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 004


(004)
02区——克雷斯区
“须须起床啦——!!不是还要上班吗?!!”
壳哥身穿家居服 一手握锅铲 一手拿面包,站在楼梯口扯开嗓子对着楼上喊,画面莫名的和谐,
没过一会儿,楼上乒乒乓乓的声响回应他,紧接着就是一阵扑扑扑的脚步声,一个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刚睡醒鬓发全都翘起来的人儿一蹦一跳下了台阶,一只手扣着衬衫领口处的扣子,另一只手伸直,直接抽走了壳哥拿在手中的面包塞进嘴里。
“壳壳壳壳帮我卷袖子~”
壳哥愣了一下,看着那位睡眼惺忪语气之中还带着撒娇的小仙子嘴里叼着被自己煎糊的面包,咀嚼着,腮帮子鼓鼓的,似乎没有察觉任何不妥。
……像一只小仓鼠,壳哥想
吱了半天吱不出声,他才伸手把须须的袖子细心地一层一层折好,又整理了一下扣子两旁皱巴巴的蕾丝,见须须吃完了,捏一捏他的脸蛋,笑道:“你知道你吃的是糊面包吗?”
须须愣了两下,眸子夸张地睁大,亮晶晶的,
“哇!糊面包吗?好吃欸~!!”
“哦,好吃吗,那下次也照样煎糊的给你吧,哈哈~”
“嘁” 须须咽下了最后一口面包,扑过去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啄一下,“啵~!”
那么主动,壳哥顿时满脸通红。
须须撩完就跑,蹦跳地出了门,留下壳哥一个人还愣在原地,关上门之际须须探出了一颗脑袋,眯着布满星辰的双眼展颜一笑,
“拜拜壳壳!上班顺利!祝你平安~”
“啊…你也是……”
木门已经关上了,壳哥手中还握着铲子,眼底有无数闪过去的情绪。
是不是时间,要向他坦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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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区——MARS酒吧
时间尚早,酒吧里没有什么客人,炸坐在电琴前自娱自乐地乱弹乱唱,黑白键敲得正乐,余光不经意瞄见通往后巷的门缓缓打开。
微不可察的眯眼,看着那颗毛绒绒的脑袋溜了进来,炸极其不自然地瞥向收银柜的方向,见十爷在闭目养神,便什么也没说。
绒毛的小孩窜到钢琴前,刚好对上炸刚抬起来的眼眸,扯开阳光般的笑容,像猫叫一样向他打招呼“嗨炸炸哥!”
炸的嘴角微抬,回应一笑,便装作没看到一样继续自己的即兴弹唱。
绒绒自讨了个没趣,于是转移目标,弯着腰身跑到吧台面前,
突然冒出一个脑袋把在发白日梦的勺勺得半死,慌乱地摆手,组织不起来的语言,眼球上下左右转动看了看绒绒,又看向十爷,满面惊恐。
比划了半天不知在划什么,用唇语对绒绒说“你—又—去—了—哪—里——?”
绒绒面带微笑,“没去哪里啊,去焚化厂那儿找朋友玩儿。”
勺勺的毛都快炸起来了。
焚化厂!!十爷连猫都不让碰,这少爷竟然跑去焚化厂?!
“你——疯——啦——!!??”
“嘘~哎呀勺勺哥别管那么多啦~待会儿我还要出去一趟,帮我调杯酒?”
绒绒跳上了高脚椅,手托着下巴按在吧台上,甜甜的笑容不减。
“不——可——以——!!!”
勺勺慌乱地摆动双手,突然坐直了,面部肌肉紧绷,
绒绒疑惑不解刚想嘲弄他,突然只觉背脊发凉,大头向后转,
十爷就站在他身后,不温不火。
绒绒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垮下来,
被罩在十爷的黑影底下绒绒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从炸的角度望去,看见十爷的眉毛微微上挑,心里默默为绒哀悼两秒钟。
绒绒灵机一动,很快扬起职业假笑,
“……十哥哥……!”
“你要去哪里”
十爷仍是面不改色,从来都不吃绒绒自认为笑容非常迷人且能够逃避一切问题的这一套。
“等下……和揪揪去工地!”听说要建新房子了,绒绒特别兴奋!
“去工地干嘛”
“搬砖!” 理直气壮
“搬砖干嘛”
“……好赚!好玩!我昨天搬了一个下午赚了二十!”
