗教)来在精神层面抵御混沌。而这个需要就给到了原本就如同神一样的统治者身上,从而奠定了埃及社会的权力系统。修建基础设施需要的大量有组织且不稳定的劳力不能长时间无所事事,否则会滋生动乱。
由于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以及发源于基础设施建设的社会组织架构,古埃及文明最终没有流传下来(转隔壁历史学)。
美索不达米亚文明
两个流域的河流的通航河段并不连贯,因此美索不达米亚没能形成统一的文化,也就不存在统一的社会组织的基础了。
美索不达米亚出现了许多独立的村庄网络,其文化差异极大。由于牧民与农民一同存在,且农民缺乏天险,所以农民建造了城墙并且拥有训练有素的军队。
一旦军队存在,他们就需要可以为敌的敌人(任何一个专业化的架构都永远需要其预定目标)。
城邦征服者统治更广阔的地域,从而产生更多的军事需求,进一步加大了军队的力量,从而导致了进一步的军事行动。
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体现出高度的活力,其中的许多小城邦孕育了企业家式的个人主义和竞争性的多元主义,奠定了希腊和英美文化传统的真正根源。
印度文明:孕育出最大的城市文明,与古埃及处于同时期的古印度河文明已经出现了两座人口合计有五百万的城市。印度河使灌溉成为一件极为简单的事,促进了农业的兴盛。哈拉帕人最早进行了城市规划。
在印度河文明衰落的时候,吠陀人进入了印度河流域。其与哈拉帕人存在巨大冲突。
印度文明起源于吠陀和哈拉帕人的冲突和融合。这种冲突与融合也奠定了印度作为一个分裂的,多中心的,互相矛盾的文明综合体。
印度文明的内在矛盾源于草原和城镇文明在生活方式上的不同
中华文明:黄河附近土壤肥沃但经常泛滥,定居者必须修筑堤坝来控制河水。但泛滥的规模是不确定的。所以黄河沿岸的生活因不间断的紧急情况而陷于困顿,由于灾害的突发性,权力结构在灾害之前就已经到位。但在黄河流域,官僚组织形成的较晚,而家族是社会生活的核心。
早期的中华文明的定居往往遵循的一种模式:一圈村庄(18-20个)围绕着一个市场核心,周遭是田地。每个村庄有数十户由宗法人物组成的相互关联的家庭。村民可以步行到达集市,并在集市展开社交活动。由于黄河流域所特有的自然灾害的突发性与经常性,生存所需的纪律,等级和服从开始在家庭中不可避免地产生。中国文明的明显特征:家庭在社会中的中心地位与家庭内部的权力结构。
那个时期的人类相对蒙昧,语言对他们的作用是对世界的印象和感知。就算是其中的神明也只是对特定自然现象的反映,而没有一套更复杂的形式逻辑和世界背景(非宏大叙事)
宏大叙事是更大规模社会动员的基础。
轴心时代:
介绍轴心时代各大文明所想象和发明出来的虚拟秩序。
中华文明(什么是“中国”):轴心时代的中国所发明的最重要的概念是:“中国”这个概念本身。(中国的轴心时代持续的尤其的长,由东周起,至秦汉终。
所谓“中国”本质上是一个极其完整的世界观,在这个世界观中,世界是同心的,历史是循环的,帝国是世界的心脏。而帝国被支流所包围,支流被野蛮人所包围,而野蛮人周围的世界则太过遥远,不值一提。这个帝国由一个家族王朝统治,这个王朝会经历一个可预测的周期,起初这个王朝有一个通知的授权,这个授权来自一个巨大的,非个人的,超自然的力量,即“天”。当授权到位时和谐占据上风,世界一切正常。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个王朝会犯错误,以致最终浪费掉它的授权,导致帝国瓦解。届时,混乱取代了秩序,直到另一个人接到统治天下的命令,建立了一个新的统治王朝,带领世界进入一个秩序与和谐的新时期。就这样,这个循环不断开始而又结束,周而复始,万象更新(历史循环)。要注意的是,这个模式中的帝国仅仅指中国,这个概念不是政治的,不是经济的,不是社会的,而是哲学的,所以中国才不能接受任何形式的“偏安”和“分裂”。帝国的唯一性,帝国的中心性,象征着整个世界的,形而上学的绝对统一和和谐。在帝国的形而上学里,一个王朝如果没有中心保持世界和谐的仪式和行为,他就一定会失道,最终失天命。这个哲学的最终含义则是相信物质世界存在一个可以连接所有可见的存在事实的潜在秩序。在轴心时代之后,帝国进入了一个哲学和政治的叠加态,帝国不是单纯的统治机构,而是凡人和无尽的超自然现实之间的中介(类似于中世界欧洲的教会)这种超自然现实称为“天”其不是一种超自然的意志,而是一种非人格化的哲学形式,它代表着一个看似混乱的宇宙中实际无处不在的现实,代表着万物所运行的规律和准则。
