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 双洁 HE】神道 仙魔篇06故人事
赤霞橙红一点点铺满天际，须臾一瞬，红日已跃至天际。自然浩渺，两人站在常山之巅，略显郁结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
“现在可好些了？”魏无羡温声问道，瞧蓝忘机微有疑惑，眼角弯起，笑着的样子比那朝阳更夺目：“自打听了那薛洋说话，蓝湛你心情便不大好，现在可好些了？”
“嗯。”蓝忘机轻轻点头。“好很多了，多谢你如此费心。”
“咱俩应该也算的上朋友了，和我说说呗？为什么心情不好？”
“如果莫氏肯收敛退让，或许不会走至如今家宅尽毁的地步。薛洋小错有之，却只是为了生存，不曾有大恶之心，只因名声不佳便无人信之，的确可惜。”他心里压抑着的，不止如此。蓝忘机皱眉感受内心，满满的不甘与遗恨痛楚，不是为了薛洋，更像是自薛洋之事牵引起了久远的故人往事，但要详细回忆，却又什么都说不上来。
“各人选择罢了，于薛洋本人而言，也只求自保，信不信是他们的事，他并不在意。”
“可……”总有人替他在意。蓝忘机心中酸涩，对自己反应有些不解。轻车熟路的压下这些出现的越来越频繁的陌生反应，蓝忘机不再提此事，转而问道：“那你又为何事心情不美？”
“不过是我一时感慨罢了。”魏无羡本欲揭过，却看到蓝忘机直直盯着他不放。对此毫无抵抗之力，魏无羡恨不得举双手求饶，再把人狠狠揽进怀里，只得放弃隐瞒：“莫氏修行多年，耐不住投机取巧的心，最终如此下场是罪有应得。只我又想，无怪乎多有世人走错路。相比人道的自苦修德，鬼道的阴寒可怖，仙道的出尘冷漠，妖怪二道的全靠天生，魔道看起来实是最舒服的一条路了。修炼快不说，做事随心所欲，不受那些条框约束，瞧着就让人心动不是吗？”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蓝忘机摇摇头，“魔修看似逍遥，对心性要求之高却绝不输于其余几道，甚至更难。随心所欲不逾矩，世人大多只记得前四字，却忘了其后。于放纵中坚守，才是魔修秉持本心，不在道途中迷失而走火入魔的关键所在。”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魏无羡欣赏的看向蓝忘机，只觉心动难抑，更坚定了要把人拐到手的心思，哪怕把白菜挖走后被云深追杀一辈子他也认了。
蓝忘机不再说话，脑海中翻滚不休，忽而跳出些许零碎片段，带着痛与血缓缓展开。
依稀是在云深，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晨日，他面色有些泛白，坐在静室沉默的调着琴弦。屋外玉兰花开了满树，和风携着花香细细的吹进来，动人又温柔，只是再没了那个会顺着树爬进来作弄他的人。
“忘机，背后的伤如何了？”蓝曦臣处理完云深事务，日常来此问候。
“伤已大好，兄长不必烦忧。”蓝忘机停下抚琴的手，再一次安抚劝慰蓝曦臣：“兄长事务繁忙，无需这般为我伤势奔波，我在静室修养不会有事。”
“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不为你奔波还有谁值得我费心，”蓝曦臣摇头反驳，看他调琴又有些责怪：“伤势刚好就忙着摆弄你那琴，还是要多休息才好。”
一只雪白软绵的兔子自琴案下钻出来，四足抓着蓝忘机柔滑的袖子往上爬，被蓝忘机轻轻托住，稳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过皮毛。兔子惬意地埋在他手心，长耳朵柔软的蹭过他衣料。
“这兔子看起来很亲你。”蓝曦臣坐下看着自己这个一向寡言执拗的弟弟，心里有些无奈。瞧着这兔子乖巧地缩在蓝忘机怀中，想起蓝忘机自历练失踪后，再度出现，便抱着两只凡物，还总折腾些奇怪的事情，譬如酿酒，又譬如做菜。他们仙修餐风饮露，素来只好风雅之事，何时对这种事上过心。他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弟弟做这些事时是在想着谁。
然而想到如今情况，蓝曦臣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历练中出了意外之后，你便不知所踪。除了……与聂怀桑他二人，其余各位仙族子弟都回了家族领地之中，只有忘机你，比他们迟了三月才回返云深，身边还带着两只兔子。忘机，你当真只是流落到凡物地界吗？”