带炫耀的口吻,被十爷冷冷的一句打破了
“很多吗?”
“多……多!”
……
“我赚的还不够多吗”
好像一瞬间,所有原有的骄傲、跟十爷对持的勇气,都溃不成军。
绒绒总是觉得自己和十爷的对话无法持久,也总是一边倒。两人根本不在统一的频道上,完全没有良好的沟通模式……而且十爷过于强势,别人的话 他根本听不进去……
和这个男人生活了8年之久……压迫,也是绒绒成天往外跑躲避着十爷的因素之一。
绒绒站稳了脚步,咬住下唇,盈笑,自觉得虚伪的不像话,
“我我……我要靠自己赚钱!”
十爷只是回了一句“不准。”,直直的看入绒绒的眼睛里,把绒绒盯得脚发麻。
“我不依!!我干嘛一定要听你的!”
“你给我上楼去。” 十爷蹙眉,语气微微加重。
“我不要!你是我的谁!你又没有权力管制我!!我不要听你的!”
绒绒在原地跺脚,在十爷眼里只不过是个闹脾气的小孩。
“上楼!禁足!!”
绒绒低下头抿着嘴,鼓起腮帮子,委屈的狐狸眼开始湿润,炸极力尝试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勺勺掩耳预备迎接暴风雨的来袭……
却没有等到。
看到的只是:委委屈屈地擦掉泪珠的绒绒,不看十爷一眼,边跺脚边走开,直接上楼,把木楼梯踩得砰砰吱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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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区——研究所
一杯咖啡放在桌子上,还冒着烟,
卷儿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烦躁的手指曲起来一响一响地扣着桌面,眼前的荧幕亮着,扎着刺眼的光,
屏幕分作两个页面,一边是隔离间的蓝图,显示着每一个隔间的状态,每分每秒都在更新中,另一边是前一晚的那具男尸的照片,还有案发现场监控的录像。
卷儿随手抓过一条橡皮筋把头发盘起来,喝了一口咖啡提提神,又按了一次重播键。
依旧是没有画面。
这些猝死的人,案发当时,隔间里的监控竟一无所获!
不是拍不到人 而是根本没有画面可言,像一台被黑了的监控只显示一堆奇怪的条纹,画面恢复正常的时候,人已经倒在地上 一动不动了。
这些莫名猝死的现象,
奈特里的东西,
威胁,远远比病毒来得大。
卷儿盯着屏幕盯得入神,丝毫没有察觉后面站着一个人,
被拍了一下肩膀,一震,手中还未放下的咖啡马上溅出来,白大褂染了一大片色。
把杯子猛地拍在桌面上,更多的咖啡溅出来,他也没去理会,转身去推那个偷袭自己的人,满脸写着鄙视,
看西兰被推了一把 摇摇晃晃的就要跌倒的样子,卷儿又伸手扯着他的衣摆把他拽回来。
“干嘛,科长有那么无聊吗?”
“没有没有。” 西兰讪讪一笑,“就来查查岗。”
“切。” 卷儿别过头不再去理他,
一旦认真工作起来,谁来打扰他他就对谁不客气。
“发现到了什么吗?” 西兰看到他在重播监控画面,靠了前去,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扶着卷儿的椅背,甚感兴趣的样子。
“没有。监控还是一样,什么都没有。”
“吉川线上有检验出什么东西吗?”
“碎指甲、血液、皮肤碎片,都是死者的,没有其他怪异物质。” 卷儿如实报出来。
“还剩下…十天不到了吧”
“十天。”
研究所的一面墙上,一块大大的电子日历,每分每秒都数着,最受瞩目的就是那个大大的数字倒数着一百天的日子,每个人都迫切的希望它早日归零,卷儿也是时不时就看一眼确认一下还有几天时间,
不知为何,西兰就是不看。
卷儿的视线没有从屏幕画面上移开过,犀利的眼神像要把屏幕看穿一样。
西兰拍了拍椅背,似如在拍卷儿的肩膀,略带宽慰的语气却拿捏不定,说出来就像在开玩笑。
“十天,加油啊,撑过去。”
……
“嗯,撑过去……
但又有另一批临时居民要来了。”
多久没有回到甘纳了,
一个月两个月?半年?……一年?
他都想不起来了。
好像奈特才是他真正过日子的地方。
by//世界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