帝国形而上学第一被完整,彻底的提炼成一种可操作的,可被普及的信仰体系,则要归功于孔子。公元五百年前左右,孔子将中国传统的礼仪道德提炼成一套极其完整的信仰体系与行为指南。孔子并不宣称自己具有先知性的原创性,只是宣称自己有学问。在孔子的学说中,家庭中的每个人都有义务,放大到国家中也是同理。孔子提出了一个和马克思相似的观点,那就是生活是一张社会债务的网/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孔子认为,人可以在任何特定情况下的优雅行为来培养一种道德直觉,而他正在为这种行为提供指导,通过和谐的融入这个伟大社会工程,他们可以实现有意义的和目标的生活。他的建议构成了一个理想社会中的主张。当一切正常运转时,帝国和家庭就构成一个统一的整体,人与超自然的天在其中获得了和谐。
印度文明:印度文明并不认为世界有一个核心,因为印度是一个小型村庄遍布的世界。这里没有一个统一的形而上学意义,而对于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来说,这个世界不是同心的,而是层层叠叠的,对印度人来说,时间不是周期性的,而是虚幻的(事情发生了,然后又发生了更多事情,最后,事情还是老样子,这种思维定式仍在对现在的印度产生影响)印度人在形而上学层面是平等的,每个人都经历人生的四个阶段:出生,成熟,衰老,死亡。在印度,神是具体的。他们存在于许多层面。印度人认为,在最高层次的地方(最隐蔽的地方)神的多样性将溶解为一个单一的,永恒的,没有特征的最高现实。公元前九百年左右,吠陀大师提炼出后吠陀信仰体系的种子。他们认为这个世界是虚幻的,认为现实是一个单一的无缝的整体,并且发明了转世重生,奥义书引入了因果报应作为宇宙的铁律。
在奥义书的基础下,耆那教的创始人Mahavira宣称,人们可以通过避免性,暴力和财产来摆脱轮回。
而佛陀则是提供了一种实用的哲学,其认为人可以在一生中打破无尽的循环,佛陀并没有建议他的追随者们放弃这个世界(与耆那教形成对比),而是告诉他们要实践中庸,并且执行一种冥想技巧。其从来不谈论神的存在,仅仅只是提供救世的良方。
印度的轴心时代并不致力于打造一个强力的虚构秩序,而是看穿了虚构秩序的虚妄,甚至还打算看清现实世界的虚妄。但是这种思想也给印度留下了混乱,虚弱和无力的基因。
波斯文明:大约四千年前,雅利安人离开河中,一支进入了印度河流域,一支进入了伊朗高原。在伊朗,最初的雅利安信仰逐渐极端,最后,形成了两个神,两个派系。每个神,要么属于阿胡拉,要么属于deaves,即伊朗人眼里的世界是一个二元对立的世界(生与死,真与假,善与恶),其中没有灰色地带,这种思想特质在今天的伊朗上依然极为显著。波斯人的世界本质上是戏剧性的,在这里,时间不是循环的,不是虚幻的,而是线性的。就像每个故事一样,他也有开头,中间,结尾。波斯人认为末日即将来临。琐罗亚斯德将这些思想链接为一个思想体,人们对琐罗亚斯德的了解:30岁之前是一个匠人,后来有一天,他收到超自然的召唤,要他去爬一座山,在那里阿胡拉要求他告诉人类,仅有他值得崇拜,他的地位高于其他所有神,任何有良知的人都应该加入他,打败deaves。在这场终极斗争中,人类处于攻防线上,一个人采取的每一个行动都有神学意义,而且人类拥有自由意志。拜火教给信徒许诺一个天堂,隐喻的是中东世界最宝贵的绿洲(善良的人终将在这片干旱的土地上被永远珍藏)
希伯来文明:其出现在尼罗河文明和美索不达米亚文明之间。他们融合了除中国之外的几乎每一种文明的主旨和精神。其起源于美索不达米亚流域南部,后在亚伯拉罕带领下迁徙到河流的源头,后又向西迁徙,抵达地中海沿岸,最后向南迁徙,抵达迦南(现代以色列境内)并在其中耕作了一段时间,后又在埃及停留了一段时间。则可能遵循一个半游牧民族的迁徙规律。