蓝忘机抚弄兔子的手一顿，将假寐的兔子缓缓放下，看向蓝曦臣：“无论我见闻如何，对如今情况都毫无益处，是吗？兄长。”
蓝曦臣沉默下去，良久才疲惫地叹口气：“你可是怪兄长、怪蓝氏不作为？可忘机，魔物同凡物不同，是仙家天生敌对，他二人堕魔之后，依理便算不得同类了。”
“同、类，莫非只看所修道法？修同道者即可视为同类，修旁道者便该诛绝？不管他之前是何为人，什么事情都能推到他身上，这便是如今仙修之道吗？若我将仙修之法教授于一罪大恶极的凡物，那这凡物是否也可算作同类？”蓝忘机面色泛起些病态的潮红，低咳两声，说起这些仍旧心气难平：“我不信，不信白雪观满门惨遭屠戮一事为堕魔的魏婴和聂氏所为。兄长，扪心自问，难道你便信吗？”
蓝曦臣扶着蓝忘机肩头的手一紧，看着自己一向疼爱的弟弟这般模样，目中难掩疼痛，心情沉重：“忘机，他们要的就是你不信。你与无羡生来不凡，仙族之中都盛传你二人未来必定登顶，你说，如今的温仙王与金仙王会甘心坐视你二人成长吗？”
蓝曦臣瞧向蓝曦臣窗外那株玉兰，深深吸了一口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历练中出了意外，你因留下阻拦妖物青龙逃过一劫，无羡和聂公子却为了救人被魔物玄武污染，入了地心成了魔修，历练众人谁不曾受他恩惠？可如今你看有哪位仙家出来为他们说话？”
“聂氏动作快，也看得清，在温氏金氏借机发难之前便下了狠心，举族堕魔。白雪观也同你一般死守底线不肯听从他们的话，结果便是被二族联手诛灭，还被拿来攻讦无羡无恶不作屠戮师门！”蓝曦臣压了压略高的声线，克制住了自己的郁愤痛楚。
“为什么白雪观灭门一事会最先通禀蓝氏？你与魏公子交好一事不是秘密，偏偏历练后你又失踪，他们就等着你沉不住气出来反驳时诬你与魔物勾结！”蓝曦臣眼睛发红，“我蓝氏与白雪观、聂氏皆是相交多年，明玦兄与宋岚兄皆可算我好友，无羡和怀桑也是我看着长大，我如何不清楚他们品行！哪怕我早知聂氏生具魔气，我也一直为他们遮掩，因为我信他们！”
屋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沉滞的气氛压的两人皆是喘不过气。蓝曦臣声音痛楚却坚定：“可我注定对不起他们。明玦兄不能坐视怀桑被绞杀，举族堕魔，是为了护他无恙。我明知蓝氏今日背弃好友，良心不安，也要这么做，是因为你是我弟弟，我不能坐视你一步步走向那个结局！”
“这件事，我决意如此，叔父也是，蓝氏上下都是如此。叔父借你在凡物地界流连一事罚你，一为开脱你与无羡他们无关，二便是要你老实在蓝氏养伤。忘机，你大可怪我们不辨是非铁石心肠，但弱者，没有皆大欢喜的选项。我们只能尽力保住自己最想要的，你懂吗？”
屋内无人再说话，蓝曦臣在案上留下几瓶伤药，转身出门，蓝忘机却突然开口：“兄长，忘机从未责怪你们，只是，心有不甘。”
蓝曦臣定住，身体微微颤抖，终于低声道：“十月，仙族誓师，前往地心剿灭，”深吸一口气，蓝曦臣终于将这句话补全：“剿灭魔物。届时，你就留在蓝氏操持事务养伤，我会吩咐他们看好你。”肩膀微微垮下，蓝曦臣头也不回的离开，不敢去看蓝忘机神色。
蓝忘机被他留在身后，握紧了蓝曦臣留下的伤药，素白抹额顺着轻风飘起，如同他无处着落的心。
“魏婴……”蓝忘机喃喃，缓缓掀开左手袖子，皮肤光洁一片，妖物青龙留给他的图腾已完全融在他体内，不见踪影。想起青龙临终前对他说的那些，和兄长的话盘旋交织，终于闭上眼：“这便是命吗？可我既得知一切，如何……甘！心！认！命！”
历练第八月，他与魏婴偶遇其他仙修子弟，得知常氏与姚氏之子不合，争执间惊动了大批林中妖兽。两人相偕救人，苏氏之子苏涉却在慌乱逃命时破坏了历练之地的禁制，放出了实力强大的远古生物，自己也身死当场。
彼时蓝忘机临危突破，晋升七重仙，作为在场中实力最强大者，理所应当的留下断后，应对妖化的青龙，由实力仅次于他的魏婴带着众人逃出去。那时他本已心怀死志，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下，他活了下来，魏婴他们却在奔逃间闯入煞地，遭遇了实力丝毫不逊于青龙的魔兽屠戮玄武。
魏婴断后，聂怀桑实力低微，在旁人都安然无恙逃出之时，他二人却被困在洞中。为求活命，魏婴借此地的怨魔之气反杀神智尽失的玄武，却在重伤之下灌注魔气，不得已换了修行之路，聂怀桑因家族体质，成魔更早于魏婴。无奈之下，魏婴和聂怀桑顺着洞中痕迹阴差阳错的流落至地心，传说魔物聚集之处。待他找过去，一切都晚了，他们再也回不了头了。
看到女神节，临时更一章，嗯，就是剧情不太快乐。