希伯来人最开始是美索不达米亚叙事的参与者,他们有一个叫耶和华的部落神。但每个家庭也都有以圣石形式供奉的神明。作为半游牧民族,他们将他们的神放在约柜中。
耶和华并没有任何物质形态。
在民族的困难时期,政治局势迫使他们去埃及寻找工作,在那里受到压迫,于是在组长摩西的带领下走出埃及。在埃及的一神教神犬崇拜给埃及造成了动荡,并极有可能深刻的塑造了
未来的希伯来三教的一神论传统。
在出埃及期间,摩西前往一座山跟耶和华对话,向耶和华索取一份对世界的百科全书,当他从山上下来时,他带着一份简洁的规则清单
,即犹太文明的“十诫”。摩西后带着族人回到了黎凡特,并建立了以色列和犹大国,并建造了自己的圣殿。后两个国家均被巴比伦占领(巴比伦之囚)
在“巴比伦之囚”期间,犹太人只有他们的记忆,传统和卷轴。于是文字取代了圣殿在他们心中的地位。这导致希伯来人的身份认同趋向于一种基于精神承认的,更广泛的,超脱地域的认同机制。在巴比伦之囚后,犹大人和以色列统一为了犹太人。
犹太人认为,耶和华是唯一的神,他无处不在且没有物质形态,也不能与任何形态混为一谈。依据他们自己的部落历史,犹太人打造了一个宗教叙事(圣经)。犹太人承诺将遵守十诫中所有与人的部分,这意味着上帝将通过先知传达给人类的经文所界定的道德行为。那些先知被称为“拉比”,成为了犹太社区中唯一的法律解释者,这位中世纪基督教神权统治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犹太人的宗教叙事本质上诞生于这个世界所特有的线性世界观,并且反应了波斯琐罗亚斯德教徒的善恶观与末世愿景。后者在犹太人被俘期间在巴比伦盛行。犹太人的宗教细节除上帝是不可名状的存在之外没有一个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但是这个大型缝合的宗教最后托生了基督教。
希腊文明(现代理性的开端)
起源于庞蒂克草原,他们崇拜的生命类似于伊朗人和早期吠陀人,不同的是,希腊人将神灵发展为一个个戏剧中的人物。在希腊人看来,世界和时间更像是无数故事的选集。众神并非无所不能的,模糊的,巨大的力量甚至限制了他们的存在。在希腊,神更像是一个与人类这个种族相对应的另一个种族,不过比人类有力量的多。神在希腊是强横而有任性的主体存在,就像人类一样。
对希腊人来说,人类最高的美德是卓越,而卓越是有限制的,最大的罪恶就是过于卓越,以至于认定自己是神明。这便是伊卡洛斯的悲剧,也是现代化以来所有思想家所批判的现代性之傲慢的起源。希腊人知道,人类不是神,人类的一切最终都将化为乌有。敢于奋斗,同时接受命运的不可避免性,这才是人生意义和目标的关键。希腊人不想避免痛苦,而是拥抱痛苦作为高贵的源泉,使人们能够超越生命这一悲剧。这一观点在罗马帝国崩解后(中世纪)逐渐被人遗忘,直到尼采将其拾起。然而这种被称为酒神精神的事物至今仍在历史的角落里。希腊的叙事其实暗示了一个比神更大的框架,即自然世界。希腊开创了哲学,是精英们用于思考世界的方法论。
以苏格拉底为首的希腊哲学家们致力于建造一个体系,这个体系的宇宙以人类为中心,并将人类的生活框定为通过理性和经验来追求善和真理的旅程。
在希腊体系与希伯来体系深度结合了近千年后
,他们衍生出许多令人震惊的辉煌与灾难。二战后,这一体系的思想家自诩为后现代主义者,他们开始反思,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存在本质,真的存在真理。亦或是,一切事物,无论是道德还是理念,皆是某种社会建构,皆是虚妄的模拟和拟像。这是人类智识能力对自我反思所发出的最强音。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意识形态与宏大叙事都起源于人类的生存本能与地球形态各异的地区,以及热力学第二定律所规定的熵增之间的互动(地理决定论)尽管这些叙述形式起源于地理条件,但是一旦主要的叙事形式形成,他就可以脱离地理条件而形成自己的命脉,因为它反向定义了何谓真实,何谓意义。这些元叙事决定了社会,社会无法脱离元叙事而存在。
元叙事起源于人类的生存本能与生存环境。并且是人类生存的最重要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